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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 18 章

作者:此脸不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持明确拒绝了秀莲。


    他态度礼貌温和,礼也完备,堪称滴水不漏。


    日傍西山,山衔落日。


    一日悄然而去,陈持和陈娇该回府了。


    马车候在草村村口。


    秀莲送别陈持入马车时,她的眼圈泛红,但却并没有不甘的痕迹,也没看刘姣一眼。


    饶是敏如桑寂,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刘姣这事在桑寂看来做到位了。


    只要秀莲没坏到胚里,就不会再掀起风浪。


    草村风清水秀,偏安一隅,在百经沙场的桑寂看来,不可能养出多大的事端。


    *


    刘姣的日子彻底安稳了。


    只是和桑寂的关系仍旧疏冷。


    二人虽抬头不见低头见,同处一个屋檐下,但却从不说话。


    桑寂不看她,刘姣也忍着冲动,不去主动找他。


    半月后,却有一风声,打破了安宁。


    最初是刘姣家门槛缝莫名被塞一堆纸条。


    上头写的什么,她不知道。


    因为刘姣根本不识字。


    只以为谁家塞信塞错地方了,压根没在意。


    而后几日,刘姣来小溪浣洗衣服。


    她才蹲到小溪边,便见方才还热闹闲谈的大娘们面色变得很差,莫名白了她一眼,就手牵手背跟背离了她老远。


    这时,刘姣才发现不对。


    最后,换洗完衣物,她去挑水时:


    几个相熟的大爷不怀好意地扫了她一眼。


    交头接耳道:


    她虽生得丑,这小身子倒是好。


    那眼神看得刘姣很难受。


    她是个傻愣的,把手中十斤重的实木水桶直接砸在这几个大爷头上,也不管和他们熟不熟的。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以后的事以后解决,现在先整治了再说。


    几个方才还满嘴流油摸下巴的大爷,现在突然被狠狠砸,怒目圆瞪地摸着头顶,痛得龇牙咧嘴。


    最老的那个指着她颤颤巍巍。


    “小娘皮,你给我等着!”


    刘姣翻了个大白眼:“手不好,爷爷要去治病哦。”


    “指着我也没用哦,毕竟姣姣不疼,疼的只有你们。”


    话说完,她就跑了。


    遥遥的,还能听见污言秽语:


    “生这般丑,还能勾得陈家世子和寄住她家的公子,一个丑村姑脚踏两条船,不知道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手段呢。”


    “切,还在那装。”


    几个大爷老弱病残,自然追不上刘姣。


    ……


    刘姣知道会被报复。


    所以,在大门被强烈的敲门声砸得咚咚作响时,刘姣已经在卧房数着自己的私房钱了。


    她想拿自己的钱补自己做下的后果。


    人就是这样,拿到了钱就没事。


    娘弯着身子,偷偷支起窗户,往门外扒了一眼——


    看到六个彪形大汉横眉竖眼,吓得捂嘴惊呼,瘦弱的身子一抖一抖。


    爹思索着对策。阔腿坐在厅堂的木椅上,倒竖入鬓的浓眉烦躁得皱成八字,猛灌了一大瓶酒。


    娘对抱着匣子数钱的刘姣急道:


    “他们欺负你,你不知道告诉爹娘吗?”


    “怎么自己就反击了!你又不是没有爹娘?”


    刘姣只说自己错了。


    但心里并不这般觉着自己错。


    因为下一刻,爹一瓶酒下肚,斥责的声音便响起:


    “不是说不叫你惹事?”


    刘姣默默叹气。


    她就知道。


    如果不自己反击,而是告诉爹娘,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一辈子受气去吧。


    她不想做舍弃自己换安稳这样的交易,不值当。


    “抱歉,爹。”刘姣表面乖巧道,“我想问问,门外一共来了几个人?”


    爹不理她。


    娘:“六个。”


    刘姣把自己多年攒下的钱分成六份,用布包包好递给爹。


    让他去送钱平事,自己一分不留。


    “罢了,你也长个记性。”爹接过,就要去开门,换上一副和善的面貌。


    六个大汉破门而入。


    刘姣站在厅堂,爹身边,缩着脖子,能听到他们颐指气使的声音:“自家女儿干出这种事,还不让说?”


    “老刘,你真该好好教育女儿了。”


    刘姣闭紧眼睛。


    她困惑,人怎么能这般颠倒是非不要脸皮。


    想了想,她觉着多半是被纵容的。


    就在爹把刘姣用来平事的私房钱,递给为首的彪形大汉的一瞬间——


    一把未出鞘的长剑破空而入。


    把他手中紧紧攥着的银票直接打落在地。


    他吃痛,瞪向来人。


    少年一袭黑衣,根本不理会他的愤怒,没给他丝毫反击的机会,直接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嘭——”


    为首的大汉应声倒地,哀痛不止。


    见弟兄挨打,剩余五个大汉一拥而上。


    而后……


    嘭嘭嘭嘭嘭。


    五声极速的巨响后,刘家的厅堂安静了。


    刘姣瞠目结舌地望向这黑衣少年。


    她结巴道:“桑寂……谢谢……”


    她声音越来越小。


    桑寂不语,没回她。


    只是从和刘姣如出一辙吓呆了的刘姣爹手中抽出她的钱票。


    后,沉默地来到刘姣跟前,还给了她。


    来面前时,桑寂俯身看了她一眼,神色不咸不淡,凤眸中有刘姣看不懂的东西。


    后,他没停留,泰然回到公主的卧房前,继续静默地守候。


    他走后,六个大汉屁滚尿流地跑了,


    刘姣爹还想教育刘姣,让她不要那么偏激,让她和气生财。


    谁料门又被破开——


    门口围了一群彪形大汉,包括方才的六人。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为首人涨了气势:


    “这个外乡的刘家女儿伤风败俗,脚踏两条船,行为不端恶劣,合该浸猪笼示众!”


    话落,两名大汉对视后,便大步流星伸展粗臂,冲着刘姣而来。


    刘姣爹愣住,只身体本能地挡在刘姣跟前。


    他愣,不是惊于大汉的气势,也不止因为他们竟要把刘姣浸猪笼。


    而是因:


    这些面孔,他都识得。


    基本上草村全村的男丁,都来了。


    他脊背发凉。


    这些人中,有他单独帮扶过田里活的、有借过他钱的、有他帮着搬家的……再不济,也有他出钱帮修路、帮开养殖场致富受惠的。


    没有一个,曾经对他不是笑脸,不是一口一个亲热。


    可如今,就因为伤了他们自家村里的人,他们便不顾以往的情谊,只一致对外。


    要杀了他拼命保护的女儿,要把她不留丝毫情面地浸猪笼。


    对他这个一家之主的男丁尚且如此……那他们又是如何对势单力薄的姣姣呢?


    刘姣爹不敢想。


    “各位乡亲,有话好好说!我可以赔钱……”


    他还想挣扎,却低估了草村人的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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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草村人没听,直接一个过肩摔,把他甩在地上。


    他的力气终究是薄弱的。


    危急之刻,又是桑寂出的手。


    桑寂周遭寒气森森,望向众多大汉的眼神,像在睥睨死人。


    “大哥……别贸然出手……我怀疑他是……”


    一个面相精明略矮的男人委婉提醒。


    “怕他做什么!咱们人多!”


    “就是啊!”


    “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


    大汉们人多势众,根本不觉着桑寂可怕。


    很快,打打杀杀要给教训的反对声盖过精明男人微不足道的话。


    这黑衣少年,就一毛头小子,掀得起什么风浪?


    为首的大汉轻蔑一笑,撸起袖子。


    他招招手。


    随后除了那个精明的男人跑刘家大门后头躲着,其他大汉不要钱一般蜂拥而上。


    “不要,桑寂!”刘姣下意识地担忧他,也不顾要冷回去的决心了,急切地制止道。


    但桑寂什么都没说,只投身入战。


    随后:


    嘭嘭嘭——


    嘭、嘭嘭嘭嘭……


    一片袖口的布料轻飘飘落地。


    草村,团灭。


    地上哀嚎一片,满堂大汉,没一个能直起身子。


    桑寂只简单整理了下略有凌乱的袖口,全程都没看这群草村大汉一眼。


    那个精明的男人,这时候才从大门后小跑到狼藉一片的战场,小声地对为首的大汉说了句什么。


    为首大汉方才还凶悍不甘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惊恐地望了桑寂一眼,随后强撑着爬起来,叫在场草村大汉赶紧跑:“走走走!”


    离开桑寂的眼皮子后,大汉们聚一起愤愤不平还想叫人报仇。


    为首的用力拍了一把叫嚷最厉害的人的脑袋,恨恨道:


    “报你个大头鬼!你知道他是谁吗?”


    “这个人是那独身杀光敌军精锐部队,一人救出公主的桑寂!!!”


    大汉们面面相觑。


    我嘞个!


    死球了。


    大汉们跑的跑散的散,全都歇了要替自家村民报复的心思。


    *


    “说,谁传的谣。”


    桑寂捏住那个精明男人的脖颈。


    他没放他走。


    “你知道骗我下场。”


    他声音冷峻,平缓的话却字字诛心,无端令人心悸。


    “是他!他说的!”精明男人抖着声音,特别识时务地指向四处逃窜的大汉群中,一个年轻的人背影。


    定睛一瞧,小伙面容清秀,和水灵的秀莲生得如出一辙。


    是秀莲的亲弟弟。


    不用猜,传谣之人,是秀莲。


    “滚。”桑寂放人。


    他沉下眸子,当即就抬步,要往秀莲家的方向走。


    袖口却被一股对他来说不大不小的力气扯住。


    他侧眸,低头。


    怀中突然多了一个和他凑得很近的少女,厚刘海,特别特别心疼地盯着桑寂胳膊上恐怖的淤伤。


    是刘姣。


    这伤对桑寂来说不算什么,他甚至没发现自己受伤。


    刘姣却啪叽一下落泪。


    桑寂的手腕恰好接住。


    滚烫、炽热。


    “你就不能爱护自己的身体吗?”


    刘姣哭得不能自已,“我去给你上药……”


    桑寂看她哭了,也不高冷了,本要推开她的手就僵在半空。


    七尺男儿,任由矮了他半头的刘姣,拽他进他的屋、推他在他的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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