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泛出肚白,青黑一片。
刘姣的提灯忽明忽灭。
她努力往隔间赶,咬着牙,希望能在灯灭之前到达这隐蔽且安全的地方。
别吃我啊竹叶青姐妹!
刘姣的反应很快,她受过太多次这种事,早已荣辱不惊,第一时间就想出自救办法。
可人算不如天算。
油灯突然闪烁得极快,如同鬼火,三两下的诡谲后。
灯灭了。
眼前彻底陷入无尽的黑暗。
刘姣的五感被无限放大。
她能清晰听到蛇肚子划过草村,直奔她而来的窸窣嘶嘶声。
心脏壁被撞得砰砰作响,脑子空白得像要死了。
我嘞个我嘞个,姐妹姐妹!别过来!
哇嘞个!竹姐妹!!!
刘姣头冒冷汗。她手中死死抓着提灯的杆子,内心狂叫,试图做无谓的挣扎。
就在脚下被轻碰的一瞬间——
不管了,打!
竹姐妹,既然你不仁,别怪我无义!
刘姣殊死一搏,狠狠地甩出提灯杆子,往地上使劲一砸。
即便她实在看不清。
一句闷哼声。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嗯?
刘姣惊。
打,打中了?!
哇塞!
没被咬?!
这么反应敏锐的东西都能被她打中了?
“我可太牛了!”
刘姣暗处比耶,忍不住自夸。
她偷偷张开被吓得闭死了的眼睛,打算好好观摩观摩自己赢麻了的战况。
却直直对上一双森冷的凤眼。
“你确实挺牛的。”
“手劲渐长。”
少年深吸口气,病态白的脖颈后清晰可见地被杆子砸出一大块淤血。
此时,他正一手提灯照明四周,另一只手提着竹叶青死得透透的尸身。
刘姣:“……”
是桑寂。
刘姣的那一杆子,没砸到竹叶青的半根毛发,却实在地刺在救她的桑寂背后。
简称:背刺。
桑寂冷着脸阴阳怪气道。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刘姣心中有些茫然,一时不知该怎么看待桑寂。
次次及时救下她的,是他,可忽冷忽热让她摸不清态度的人依旧是他。
矛盾的人。
“多谢桑公子,您的恩情没齿难忘。”
刘姣后退两步,礼貌地感谢道。
但也仅此而已,没和过往一样紧紧贴着他。
随后谢完了就要走。
没有过往的热情。
“你去做什么?”桑寂眉间微蹙。
刘姣脚步不顿:“去解决这件事。”
被关鸡舍的事。
这件事是人有意为之,是秀莲。
刘姣知道秀莲为什么欺辱她:
除了觉着她外乡的穷丑女,还有个最大的原因,就是陈持。
陈持对她好,秀莲喜欢陈持,以为陈持喜欢她。
秀莲没喜欢陈持前,对刘姣顶了天是言语羞辱。
直到喜欢后,对刘姣才从语言到试试拳脚,愈演愈烈。
刘姣解释一次陈持不喜欢她后,见秀莲不听也不乐意多言。
谁料今日,不知秀莲受了什么刺激,直接把她关在鸡舍,甚至放了毒蛇。
不用想又是因为陈持的事。
每次秀莲都因为他生气。
她要去找陈持,让陈持和秀莲说清楚,他和陈持二人之间没有任何谈情说爱的关系。
让秀莲消了怨恨,把这事快速且彻底地解决。
她也好安稳。
桑寂皱眉:“去哪?”
“没什么好说的。”
刘姣没停留,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鸡舍。
桑寂没有再言语,也没追过去。
只看着她的背影,凤眸静默。
*
夏夜,刘家。
竹深深,树密密,虫鸣不止。
桑寂随手翻药的时候,刘姣正提着个灯笼,收拾好了行囊,就要出门,一瞧便是要出远门。
日头都未升起,她便紧赶慢赶,看来路程不近。
桑寂就看着她去,也没问。
等她走后,桑寂突然转弯,直接进屋去把忘忧君扒拉起来。
黑暗中,忘忧君睡姿四仰八叉。
眼前突然发亮,忘忧君还以为天亮了,窗帘忘拉了。
他还困,想拉窗帘,于是睁开眼睛——
和提着灯静看他不出声的黑衣桑寂,直直打了个照面。
灯下,桑寂高耸的眉骨打下阴影,他尽力扯出个自认为很友好的笑,冷不丁道:
“过来议事,别再睡了。”
这笑,这样貌,配上这身高体格,像……
忘忧君:“……”
蛙趣鬼啊!!!
于是,忘忧君顶着个大黑眼圈,被桑寂以谈论公事的名义扯起来。
大半夜起床干活?
忘忧君欲哭无泪,早知道不来走亲戚呜呜呜。
鬼想得到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碰到桑寂啊!
走亲戚碰到忙公务的直系上司怎么破?!
他貌美的绝世容颜要被熬垮了!
他看他就是嫉妒他皮肤比他这个糙汉好!
因为忘忧君睡在阁楼,这地方安静,二人就在阁楼的棋盘前席地而坐。
“紧跟她。主要看她去哪了,去找谁,次要帮她提提速度。”桑寂正吩咐着影卫。
忘忧君趴棋盘上,蔫蔫极了:
“咱们的时间有这么紧迫吗?非得大半夜把我扒拉起来。”
“距离顾家家主老爹去寺庙还有半个多月呢,现在急什么?”
这么早把他起来是为了什么?
顾家家主他老爹成功被洗脑去寺庙,影卫也偷听到顾家家主会跟着去。
届时寺庙围堵顾家家主的天罗地网桑寂也早就布置完善,前几日也和忘忧君把细节对得无一纰漏,保准一举攻陷。
大半夜又有什么好忙的?
忘忧君满腹牢骚,他以前也没见桑寂这么急过,还朝九晚五跟刘姣去养鸡。
“再谈谈,确保百密无疏。”桑寂淡声道。
他太过淡定沉稳,一下子就把场面镇住。
忘忧君望着他光伟正的脸,突然一瞬间没了牢骚,陡然升起一股敬意。
怪不得他是上司。
真有精力,真有干劲,即便他抱怨,桑寂也能稳住场面。
他要学习!
于是忘忧君摒弃困意,前所未有地认真努力地谈事。
直到桑寂手下的影卫推窗悄然而入阁楼,汇报:“主子,她见了个男人。”
“男人?”
方才还被忘忧君暗自学习的“沉着”榜样桑寂,曲着的长腿一下子从蒲团直起。
“真的?”他眉间郁结,凤眸直白犀利,不错过影卫的丝毫神色。
影卫拱手欲张口——
“好了,你不用说了。”桑寂不耐。
“查清楚是谁,别对刘姣图谋不轨。”
刘姣?男人?
等等等。
忘忧君上进的激愤神色一僵。
良久后,久经情场的他突然想明白了。
好家伙。
好家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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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以为桑寂多励志,他还从那骂自己废物不努力。
鬼知道桑寂半夜不睡觉,是为了谈情说爱。
拉他起床,是为找他了解刘姣的情况啊!
他就知道……
呵,人性。
白燃了。
“是。”影卫点头。
“等等等!”忘忧君招手,满脸无语地制止影卫。
影卫欲走,遽然被叫了回来。
忘忧君翻了个白眼,恢复了懒躺,窝在床被窝里:“就咱姣姣长那样,她不图别人都算好的。除了为牛,谁能对她图谋不轨?但现在牛也没了。”
桑寂不为所动:
“你不懂这世间的男人有多花心,多离谱,比如你。”
忘忧君:“……”
“一定要查清楚那个男人。”桑寂命令,态度强硬。
“别查了。”忘忧君扶额,“她找的男人是江南陈家世子陈持,为人光明坦荡,精金良玉,是真正的君子,绝不可能图谋不轨。”
桑寂锐利的视线扫过来,眸光涌动,似皮下有血口白牙的凶兽:
“闭嘴。”
“你怎么知道她去见的谁?”
忘忧君无所畏:“我方才半夜如厕撞见她,一问她,她就告诉我了啊。”
桑寂困惑:“那为什么我问了,她不告诉我。”
忘忧君一愣,后幸灾乐祸地瞥向桑寂:
“很明显啊,她谁都理了,就没理你。”
桑寂:“……”
忘忧君噗嗤一声,不厚道偷笑出鹅叫。
*
扬州,陈府。
日头亮堂,满天红光。
一座闭合式封闭院落的角子门前,通传的丫头巧月往花台走去通禀。
一个侍奉的丫头在捧盥,供容貌姣好、身着揉蓝衫子郁金裙的贵女盥洗。
“有一貌丑的村姑求见大公子,奴婢赶紧来告诉姑娘。”通传的丫头是陈持房里的贴身侍女,但却是陈娇的人。
陈娇蹙眉,冷声道:“赶出去。”
她一下就知道来人是刘姣。
死缠烂打的村姑罢了。
哥哥心善,是如月君子,拉不下脸驱逐。
那她来好了。
半响,刘姣被晾着,热得口干舌燥。
一见巧月回来,赶忙堆起笑脸迎上去,毕竟求人办事。
巧月却看都没看她,吩咐了身侧小厮两句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刘姣便突然被宽脖子的府兵架起,直接就给扔到了大街商铺中间。
刘姣:“……”
能不能好好说话,家大欺客啊!
屁股蹲摔得生痛,过往行人指指点点。
“又一个门都没进就被赶出陈府的女子。”
“她们不想想,陈家少爷怎么看得上她们这些俗粉?”
“有一说一,这个长得是扔出来这些妖精里面里最丑最土的。”
刘姣:“……”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你这巧月,跑得倒快,差些追不得。”一个姿容如玉,明须眉的月白袍男子追过来。耳朵上挂着只干燥的羊毫,手中拿着另只才舔饱墨汁的狼毫。
向来克己奉公的静然眼睛,却多了急躁。
是陈家世子陈持。
“罢了,你口中的所谓村姑,是否梳双马辫?”陈持问。
巧月不明所以,但自家直头主子来了,只好实事求是地点头。
陈持向来温和的神色骤然紧绷变冷,看向巧月和陈娇的目光有着冷冽。
陈娇攥紧拳头,剜人的眼刀趁陈持不注意甩过来。
蠢蹄子。
巧月缩缩脖子,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