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但我更想听你原本的答案。”明问清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长发飘飘,扇的不是清凉,扇的是仙风道骨。
“罢了。我问你,是怕从这小子嘴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更显失望。但你我初见,我倒不想闹笑话。”说罢,明问清收起扇子,用扇柄朝李舒道的肩上敲了敲:“如今长大了,口齿应当伶俐了,何不再唤一声阿舅。”
李舒道默然不应。
“看来我练的幻术当时已经登峰造极了,时至如今,你竟然毫无印象。”说罢,明问清递给慕涟茹一盏茶,又笑道:“你和你阿娘一样,都喜欢跑到我的院里扎东西,只是她拿我做验人。你却拿我的爱宠做验物……”
“怎么当年被吓着了,便再不来找问清阿舅了呢?”说罢,明问清手里托着一只扑腾的嫩黄翅羽的鸟儿。
李舒道闻言见鸟,神色为之一变。
那鸟儿扑腾,飞到李舒道的肩头啄了啄他垂下的发丝,又忽地在他耳垂上狠咬了一下。
李舒道疼得捂耳。这阿舅确实没印象,这鸟雀却是印象深刻。原来他便是儿时巷子里算卦的老道,因着算命的由头哄骗他叫他阿舅才可道术精进。
明问清却笑道:“因果报应,如今便算是还了。雀儿可不许再闹了。”说罢,那鸟便消失在掌中。
慕涟茹皱眉,见李舒道神色,便知这人确是李舒道的阿舅。他虽无恶意,行事却无常。此番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于是她上前一步,欠身作礼。明问清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挥手道:“虚礼便免了。只是过几日的喜酒,我要喝一杯。”
“我并未打算在此成亲。”李舒道打断道。
明问清不语,捻着茶盏旋了几圈,他手里的茶尚有余温,桌上的茶却已凉透。
“这姑娘喝了茶,想必已经饿了罢。这沈秉义设的局,你们打算怎么破?要不回我观中,我们边吃边聊罢。我与你是舅侄,因着明熙的情谊,我不会害你。相反,我与她有约,反而会护你。”说罢,他长袖一挥,结界便解了,这“仰圣天尊”内除画像外被搅得稀巴烂。
“寂雪。”他轻唤一声,一柄剑便横空而出,清凉之意贯入人身。
这寂雪剑是他集苍天雪冷萃出的剑,通身银白,剑柄处有五瓣梅和六方晶雪交相辉映。
“这是你的周岁礼。当年我在外云游,未来得及给你。结果刚寻到明熙,便跟你爹打了一架。”明问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然后甩手将剑一抛。
那剑开了灵智,轻巧地擦过李舒道的耳垂,沾染血气后嗡鸣不止,剑柄染血,那五瓣梅鲜艳欲滴。这便是认主了。
“礼也送了,还是唤我一声罢?”
阿娘当年确实提过他有一位舅舅。只是在他说认了一位算命道士作舅舅后,阿娘便不许他出门了。为此,他还生了好几天的闷气不理人,结果因为平时性格别扭,众人都以为他是修道术修入了迷。
“多谢……舅舅。”李舒道看着手中的那把剑微微愣神,这是他小时候许愿要的法器,本以为无人在意,可这么多年后却如了愿。
“呵。跟你阿娘一样机灵,得了便宜才卖乖。”说罢,手往头上一摘,那把扇子复现于手,“摇光,带我们回去罢。”那摇光扇闻言抖了抖身子,平铺如云团般,稳稳当当承着三人一妖。
天上繁星点点,地上人间灯河灿烂。
明问清半倚在扇骨上,朗声对月道:“今日倒是好月好风,要不让摇光在这云团里停驻,就借着月色吃罢。”
慕涟茹对明问清真是刮目相看,这疏狂的行事,倒如人间诗界那位谪仙。
须臾,摇光扇上已经布好了案几和佳肴。
怕不是离剑宗禁荤腥,这桌上的菜尽是鸡鸭鱼肉,甚至还有果酒。
明问清倒真的不拿他们当外人,自顾自地斟酒然后一饮而尽,又摇头晃脑地夹菜享用。
所谓酒菜开心怀,路人成挚友。三两杯下来,这人话也多起来。
明问清举着雕花瓷杯,忽地站起,这一举动把慕涟茹和李舒道吓了一跳。只见他左手挽着宽大的袖袍,右手直伸对天:“你倒清闲,留下这么一摊子事牵住我。这杯梨花醉,我让你先饮,否则我到时候……”那月亮忽地从云团中现身,明问清大笑着将酒抛洒于空中。这举杯邀月的雅事在他身上倒显得狂妄,只怕手中握了支笔,今夜那银河都要被他篡改轨迹。
慕涟茹倒是有些欣赏明问清的做派了——骨子里便疏狂,似乎从不矫揉造作。是了,就连仙器取名都有“破军”之意。这玉柄云章扇本是儒雅,偏偏唤作“摇光”,于诗意中更显其威。
“那丫头啊,真如此恨家,也如此恨嫁。家中虽严苛陈腐了些,可明明我待她这般好,嫁人生子却不知会我一声。”明问清垂首,语气郁闷。盘子中的青玉葡萄被他尽数拿了去,尝一口便说酸。
周遭云气飘渺,面前两人夹着菜陪着他这个长辈,倒也没那么孤寂。
“我说,修道也没什么意思,早早与家里脱离,只求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倒不知是真道还是假道。回望我这一生,倒没有你阿娘过得幸福。这便是我放不下尘缘、升不了道的原因。我渴求人间至欢,却也放心不下我的小妹。”
李舒道按住了他续杯的手,“贪杯误事。”
“误事?误什么事?”
慕涟茹指了指摇光扇,悄声笑道:“前辈,它偷悄接了你洒下的酒。”
摇光扇闻言一震,差点把人都晃下去。
明问清笑拍扇骨:“怪道我往常醉酒总是在草莽间、树梢头醒来,原来是你贪欢误事。”
真是物随其主。慕涟茹也偷偷拍了下躲在袖子里的静姝,静姝似乎正在发愣,被她一拍惊地一缩,慕涟茹只觉得手腕吃痛,如此静姝挨了好几下。
“刚才说到哪儿了?”明问清揉了揉脸,细细地捡那菜里的麻椒,“啊,说到飞升,只能说天竞其类,沈秉义那厮想飞升想得发狂,结果天也瞧不上他……”
“前辈,为何他是离剑宗掌门,在翠翘峰异变前,他不过籍籍无名之辈,异变后竟然扶摇而上?”
明问清闻言笑道:“你这姑娘倒是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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俐。我且问你,一人若能平步青云,原因有几何?”
慕涟茹皱眉深思,只瞧见那月亮又隐了进去。她伸出三根手指,分说道:“我能想到的,无非有三:一则,树大根深、此人背后有人扶持;二则,此人颇会隐藏实力、卧薪尝胆;三则,此人擅釜底抽薪,心术不正用了些损人利己、剑走偏锋的法子。”
李舒道闻言颔首。
明问清欣慰一笑,俏皮地伸出三根手指屈了屈,然后才道:“是了,不过天机不可泄露。”
慕涟茹看他特意地指了下复现的天上月,右手食指竖在唇前作“噤声”状,不禁宛然一笑。这李舒道的舅舅真是颇有意思,明明不守规矩,却还要拘着虚的,其敷衍嚣张反而像是在挑衅众人讳莫如深的天道。
如此意,这沈秉义倒是三者皆占了。那他装得如此纯善,话里话外都要留下李舒道是为了什么呢?
慕涟茹望向身旁沉静如水的李舒道,仍是开口了:“前辈,你可知‘还灵’?"
明问清颔首:“这些我都知晓,当年我回长陵后,才得知明熙失踪,那沈秉义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李惟祯的血,将昆山玉璧拿了去。而后凭我怎么追踪,都寻不到你阿爹阿娘的踪迹。”好多事情,似乎就是从那时变了。
“那沈秉义现在强留舒道是为了什么?前辈可否解惑。我心下思量,舒道他……”慕涟茹却说不下去了。当人揭伤疤,便是自己的也说不下去。
明问清长叹一声,过了许久才摇头道:“我也不知。机算之术才可窥天,在此上得道的唯有两人,一位便是容与,另一位便是李惟祯。”
而现在,一位成仙得道,另一位生死未卜。
李舒道闻言瞥了明问清一眼,那“百算百灵”的招牌此时还记忆尤新。
见小辈愁苦,他宽解道:“何必如此,万事发生自有其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我才让你们承了他的局,到底看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慕涟茹点点头。
见李舒道未吭声,明问清轻拍了拍他的肩:“到底还有我这个舅舅,小侄,你不必吓得大气不出。我会暗中相助的。”说罢,又对慕涟茹道:“小侄媳妇,今夜你们便装作被我打得半死不活的样子,然后去金光殿求沈秉义庇护,这鄙夫最爱这样的戏码了。”
慕涟茹心想怎么装被打得半死不活,自小来都是她将作恶的妖邪打得半死不活。这舅舅倒是出了道难题。
“不行,这个法子倒弄得我们像仇敌了。到时候成亲,我还想坐高堂哩,正好佯装要飞升了,气气那老匹夫。”
……舅舅你莫是吃醉了酒。飞升怎么佯装?你倒是有本事能引来雷劫,但谁敢受?
“沈某人最爱这种名利双收的场景,只怕没有个名正言顺的长辈在,他假意推脱几番,然后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了高位,如此这般,你们可愿?”明问清说的愈发有条理,扰得慕涟茹他们竟真的开始思考这事的恶心程度。
那月亮好似听不下去般,一直隐在云里。明问清轻拍摇光的扇骨,说道:“回金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