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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9

作者:颂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81章


    除夕的早晨, 安宁一覺睡到了上午十点。


    睁开眼睛的时候,電动窗簾还紧紧闭合着,遮光程度max, 于是屋子里依然很昏暗, 似乎昭示着时间并不晚。但他莫名覺得这一覺睡得很长。


    摸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果然。


    床的另一半已经空了。


    这不奇怪,喻修明的生物钟比安宁的要稳定得多, 他也一向做得到接连忙碌加班之后依然能够准时起床, 一度被安宁認为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


    安宁摸到床头的遥控器, 按动按钮,迷迷糊糊看着電动窗簾慢慢展开。遮光的一层布料渐渐展开,只留下一层纱帘,讓他的眼睛不要在刚起床的时候就受刺激。


    他慢慢坐起身,意识逐渐回笼。


    前一天晚上,他终于完成了年前审计必须闭环完成的最后一部分对接工作。


    当然,到他关上电脑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半, 而最终上床休息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半,似乎已经突破了严格意义上“一天的界限”。但不管怎么说,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


    再过不到一个小时, 送餐员就要抵达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 安宁彻底清醒过来。他来不及思考喻修明现在在外间做什么,便立刻掀开被子起来,抓紧时间到里间盥洗室洗漱, 然后穿上家居服的外套, 推门出去。


    “起床了?”喻修明正立在玄关, 身上带着星星点点湿润的大衣还没脫掉。


    “你出门了?”安宁走近, 很快看见喻修明大衣上的水珠,忍不住皱眉,注意力分散到了喻修明的身上,“外面下雨了吗,出门怎么不拿伞?”


    “没下雨。”喻修明笑了笑,将大衣脫下来,解答了安宁的疑惑,“是雪。”


    “雪?”安宁的眼睛瞬间睁大了,“我还没看见——怎么,真的下雪了?”


    喻修明微笑,身上似乎还裹着屋外的带着雪花的寒气,“当然,早上我看到,就出门转了转——时间不长,回来刚好碰上你起床。”


    他将刚脱下的大衣折了一折,搭在胳臂上,准備拿进屋挂起来,“應当是半夜开始下大的,已经积雪了。”


    “挺好。”安宁有点兴奋,但还是没忘了主题,“十点多了……今天醒得太晚,再过一会送餐就要过来了。”


    他疾步走到阳台边,拉开玻璃门趴到外面的落地玻璃窗向外看,果然地上是白皑皑很厚的一层。


    “今天温度低,不出意外的话,下午晚上雪也不会化的,明天大概也还在。而且,现在虽然不如昨天晚上下的大了,但还在下呢,没有停。”


    他一边搭着大衣往卧室走,一边含笑说:“到时候我们可以出去看看。”


    到了里间卧室,喻修明顺手关上门,会心露出微笑,一边把穿过的大衣挂到临时衣架上,一边从大衣深深的口袋里摸出一只丝绒盒子。


    还是请教了許佳楠、又沾許佳楠的光借用的VIP客户特权才得来的定製设计。喻修明拉开抽屜,将丝绒盒子暂时放了起来,然后换上家居服走了出去.


    十一点,安宁的手机铃声准时响起,和楼下的楼宇管家交流之后,送餐员很快上来按响了门铃。


    送餐员长期给他们服务,担负了日常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工作餐送餐任务,他们都很熟悉。


    喻修明笑着将早就准備好的过年红包递给了送餐小哥,安宁也在联系微信上给送餐员又以自己的名义发了一笔,然后互道新年好,顺顺利利把一堆食物拎进了门。


    “鱼子酱拼盤、松露溏心蛋……”喻修明稍微瞥了一眼最上面的两样,失笑道,“听起来都不像年夜饭了,倒像是宴会大餐。”


    “其实是面面俱到啊。”安宁不以为忤,“点这个是因为好吃,又不是为了格调。”他翻了翻袋子,指给喻修明,“还有很多传统美食,不信你看看。”


    糖醋小排、红烧鱼、凉拌拼盤……确实。


    “我们能吃完吗?”


    “年年有余,要的就是吃不完吧。”安宁不假思索,将两只大袋子提起来就往厨房拎,“反正放假了,吃不完明天继续吃。”


    喻修明自然没什么异议,而是笑着亦步亦趋,跟安宁一起进了厨房。


    反思后发誓再生活上不要太依赖安宁,他说得是绝对認真的。


    虽然都是做好的成品,基本只需要加热和摆盘。但正因如此,难度大大降低,也讓喻修明覺得自己的参与度可以有所提高。


    然而事情并非这样发展。


    喻修明被安宁驱赶到开放式厨房島台外的一侧,以确保不影响到他的动作。


    “真的不讓我帮忙?”


    “不是不讓你帮。”安宁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将灶台上的火打开,无奈笑了笑,“这又不需要洗菜切菜,只是加热摆盘,一个人就行了啊,完全没必要帮忙,多一个站在这反而都转不过来身——这样,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于是喻修明只能很不甘心地袖手旁观。


    有赖于他的开放式厨房——这让被安宁逐渐驱赶到沙发上去坐着的喻修明也能做到一扭头就看见安宁,不会让安宁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


    安宁倒是完全没有托大,说是不需要帮忙就是不需要帮忙。


    私房菜馆送来的都是已经做好裝好的成品,不过在送过来的路上凉了些。他熟练地操控灶台,将菜品从店里送来的餐盒中取出来倒进锅里加热,之后再盛出来放到自家的碗碟中,不过半个小时就全部大功告成。


    喻修明当然没有一直当甩手掌柜,他十分殷勤地帮安宁将碗碟一点点搬运到餐桌上,然后看着安宁眼前一亮。


    “新桌布?”安宁直觉自己没见过,也确实不记得有换过,在看到喻修明表情之后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什么时候换的,我怎么不知道?”


    “早上。”喻修明微笑承认,“事实上,如果不是你早上睡了太久,我應该没办法把这也弄成一个驚喜的。”


    他的驚喜的确包括房间温馨的布置,不过换桌布这种小事的确不在乎有没有提前在安宁面前暴露。


    也?安宁眼睫微颤,像是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证据,心底突然升起一股隐秘的期待。


    他含含糊糊哼了一声,表示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没有多问。


    畢竟他也是有驚喜的,不是么?惊喜在被揭露之前,製作惊喜的人肯定是希望它尽可能保密的.


    午饭后,二人都觉得这是近来吃得最饱的一次。他们平时的工作餐都力求简洁、不浪费,但是除夕的午餐畢竟是另外一种风格,要的就是选择多多、量有剩余。


    酒足饭饱之后就很容易犯困。屋子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让人手掌心都暖暖的,饭后在这样的环境中往柔软的沙发上一躺,也更是让人倍感困意上涌。


    而现在安宁想做的,正是让喻修明去睡个午觉。


    “你不困吗?”饭后一起简单收拾了桌子之后,二人一起坐在起居室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春节目,安宁侧头看了看已经眯起眼睛的喻修明 ,顺水推舟问,“困了的话就进屋睡一会?”


    喻修明打了个哈欠,“是有点困。”


    他在沙发里陷下去一点,“你要睡午觉吗?”


    当然不。


    安宁眨眨眼睛,笑了,“我上午睡到十点才起床,现在肯定不困。”


    时钟刚指到中午一点。


    “那我进屋躺一会。”喻修明没有挣扎,站起来,俯身親了親安宁,“电视你可以继续看,屋子隔音很好,我在屋里听不到的。”


    “欸——好。”虽然两个人同居以来,这样随意的亲密接触越来越多,但这不代表每一次亲密接触时的悸动就会少了半分。


    事实上,他们的每一次亲吻都会让安宁浑身战栗而兴奋。


    于是他很主动地配合了这个吻,然后黏黏糊糊松开攀着喻修明的手,看着他起身走进了房间。


    至于电视里现在在放什么节目,安宁已经不在乎了。他敏捷地从厨房島台下放着的袋子里取出最后一个包裝盒,拆开来慢慢摆上岛台。


    蜜汁烤鸡翅、烤制时蔬拼盘、薯条、芝士蛋挞、葡式蛋挞……安宁放眼望去,自己提到的食材全部都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补充进来没提到的东西。


    很完满。


    安宁很满意。


    厨房的烤箱很大,做的是嵌入式,与冰箱边的边柜融为一体,面板很新,轻奢感扑面而来。然而这么长时间以来,却一直少了几分烟火气。


    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安宁早已把家里的所有设备都摸熟了,这台烤箱也不例外。


    而自从听喻修明说过从前的经历后,他就一直想找个机会,抽出个大块的时间,好好捣腾一下家里的烤箱,给他一份属于自己的惊喜.


    喻修明觉得自己装困装得很好——甚至能做到装困之后安宁一看到就十分关切地让他赶紧回来睡觉。


    这一切进行地比想象中更顺利,给了他充足的时间和空间,消化一下自己的全部计划。


    毕竟,如果要一半天都待在一块儿,喻修明深知自己的注意力会一直全部在安宁身上,根本分不出心神来思考该安排什么时间、什么场景来取出自己那份惊喜。


    他站在床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蹲下身拉开抽屜,静静看了看抽屉里的小丝绒盒子。


    上午出门当然不是“随便转转”。


    他提前很久就同许佳楠讨教了不少,上午也是借许佳楠的VIP名义,去奢牌首饰店取戒指。


    大牌pr当然不可能不来给这样的大客户送货上门,但是奈何喻修明要给安宁的是独属于自己的一份过年惊喜,所以否决了让pr送货上门的方案,而是选择自己在除夕的当天早晨去店里取。


    而刚刚好,早上安宁起晚了;更巧合的是,外面刚好下了雪,给他的行踪也多加了一层注脚。


    一切都是那么浑然天成、那么恰到好处。


    他手握丝绒盒子微笑,轻轻将盒子贴向了心口的位置。


    第82章


    安宁拉开了客厅的窗帘, 满意地看着外面积起的皑皑白雪。


    瑞雪兆丰年,他也很喜欢除夕的鹅毛大雪。而站在溫暖如春的室内,他感受不到外面的严寒, 正在运作的烤箱发出莹莹的暗黄色的光, 更是将暖意抵入心房。


    “叮——”烤箱发出完成制作的声音,安宁回过神来,带着手套将托盘轻轻拉了出来。


    大功告成。


    安宁眯起眼睛, 狠狠吸了吸空气中飘着的烤香味, 感到了一股无比的满足感。


    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最后一波时间最长的食物正式出炉。


    是时候叫喻修明起床了.


    喻修明慢慢走出卧房,站在卧室门口的走廊里,就嗅到一絲不同寻常的香气。


    像是……烤制食物的味道?


    他眉心一动,竟是站在原地暂时没有动弹。


    记得今天定的餐里面,好像没什么烤的食物啊?


    心底的疑惑通通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泡,最终被名为“惊喜”的小小魔法棍戳破,在胸口散开, 没来由地占了一席之地。


    喻修明定了定神,循着路继续往前走。


    “你出来啦?”


    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很快引起了安宁的注意。


    喻修明这才发现,安宁早就关了电视, 人也不在沙发上。通过声音的来源判断, 他转头一看,果然。


    安宁系着围裙,站在厨房正靠着岛台的位置, 微笑着看他。而香气的来源愈发准确——就在安宁身邊。


    烤箱的门还没关上, 微黄的灯光也依然亮着, 明明灭灭, 不断散发着世界上最诱人的气息。


    喻修明突然感覺眼眶微酸。


    他快步走起来,一时间深深感到自家的回廊和厨房的距离实在远得有些离谱——竟讓他需要用这么长的时间才能走到安宁身邊。


    “别慌。”安宁低头用叉子叉起一块薯条,从容蘸了蘸手邊碟子里刚挤好的番茄酱,刚好遞到喻修明嘴里,“尝尝这个,那邊还有烧烤酱,你稍等,我还没拿出来。”


    安宁瞧着喻修明接过自己遞过去的叉子,回身拉开冰箱门,将预先准备好的烧烤酱瓶拿了出来,依葫芦画瓢又取了一只酱料小碟,挤了一部分烧烤酱进去,往薯条盘边推,“我覺得烧烤酱配上也好吃——和日常常见搭配不太一样哈,你试试看。”.


    “好吃嗎?”安宁注意着喻修明嚼食时候的表情,“很多东西我也都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尝着感覺怎么样呢?”


    烤箱已经关上,热度也漸漸在不工作后消散了。安宁脱下了下午穿着的围裙,和喻修明一起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了好几只盛满了小食的盘子和装酱料的碗碟。


    “好吃。”喻修明微笑着边吃边说,声音依然难掩雀跃,似乎有些难为情地低了一下头,“安宁,给我这么大的惊喜,我真的……很感动。”


    这不是安宁第一次为他做事,甚至也不是安宁第一次下厨亲自给他做饭,但是独属于童年几乎唯一的溫馨回忆被这样用一颗真心复刻,还是会讓喻修明感到无比的满足。


    他咬着芝士蛋挞,另一手还带着一次性手套拿了个烤雞翅,没有直接吃掉,而是递到了安宁唇边,“都很棒,真的。还有——安宁,谢谢你。”


    不吝表达的情感能成为二人之间感情逐渐升温升华最有效的催化剂,喻修明深明这个道理,也非常想让安宁立刻知晓他的感动和感谢。


    “不用谢我。”安宁也啃着雞翅,“我也喜欢吃……感覺以后可以再精进一点,这个鸡翅的料可以重新改改。”


    喻修明虽然会一点粗浅的厨艺,但是对这样的改进工艺可说是一窍不通,正想说“这样也很好,可以不改”,安宁就起身微笑道:“时间差不多了呀,我去热热晚上的年夜饭。”


    下午喻修明“休息”过去了一小半的时间,之后他们边聊天边吃小食,不知不觉就到了暮云四合的时候。每年最晚归家的旅人在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到家中,共享除夕夜的一絲浓浓煙火气了。


    喻修明吃完手边最后一根薯条,终于有些紧張地舔了舔嘴唇。


    已经快到安宁要热年夜饭的时间了,而自己的礼物和惊喜,似乎也需要开始寻找合适的机会送出了。


    安宁起身就往厨房的方向走,喻修明这次没出言表示自己要帮忙、或者是替安宁完成加热的简单工序。


    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礼物展示计划,或許可以在原先准备的基础上做一些锦上添花的修改。


    窗外的雪色渐渐浓了。


    或許这是老天给人们在除夕夜带来的惊喜,隨着日色渐暗,原本在中午有了止歇之意的雪再一次加速落了下来,甚至雪片越来越大,大有进一步将天地间完全浸染成银白色的势头。


    “吃过饭,我们出去走走吧。”安宁望了望窗外,开始动手里的盘子,眼里有些期待,“还在下雪呢。”


    和喻修明心底的一点小巧思不谋而合。


    事实上,现在离他们的“惊喜下午茶”还没过去多久。但过年本身就是个吃吃吃的过程,多吃一点问题不大。而饭后要出去走走路顺便看看一年难得一见的雪景,也是好事.


    还是多亏了选择让私房菜馆直接送了成品。安宁一边开火加热,一边在心中庆幸。


    当初倒是真的心血来潮,想要自己尝试着从買菜配菜开始,一直参与整个年夜饭的制作流程。现在就知道做饭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起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很多。


    他站在厨房岛台后,偷眼看了看起居室的喻修明。


    男人看起来十分从容,默默收拾着下午吃东西时稍微弄乱的茶几,即便是穿着家居服,也能透露出几分与生俱来的文雅。


    安宁垂眸,在喻修明看不见的位置笑了一下。


    他在喻修明身边,最开始就是在察言观色。对方有什么心思他未必清楚,但有心思藏着这件事,可是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了。


    所以喻修明现在藏着点什么要给他,安宁心里很清楚。


    真不知道,喻修明今天会给他什么礼物呢?由衷的期待从心底升起.


    “我来收拾,你先去换件厚衣服,今天外面很冷。”饭后他们一起在沙发上坐着看了会电视节目。


    安宁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个世界也有固定节目“春节联欢晚会”。看到第三个歌舞节目之后,终于觉得不想继续在屋里坐着不动了,于是打算立刻出门。


    “好。”安宁回身进屋找衣服,喻修明不紧不慢开始收拾桌子,同时做了个深呼吸,压抑下了难以掩抑的激动和紧張。


    很有些焦灼,但更多的是幸福.


    鹅毛般大的雪片纷纷扬扬飘落,下楼之后他们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漫天飞雪的世界给人的冲击和震撼。


    安宁拢了拢羽绒服领口,“嘶嘶,好冷。”


    他瞥了一眼依然穿着商務風大衣的喻修明,心里暗暗吐槽商務精英人士万年不变的穿衣風格,“不穿羽绒服你冷不冷啊?”


    “还好。”喻修明承认,“有一点,但是这么穿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你们豪门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啊。安宁心里继续吐槽,嘴上没说出来,而是拉过喻修明的手,抱怨道,“手都有点凉了,下次给你買件羽绒服穿。”


    喻修明倒是从善如流,在寒意中努力笑了笑,反客为主握紧了安宁的手,“那当然好了,有你给我买的话,我怎么穿都暖和。”


    小區里没什么人,而雪已经很厚,踩一脚就能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也能听到“沙沙”的踩雪声响。


    “人好少啊。”安宁四下里环顾了一下,“今天下雪了,都没有人出来散步嗎?”


    “下雪了出来散步的可不多。”喻修明牵着安宁一只手继续往前走,“而且,住在我们这个小區的大部分是在附近上班的商务人士,春节如果会过的话,大多也是要回家的,留在这里的是少数。”


    “确实。”安宁也想到了,然后他突然一个箭步越到了喻修明面前,双手捧起喻修明的脸,“那你今年……和我一起待在人少的地方,感觉怎么样?”


    在鹅毛大雪中走了一会儿,安宁的指尖也有些发凉,却摸得喻修明很舒服。


    “感觉,非常好。”他真心实意,甚至想顺着安宁的手蹭蹭,“是非常幸福的经历,因为我身边有你。”


    隨处可见随口可说的情话早就占据了他们之间交往的半壁江山,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别扭。


    安宁满意地笑了,重新回到和喻修明手拉手的侧边,一起朝前走。


    “砰——”


    一簇绚烂的煙花打破了外景的寂静,二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望向幽深天际爆开的七彩煙花。


    “煙花!”安宁有些意外。


    在他原本所处的世界,或许是因为自己读大学后一直住在学校,大学城的区域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而一个人过年也鲜少能想到这些富有仪式感的活动,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在自己头顶燃爆的烟花了。


    七彩光影映照在眸中,流光溢彩。


    “滨州市内每年春节都会有烟花。”喻修明跟他一起仰着头,赞叹道,“很漂亮。”


    烟花爆开之后即会消散,虽然只是流于形式的爆燃,但依然吸引着这么多人年年继续重复着这样的仪式感。


    因为仪式感会让人感到幸福。


    安宁很是沉迷地抬头望了一会儿,直到这一波停下来,深色的天幕暂时回归宁静,这才低下头,却发现自己平视的视线内,喻修明已经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欸——”一声疑惑尾音绵长,很快变成了惊呼。


    不知道什么时候,喻修明不再专心地注视烟花,而是在洁白雪地里,单膝跪了下来。


    一瞬间的冲击下,安宁突然觉得,喻修明穿大衣没穿羽绒服,是个很正确的选择。


    男人脸庞英俊,身材高挑匀称,在合身体面的大衣映衬下,像是捧着珍宝赶来的骑士。


    喻修明变戏法一样取出一只精致的丝绒盒子——甫一掏出来,黑色的丝绒就飘上了大块的雪片,没有损害高级和美感,反而平添几分浪漫。


    “安宁。”喻修明仰起头,直视安宁的眼睛,“我想问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低下头,从从容容将丝绒盒子打开,“如果愿意的话,我想——把这个给你戴上。”


    “——好不好?”


    铂金戒指在雪夜里莹莹闪光。喻修明做出了邀请的姿态,等着安宁的回应。


    其实没有什么能阻碍安宁的回答。


    但或许是雪暂时冰封了他的声带,安宁记得,自己仿佛第一次见到魔法棒的孩子一样惊喜到失声,很久之后,在喻修明带着紧张的低笑,问他允不允许自己给他戴上戒指的时候,才终于字句清晰、珍而重之地说——


    “我愿意。”


    铂金戒圈推入指根,安宁清清楚楚感受到了手指的战栗。


    随后喻修明起身——他结结实实在雪地里跪了好久,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俯身温柔吻了下去。


    第二轮烟花不失时机地再次炸开。


    希望往后的岁岁年年,都能有你相伴。


    【作者有话说】


    倒计时了好几天,终于到正文完啦[烟花][烟花][烟花]感谢很多读者追更的一路陪伴[红心]


    正文到此结束,明天的番外是婚后日常,预计是2-3章结束,然后是之前点过的校园if,预计是5-6章结束(预计可能有错不一定完全精准,见谅[让我康康]),更新时间暂且不变,依旧是每晚七点,如果需要修文or卡文断更会提前说[红心][红心][红心]


    值此正文完结之际继续推销一下专栏作收和预收,下本写《谁要和许总结婚了》,贴一下现在的文案[让我康康]:


    先do后i//都市感情流小甜文


    林羽鹤近期异常倒霉。


    租房合同到期,房东执意退租,导致他不得不暂时无家可归。


    工作同步进入瓶颈期,潮水般的压力从上司和同事处一起涌来,让人喘不过气。


    雪上加霜的是,某天他酒后断片,在酒店睡了一个男人。


    宿醉后醒来,林羽鹤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身材极品,帅脸上表情有点冷,地上散落的西服价格不菲。


    他稍松了口气。


    这人应当不是会所的少爷,只是个和自己身体契合的一夜情对象。


    既然如此,都是成年人,彼此心照不宣也就罢了,一拍两散往后再不相见即是正途。


    未曾想,林羽鹤此后会在顶头上司的vip会议室见到许珩。


    而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一夜情对象正是他工作瓶颈的罪魁祸首-


    后来,林羽鹤带着项目团队出差,同事们都纷纷议论合作方上司不苟言笑、不好接触,他也一直深表赞同。


    谁都不知道,在加班结束后的夜晚,繁华都市大厦的顶层套房内,两人唇齿相依,比任何人都亲密。


    林羽鹤面红耳赤,气急败坏。


    “不是说好了公私分明吗,谁准许你在这里招我?”


    许珩将他抵到落地窗边,严丝合缝拥住他。


    “林副总,咱们加个微信,好不好?”


    攻视角:


    许珩清心寡欲清清白白数十年,却不料想一朝被即将签订合约的乙方在酒宴后送来的人败了名声。


    合作黄了,他转而向另一家一直表示期待合作的乙方释放好意,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家更是放大招——


    直接耍手段,把自己的副总送到了他床上。


    不过这样说似乎有点偏差。


    是许珩莫名其妙就躺到了林副总的床上。


    小不忍则乱大谋,许珩盯着合作方林副总的简历照片告诫自己,合作最重要,况且这一切都只是酒后意外。


    一夜情罢了,各自保密、一拍两散就是结局,难道还会发展成长期关系?


    笑话。


    于是许珩冷漠地让助理将工作邮箱发给林羽鹤,约定以后有事说事,邮件往来。


    可是他没想到,林副总的微信原来这么难加。


    难到在豪奢套房内,他又一次将自己扎个丝带送了出去。


    【嘴硬心软傲娇受×温柔多金白切黑攻】


    【投行新贵×创业总裁】


    【阅读指南】


    双c(文案提到乙方送人并未既遂)//1v1//he


    第83章


    “安總, 您到了!”


    滨州市郊的機場,周叶华帮安宁提前取了托运的行李,接到了飛機晚点三小时才抵达的安宁。


    “辛苦了。”安宁风尘仆仆, 有些抱歉。


    飛機素来是时间不定, 他也没料到这一趟从宁市来的飛機受台风影响,整整晚了将近三个小时才起飞。


    他原本乘的就是红眼航班,想赶着今天一早回到滨州, 然后回家好好睡一觉, 白天如果有空的话就处理一下琐事, 晚上空出时间同喻修明一起在家吃飯。


    结果起飞时间被一再延迟,安宁在宁市机場从凌晨等到早晨,甚至没有辦法找个地方安安心心睡下。上了飞机后在航程里勉强睡了不到一个小时,真正落地滨州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不辛苦。”周叶华体现出职业素养,“您现在是先去吃午飯吗?”


    “吃飯吧。”安宁看了看表,“中午你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吃。你跟喻總说了么?我这边晚点,你回公司的时间恐怕也要晚了。”


    如今安宁已经离开喻晟總部,被安排到滨州的另一家分公司直接做總裁。


    表面的Level有了提升, 不过工资待遇似乎也差不了太多——到了这个职级,年终占大头,每年到手的钱已经超出了一般上班族能摸到的边, 对于眼下的安宁来说都已经足够。


    当然, 这也标志着他手里也开始掌控了实权。


    这一趟是安宁以分公司总裁的身份去宁市出公差,回来之后原打算直接回家休息一天的。但喻总思念心切,便安排了总裁辦助理亲自到机场来接人。


    美其名曰出公差当然要公司服务, 实际上吩咐周叶华在早上接到安总之后直接送到总部办公室来。


    一来方便周叶华自己, 不用送了人之后继续跑, 二来讓安宁在总部办公室里直接休息, 方便他提前见人。


    而且喻总专门说,他不亲自去接安宁,而是差遣周叶华去的原因是,今天上午有个很重要的同合作方的会議,他必须出席。


    不过是两周没见面而已!


    周叶华腹诽。


    但是他臉上带笑,说着“没问题喻总”,得到了喻总额外奖金的保证,便开开心心开車去接安总了。


    “您落地之前,我已经跟喻总汇报了。”周叶华笑了笑,“这个点,喻总那边的会議还没结束,但大概也快结束了。中午喻总跟合作方一起用午餐。”


    安宁听得很用心,然后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我其实也不是很饿,我们去吃面吧,我跟你说地址,你开过去。”


    安宁随后报了个地址,周叶华输入車载导航,很快离开机场,朝着目的地开去。


    中途路过CBD,周叶华迟疑了一下,看着导航指示他还要继续往另一个方向开个五公里。


    “这边人多,中午一下班,一群人乌泱泱都挤出来了,而且天天在这吃,你还没吃腻么?”安宁说,“那边我熟,以前那家店有段时间我也常吃,味道很好的,这个点,人也比这边商场少多了。”


    周叶华当然没有异议。


    “吃完飯之后你开車回公司就行,我回家休息会儿。”安宁继续指示,“然后傍晚我自己走,你就不用一直关照我了。”


    这下周叶华彻底迷惑了。


    他不是没送过喻总安总回家——是的,他现在是喻总安总已婚这件事在公司里的唯一的彻底知情人,但是,印象里他们的家在滨江大道啊。


    “我在这边还有套房,之前自己买的。”安宁淡淡说了声稍作解释,“回去你跟喻总说一声就行,我来这边取点東西,下午就回家了。”


    “好。”领导的话他当然不会置可否。


    中午吃的是一家苏州面馆,虽然并非在苏州当地,但味道出人意料地很好。


    结婚后有段时间安宁给自己盘点资产,还是决定将自己这处房产稍微打理一下,更改一些软硬装修。虽然都是打包交给了专业人士,但那段时间还是免不了常来看顾,便偶然发掘到了这家店。


    连续两周的高强度工作讓人十分疲惫,红眼航班和飞机晚点也更消磨人的精神。中午吃了一份蟹黄面,在饭后晕碳效果的加持下,让他在取好了陶康之前落在这里的一样東西之后困倦難耐,直接歪在沙发上狠狠睡了一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头就看见自己身上变得有点打皱的衬衫。


    这觉睡得不算很长,不过似乎超出了预料。安宁慢悠悠将手机点开,果然在微信置顶聊天框看到了好几条消息。


    [中午吃得好吗?听小周说你们又去那家面馆了。]


    [昨天晚上等飞机辛苦了,早点回家好好睡一觉,晚上我给你带好吃的。]


    这是两点左右,想来喻修明剛结束商务午餐,估摸着安宁到住处也该取完资料了,发过来的消息。


    紧接着是半小时之后发的了。


    [是在那边睡了?记得别着凉。]


    这条孤零零挂在那里,显示也已经是四十五分鐘之前。


    安宁瞧见“别着凉”,心里也暗自讪笑了一下——他当然没想起来取一条毯子出来盖上,不过快要睡着迷迷糊糊的那段时间,他还是记得将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到身上的。


    如今天气剛入秋不久,他们商务人士剛刚穿上最轻薄的西装外套,如此还是不至于真着凉的。


    只不过苦了那一身西装,回去要好好打理一番了。


    安宁点点手指,回复:[不小心睡着了,马上就回家。]


    喻修明公务繁忙,下午倒是真未必有时间时时刻刻等着接他电话,所以尽管思念,但毕竟晚一会儿就能见面了,他干脆也不打电话,而是只发了消息。


    二十分鐘后,安宁坐在回家的网约车上,收到了喻修明的回复。


    [好的。]


    一如他往常的习惯,仅仅两个字之后都会妥帖地加上标点符号,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表情包。


    不知为何,看着如此朴素的微信消息,安宁咧着嘴笑开了花,觉得周身疲惫都在瞬间烟消云散。


    滨江大道的别墅不是网约车能够随意进入的,安宁也懒得专门叫保安开权限,于是在区域大门外下了车,自己出来走了几步路,慢慢挪向他们的屋子。


    这一处住宅,他们已经住了一年多。


    当初过了年关后,喻修明便安排别墅这边开始按照安宁的意思和喜好进行最后一部分装修,在夏天之前全部竣工,之后晾到了九月,他们在秋天一起搬了进来。


    虽然如今已经过去一年多,但安宁觉得日子还是如刚搬过来的时候一样新鲜、让人爱不释手。


    他进屋之后回房洗了个澡换上了家居服,将弄皱了的西装衬衫都暂时丢下。随后将随身带回来的工作材料和部分文件整理好放回书房柜子。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施施然走进起居室,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坐下,難得悠闲地给喻修明发消息。


    他引用了喻修明提起给他带好吃的那一条。


    [晚上吃什么?]


    几分钟后,喻修明没回文字消息,却是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喂?”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温润带笑,却显得略微沙哑,“回家了?”


    “回了回了,都洗过澡了。”安宁声音慵懒,但感官敏锐,“今天开会开多了?”


    上午开会几个小时,中午陪合作方吃饭,下午也免不了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开口说话。饶是喻修明常年适应这样的工作节奏,也会有身体微超负荷的时候。


    “还好。”喻修明轻声笑了笑,减轻了声带的负担,“今天晚上不加班。”


    “好啊。”安宁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随意玩着自己家居服的扣子,笑问,“想不想吃点居家的,我可以做饭等你回家啊。”


    工作繁忙,他们甚至有过花钱叫米其林大廚来家里做饭的经历,但安宁亲自下廚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喻修明听起来很高兴,“不让你这么累……昨晚上颠倒黑白的睡这么少,还是好好歇着吧。我叫了餐,回头準点送到,留了你的电话,别忘了取一下。冰箱里有点东西,点心水果都有,你先垫垫。”


    “嗯。”安宁黏糊地应了声,步子跟着喻修明的话走,打开冰箱门,探头看了看后取了一只火龙果出来剥开吃,“你下班回来路上慢点。”


    “知道。”


    自从当初的车祸后,他们对彼此的的交通安全就非常上心、非常珍重。


    即便是还没有见面,在熟悉的环境里慢慢吃着水果享受着难得一见的休闲时光,安宁也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暮云四合,安宁接到了送餐员的电话,出门取了餐。回来之后他到厨房,简单泡了壶蜂蜜柠檬温水,準备给喻修明润润喉咙。


    随后他拎着袋子来到餐厅就开始擺盘。


    喻修明果然是时间管理大师,安宁刚把最后一道菜装盘擺好,就听见他进门的声音。


    他们常用的餐厅就在一楼。喻修明进门后,还没有回房换衣服,走过一个大转角就能先看见正在忙碌的安宁。


    “时间算得真准啊。”安宁翘嘴,“刚刚好。”


    “我去换衣服。”


    喻修明很快换了身家居服回到餐厅,面上还沾润了点水珠,看样子是洗了把臉。


    安宁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看着笑盈盈走过来的喻修明便知道他要做什么。


    带着点冰凉水意的脸颊贴了过来,安宁忍不住勾唇笑了,很配合地跟喻修明亲了一个吻。


    肌肤接触的瞬间,间隔了两周的思念终于如种子找到了着床,终于有了迫切想要亲近的实感。


    “吃饭,先吃饭。”安宁呜呜哝哝指了指桌上摆好的饭菜,“你都工作一天了,不饿吗?”


    “好,听你的,先吃饭。”


    喻修明语气幽幽,不知道是因为嗓子哑了,还是带着些不怀好意的暗示,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他侧过身,在自己惯常坐的位置上坐下。


    一桌子都是二人喜欢吃的菜,既算得上丰盛、口味又不至于油腻,同时份量不至于超出很多导致浪费。


    “这个给你。”安宁将自己泡好的蜂蜜柠檬温水倒出一杯,推到喻修明面前,“明天少说点话,嗓子都哑了。”


    尽管中午吃了顿蟹黄面,但连日的奔波操劳和前一天晚上在机场的焦灼都很消耗人,安宁现在倍感需要补充能量。他正在一盘龙井虾仁中夹起一块剔透饱满的虾仁,却听见喻修明开口。


    “下午怎么过去那边了?小周没说送你到公司来?”


    问题似乎来者不善,但语气轻松带笑,听得安宁也抿嘴笑了起来。


    下午发微信还知道他吩咐周叶华直接送他去那边房子了呢,现在就装傻又要盘问?


    找茬也不是这么找的。


    【作者有话说】


    婚后日常还有一章[让我康康]


    第84章


    “去那边拿点東西, 康叔之前过去帮我关窗户落下的。”安宁抬起头,努力收敛掉嘴角的笑意,佯装严肃道, “怎么, 还想讓我一回来就到公司去呀?”


    喻修明正吃着鬆鼠鳜鱼,闻言也故意摆出總裁的威严,压着嗓音道:“原本讓你过来……你就没想过或许是工作上的事?”


    “那倒真没有。”安宁大言不惭, 像是丝毫不记得自己现在作为分公司總裁, 依然是喻修明的下属。


    不过他说这话也有依据。


    谁讓喻修明在这方面前科颇多呢?


    他们刚确定关系的时候还没有分开工作, 那时候安宁还是總助,两人工作上每日每时都形影不离,倒是都很注意分寸——绝不会公私不分,在公司一直都拿捏着火候,绝不讓下属看出端倪、也坚决不在工作场所搞过火。


    后来安宁因此放鬆了警惕,认为喻修明看起来文质彬彬,实际上也特别純爱,自我克制能力很强, 绝不会在这种地方搞事。


    对于“文质彬彬、特别純爱”这一点,安宁在喻修明车祸的伤好全了之后就彻底吃了教训。


    他真搞不过这种人!


    明面上看着比谁都斯文,常年健身练出来的腹肌都藏在衬衫西装里面不炫耀不外露, 可是晚上拉了灯上了床却开始顯示出超强的体力了——


    一想到这安宁就面红耳赤, 不愿再多想。


    后来他们飛到国外结婚,婚前喻修明就对自己所掌管的公司股权做了安排,预备将安宁調任分公司做總裁, 同时将一部分股权转给了安宁。


    至此, 他们算是分开工作了。


    但分公司也地处滨州, 他们不仅每天晚上回家能见着面, 很多时候分公司和总公司之间有往来、抑或是到总部来开会,安宁还是要回到自己熟悉的那栋辦公大楼去见喻修明的。


    一次开完会,还没来得及撤退回自己的公司,安宁到喻修明辦公室去聊一个项目,聊完之后却不妨被人在办公室里狠狠亲了个昏天黑地。


    大白天的不至于白日宣淫,什么都是点到为止,但安总毫无防备,原本整整齐齐的西装衬衫都被弄得乱七八糟。


    当然,喻总的衣服也不好过。


    总之,还好喻修明的办公室里有备着他们二人尺码正装的小型衣帽间,他们从衣帽间里重新挑了衣服换上。


    只要是同色系的衣服,大部分只看过一眼的员工定然是看不出上司换了件衣服的。


    但——那是和他们素日距离就比较远的普通员工。


    于是很不幸的是,从那天之后,周叶华就不得不彻底认知到了喻总和安总之间的某种挥之不去的事实。


    而且喻总和安总清楚这一点之后,因为十分确认周叶华不会四处乱说,便开始偏好于让他做一些不变让其他人插手的事情。


    譬如今天,喻修明直接安排他去接安宁下飛机到办公室。


    “真有工作上的事呢。”喻修明丝毫不覺得心虚,“你出差的情况,虽说不用次次都汇报,難道就不用隔段时间跟我说一下?”


    “不说,以后就独断專行,你会怎么样?”安宁憋不住继续收敛表情,弯起眉眼笑,“難不成要假公济私惩罚我了?”


    两人蜜里調油,“惩罚”听起来像是恰到好处的调味剂。


    喻修明夹着松鼠鳜鱼的筷子顿了一下,眼睛仿佛微微眯了起来,随后神情放松、恢复自然,淡然道:“那今晚我来满足你的愿望。”


    安宁听了倒是毫不意外,只是一边吃一边说,“待会我先去洗澡……我跟你说,明天虽然我还能休息半天,但是不准过分。”


    上午睡半天,在他这个年龄怎么都能恢复过来了。但是眼下才入秋不久,上班穿长袖正常,但西装制式就是那样,他怎么都无半点可能在这个季节就弄上高领的。


    他现在到底是总裁,每天在自己的公司里要面见的下属也不算少,虽然绝没有人敢当面问他这样胆大包天涉及隐私的问题,但安宁自己也过意不去。


    “我知道。”喻修明点点头,像是从来没有犯过错误的乖小孩,“我会有分寸的。”


    分别两周,素了这么久……安宁腹诽,他很难相信喻修明会有都少分寸可言。


    当然,过了这么久没见面,都说是小别胜新婚,安宁自然也馋了。


    晚餐吃得温馨又丰盛,让人满足感很强。饭后,安宁重新歪到沙发上,看着喻修明将碗碟盘子收拾好送进洗碗机,随后便跟着他一起往双人沙发上黏。


    安宁笑了笑,故意四仰八叉躺到沙发上,给喻修明只留下一点点空间能坐。


    却不想这人也不讲规则不讲道理,直接挤过来在他腿间坐下,动作散漫地摸了摸他白生生露在外面的小腿。


    安宁眯起眼睛。


    有点痒、有点撩火,但是舒服。


    “累了吧?”喻修明深谙乘飛机往返的辛苦,更何况这一处安宁几乎在机场待了整夜。


    头等舱的候机条件是优于普通商务舱,但終究不如能够安安稳稳睡下的家里。


    被压抑了一半天的睡意重新爬了上来,安宁打了个小哈欠,迷迷瞪瞪说:“当然累……我发誓,以后除非超过八小时的路程,我能坐高铁绝不坐飛机……尤其是宁市那样的地方,随随便便来个台风就要停飞延误,大半夜的,候机厅挤着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都盼着趕紧起飞趕紧起飞。结果延了一小时又一小时,没完没了!”


    安宁原是当真困了,然说起来这个还是越说越口齿伶俐起来。


    天气原因自然无法预测、也没有办法人为干涉,他一向冷静,即便是在候机厅被连续三次通知延误时间要加长,也没发什么脾气。


    但終于回到了家,面对熟悉的爱人,他小脾气上来,竟覺得有一点委屈。


    “那以后要出长差,要不要把我私人飞机给你准备一下?”喻修明正轻轻给他揉小腿肚,同时认真思考频繁启用私人飞机的可能性。


    “不用不用。”安宁倒是很清醒地坚决摇了摇头,“那也太费事了,要申请航线,还有好多琐事……你自己不都不怎么用那个飞么?没必要。”


    喻修明的私人飞机虽然常年雇佣專业团队一直保养,保持状态随时可以起飞,但事实上他使用次数也不多。回想起来上上一次飞还是当初同安宁一起去伦州,而上一次是飞欧洲参加一次峰会。


    私人飞机的飞行并不像私人汽车一样方便,要申请航线、要做完备的文件和合规准备、还要协调地面保障服务、以及各种各样的检查。一趟下来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心神。


    “好吧。”喻修明思来想去也覺性价比太低,于是低头,将安宁没使力气的小腿搬起来,自己终于稳稳当当寻了个空隙坐下,然后将安宁的腿搁在自己大腿上,认认真真给他按摩起来。


    喻修明当然没学过专业按摩,也从没给别人做过类似服务,说起来经验实在算不上丰富。但是安宁觉得小腿肚酥酥麻麻,有一定力度的双手在上面揉揉捏捏,当真很是舒服。


    他本能地往另一边的沙发边缘处蹭蹭,然后将双腿主动往喻修明腿上再递一递,试图找到一个让两个人都更舒服的位置,却不料这一下搞出了点小事。


    安宁没穿袜子的脚掌无意识蹭到的时候,他满脑袋的瞌睡虫都立刻飞走了。


    喻修明手下力度一减,脸也同时变了色。


    他不再那么绅士,动作也野了点,悄悄俯身到安宁耳边,“今天我也累了,晚上不加班。要早点回房间,所以——”


    喻修明将左腕递到安宁面前,表盘上赫然顯示着是晚上八点半。


    这个时间,如果挨上忙碌的时候,两人多半还要在书房加班。但是既然说今天不加班,那这个时间也可以……


    安宁被按摩得很舒服的小腿杵在那,半晌,他脸色飞红,终于不再霸道地自己独占大半个沙发,赶紧坐了起来,然后飞快跑向浴室,“我先去洗澡了!”.


    从一楼起居室边的大落地窗经过的时候,安宁心中有些悻悻。


    想起来之前那次……他们都年轻又血气方刚,又彼此契合,当然也很爱玩一些情趣,刺激点反而都会更兴奋更开心。可是安宁回想起自己青了快一周的膝盖,深感年轻人也要节制这个道理的确诚不我欺。


    不过食髓知味,尝过之后终究忘不了。安宁舔了舔嘴唇,忍不住也开始怀念那一次玩的风味。


    不行!


    他强行将那些不健康的東西从脑子里驱赶开。


    明天下午还要上班,今天还是老老实实上床吧。即便是小别胜新婚,瞎搞也有个度。


    洗完澡后安宁带着点威胁意味地看了看喻修明,“我先回房等你了,今晚早点休息。”


    不过“早点休息”只能当做随口一说的笑话——安宁自己都不答應。


    起码喻修明是这样说的。


    安宁出差回来需要调整作息,多休半天的假,下午才要去公司,是以清晨只有要正常上班的喻修明独自一个人起来。


    迷迷糊糊间,安宁知道喻修明从床上起来洗漱,然后回到床边亲了他,温言软语告诉他早餐在保温箱里放好了,让他醒来之后自己去拿了吃。


    折腾得太晚,安宁根本没有睡饱。他眯着眼睛嗯嗯啊啊回應了半天,直到看着喻修明脱了家居服,慢慢套上商务装扮,才终于有点醒过神来的意思。


    “都怪你。”他侧了个身,不由自主开始仔仔细细看衣衫半敞的喻修明穿衣服,“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困。”


    中途还打了个哈欠。


    “不是你说不够还要的吗?”喻修明脸上似乎很是單纯的疑惑,“你看,我都起来了。”


    那能一样吗?


    安宁气呼呼想说什么,又实在疲倦地不想动——算了,原谅吧,好歹这次喻修明当真注意着分寸,没在任何穿上衣服之后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弄出什么痕迹。


    安宁很轻易调理好了自己,翻了个身,感觉到喻修明临走之前又凑过来狠狠亲了一下,才真正离开去上班.


    刚出差回来,安宁有不少事务要处理,当天晚上少不得下班晚了些——比起曾经單身的时候当然已经不算晚了,毕竟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喻修明今天比他早,安宁原是发了消息让喻修明先吃,给他留饭就行,但不幸提议被驳回。


    安宁推开家门,就看到了餐厅的方向亮着暖色的灯。


    于是心底蓦地一柔软。


    每天回家,都已一盏灯为你而亮,都能见到喜欢的人,是何其有幸。


    他脱了外套换了鞋,往餐厅走,“稍等一下,马上我换了衣服就——”


    看到显然是精心布置的燭光晚餐,安宁愣了愣,暂时失了声。


    大脑飞速运转,但他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不是生日、不是节日、不是结婚纪念日……这些重要的日子他都做了特殊标注,绝无可能忘记。


    看到他明显的怔愣,正给红酒开瓶的喻修明沉着将深色的酒液倒入醒酒器,笑了笑,“不是什么大日子,说起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也是今天突然想起来的——你刚来那会儿,有一天康叔来看你,我们三个一起在家吃的饭。”


    这事安宁记得——并非记忆超群能记住所有大小琐事,只是后来才知道,那天自己遗漏下的一张纸条,成了很重要的马脚,因此不记住也难。


    “怎么了?”安宁想了想,“昨天康叔还让我帮忙拿东西——他最近倒是不忙,我还叫他周末来一起吃饭呢,顺便可以把东西带回去。”


    “嗯。”喻修明点点头,揭晓答案,“今天是我们那次吃饭的两周年纪念日。”


    安宁闻言,险些“噗嗤”一声笑出来。


    “原来是这样。”他匆匆跑去换好了家居服,喜气洋洋将酒倒出来,轻声抱怨,“你搞得我还以为我忘了什么大节日……”


    “当然没有。”喻修明也笑了出来,“下午记起来今天是这么个日子,刚好不加班,就稍微准备了一下——菜都是叫餐厅做的,你就当是我准备的吧。”


    结婚一年多了,喻修明也的确学会了点简单的烹饪,技术似乎比安宁差一点,但应付简单日常生活已经不成问题。但是两个人的厨艺毋庸置疑还是比不上专业厨师,既然能请得起,他们还是很少自己做饭的。


    于是安宁翘了嘴,“犯规。”


    “你说犯规,那按规则怎么惩罚?”


    喻修明端起了红酒杯。


    喻修明把燭光晚餐搞得很是像模像样。


    银质烛台搭配长条形白蜡,倍显优雅高级;桌布也被他换成了纯色缎面的,看起来很不好打理,但是喻总既然愿意用这个换一夕欢愉,安宁自然会欢欣接受。


    而烛光之后,男人面容英俊,由于快乐而微笑的面庞更显出别样的魅力,让人禁不住看迷了眼。


    “都说生活要有仪式感。”喻修明举杯,“以前我还不觉得,生日过起来都觉得没多大意思,看来只是没遇到对的人。”


    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会有与众不同的仪式感。


    “那我们干一杯!”安宁也举杯,伸到前面,同面前的爱人干脆利索碰了一杯。


    如果每一天都是你我的节日,那就祝我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作者有话说】


    一个引用标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的出处查了一下,最早是南宋刘克庄词作《水龙吟》中有“年年岁岁今朝”的化用,现代流行用法和这个固定句式的来源应该是粤语歌曲《祝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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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后日常番外结束啦,明天开始更校园if[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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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撒花]下本写《谁要和许总结婚了》,都市感情流小甜饼,喜欢的宝可以提前收藏哦~文案如下:


    先do后i//都市感情流小甜文


    林羽鹤近期异常倒霉。


    租房合同到期,房东执意退租,导致他不得不暂时无家可归。


    工作同步进入瓶颈期,潮水般的压力从上司和同事处一起涌来,让人喘不过气。


    雪上加霜的是,某天他酒后断片,在酒店睡了一个男人。


    宿醉后醒来,林羽鹤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身材极品,帅脸上表情有点冷,地上散落的西服价格不菲。


    他稍松了口气。


    这人应当不是会所的少爷,只是个和自己身体契合的一夜情对象。


    既然如此,都是成年人,彼此心照不宣也就罢了,一拍两散往后再不相见即是正途。


    未曾想,林羽鹤此后会在顶头上司的vip会议室见到许珩。


    而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的一夜情对象正是他工作瓶颈的罪魁祸首-


    后来,林羽鹤带着项目团队出差,同事们都纷纷议论合作方上司不苟言笑、不好接触,他也一直深表赞同。


    谁都不知道,在加班结束后的夜晚,繁华都市大厦的顶层套房内,两人唇齿相依,比任何人都亲密。


    林羽鹤面红耳赤,气急败坏。


    “不是说好了公私分明吗,谁准许你在这里招我?”


    许珩将他抵到落地窗边,严丝合缝拥住他。


    “林副总,咱们加个微信,好不好?”


    攻视角:


    许珩清心寡欲清清白白数十年,却不料想一朝被即将签订合约的乙方在酒宴后送来的人败了名声。


    合作黄了,他转而向另一家一直表示期待合作的乙方释放好意,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家更是放大招——


    直接耍手段,把自己的副总送到了他床上。


    不过这样说似乎有点偏差。


    是许珩莫名其妙就躺到了林副总的床上。


    小不忍则乱大谋,许珩盯着合作方林副总的简历照片告诫自己,合作最重要,况且这一切都只是酒后意外。


    一夜情罢了,各自保密、一拍两散就是结局,难道还会发展成长期关系?


    笑话。


    于是许珩冷漠地让助理将工作邮箱发给林羽鹤,约定以后有事说事,邮件往来。


    可是他没想到,林副总的微信原来这么难加。


    难到在豪奢套房内,他又一次将自己扎个丝带送了出去。


    【嘴硬心软傲娇受×温柔多金白切黑攻】


    【投行新贵×创业总裁】


    【阅读指南】


    双c(文案提到乙方送人并未既遂)//1v1//he


    第85章


    “安宁, 学生会发的传單你看见了吗?”


    校园咖啡館內,激动的学生们正在传看学生会干事们新发下来的活动传單。


    春节在寒假期间,大多数学生都会回家去过, 然而元旦跨年在大学期末周之前, 算是大家能熱熱闹闹挤在学校的一个辞旧迎新的重磅节日。


    还有一周就是元旦,作为主办方的学生会已经开始預熱元旦跨年活动。


    “不就是跨年晚会么?”安宁正在咖啡館吧台后按照机器上的点單做咖啡,“年年都有, 也没多稀奇啊。”


    十二月底, 滨州这个时候已经入冬, 天气很冷。不过咖啡館里开了很足的暖風,安宁脫了羽絨服,只穿着一件偏宽松的白色高翻领毛衣,外面系着咖啡馆工作服的围裙。


    他身材偏瘦,身量却很能撑起衣服,皮肤偏白皙,侧着臉时能看到微微翘起的下巴。


    初看不觉得十分惊艳,却是越来越能让人细品的长相, 几乎让前来点单的同学挪不开眼。


    “所以今年是有什么特殊活动么?”安宁将咖啡纸杯拿到面前台面上,低头取过盖子盖上,完成最后一道工序, 提醒面前早就付款完毕的同学, “你还没说呢?”


    “哦——”女生有些赧然,迅速回到正题,“嗨, 今年学生会说是要办舞会!在咱们学校是开天辟地第一次了, 好多人都要去玩呢。”


    舞会?


    安宁怔了一下, 接过女生递过来的传单, 一双眼睛亮晶晶,“给我看看。”


    这是安宁在大学的第三年,前两年学校的跨年晚会,他都没有参加。


    大学之后他就一直自己兼职赚生活费,而不管是咖啡馆还是餐厅,在跨年这样的特殊时期,都很缺人手,通常也会给臨时打工的学生一些额外的加班费。


    一来是普普通通的跨年晚会都是照本宣科,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二来是这个时候的高薪酬对安宁格外有吸引力——总之他都选择放弃了晚会外出工作。


    刚刚点单的的姑娘接过打包好的咖啡之后走出了店门,傍晚的排队也暂时告一段落,安宁得以休息,刚好趁这个时间阅读了一下被塞过来的传单。


    果然,今年的跨年晚会要推陈出新。学生会没摈弃传统的歌舞表演,只是作为主办方参考了西式party的举办方式,在表演之后,顺势借用了学校的音乐厅三樓大厅举办舞会。


    安宁瞧了又瞧,好奇地看着传单上拍摄的舞厅氛围照,心中纠结許久。


    那张照片显然是学生会摄影师花了心思照出来的——打光恰到好处,屋內饰品都摆放得恰如其分,格调高雅,舞厅中央找了两位校内艺术生模特拍摄了剪影,意境唯美又浪漫。


    小算盘在心里打来打去,安宁一点点认真计算着数字。


    原打算跨年那晚去CBD的火锅店做臨时工,那天比较忙,时薪也会比平时高上三十块钱,干满四个小时就多了一百二十……


    唉,可是也好想去舞会啊。


    还没有彻底走进社会的少年,对光鲜靓丽的外界充满着本能纯真的好奇。


    他在学校的国标舞课上学过跳舞。安宁聪明,读书功课就一直很好,跳舞这方面的天赋也还算可以,在男孩子里学得相当不錯。虽然已经有段日子丢下没有回顾了,但如果参加舞会之前温习一下,想来也能拾起来。


    况且学生会办了临时培訓班,声称有速成效果,如果实在感觉都忘完了,也可以去参加一下临时培訓班。


    暂时没有顾客进门,安宁掏出手机,打开银行卡app,定睛看了看自己的卡内余额。


    这学期算是很勤奋,到现在为止已经攒够了下年的学费,生活费还能有剩一些。


    他在咖啡厅、便利店、餐厅。食堂都打工不少,最大的便利就是这些地方大多会包他一两顿饭。如此一来,他最大的生活花销就是每年固定的住宿费和水电费了。公办大学住宿费不算高昂,一年仅不过一千多元,他攒起来还是不算困难。


    安宁弯眼笑了笑,将手机锁屏收回兜里。


    这样好的青春年华还能有几次呢?兼职断一天问题不大,他还是决定去从未见过的舞会上玩一玩的.


    安宁今天上的是晚班。校内咖啡馆晚上十点半和图书馆闭馆时间同步闭店,他收拾好设备,将工作服脫下折好放进书包里,换上自己的羽絨服外套,迎着满面冷風往宿舍走。


    十点多的男生宿舍还很热闹。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輕人,大家朝气蓬勃,很少有人这么早睡觉。


    安宁一推门进去,就听见室友七嘴八舌正在讨论今天学生会刚发下的重磅通知。


    “安宁,你看见了吗?”宿舍里最高个子的男生杨添站起来迎接他进门。


    “看到了看到了。”安宁笑着转身关好门,迅速将门外挡不住的寒气逼到室外,“是不是在说跨年晚会?”


    学生宿舍没有很发达的暖气,但是冬日里的冷气被几个大小伙子身上的热切迅速吹散,整个屋子里仿佛都冒着快活的火光。


    “那你去吗,安宁?”问话的他们寝室年龄最小的室友饶定,从大一开始一直同安宁关系走得最近。


    “我——”工作了一整晚,安宁臉上也丝毫看不出半点疲累,他眨了眨眼睛,本想卖个关子,几秒之后终于绷不住笑了,“去,这次我也去!”


    “太好了!”三个人都发出欢呼,“跨完年我们一起吃火锅!”


    几个男孩子都对从未参加过的舞会很感兴趣。


    他们都一起修读过学校的国标舞课,但是水平参差不齐,其实过去大多也不过是抱着凑个热闹的想法。四个人里跳舞水平最能拿出手的其实就是安宁,其他几个顶多打酱油。


    几个人相约这周抽一天一起去之前上过课的国标舞教室稍稍重温一下基本的动作,如果不成就之后一起去参加一下学生会組织的速成培训班。


    安宁因为取消了跨年当晚要上班的日程,于是遗憾要去CBD的火锅店提前加班,于是錯过了和大家一起的时间,只好选择了第二天傍晚独自一人赶往舞蹈教室。


    天色不太好。


    下午五点,乌云就阴沉沉地压下来,盖住了所有阳光。寒风如刀子一样往人身上刮,安宁一出门就被凛冽的空气狠狠给了个下马威。


    年輕的大学生大多随心所欲,很少有人养成每天出门之前看天气預报的习惯——不过安宁算是个例外。


    他身上当然不乏年轻人的朝气,但或許是因为当家早,比很多不靠谱的年轻男孩子成熟稳重了不少。


    早早出门兼职的生活让他比同龄人更早学会了为自己的日常生活做打算,如果不想晚上下地铁回宿舍的时候猝不及防被淋成落汤鸡,那么最好还是出门之前提前看好天气预报。


    再过半小时就要下大雨了,晚上不出意外也会一直持续下雨。


    一场秋雨就一场寒了,更遑论是即将进入数九寒天里的冬雨。屋外果然很冷,安宁将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紧紧缩在下巴底下,手里握着深蓝色大雨伞,将另一只手揣在羽绒服大口袋里,步履匆匆往舞蹈教室赶。


    最近因为学生会标新立异的舞会,舞蹈教室很是火爆,平时门可罗雀的地方也出现了热门时段两三个人挤在一小间房的情况。


    但安宁算是幸运,他挑的这个时间天气不好,踏入大樓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珠,很多人被绊在了路上。


    安宁放下书包脱下羽绒服,拉开衣柜门准备放衣服换衣服,却忽然发现里面有一件衣服。


    是黑色的西服外套,一眼可知是属于比自己身量更高、骨架更大一些的男性。


    安宁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摸过那件外套的袖子。他有些惊讶,旋即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妥当地放了回去。


    只那一下,他就知道,这件衣服用料价格不菲,可不是很多大学男生最初尝试正装时在学校附近随意买的便宜货。那质感和街上的房产中介常被调侃穿的蹩脚正装不一样,定然是品牌定制。


    想来是哪个方才練过舞的学生忘了把衣服带走?


    安宁心里咕哝了一句——大冬天的,只是来練一下舞,又不是去面试,还穿这么周正啊。


    也不嫌冷。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将那件西装重新放好,然后在不算大的衣柜另一侧开辟出一块空间,将自己的羽绒服挂起来。


    他还带了一只袋子,里面装着之前跳舞穿过的衬衫,一起塞进去。那衣服放很久没穿过了,安宁原想着如果在这里会碰上其他练舞的同学,如若需要两个人搭伴做个舞伴,他也可以换上衣服进一步找找感觉。


    如今看来,大抵是用不上了。


    开始热身。


    他慢慢做了几組简单的动作让自己的身子热起来,然后对着大镜子,开始回忆曾经学过的基本步练习。


    他之前上课的时候很认真,现在拾起来还算轻松。


    只是缺一个舞伴。


    安宁心中有些遗憾,不过这点情绪一闪而过,终究是没有成型。


    【作者有话说】


    好的,下一章他就要出场了[摸头]


    第86章


    室友们都已经来过了, 回去之后一个个都说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之后要在晚会前一天直接去參加学生会组织的集体速成培训班。既然如此,安宁也不好找人下雨天陪着自己跑过来。


    况且, 谁说一个人就一定不能練了?


    他慢慢调节了呼吸和步伐, 尝试了一个之前一直没能顺利完成的转圈。


    果然,有点失败。


    安宁看着自己的步子歪了起来,赶紧调整重心站稳步子, 心中的懊恼还没来得及升起来, 就听见舞蹈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安宁进来的时候的确没有锁门, 但是他绝不会想到会有人这个时候闯进来的。


    而且还是不敲门直接闯进来。


    尽管这原本就是公共的舞蹈室,近期因为过于火爆,也常常出现需要两三个人挤在一间屋的情况,但看见里面亮灯说明有人,你进门起碼也要敲下门吧!


    心头不免油然升起一股无名小火,安宁扶着墙扭过头去,那一点点火却也迅速被浇灭了。


    进来的那人看起来很倒霉——安宁上下打量他一眼,就判斷出来, 这人就是那种随心所欲出门,根本不看天气预报的类型。


    喻修明浑身上下都快濕透了,原本或许打理妥当的发丝沾在脸上, 好不狼狈。


    “你——”安宁刚出声就哑住, 明白此时此刻多说无益,他旋即往里让了让,让人赶紧进入开着暖空调的室内, 关切道, “同学, 你没帶傘?怎么淋得这么厉害!”


    “抱歉。”喻修明开口, 声音有点低哑,没有辩解的意思,“我……出门着急。”


    这算是解释了“没帶傘”。


    出门急,看着有倾盆大雨,也得回去拿把傘呀。不然这样冒冒失失,淋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安宁暗暗想着,但没有多话。


    此时他当然顾不上继续複习自己中道崩殂的国标舞了,目光迅速转到来人身上。他惊讶地发现这个半道闯入的人,不仅浑身濕透,而且穿着异常单薄。


    深色西裝外套已经浸透,失去了所有版型的美感,濕淋淋裹在身上,像一團揉皱的布。里面穿了件衬衫和配套马甲,没有什么厚重的衣服,更不用说冬天里日常穿着禦寒的羽绒服。


    安宁瞪圆了双眼,简直瞠目结舌,没想到校园里会有学生在这种天气不带伞还这么穿,“同学,你穿这么少……”


    “没事。”喻修明搖搖头,不经意间甩落几滴水珠,“我——抱歉,打扰了,我身上淋濕了,想起来我有件衣服落在这间教室,所以过来取一下。”


    来取衣服?


    安宁只迷茫了一瞬,随后立刻想起挂在衣柜里那间昂贵的西裝外套。


    他忙不迭过去,拉开柜门帮他将衣服取出来,“是不是这件?”


    喻修明愣了愣,看安宁变戏法一样迅速从衣柜里把他的西装外套摸出来,点了点头,“是的,多谢。”


    他眼睫上都挂着水珠,此刻低下头,才发现发丝和衬衫上湿淋淋的水也在逐渐往下坠,几乎都在进门站立的位置上砸出了一个圆形水域。


    安宁仰头瞧了瞧来人的脸,发觉这同学个子比自己高,身形挺拔、身材匀称,即便是整个人此时如同落汤鸡一样狼狈,周身也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矜贵气质。


    只是眼神有些空茫,似乎像迷茫离家的大型犬,暂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看着看着,安宁心口某一处忽而有点酸。


    于是他开了口。


    “欸——你这样穿会感冒的,要不要——如果要出门的话,没有羽绒服你也起碼要套一件厚点的外套走。”


    安宁说完,就有些懊恼地闭了嘴。


    他上上下下看过去,这作死的好看男生不单单穿得少、没有羽绒服,毛衣或者其他能禦寒的衣物大约也是都没有的。


    如若不是浑身湿透,他那一身看起来就是手工定制的西装三件套倒是典雅矜贵又好看,穿出去格外有范儿,比捂着臃肿羽绒服在街上走的其他学生不知道优雅了多少个度。


    可是要风度不要温度,这可是要生病的。


    安宁皱了皱眉,甚至没意識到自己露出了点不赞成的表情。


    “我去洗个澡。”喻修明忽然嗫嚅了一声,“同学,很抱歉打扰到了,能不能借用一下你这屋里的淋浴间?”


    学校给每间舞蹈室都配了淋浴间,当天練舞的同学都可以随意使用。


    “当然可以。”安宁自然同意,“本来就是公用的。”


    喻修明略一点头,颔首道了句谢,便动作不免有点狼狈地往里面的淋浴室走。


    没过两分鐘,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和窗外持续了好一阵的大雨落地声有别,很有存在感地钻入耳畔。


    安宁坐在凳子上,却再没有心情练舞。他侧耳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又看了看喻修明进门后弄湿的地面,心中总感觉乱乱的。


    半晌,他咬了咬唇,打开衣柜取出自己带来没穿的一套衣服,走到浴室门口,屈起四指敲了敲门。


    水声骤然停了。显然是屋子里的人怕听不清说话,暂时关闭了花洒。


    “有事吗?”喻修明声音喑哑,态度却很友好。


    “你的衣服都湿了。”安宁解释,“我想你大概也不能继续穿了,不然再出门真的会生病的。我这里刚好有带过来没穿的干净衬衫,尺码可能不太合適,但是你凑合穿一下吧,回去之后你再把自己衣服換上。”


    在这里临时洗澡,总归是有种种不合適在的。


    比如贴身衣物连一次性的都没有,没有办法及时換,这样的天气,点外卖大约也来不及;裤子因为长度的问题大概也不能换。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把贴身穿着且湿得很严重、也最容易让人感冒的衬衫换掉。


    安宁还在担心自己是否冒昧,淋浴间的门就闪开了一条缝。随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


    “多谢。”


    十分鐘后,淋浴间里水声停止,紧接着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又过了十五分钟,喻修明推门走了出来。


    他手里提着安宁递进去的袋子,头发吹干了,衣服也吹了个七七八八,身上穿好了安宁的衬衫——尺码能看出是有一点小,但也不妨事。


    虽不妨事,人终究看着不十分体面。然而瞧神色,他反而是精神多了,甚至偏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点微笑。


    “同学,能不能加你个微信?”喻修明主动开口,“衣服……真是多谢了,我改天洗好了送还给你,加个联系方式方便些。”


    这话听着像找补,安宁都有点莫名其妙了——他也准备要个微信的,要不然这衣服借出去可怎么收回来。


    他点点头,掏出手机调出微信二维码,看喻修明扫了,自己点了通过。


    对面很快发过来备注。


    [喻修明]


    他反手将自己的名字回複了过去。


    [安宁].


    那天自然是没有练成舞。


    几番折腾下来,安宁看着喻修明套上了那件带毛呢的西装外套,撐伞陪他出门,到最近的便利店买了把伞才折回去。


    回到舞蹈室后,他才注意到地上的一團狼藉,叹了口气,任劳任怨提起拖把和清洁工具,将已经湿了的地面来了一次彻底清扫。


    大扫除完,已经将近晚上八点了,他也感觉有点累,于是便穿上羽绒服撐伞回去了。


    临近期末周,多多少少也要找时间斷断续续看看功课。安宁回到宿舍又看了一个小时ppt,这才洗漱准备睡下。


    舞蹈室的插曲原先都已经被抛诸脑后,可是安宁快要躺下的时候,忽然收到了微信。


    喻修明:[你好。]


    很正式老派的问好,甚至还规规矩矩加了个句号。


    安宁不由得笑了,倒是已经忘记了这人冒冒失失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点点屏幕回了个表情。


    是小兔子折起耳朵向下弯弯,同时眯起眼睛笑。


    喻修明:[今天真的很感谢。我会帮你把衣服处理好,请问你哪天有空,我还给你?]


    安宁想了想,回复:[元旦之前,除了明天晚上我有事,其他晚上的时间都可以。]


    白天或许会有课,对方未必方便。


    喻修明回得很快:[那好,后天晚上五点半,好吗?]


    [我可以的。]


    [你在什么地方方便?]


    安宁想了想,将自己上班的校内咖啡馆定位发了过去。


    [我在这里上班,你到点直接过来。].


    确认了时间地点之后,喻修明再也没什么能在对话框里输入的东西了。于是他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机,将提示音调整到最大,珍而重之地放到身边。


    他读研一,因为从大学本科开始就一直在家里的公司做事,故而并不住在校内,而是租了外面的酒店式公寓。晚上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提前用手机遥控打开了暖气,他又从柜子里找出了搬过来之后陶康定期都过来换好的常备药品。


    他到底感冒了,现在说话鼻音都很重,喝了包感冒药后躺下的时候鼻腔堵得不像话,但嘴角却还是翘起来的。


    原来读大学的安宁是这样的。


    看起来青涩很多,心里想的什么都会写在脸上。但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即便根本不认識他,还是愿意将衣服借给他穿。


    看来,安宁是打算參加学校的跨年舞会。他的突然出现,好像不仅给他添了麻烦,还打搅了安宁原计划中的练舞。


    他想了想,决心补偿一下安宁。


    【作者有话说】


    怎么补偿啊学长,是把自己扎个丝带送上去吗?[摸头]


    ——分割线——


    一个预告:非常感谢各位读者在我单机期间的支持,本文会在后天(9月25日)周四入v,倒v章节从26章开始[红心]因为倒v字数比较多,所以不会设百分比防盗,大家不需要补订,段评也不会设置订阅标准的,可以继续玩[撒花]此外最近的校园if番外依然日更至完结,完结后随缘还会掉落日常类福利番外给大家[星星眼]依然会设置最低的订阅比例解锁,希望能够回馈到一直支持的读者朋友们[玫瑰][玫瑰]


    第87章


    他们约在咖啡馆外见面。


    安宁当天是下午的班, 下班时间就在五点半,所以喻修明说五点半,他干脆就直接把地点定在了咖啡馆。


    暴雨早已过去, 今天是个好晴天。


    喻修明身体素质不错, 风寒感冒过去两天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出门之前,他犹豫地摸了摸衣柜中康叔在入冬前专程过来一趟帮他准備好的几件厚大衣和款式入时的羽絨服,甚至都取出来翻来覆去試了一个遍, 终于还是选择在輕薄的西服外面罩上了更搭配的大衣。


    这样应该就不会被安宁说“要风度不要温度”了吧。


    虽然安宁没说出口, 但是喻修明看看他当时不设防的眼神, 一下就能猜出他心里想的什么。


    虽然他记得安宁自己穿的是羽絨服,也全然不觉得那衣服穿在安宁身上会显得臃肿不好看。但是人就是双标,一代入自己,他總是皱着眉头,希望自己在安宁面前看起来更风度翩翩、更帅气一点。


    羽絨服怎么看都没有大衣好看。


    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他受到严苛的教育,同时在大学期间就开始被安排进公司不同岗位轮岗实习。


    冬天,别的同学穿着厚厚的毛衣羽绒服, 踏着雪早起到图书馆去复习,他却经常穿着輕薄的商务西装在一輛輛商务车辆中间穿梭,忙碌着公司的大小事务。


    当然, 他主业毕竟还是个学生, 也并非完全不食人间烟火,柜子里的好几件羽绒服也自有其出场的时间。但是现在,他要见的人是安宁。


    于是忽然间, 心上多了不小的包袱。


    打扮好之后按时出门, 他忽然又忐忑起来。


    大学开始, 他履历上一直都能写出远比常人好看的一笔, 然而也缺了好些寻常的故事。


    譬如,来学校的咖啡馆门口接人,对他而言却是种新奇的体验,也突然莫名担心,担心自己能否胜任这样的小任务。


    晴天,烈烈寒风在阳光的暖意下似乎收敛了些许锋芒。喻修明不紧不慢沿着校园大道往咖啡馆的方向走,一点点看着眼帘内的店面门头逐渐清晰,眸中也隐隐浮现出笑意。


    安宁下班走出咖啡馆,迎面便碰上面带微笑走过来的高挑男生。


    喻修明今天的打扮,在安宁眼中依然很優雅、很正式,同时——略微有点冷。


    不过,比那天已经好多了。


    “嗨。”他搓了搓手,“你来多久了?怎么不进去坐一坐?剛剛交班之前最后一单拖时间久了点,差点让你久等。”


    “没事,我剛到。”喻修明弯起眉眼輕轻一笑,顺勢举起自己手中一只没有印logo的纸袋,“我帮你洗好了……那天真是多谢你的衣服。不好意思,好像还耽誤了你练舞。”


    冬日傍晚難得一见的明媚阳光仿佛让人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安宁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心中早已经没有了怨气,包容道,“没带伞也是正常,刚好我看见了嘛,你不用挂心。”


    刚好是饭点,安宁今天预備去食堂买点吃的,提过袋子,想要同喻修明告别。


    不料面前男生歪了歪头,微笑,“那天耽誤了你练舞……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想要參加咱们学校的元旦跨年舞会?”


    安宁愣了愣,聞言止住了脚步,“是啊。”


    刚想问“你怎么知道”,他顿悟,“你的衣服落在舞蹈室——你最近也在那里练舞吗?”


    喻修明点点头。


    “这样。”安宁眼中划过一丝惊喜。


    不等他说出下面的话,喻修明就煞有介事道:“离跨年舞会还有快一周,不知道你还要不要过去?”


    他循循善诱,“如果缺舞伴陪练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


    二十五分钟后,他们一起出现在那天晚上的舞蹈室。


    同学们參加舞会的热情不低,不过练舞的热情倒是很明显地逐日降低。


    两天过去,舞蹈室的火热程度已经比之前消退了不少。今天过来,只有两三间房已经有人占据,他们那一日相遇的舞蹈室仍然空置。


    屋子里已经收拾得干净齐整,完全看不出那一日喻修明带来的丝毫狼狈痕迹。


    进了舞蹈室,安宁一眼就看出喻修明对此并不陌生。他轻车熟路将外头穿的大衣挂到了衣柜内,隨后将内搭的西装外套、马甲都逐一脫去,从另一只袋子中取出专门准备好的舞蹈专用衣裤。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什么,扭过头来,“抱歉,我——”


    安宁怔愣半晌,忽觉面颊有些发红,“我、欸,你先换衣服——你就在这换吧,我到浴室去换,你换好了来叫我就行。”


    喻修明略一点头,安宁立刻拎着装自己衣服的纸袋窜到了里间浴室,进门之后来不及将衣服袋子找钩子挂起来,而是迅速回身将门栓扣上。


    他背靠着光滑的瓷砖墙壁,听着窸窸窣窣的衣料声由方才的近若咫尺转变成几乎听不见的渺远,感受到胸口砰砰直跳的心脏跃动幅度越来越大。


    喻修明方才脫得隨意,仿佛丝毫没有在意这间房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当然,他们都是男生,或许神经大条的人不会注意到这一点,觉得都是同性在一间屋子,完全没必要在脱换衣服的时候避人。


    可是安宁却清晰地听到了心口的动静。


    喻修明身高腿长,身材比例完全符合最养眼的标准。冬天他也不穿臃肿的毛衣羽绒服,身材的優勢完全没有被衣服掩盖,在脱了宽松的大衣后尽数展现在安宁眼前。


    腰线劲瘦,肩平臂展,在质地良好的衬衫勾勒下更显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欲。


    平时一直做学生、做兼职,安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但真的很少和人在褪去了外层最易穿的保护壳时近距离接触,也几乎没有见过如此优越的躯体。


    室内忽然间静得落针可聞。


    片刻,喻修明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


    “安宁,我好了。”


    “我很快。”安宁刚把上衣从底子里取出来,只刚脱到御寒的绒衣,慌忙应了一声,“稍等。”


    兵荒马乱间,之前偶然的错轨立刻被强行拨回了原位。安宁觉得上一下午班后似乎有点困,于是换好衣服后还打开水龙头给自己洗了把脸,随后仔仔细细擦好之后方才出门。


    舞蹈室里有占据一整面墙的大镜子,喻修明正穿着跳舞时西装式舞服,制式看起来和衬衫有点相似,但是更加贴身,弹性也更好,更适合舞蹈时的动作。


    他站在镜前,目光坦荡带笑,看起来的确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不久之前让面前这个青涩男生轻轻乱了心。


    “忘了问你,是哪一級的?”


    和缓的音乐响起——是喻修明用手机蓝牙連接了室内的音响播放的。


    “我现在大三。”安宁好奇,“你呢?”


    面前男生看着成熟稳重,看起来像是学长。


    “比你大两級,研一。”喻修明笑了笑,像是纯粹的随口一问,立刻转了话题,“还有——你的基础怎么样?我倒是很早就学过的,算是会一点,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我也可以带你尝試一下稍微有難度的跳法。”


    “会一点。”


    不过很快,安宁就发现,自己的“会一点”是真的“只会一点”,而喻修明的“会一点”是小说里大家闺秀登台表演弹钢琴时谦逊点头矜持表示“会一点”的“会一点”。


    在又一次踩了喻修明脚之后,安宁有些沮丧。


    他和眼前这个长相处处都合自己心意、又优雅矜贵的学长双臂搭在一起,原本真是梦中美好的画面。


    可惜,四肢總是不听使唤。


    其实在开始练习之前,他还是颇为心怀期待的。


    没有谁不喜欢同一个长相身材都十分拔尖的舞伴一起跳舞。即便不是约会、即便只是一次巧合下的约舞,也是十足的享受。


    可是,谁允许这种双人舞总是频繁会让技术不佳的人踩到对方脚的!


    少年人总归对浪漫心怀期待,看着美好的事物总会期待自己给出同样美好的答卷。可惜——


    安宁觉得自己搞砸了。


    “唉。”在喻修明贴心地说“要不然我们中场休息一下”之后,安宁叹了口气,但他不想放弃一个这么好的舞伴,“要不我们待会——待会还是试试基本舞步,怎么样?”


    学校之前教过的课更重基础,安宁对基本步的掌握还是很到位的,但是真正想在舞池中姿态翩跹,还是需要用到喻修明方才带着他尝试的许许多多連接、引带和跟随动作,稍有不慎两人就会打架。


    “没事。”喻修明拧开手中矿泉水瓶的盖子,自然地递给安宁,自己又取出了另外一瓶,“初学都是这样的。当初我不知道踩了我老师多少次,慢慢就好了,不用在意。”


    尽管知道喻修明很可能是出言安慰,安宁还是好受了不少,他喝了口水,匀了匀气,“学长,你跳得这么好,也是要参加跨年舞会的吧?”


    “嗯。”喻修明听到“学长”,莫名轻轻动了动喉结,旋即点了点头,“你也是?”


    安宁重重点头。


    “还有好几天时间。”喻修明想了想,仿佛梳理了一下时间计划表,“后面几天,你还想过来练吗?”


    看到安宁故作矜持的脸色和藏不住期待的眼睛,喻修明心花怒放,正经体会了一把青年人的悸动。


    于是,他小心翼翼将盛放的内心变成含蓄的邀约。


    “我可以陪你。”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入v了,倒v章节从26章开始,感谢大家的支持[让我康康][烟花]


    第88章


    安宁后面几天剛好只有一天当班, 其余几天,他都同喻修明約好了一起去舞蹈室练舞。


    有了舞伴加持,和自己对着镜子瞎比划果真是不一样的, 安宁自觉自己的舞技突飞猛进, 第三次就已经能做到基本动作娴熟,全程只踩了喻修明一次脚。


    能够沉浸到优雅的音樂中,两个人一起投入一项彼此都算是喜欢的运动, 酣畅淋漓地从开始到結束, 其实是让两个人都非常舒心、非常快樂的事情。


    “你天赋其实很高。”喻修明帶着安宁转了个圈, 两人的手臂还搭在一起,隔着一道薄薄的衣袖,肌肤相贴。


    他的评价不知道究竟是否客观,但安宁听了还是非常受用的。


    经过热身和一段时间的舞步练习,他们都出了一层薄汗。


    安宁轻轻喘气,调整好呼吸。他双眸都亮亮的,“多谢你夸奖。”


    少年没有多少矜持、也没有多少内敛。经过好几天的相处,他们的关系似乎进展比一般的朋友都要快。或许是因为极为合拍, 安宁已经习惯于在这个学长面前完全放松。


    这是临近元旦前的最后一天,他们又一次晚上相約在舞蹈室。当天开始下起了小雪,路上没有积雪, 但空中飘扬的白色颗粒多多少少渲染了新年的氛围。


    “最后一天了, 今天我们学一下——”安宁说到一半想起了什么,弯起眼睛笑了笑,“不好意思, 这几天好像都把你当老师了。”


    说好了是当舞伴搭伴来跳舞, 但是安宁后知后觉意識到, 自己仿佛一直在白嫖喻修明这么好的教学资源。


    耐心、技术不错、態度温和、会因材施教、一对一指导。


    而且身高腿长身材棒, 面容英挺很帅气。


    怎么说都特别完美。


    其他同学来练舞的热情大多是一天天銳减的,到这个时候忙着聚餐玩樂,早已不太有人来搶舞蹈室;但是他们两个相反,倒是一次比一次热情更甚。


    “没什么啊。”喻修明笑了,“其实学生会今天办了那个速成培训班来着,好多基础更差的去那邊学了。原是我去教的,但是前几天淋了雨,让我找借口说感冒,才偷懒躲过了。”


    “原来是这样!”安宁既惊又喜,“学长,你以前专门学过跳舞吗?”


    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里理所当然有这一项,喻修明没有否认。


    随后他笑了笑,轻声细语地问,“明天去参加跨年舞会……你有找好舞伴吗?”


    大部分学生其实都是当场随機找人配对,这也是很多人对这种活动心向往之的原因——或许一段暧昧情缘就由此开始呢?


    安宁被喻修明迎面的问题问懵了一下,旋即感受到一股喜悦不講道理地在心口盛开。


    他开口时打了个磕绊,“还——还没有呢。”


    “我们最近一直在一起练舞,是不是感觉,还挺默契的?”喻修明循循善诱。


    “那我们……”


    安宁进入社会时间也不短了,一贯觉得自己还算是口舌爽快,却不想也有羞涩难开的时候。


    喻修明坐在他身邊,距离很近,近到他们之间的气息都变得超出这个季节平均水平的温暖——一股惹人沉溺的温暖。


    “我们可以一起。”喻修明笑了笑,让这份沉溺感拽着安宁迅速沉底,“到时候等前面的演出結束,我们約好时间一起进场。”.


    学生会轰轰烈烈的宣传看着在最初吸引了很多人,事实上到头来,安宁的三个室友里,反而有一个杨添被女朋友约走,鸽了学校的活动,两个人出去自己过跨年二人世界了。


    所以跨年夜原本约了一句的火锅自然就不了了之了,四个男生还是希望在人齐全的时候聚餐。况且晚会结束之后约莫都进午夜场了,早点回去休息也好。


    另两个室友倒是恪守承诺,同安宁一起兴致勃勃去往了校音乐廳。


    “你找谁呢?”


    剛踏入音乐廳,安宁左顾右盼的样子就引起了饶定的注意。


    “我找——”安宁下意識要回答,却突然发现要说出口的人室友并不认识。


    他们宿舍的关系一直亲善友好,也都是一个班上课的同学,算得上是目前还不算大的社交圈里最亲近的人。安宁平时忙,校内的社交不算十分丰富,按道理说,他所有校内的朋友室友都不至于没有印象。


    “有情况?!”室友眼光敏銳,立刻機警起来,“欸——说说看!你这几天晚上老是出去,是不是约会去了?”


    安宁听到“约会”,蓦地指尖一紧,旋即下意识反驳,“说什么呢——是个学长,我们前几天刚巧在舞蹈教室碰到,一起练过几次舞的。”


    他本着老实交代的態度,言简意赅地把两人相处的始末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


    他说完,心里却有些忐忑,于是别开了眼,开始找座位。前面的跨年晚会看台是圆形的区域,安宁指了指靠侧边中间的一排,“快,这边还没人,我们过去坐吧。”


    “不老实,肯定不老实。”室友喃喃,还是没放过安宁,“真没情况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没有就是没有。”


    安宁声音弱了点,忽觉自己胸口有些发烫——许是穿得厚,进入有着室内暖气的音乐厅之后被热到了吧。


    不过饶定倒是没再注意,转而在拥挤的人群中一心投入到了找座位上,反让安宁心头落下点淡淡的失落。


    “唉,位子又被人搶了。”


    入场的时候有点乱,只清点了人数,却并未核对具体座位的位置,一时间都在搶座,难免出现自己看中的座位中途被人截胡的情况。


    但很不巧的是,安宁三人两次都碰上了。


    “这样,我们要不还是去后面一点吧。”安宁感觉额角出了点细汗,朝上面望了望,“咱们运气不太好,再耽误,前面的座位折腾折腾恐怕都没了。”


    大厅为了配合接下来的演出,灯光已经很暗,拖出一道道密集的影子,倍显凌乱。


    三人都有些失落,不过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站在階梯上,正欲向上爬楼,安宁却忽然听到有人在高声喊自己的名字。


    “安宁!”


    熟悉的声线却让他有些意外。


    他顺着声音的来源向下看,在人堆中找到了那个熟悉而挺拔的身影。


    喻修明从台階下面过来,拨开人群的模样多少显得有些狼狈,让他身上优雅矜贵的大衣也看不出多少翩翩風度。


    然而他手中的几张票却让人眼前一亮。


    “昨天想给你,但是忘帶了,想着今天进场来找你的时候带上,但是萬萬没想到一下会有这么多人。”喻修明有些无奈,艰难地又靠近一些,将票尽量稳稳当当塞到安宁手里,“前排vip区——你们之前是不是都没抢到?”


    学生会的跨年晚会办得很是像模像样,五天之前还开放了前排VIP区限时抢票——当然不用交钱,只是VIP区域数量有限,需要大家拼手速。


    抢票活动数量少人数多,堪比演唱会抢票的同时不需要花真金白银,大家自然是喜闻乐见。校内二手市场一时间甚至都出现了黄牛代抢业务。


    而很不幸的是,安宁整个宿舍在抢票活动中全军覆没。


    “vip区票!”


    对于三个占座失败有些沮丧的男生来说,这无异于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喻修明带着他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领着三个学弟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距离音乐厅中央舞台最近的片区。


    见到安宁身边的朋友,喻修明很自然地简單做了自我介绍。他風度翩翩,言笑晏晏,看起来十分从容,一看就是很经常在人前講话。安宁甚至都听住了。


    此前都是私下见面,总有种隐秘的私人感。他还不知道,原来人前的喻学长是这样有闪光点、这样让人离不开眼。


    当然,他的介绍比之前对安宁说过的多了一条——他是学生会副会长,当然拥有学生会预留赠与的五张vip票。


    领着几个男生到了预留好的座位上,安宁瞧着喻修明给他们安顿好,刚想鼓起勇气问一句“待会舞会开场我们是不是一起”,还想说“怪不得之前说你本来要带学生会办的速成班”。但是一句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见喻修明大大方方开口。


    “学生会那边还有点小事。”他表示失陪,“我先过去忙一会。不过我的工作很快就会完成。”


    他看着安宁微微睁大的双眼,微笑,“待会舞会开场之前,我到这里来找你。”


    他说完之后跟三人致意,很快转身离开。


    但就这么短短几句话,可给安宁留下来不少待掐掉的小尾巴。


    “舞会?”


    “找你?”


    安宁在熟悉的朋友面前瞬间红了脸,但拼命解释,“我们一起练了好几天舞……然后昨天约了一下,说今天我们舞会的时候也做舞伴。”


    “你这是要步小杨的后尘,第二个脱离组织啊!”


    杨添刚鸽了他们的时候就被说了好几句谈恋爱就是不一样,现在继续无辜躺枪。


    安宁脑海中浮现起喻修明的脸,莫名有些慌张,连最简單的否定都不知如何开口,左支右绌中,自觉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作者有话说】


    给新来的宝贝设置了抽奖[撒花]之前一直追更、评论、灌营养液和投雷的很多读者ID我也都非常眼熟了,不用去补订阅率,我也会发到[红心][红心]


    第89章


    “总之……现在还是没有的事。”他低声说了一句。


    又在身边朋友们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后知后覺意識到, 这话怎么说都不太对劲。


    可是毕竟没有后悔药吃,也没有时光回溯机能讓他乘坐着去修改,安宁只好认命。


    好在观众席的灯光很快全部暗下去, 演出开始, 他们不再有时间和条件笑闹。


    身边两个室友也都没有继续为难他——毕竟不管安宁脱没脱团,这位置还是靠安宁的面子挣来的呢。况且大灯一熄,大家自然也知道该安静了。


    耳根子忽然一清静, 安宁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心底在轻松的同时悄然滑下一股不易察覺的失落。


    欢快的歌舞节目开始, 穿着闪亮演出服的演员们一波一波从舞台上上去又下来。而整場表演期间, 安宁都覺得自己浑浑噩噩的,似乎都没看进去什么节目。


    滿脑子好像都是接下来的舞会,或者说……滿脑子似乎都影影绰绰闪着一个人的模样。


    喻修明。


    好不容易捱到演出結束,在两个室友写满了话的目光中,安宁提起自己隨身携帶的衣服袋子,匆匆迎上結束学生会組织工作过来找他的喻修明。


    身后饶定笑道:“晚上别忘了回来!”


    安宁有些心慌意乱,思绪一片纷繁中忽然闪过了他们之前“跨年晚会结束之后一起去外面通宵吃火锅”的约定,下意識开口说:“唉, 今天吃火锅我恐怕去不——”


    “杨添跑了,咱们本来就不吃了呀。”饶定笑得很欢,“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怎么, 满脑子都是别的男人了!”


    都是青春年少时的友情, 彼此之间隐瞒不多,其实室友是隐隐约约知道安宁的性取向的,所以开起玩笑来简直都是要开到人心窝子里。


    安宁也终于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笑话, 耳尖倏地红了起来, 不再多说, 匆匆摆摆手就要走。


    “等杨添明天回来, 假期咱们有空再一起吃!”


    “别慌,我们也要上楼去呀。”饶定见安宁明显懵了一下,笑意里更添几分暧昧,往后退了一步,“算了算了,我和王平一起慢慢走,我们俩进去就是瞎玩的——你跟喻学长好好玩!”


    演出结束之后,此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然而整个音乐厅依然没有一丝要安静下来的势头。


    大家都匆匆忙忙从演出大厅离开,顺着走廊往三楼大厅赶,会跳舞的希望参加一次校园舞会、不会跳舞的也多半要凑凑熱闹。


    这一次,学生会吸取了进場时的经验,安排了干事在通道处维持秩序,組织大家有序前往三楼大厅。


    人流中,两个并肩而行的人并不显眼。因此,也可以自然而然贴近地更加肆无忌惮。


    方才喻修明过来找安宁,十分绅士地撤出了一点距离,看着安宁同两个室友暫且分开,才凑过来和他肩并肩一起走。


    意识到身边人话比平时少了很多,喻修明体贴地问了一句,“怎么了?累了吗?还有——你室友不是也要去楼上,怎么没有一起?”


    他今天穿严整的西装三件套,没进室内的时候外面穿了件内帶毡絨的大衣,现下已经脱了下来,隨手搭在右边臂膀上。


    即便是在学生会这样普遍偏成熟的学生组织中也依然鹤立鸡群,十分拔群。


    “没有。”安宁摇了摇头,然后解释了一句,“他们两个也去——不过他们不一定跳舞,去也是去玩的,所以不着急进場,讓我先走。”


    他瞧了瞧喻修明骨节分明的手——一起练舞的这几天,他们一直互当舞伴,安宁早就不知道碰了这手多少次。


    有时候是肌肤贴一下就分开,有时候是双手相握,有时候手背会蹭到。


    他的手掌多半时候是温熱的。看得出喻修明身体很好,时刻散发着带朝气的温暖。


    他鬼使神差开口,说出来好像是没什么用的废话,“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喻修明像是真有点意外他提出的问题,但还是耐心答:“屋里很暖和,不冷。出门的时候穿了大衣,也不冷。”


    句句有回应本该讓人非常舒坦,可是此时此刻,安宁却丝毫没怎么在意身边的学长说了什么。


    他低了低头,将自己从耳尖蔓延到脸颊的绯红掩藏在走廊略微昏暗的光线下。


    太糟糕了。


    现在脑海里什么都不剩,只余下喻修明的那双手。


    青涩的情感和原始的欲念交织在一起,在暖色的灯光下融合,悄悄经历了最初的一次蜕变。


    安宁知道自己喜欢男生,但以前从未談过恋愛,原以为忙碌的上学时期不会有情感上的缘分了,却不成想在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开了窍。


    初生的喜愛很纯真、很纯粹,此刻却通通汇聚成一个不那么纯粹、但很简单的念头——


    好想摸喻修明的手,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十指纠缠地扣在一起.


    当晚的舞会举办还算成功,但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严肃、矜贵、体面。反而是更多了几分青年人独有的活泼、热情。


    大部分同学跳舞都是初学者,很多人是参加了学生会在前几天组织的扫盲培训班之后才学会了一点基本的舞步,很快就急不可耐地拿到舞会上现学现卖。安宁曾经在选修课上打了点基础,又加上和喻修明一起强化培训了好几天,在其中已经算是很出挑的舞者。


    旋轉在舞池中的时候,安宁发现,自己和喻修明这样男男的舞伴组合也并不罕见。


    虽然跳舞的交际功能也很明显,再都是二十岁上下年轻人的大学中更是被赋予了很多交际属性。但是同学们都是初学者,嘻哈打闹的也不在少数,还有很多来凑热闹玩一玩的女孩子互为舞伴一起跳。


    一团嬉嬉闹闹中,他们的组合方式并不显眼。但这不代表他们两个人完全不招人注意。


    事实上,他们两个人外形都很靓,还是天然吸引了不少目光的。


    中途休息,学生会主办方准备了不少点心、饮料,还有一个讓大家分着小塊小塊吃掉的五层大蛋糕。


    他们顺理成章一起去吃,安宁还发现,喻修明还是学生社交圈里挺受欢迎的学长,自己跟着一起都被打了不少招呼。


    和记忆中那天瓢泼大雨中孤身一人淋成落汤鸡的模样,仿佛都不是一个人。


    他们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这也是安宁第一次看喻修明在众人面前的样子。


    很礼貌、很得体、也很受欢迎,但时不时似乎会透出点疏离感。大约是因着他比身边人似乎都要早一些的成熟。


    那种感覺似有若无,每当他感觉要触摸到的时候,总会觉得和自己靠近的学长身上立刻褪去了那层隔膜,显得本能地更为亲近。


    “要不要吃点东西?”喻修明侧过来,悄悄指了指桌上的几样蛋糕,“学生会采购的时候我和他们一起试吃过,左边那个抹茶的不要吃,味道不太好,右边巧克力的很好,你多拿一块。”


    一股很让人舒服的暖意流淌进心田,安宁忍不住笑。


    三言两语间,两个人之间似乎因此又有了一个仅仅分享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知道了。”他低声回应,随后挑起了一块巧克力蛋糕,填填运动后饥肠辘辘的肚子。


    直到舞会结束散場,音乐厅内也要由学生会工作人员收拾收拾,之后彻底打烊。


    他们都要回到更衣室換衣服,将厚厚的外套重新套上,来抵御外界的寒风。室内因为要办舞会,空调一直开得很暖。但此时已经临近午夜,外面只会更冷,稍一想象便知道,踏出一道门便是冰火两重天。


    安宁和喻修明一道过来,他们的衣服存在同一个更衣间。房间的门栓一经扣上,迅速就将这个不大的空间变成了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安宁已经換上了高领毛衣,自觉套上羽絨服就完事了,于是好整以暇等着喻修明慢条斯理穿好衬衫。


    然后大概是马甲,再然后是西装外套,最后套上最外面御寒的长大衣。


    喻修明长得实在很优越——安宁在灯下禁不住看入了神。骨肉停匀,五官端正英俊,没有一处是不在他审美点上的。


    安宁也得承认,这样的男人大冬天在剪裁合体的高级西装中服起美役来,当真迷人得如同躺在高端丝绒里的名表,似乎划一下就会碰出痕迹,让人舍不得亵玩。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料声。方才的喧嚣热闹都暫时远去,似乎落针可闻的环境让人精神也跟着松弛下来。


    暖意氤氲,仿佛要作弄人做傻事。


    安宁直觉自己累了大半天,事实上头脑并不清醒,此刻唯有一个念头破土而出——他好想延长这段灌了蜜一样甜美的时光。


    “学长,我……舞会结束了,你打算现在回去吗?”安宁听见自己开口。


    “嗯?”喻修明正穿上西装外套,闻言扭过头来,思考道,“我不急,回去没什么事,反正明天也放假。”


    他衣冠楚楚,神态从容,甚至看不出多少疲倦,全然不似安宁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


    而且真的好迷人。


    “可是,宿舍有门禁时间。”安宁本想说,想和喻修明一起出门轉转,但思路在脑海里百转千回之后变了味,说出来却成了这副模样。


    过于温暖的环境似乎会让人的感官变得迟钝,正如现在,安宁只感觉更加热切的气息拂上了脸,让人闷得有些窒息。


    “不会,今天学生会有活动,所以学校给宿舍楼暂时改了之前的固定门禁时间。”喻修明好心提醒,他在学生会工作,对这些很清楚,“相当于今天没有门禁,你回去晚一点也不要紧——而且我现在不住宿舍,因为——因为经常出去到公司上班,我住宿舍比较影响室友,所以我一直在外面租房子的。”


    后面七七八八的话,安宁都仿佛没听见。


    他内心雀跃,觉得已经有了无数的好理由。


    “那学长,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他眼睛发亮,“就当消消食,怎么样?刚刚蛋糕吃多了,直接回去睡也不消化。”


    喻修明点点头,仿佛也很高兴,“那穿好衣服,我们走吧。”


    屋里好像当真是暖和得过了头。


    指尖是烫的、脸颊是烫的、跃动的心脏也是滚烫的。


    这是安宁初尝悸动的青涩果实。然而食髓知味,即便是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亲密接触,他们只是约好了在舞会散场之后一起在校园内散步,他还是从中品到了了别样的甜意。


    明明是最纯情的校内漫步,却莫名其妙也找到了一股“高中生和学长偷偷談恋爱”的隐秘刺激。


    外间忽然传来一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分明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没有做,安宁却像受惊了的小动物一样,扭过头去看关闭着的房门。


    理智终于从大脑中剥离出来一点,他低声问喻修明:“门……是不是没锁?”


    两个人进来换衣服时随手就带上了门,但是之后有没有上锁,安宁真的不记得。


    “没锁。”喻修明确认了这一点,他笑了笑,却忽然顽皮一样地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安宁暂时不要发出声音,“没事。”


    “里面还有人吗?”


    果然是学生会来做检查并预备锁门清场的干事,见到屋子里还亮灯,便没有贸然进入,而是高声问了一句,防止是有同学换了衣服匆匆离去之后忘记了关灯。


    “是我。”喻修明沉稳的嗓音响起,稳稳当当穿透门板,让门外的学生会干事听清楚,“我回来的晚了一点,还在换衣服,几分钟就好。这个房间你不用管了,我会关灯整理好。”


    “欸,好嘞。”外头的干事听出了是他们副会长熟悉的声音,不疑有他,“那我先去那边看看了。”


    “好,辛苦你了。”喻修明不忘关照。


    随后,门外的脚步声很快由近及远,从清晰可闻到逐渐消失。


    安宁也舒了口气。


    最初的意乱神迷被这个小小插曲打断,旖旎氛围也散了个七七八八,安宁面颊上还有点余温,终于想起这不是没有人的娱乐场所,而是学校内音乐厅的更衣室。


    活动已经散场,很快就要全场清场,随后落锁。


    他们不可能继续在这里谈天谈地,拖时间到地老天荒。


    “学长,我们……”安宁恋恋不舍地松开方才环抱着喻修明的双臂,“该出门了。”


    喻修明很自然地将安宁的羽绒服外套从衣架上取下来,给他妥帖罩上,然后看着安宁自己乖乖拉上了拉链,“咱们先出去。”


    【作者有话说】


    二编一下作话[红心]


    因为后天要上新书千字榜,所以明晚七点的更新我会明天中午十二点放,后天的更新从晚七挪到晚上十一点[求你了]感谢支持正版,感谢大家的理解和支持[撒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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