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清瞳孔略微睁大,眼眸中充斥着不可置信。
“到此为止吧。”
苏挽棠话语平静,宛若一个局外人一样,没有喜悲,没有怨怼。这让沈砚清心里发慌。
阿挽,不要他了!
他实在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阿挽,我……”
沈砚清话未说完,却见她转身而去。
毫不留恋,满心决绝。
他坐在原地,苦涩地笑着,任由杯中茶渐渐冷去。
他还是没能留住阿挽。
坊内还是和以前一样,四面挂着的不同绣样,无声地笑话着他的惨败。
他努力站起来,隐忍着挫败,好像这样可以对抗这一切,身后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的脆弱。
他真的输得一败涂地。
“公子,您这是?”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下意识抬手遮住面容,随后他又强撑着笑,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阿秋,道:“没什么。”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似乎不让阿秋觉得不对劲,他还是补充道:“真的。”
这话也只有他自己信了。
阿秋心思细腻,见他这番失态,肯定是和阿挽闹矛盾了。
她是阿挽的朋友,没有理由不为阿挽说话。
可他对阿挽的关心,也不像是假的。
谁家好人为了追人,连自家的铺子都不要的。
也就他了吧。
她的余光瞧见地上散落的香囊,什么都没说,只是蹲下身,将东西捡起,放在他的手心,道:“公子,您拿好。”
沈砚清看着她温和的面容,伸出右手接过香囊,凝视了好久,好久。
“景公子……”
“阿秋姑娘,不必多言。好好照顾阿挽。”
阿秋看着他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再想到阿挽那个时候强忍着镇定,眼睁睁地看着他接过那双绣鞋。
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目送他离开。
“阿挽的绣样,要绣三个月……”
阿秋低声呢喃着,但愿他能听到吧。
她又放心不下阿挽,还是去里屋看看她。
沈砚清漫无目的地在镇上走着,看着眼前不断走过又出现的人,仿佛这样就能感知到周遭的一切,还是在流动着的。
这样,也好。
除了他,都好。
他接受了这一切。
书斋有明台看着,他晚些回去,也未尝不可。
昔日他独自一人经营,难免要与权贵周旋,不擅饮酒的他也能学着饮上几杯。
如今稍微喝多了些,胃就会隐隐作痛。头几回真是难捱,如今也习惯了。
明台只用在书斋内帮着他,就够了。
他瞧见远处卖糖画的老头,总是笑呵呵地拿着糖画哄着小孩,好像从没有不如意。
如果他们没有走到今天这一步,那他也能光明正大的给阿挽送上一个。
可惜没有如果。
他凝视了好久,久到那个老头注意到了他。
“公子要不要来上一串?”
沈砚清听到了,不过他以为那老头不过是吆喝罢了。不料那老头再次道:“好一俊俏的公子,这是与小娘子闹别扭了?”
他只注意到后半句话。回头看,却见那老头皱纹满面,目光慈祥,手中熟练地做着糖画。
这些年,他在镇上不是在书斋内,就是为书斋的生意奔波。难得见到这番有趣的东西,闲来无事,倒也乐得一见。
那老头刚做完一个糖画,瞧着他来,问道:“公子,这可是刚出炉的糖画,正热的,拿去哄小娘子正合适。”
他看着眼前做工精巧的糖画,欲言难止。
糖画,应该会很甜吧。
他不知道。
“小娘子说什么都不肯理我了。”
老头见他满身狼狈,没有不耐烦,只是道:“小娘子嘛,难免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呐,拿着。姑娘家的,总归是喜欢这些甜的。你就主动一点呗,说不定人姑娘就跟你好上了呢!”
他也很想。
脑海中阿挽决绝的背影,依旧是挥之不去。
他知道阿挽不喜欢他,离开的前一刻,也是他强行挽留下来的。
他看着老头还是一心做着糖画,面容总是愉悦,不禁心生羡慕。
那老头仿佛注意到他的目光,只觉得站在他眼前的,不过是位迷惘的年轻人罢了,干脆主动将手中的糖画给他,道:“年轻人啊,这个,就当老头我给你的。记得下一次来的时候,要买上一个呐。”
他看着那糖画尽在眼前,并不是买不下,又看见老头恨不得将那糖画送于他,满是褶皱的脸上浮现着笑容,还是抬手小心地接过糖画。
仿佛这糖画,就跟琉璃一样,稍有不慎,定会粉碎。
他微微低头示意,转身离开。
“年轻人,记得要寻回佳人啊。”
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回响着,他听到了。
他会的。
平日白衣盛雪,手上惯来握着折扇,亦或是空手。如今他手上拿着糖画,也怪好笑的。
此时书斋内客人不多,他一到门口,就看见了沈明台。
“兄长回来了?”沈明台难得看见兄长手上拿的不是折扇,从头到脚打量他,真是觉得惊异。
他点头示意,无暇顾及沈明台,只想寻一处坐下,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力了。
沈明台仿佛有着无限精力,上前抢过他随意放在一边的东西,随意把玩,眉目轻佻,道:“真是没想到,兄长竟然喜欢这东西。”
糖画啊。
这东西他沈明台怎么可能没见过,他在京都一向爱玩,喜欢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但凡他手上拿着这东西,难免会被沈砚清这个古板的家伙说个两句。
说归说,但他向来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哪会在乎这些个破话。
真是没想到啊。
沈明台心里默默念叨着。
他看着兄长靠在椅背上,眯着眼,茶盏内连滴茶水都没有。估计是那小娘子不理兄长了。
这哪行!
他才不想天天看店!
他必须得想办法才行。
他无意间瞧见兄长眼底泛着淡淡青色,抬手轻轻触碰着,却见兄长的眼睫毛频频颤抖着,随后又安静了下来。
兄长这些事日,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
斋外天色渐渐变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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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行人也各自回家,唯有零星几盏夜灯招摇这兄长这般睡着,难免会落枕。沈明台干脆俯身,一个打横,把他从椅子上稳稳抱起,还小心地调整着姿势,尽力让他舒服些。
好久不见,兄长又轻了些。
沈明台抱着他,离开这里。
一步一步。
夜路漫漫,镇上早已没有行人,零星灯光在沈明台的身后渡上了一层暖光晕,随着他行走,身影跃然于地面,不断拉长着。
院落无声,唯有夜空零星撒下的月光,将摇曳的竹叶投影在围墙之上。
他们到了偏房。
院落里,沈砚清微微偏头,正好靠在他的肩膀上。这一幕,恰好被他撞见。
他难得见到兄长这般脆弱的一面。
以前在京都,他总觉得兄长管太多,偏偏意气用事,总想和兄长对着干。如今他们兄弟俩聚少离多,难得见上一面,他又觉得兄长总是把他当工具人使,压根就不像是迎接他的到来。
他总觉得兄长不在乎他,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兄长已经疲惫到这种程度了。
都这样了,兄长还能在他眼前将思绪掩盖地极好,甚至还能容忍下他所有的吊儿郎当。
他才意识到,原来兄长这样稳重的人,也是需要一个肩膀依靠的。
好好休息吧。
他心道。
他低着头,瞧着兄长早已偏头,靠着他的胸膛上入睡。怀抱着兄长的双手更加有力,稳稳地踏着一节一节的楼梯,一举一动间,尽是怜惜。
他总算来到兄长的住处了。
他轻轻地将兄长放下,两人贴身而站。沈砚清的头埋在他的肩膀,微微晃动着,似乎被外界的声响惊扰了刹那,随后又陷入了沉睡。
顺手抓过放置在一处的火折子,单手撑着兄长,就着夜光,将桌上的烛台点燃。
烛台点燃的那一刻,打破了他对兄长住处的所有幻想。
原来兄长在这里的生活,并不如京都那样。他看着眼前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套木桌椅,还有一个衣柜。
仅此而已,没有多余的东西。
沈明台小心地让他坐在床边,蹲在一旁为他拖鞋,一点点地让他平躺着,轻轻地为他掩好被子。
兄长从未惊醒过。
这得是有多累啊。
烛光依旧在,沈明台就着门边的烛光,小心地拨弄开粘在兄长额间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实在是不想再折腾他了。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吧。
沈明台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拽住。还没等他问出口,就听到床上人的呢喃。
“阿挽……”
得,原来不是唤他。
沈明台的心悄悄地碎了一地,偏偏拿眼前人没有任何办法。
“别走。”
好好好,他不走还不行吗?
他可真是命苦,今天连张床都没资格睡。
偏偏这里还没有多余的被子。
他转身之际,瞧见了那只勾住他的手指,嘴角微微扬起了些弧度。
真是想不到,兄长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虽然,这不是对他的。
“我不会走,我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