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了快二十分钟，女生等得也不耐烦，别朝晚勾完最后一个色块，虚化了衣服下沿。把画递给她。
“看看怎么样？”
“！”女生脸上轻微的烦躁抚平了，只剩下惊喜，“好好看！！你可以再给我画一张单人的吗？”
“得等她画完。”别朝晚手指抬了抬，示意抱着篮子在旁边等的女生。
“好吧。”她有点失望，拉着男朋友离开了。
抱着篮子的女生坐在塑料板凳上，摆了个pose。
那对高中生情侣离开，南谷终于忍着笑走上前，朝别朝晚抱歉一笑，替她挡住剩下的问题。
“这个要多少钱啊？”穿着红色卫衣的阿姨挽着朋友，打了个问句的开场白。
“你想画哪种呢？”南谷很亲和。
“她现在画得这种。”阿姨指了指画板。
“水彩的话，一个人二十五，双人三十五哦~”
阿姨跟她朋友打商量：“好像能接受。”
朋友：“便宜，支持一下小朋友创业。”
两人开怀笑起来。
“要等多久呢？”阿姨继续问。
“嗯，您后面还有三个人呢，可能得要半个多小时。”
“啊。”阿姨拖长了调子，有些打退堂鼓。
“你们可以先去逛集市，半小时后来就可以。”
“有车在那边接我们呢，逛完了就回家咯。”
南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无措地站在原地，她目光一移看向别朝晚。对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门心思在画画上。
最后还是阿姨的朋友给出解决办法：“你就给她拍个照，明天我们来拿，行吧？”
南谷拿不定主意，让她们等一会儿。
那边别朝晚从包里翻出台灯，在试探台灯放哪个位置好，南谷接过台灯，站在旁边给她找能画画的光线。
“明天还来吗？”南谷倾身咬耳朵问。
别朝晚在勾细节，猛的耳朵传来气音，痒得她微微瑟缩一下：“嗯。”
南谷顿了顿，后仰些距离：“那我们早点来？”
“好，喊我起床。”
“嗯嗯。”南谷歪头，笑得眼睛眯起来。
她把台灯递给万志让他举着，别朝晚摆摆手说不用，光线还可以，只是怕等会儿天暗了，提前找好台灯位置。
南谷只剩一个着急忙慌跨过竹篓的背影给她。
她在人群中搜索红衣服的阿姨，跑到她跟前，语速很快：“可以的，留个联系方式吧？”
单子越来越多，别朝晚熟能生巧，有点悟了在短时间内画出质量高作品的方法。
她突然觉得这次行动蛮值的，以后家里破产了她就出来摆摊养活她妈。
天色暗了下来，瑰云暂停在天边。
万志把“价目单”收起来，举着手机给板凳上的白裙子女人打光。
后面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等待，她母亲牢牢牵着小女孩的手，神色很不耐。她看见这卖画的开始打光，蹲下来劝女孩：“这么晚，画出来也不好看，不画了好不好？”
“不要，就要画。”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肉嘟嘟的脸上满是不愿意。
“那明天来画好不好？”
女孩瘪嘴，眼泪就要流出来：“不行，明天你就不带我来了。”
女人没办法，叹了口气站起身。
南谷站在一边摸了摸鼻子。其他人都是知道大概时间，逛得差不多再绕回来，这小女孩却从半个小时前就拉着她妈妈站在这看，一步也不肯挪。
偏偏她还是最后一单。
哎。南谷无声叹了口气，后退去看朝晚的进度，内心希望她画得快一点。
再晚万叔那边也不好交代。
现在这边没她忙的，她抽身去看竹篓竹筐。之前一直拖万晓帮忙看，万晓起先不太乐意，觉得南谷就是偏心别朝晚，不想管这边了。但看见南谷左支右绌，她撇了撇嘴还是老实坐下来帮忙。
按照往年的行情，竹篓竹筐在这类集市上卖出去的量很一般。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多得多，好几个人说想买回去当猫窝，问竹编的承重。
万晓：“猫能多重？都能放吧。”
“我家两只快有二十斤了，都可以吗？”问的人很犹疑。
“……买筐吧。”
万晓盘腿坐在防水布上，出示打印好的付款码。
出门时没想到能到这么晚，没带手电筒黑布隆冬的，她坐不住。隔壁倒是亮堂堂的，一群人围着别朝晚。她好奇瞟过几眼，又怄气般回过头，内心挖苦地想：也就那样。
三心两意东张西望间，她转头瞥见她姐往集市外走：“？”
白裙子女人相貌艳丽，长发垂落显得温婉，整个人气质很独特。别朝晚承认她颜控，头发留白刻画了光影，比平均时间多花了三分钟。
把画递给女人，她还多解释了一句：“晚上光线不太好，加了个滤镜。”
女人美甲做得很精致，接过水彩纸时发出哒哒声。她表情很惊喜：“谢谢你啊。”
“很喜欢，我请你喝个奶茶吧。”
别朝晚摇头：“不用。”
对方已经举着手机扫了支架上的二维码，然后朝她摇了摇手机：“拜拜~”
后面排队拉着小女孩的母亲神色明显更差了。
小女孩倒是神采奕奕，拨开她妈妈的手蹦蹦跳跳走到板凳旁，眼巴巴看着别朝晚。
“坐下来吧。”别朝晚语气难得温和。
她很早就注意到这个小女孩了，对方一直站在后面目不转睛看自己画画，偶尔几个步骤她还会捂着嘴小声惊呼。
别朝晚起先还有些别扭，多了几次她就麻木了。
难得画到小孩子，还是扎着俩小辫又萌又乖的小孩，别朝晚放慢了速度，观察她神态斟酌了很久才下笔。
将近画完，女孩母亲抱臂站在旁边看，眼底有了笑意，但嘴角还是向下。
一笔落下，别朝晚招了招手，越过眼前的手腕，把画递给飞奔过来的小女孩：“看看可以吗？”
母亲轻微皱眉：“不先给我看吗？小孩子懂什么。”
别朝晚俯下身递画，闻言抬头看她。
女孩那边惊呼出声，别朝晚又回头继续跟小女孩对视：“可以吗？”
“喜欢喜欢！姐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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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跟你学画画吗？”小女孩眼睛很亮。
鸭舌帽被她挂在支架上，头发早就乱糟糟的，额前碎发被汗液粘着。她手指岔开，将发丝都往脑后拨：“嗯……你等一下。”
别朝晚正要回去，女孩母亲挡住路：“刚刚那个人不是多给钱了吗，耽误的是我们的时间。扫你十五行不行？”
“？”她当着小孩子面不想骂人。
南谷回来正好撞见这一幕，抓着红塑料袋跑过来。
“那个不好意思，”她喘着气解释，“我们是明码标价的，不能少哦。”
冷气在胸腔内翻滚。别朝晚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替她顺了顺气。
女孩母亲又挑刺了几处，试图砍价。
别朝晚突然感到烦燥。因为小女孩是最后一个，她画之前就没关注是否收到款，才让女人现在还在跟前争论。
她随意把头发绑起来，俯下身伸手从包里翻找。打算送给小表妹的绘本一直找不到，下午才发现被放在这个包里了。表妹生日她早买了别的东西。
绘本硬壳角有点皱了，她拇指掰了掰，递给女孩：“送你了。”
女孩蹲在地上，双手越过胳膊拿画，闻声抬起头。
她才发现小女孩嘴角向下撇着，不是很开心。愣了愣，她蹲下来摸她头，轻声说了句“没事”。
南谷性格温和，但态度强硬。女人渐渐发现争辩不过。同时，她目光被别朝晚的动作吸引，才注意到女儿的情绪不对，她啧了声，扫码付款，扶起女儿带她离开。
收拾好剩下的摊子，天色昏暗如墨，暖黄色彩灯结过泽中路，她们逆着人流走过一段距离，抄着草坪的小路往外走。
别朝晚撑开红色塑料袋：“你买烟干嘛？”
还没等南谷作声，她就继续道：“万志还抽烟？”
“？？”万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我多冤啊。”
南谷扑哧一笑，带他们走到大道，就着别朝晚拿着袋子的手，拿出烟递给倚在车旁的万叔。
“辛苦万叔等这么久了，叔国庆节快乐！”
万叔顿时喜笑颜开，“哎哟”了好几声。
回去路上蚊虫乱飞。别朝晚不幸中招，被飞虫掠过眼睑。后半程她就蹲在南谷脚下的角落，艰难地咬着方糕。
冰冰凉凉的雪糕隔着外皮吞进肚子里，风很大很凉。
别朝晚吃到什么，轻微扯了扯咬下来，抬头看南谷：“好像吃到了什么。”
“咦？你吃到了吗？”
“嗯？是什么？”
“特殊方糕，四分之一的概率。”俯视时别朝晚的表情是不同往日的呆萌，南谷没忍住摸了摸她头。
别朝晚好像懂了，这是个游戏。
万志很悲愤：“姐——你明明说请我猜方糕的，怎么她吃到了！！”
南谷被他这个反应逗笑，半安抚半开玩笑道：“哎呀~能者多吃嘛。”
万晓坐在车尾角落安静地吃着方糕，毒蛇般的眼神看着这个场景，有些被刺痛。她盯了别朝晚一会儿，收回目光去看自己手中的方糕。
中间部分的填充物和边缘没有任何不同，一点点的惊喜都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