“大师,既然秽物能压制它,我们不如专门为它修个厕所,把它扔进去,一直镇着,可以吗?”
田思婷望着我问道。
我摇了摇头。
“不行。”
“若是如此简单,你太爷爷周大师,又何须赌上整个家族的未来。”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让田思婷的脸色瞬间煞白。
“上次能用厕所短暂困住它,是因为它被封印百年,邪力衰微到了极点。可现在,它吸食了那么多阴魂,早已今非昔比。秽气对它而言,不再是压制,而是挑衅,只会彻底激怒它。”
“那……那到底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依赖与恐惧。
我没有立刻回答。
这等邪物,书中未有详尽记载。周大师以百年家运为祭,才换来百年安宁。我若要彻底解决它,付出的代价,恐怕难以想象。
我的目光转向田思婷,心中已有了计较。
“你太爷爷留下的那些古籍,我需要看看。或许,解法就在其中。”
毁掉这幅画,已无可能。
唯一的生路,便是循着周大师的足迹,找到再次封印它的方法。
田思婷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牙关紧咬。
“可以!”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的心脏猛地一抽。
一股阴寒刺骨的恶意,毫无征兆地从远方传来,精准地锁定了我的心神。
那感觉,如同被一条潜伏在深渊里的毒蛇盯上。
源头……是吴胖子的酒吧!
是那幅画!
几乎在同一时刻,吴胖子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尖锐的嘶鸣,打破了房间里凝重的死寂。
他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脸色就变了。
“什么?!”
“死人了?谁死了?!”
吴胖子的声音因为震惊而走了调。
“吴伯?他怎么会死?!”
“在我办公室?!我操!你他妈搞什么飞机!谁让他这时候去打扫的?!”
“你先……”
“电话给我。”
我打断了吴胖子的咆哮,伸手拿过电话,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鲁经理,我是盛楠。死者在办公室的什么位置?”
电话那头的鲁经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盛……盛先生!就在那幅画下面……跪着!他跪在画前面,脸上的表情……表情怪得很,像是……像是特别满足!”
满足!
跪着!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完了。
他的魂,被画吸进去了。
我对着电话,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立刻疏散酒吧所有人,一个不留!从一楼到三楼,全部清空!”
“我们马上到!”
我挂断电话,整个人的气息都沉了下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笼罩了我的心头。
“盛先生,这……”柳依依的声音带着颤音。
“出事了。”
我看向吴胖子,一字一句道:“那画没能吸走你的精气,是因为有舒晓晓在。但它没有闲着,它选中了另一个人。”
“吴伯,已经成了画里新的看客。”
“吴伯?”
吴胖子那张肥硕的脸瞬间血色尽褪,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都六十多岁的人了啊!怎么会……”
他话没说完,懊恼地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
“走!”
我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它居然能在亥时之前就动手吸魂!
这说明,它的力量,已经强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车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吴胖子的手死死攥着方向盘,关节泛白。
“先回我那一趟,取些东西。”我对吴胖子说道,“今晚,恐怕要出大事。”
车内几人闻言,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田思婷和曹华水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吴胖子一边开车,一边断断续续地讲着吴伯的事。
一个六十多岁的可怜老光棍,吴家的远房亲戚,老婆死得早,女儿嫁出去也基本不管他。吴胖子看他实在没个着落,才让他来酒吧做清洁,专门负责自己最信任的三楼。
“我真想不通……”吴胖子声音沙哑,充满了自责,“吴伯他不识字,人也老实巴交的,怎么会对一幅画……”
“这就是它的可怕之处。”
我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冷冽。
“它勾的不是你对字画的兴趣,而是你心底最原始的欲望。只要你看它一眼,就没人能逃得掉。”
“如果不是舒晓晓,现在跪在画前面的,就是你。”
一直沉默的曹华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小声地为自己辩解。
“所以……我也不算是个变态,对吧?”
吴胖子从后视镜里剜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不是变态,但你是个骗人感情的渣男。”
曹华水悻悻地缩回了脑袋。
吴胖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懊悔地看向身旁渐渐凝实的舒晓晓。
“晓晓,对不起……”
舒晓晓只是安静地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没事。”
我没有理会他们,脑中飞速盘算着对策。
邪术,终究是术。
万法归宗,正能克邪,这是亘古不变的铁律。
“盛楠,”柳依依的声音里满是忧虑,“吴伯死了,画里的人就是三百六十四个了。只差最后一个,对吗?”
我点了点头。
“是。”
“但每多一个魂,它的力量就会暴涨一截。它被周大师用家运镇压了上百年,这股怨气一旦彻底挣脱束缚,会发生什么,我无法预料。”
清朝末年,第三百六十三人入画时,周大师拼尽一身道行,身负重伤,才堪堪将其封印。
如今,是三百六十四人。
那股力量,又会恐怖到何种地步?
回到我的住处,我没有丝毫耽搁。
桃木剑、雷击桃木大印、五雷驱鬼符、五雷护身符、五雷镇宅符。
最后,我拿起一捆浸透了鸡血和朱砂的墨斗线。
万事俱备。
我们再次驱车,风驰电掣地赶往吴胖子的酒吧。
抵达时,已近十一点。
三楼的办公室里,空气冰冷得像是停尸房。
吴伯的尸体,就那样直挺挺地跪在画前,脸上凝固着一种诡异的、极乐的笑容。
而墙上那幅《民女巾瑶图》,变了。
画卷的色泽,比之前鲜艳了数倍,像是浸染了新鲜的血液。
画中女子的眼波,似乎更加灵动,隔着那层薄纱,都能感受到一股摄人心魄的妖异。
“老板……要不要报警?”鲁经理带着几个胆大的员工守在一旁,脸色惨白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