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离的魂丝回到原来的位置，可这时，却有一缕魂丝飘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鬼珛伸手去拿，那魂丝迅速飘进她的脑海，一瞬间，鬼珛久久空白的大脑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她看见许多模糊的影子，听见许多模糊的声音。
她在模糊中摸索着前进，她看见魂宫，看见小龙魂，看见鬼月离，看见往日的一切。
那时她还住在鬼月离的院子，那时她还没有成为魂境的鉴魂师，她和小龙魂悄悄去下玄集，偷喝了酒，醉醺醺回到魂宫。
她倒在床上就睡，等鬼月离入夜回来的时候，酒还没有醒过来。
“今日又偷跑出去玩了？”鬼月离一边嗔怪着，一边整理好她的衣襟，将她往里面推。
鬼月离看见她起伏的身体曲线，不禁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再过些时候，就要去自己的院子了，不能老是住在我这里。”
“鬼君又在赶我走了……走去哪里嘛……我不走……”
“不走也要走……下次出去不能喝酒了……”
“这也不能那也不能……”鬼珛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睛，“那我能干什么？”
“赶紧睡觉！”鬼月离说完转身，准备去旁边的榻上睡，不料身后的人却一把环住他的腰。
鬼珛的下巴放在鬼月离的肩膀上，“鬼君这是要去哪里？”
“你喝多了，赶紧睡吧！”
“鬼君和我一起。”
“我怕半夜被你踢下去。”
“阿珛不会！”
鬼月离试图掰开环在身上的手，那手却越环越紧，最终将他拉倒在了床上。
“阿珛别闹！”鬼月离准备起身，鬼珛翻身起来压在他的身上，她的眼神迷离又清晰，好似醉了，又好似没醉。
她几度开口要说话，都没有说出来。
“阿珛……”
鬼珛将食指放在鬼月离的唇上，两人四目相对。
她将食指拿开，鬼月离又说道：“阿珛你别……”
鬼珛哪里听得见什么声音，“鬼君，我要。”她低声说完，便十分自然地吻上去，长长久久地吻上去，直到他的身体也开始发热，直到他也开始回吻。
干柴和烈火，那是他们的第一次。
第二次，还是因为她。
她误食了别人送给鬼月离的东西，结果大半夜全身开始发烫。
鬼月离发现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他抱着她坐起来。她像是一滩滚烫的水，像是一株快要蒸发的花，她拉住鬼月离，趴在他的身上，嘴里不知道在呓语些什么。
她坐在他的身上，柔软的腰肢蹭得鬼月离也开始发烫，她亲吻上去，舌头撬开他的嘴巴，上上下下，她寻找他的方向。
她坐在他的身上，双颊绯红。
她坐在他的身上。
人影在帷幔上浮动，情欲在夜色里蔓延。
第三次，有人混成魂宫的人，给他送了不好的汤。他处置了那个人，将自己关了起来。最后，是她进去。
到了半夜，结界的力量减弱，她终于得以破门而入。
她看见他一个人缩在墙角，全身发抖。
“不要过来！”
“鬼君，是我！”
“你更不要过来！”
“你让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鬼珛走到鬼月离的面前，他目光躲闪。她伸手去拉他，他又往后退。她再伸手，他再退。
终于，她抓住他，他退无可退。
他全身滚烫，她想伸手将他拉过来，却被他一把抓入怀中，他拥抱她，亲吻她，那力道似乎是要把她融进骨血。
他将她扑倒在地，又用颤抖的手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
他们融为一体，像是要千千万万次地融为一体，像是要生生世世地融为一体，像是本来就是一体。
鬼珛从未感受到身体有这么大的震荡，从未。
再后来，是成为鉴魂师的那天，她从五境十八狱逃出来，虚弱无比。
他用她的魂力将她护着，她久久没有醒来，他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
她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她知道他在。她知道他在旁边守着，她知道他在旁边躺着。
他是她的鬼君，永远都是，她成为了鉴魂师，就可以永远留在魂境，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阿珛，若是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
“阿珛不会……”鬼珛翻过身去，她轻轻地趴在他的胸口，低声道：“阿珛，永远在。”
她说完，在他的唇上轻轻点一下，本想缩回去，看着面前错愕的人，又忍不住吻上去吮吸了几口，他也轻柔地回应她。
两人动作轻地像是在剥一个没有壳的鸡蛋。
那一天的鬼君和她印象中的鬼君一样，温柔又恭谨，刚正又有力。
……
记忆像是洪水一样涌回来，记忆中的那些温柔和力量一起，也涌回来，他们和面前的人重合在一起，终于填补了久久以来鬼珛心中的空白。
“上面是不是有人啊……”
阁楼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听见声音，看了下面一眼，鬼珛拉着鬼月离便朝魂宫飞去。
一回到房间，反手关上门，两人从门边吻到床上。
她的手抚过他的每一寸皮肤，他的头埋在她的胸前。
他还不知道，她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她也是第一次，带着清醒的记忆，和他一起……
云雨。
云雨。
仿佛大雨决堤，山洪呼啸……
两人躺在床上，都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记忆是虚幻的，魂体的欢愉也不真实，可是刚刚的一切，都是真切的。
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是久久没有越过的红线，鬼珛感觉有些理所当然又有些出乎意料。
鬼月离却是陷入了深思。
“对不起。”他开口道。
“啊？”鬼珛转头看着他。
“是我失礼了……”鬼月离不敢看鬼珛的眼睛。
“是我想要的，你不必道歉。”
“我……”
“我们联姻吧……”鬼珛坚定道，“鬼……月离，我喜欢你，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我都喜欢你。”
鬼月离转头看着鬼珛，一时愣住，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好吗？”鬼珛看着他的眼睛，伸手去拉他。
不料他却往后退了半个身位，“此事关系重大，君上还是莫要冲动！”
“我没冲动啊！我喜欢你，我上次就说过了！今天看来我们在每个方面都很合适，我刚刚很开心。我知道你们魂宫宫主不能成亲，但是那是不能喝三界的人成亲，我又不是三界的人，所以没关系的！而且你看啊，我们两境本就要共治，若是联姻，岂不是更能促进两境融合？”
“不不不，你不要冲动，对不起阿珛，刚刚是我失礼了，是我失礼了。”
“我没有冲动，我深思熟虑了，我考虑很充分。”鬼珛从床上坐起来，十分正经道：“而且刚刚的事情是你情我愿，我没有吃亏，你不必给我道歉。我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必将我放在照顾者的位置给我道歉。”
鬼月离也从床上坐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郑重地说道：“阿珛，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鬼珛大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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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是因为我要联姻的人太多吗？你若是不喜欢，我可以不要他们！”
“不，不是，你喜欢谁，我自然不能做左右。”
“那是为什么？”鬼珛转头过去看着鬼月离的眼睛，“你说啊，为什么？总要有个理由吧？”
“因为我，我不喜欢你。”鬼月离躲开鬼珛的视线。
“你不喜欢我？”鬼珛感觉自己啼笑皆非，“你不喜欢我……那你刚刚……”
“刚刚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对不起！让你误会了，对不起！”
“你不喜欢我，误会？鬼月离，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
鬼月离从床上下去，冷声道：“君上快走吧，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了。”
“不见面？就能忘记刚刚发生的一切吗？”
“若是君上想要忘记，我可以帮君上抽掉这一段记忆。”
鬼珛冷笑一声，“抽掉记忆……”突然，她似乎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她诧异地看着鬼月离，“所以从前的每一次，都被你抽掉了记忆？”
鬼月离回头，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你……你……”
“是，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鬼君教我读书，教我写字，教我鉴魂的最初技巧……这个房间，这个院子，我住了三百年……我在魂境，待了五百多年，是魂境最年轻的鉴魂师。我都想起来了。”鬼珛说着，眼里噙出一层薄薄的泪。
“你还想起什么？”
“我想起来，与你缠绵悱恻，不知天高日长，我想起来你的每一次轻吻，每一次爱抚，每一次战栗；我想起来你肌肤的温度，你舌尖的柔软，你微红的耳垂，你向我伸来又收回去的手……”
“好了好了，别说了阿珛，别说了……”鬼月离的声音越来越小。
“为什么不说？你怕我想起来？”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别说了……”
“是你的错？为什么是你的错？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我说？我们彼此相爱，从前就相爱，为什么不能说？还是说你一直以来，都只是对我的身体有冲动？你想要我，又无法抗拒，所以你抽掉我的记忆，是吗？鬼月离，你到底是无法抗拒你的冲动还是无法承认自己喜欢我啊？啊？我是什么怪物吗？还是我的身上有什么诅咒啊？让你如此地避之不及？”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阿珛，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值得你爱的人，你走吧。”鬼月离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冷地像一把刀。
沉默又在房间里蔓延。
过了好一阵，鬼珛开口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答应嫁去天界吗？”
“因为昭弱跟我说，我是当年遗留的三千个游魂之一，我只有离开魂境，才能不左右你的前程。我信了。那天晚上，在魂池旁，我将自己的魂丝抽出来放在了你的魂体里。可是你知道我不是，对不对？飞渺才是那个人，我不是，我留在魂境不会影响你的前程，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
“既然你一直都知道，又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我呢？鬼月离？我为了你，我穿越五境十八狱，我受了二十世的轮回之苦，我就是为了能留在你身边而已，你为什么要推开我啊？
“既然你推开了我，又为什么去找我呢？你让我死在灵境不好吗？你让我彻底忘记你不好吗？你没有，你又出现在我面前，你又让我爱上你……”鬼珛说着自嘲一笑，“我还真是，又爱上了你……”
鬼月离看向鬼珛的眼神，冷淡里藏着柔情，决绝中似乎又有不舍。
“可是你呢？你又要将我推开……”鬼珛失望地看着鬼月离，“鬼月离，你到底想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