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燕7月7日周一晴
我到家门口的时候,闻到隔壁的饭菜味今天往我家飘得格外多。大吸一口再去开门。
闭着眼睛拧开钥匙之后,刚拉开一条门缝,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里面开着灯。现在已经是七月份了,我早起后根本不会觉得客厅的光线不够亮,没道理这个灯它会自己打开。
我在家里进贼了和家里进小手了之间来回摇摆。
贼应该是不会开灯的吧,电视剧里他们都是打着个手电筒到处乱翻。
那么……
我“咕咚”一下把门又关上了。容我先整理一下思路、对策和仪容仪表。
夏天的夜晚即使是有一点风也难消暑气,走了这一点点路,我的背上已经沁了一层汗,衣服黏在皮肤上,头发也黏在脸上、脖子上。
我极力地将头发向头顶和耳后捋过去,又想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看看我现在是不是十分狼狈,但门口的感应灯亮了已有一阵,倏地就暗下去了。
晕了头的我居然下意识地跺了一下脚,将感应灯跺亮了,也把我站在门口的信号大声地传达给了室内。
我没有立马开门进去,直面里面的人,而是飞快地转身下楼,跑去小区外面的便利店买了一瓶冰水,“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了半瓶下去,汗流得更急了。
如果是小偷,我已经给了他充足的时间逃跑。
将剩下的半瓶冰水敷在我发烫的额头和脖子上,我又慢悠悠地晃回家门口。
出了电梯门,拐个弯,就看到小手站在门外,穿着一件长袖的衬衫,胳膊上挂着厚重的羽绒服和围巾。
他沙哑着嗓音喊了一声:“画画。”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分不清是悲伤还是愧疚。
我没有应声,但我感觉我的太阳穴被人刺了一针。这一针直接刺进我的脑子里,把里面的欣喜、气愤、埋怨,也许还有一点点我不愿意承认的想念串成了一个串,然后塞进我的喉咙里,填鸭式地压进我的肚子里,也不管我能不能消化。
小手朝我走近两步,又喊了一声“画画”。他把右手抬起来,我以为他是想拥抱我一下,好歹这么久没见了。
于是我也朝他走过去,一下子拥住他的腰身,把我身上滚烫的热意过渡给他。
他的右手从我左肩上穿过去,却并没有同我一样,将我环绕,直挺挺地划过我的耳侧,在我的身后发出一声细小又清脆的金属撞击响。
我回头一看,他正举着我家门钥匙。
要说没有尴尬是不可能的,我在自作多情地来一场久别重逢的抱抱,他在还我钥匙。
我有理由且有证据怀疑他在窃笑。因为他的胸腔正在小幅度地抖动。
我的耳朵一定烧红了。
感觉像被戏耍了一般,我愤愤地松手推开他:“你又从南半球来度假了吗?”
“画画,我不是故意进你家的,但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你要把钥匙收回去吗?”
“你还敢进我家!”虽然我知道他已经进过我家了,但我仍然要假装怒一下,喊出我主人的气势。
我一把将他手里的钥匙摘下来,拧开门,进去开始换鞋。
他也跟进来,被我一声“谁让你进来的!”又生生恐吓得退出去。
我换好鞋后又走过去将门关上,把一脸发懵的小手关在了门外。又扒开猫眼,从里头窥探这家伙在外面是什么表情。
看到他在门外手不是手脚不是脚地瞎比划了两下,又木木地愣了一会儿神,转身就要走。
我飞快地拉开门:“你要去哪儿!”
他错愕着回过身:“去车上。”
“去车上热死自己吗!”
“车里也有空调的。”
我把拉开的门推得彻底敞开,挨着门框让出一个身位:“进来!”
他便刻意侧着身,不让自己擦到我的一根汗毛,小心翼翼地挤进我家,不确定地看看我的脸色,再去拿拖鞋,还要问我:“换这双行吗?”
我这个时候攻击性和战斗力都强得可怕:“那你想换我脚上这双?”
他吃了个大瘪,默不出声地换上了手里的拖鞋。
而我已经坐在了饭桌旁,眼神扫过桌上的晚饭,我很满意,家里也被打扫过了。怒气值便消减下去一大半。
我说:“盛饭!”他二话不说进了厨房,连给自己也盛一碗的胆子都没有。
“你不吃吗?”我大发慈悲地问他。
结果他说他吃过了。好你小子,来我家吃自助餐的呢!难怪要把钥匙还给我,原来是吃饱了。
他站在旁边看我吃饭,让我的胃口略打折扣,便勒令他再拿双筷子来坐下,问他:“你找到回家的路了?”
“没有。”
“没有你这几天是隐身了吗?”
“回去了,但不知道怎么回去的。”
“好菜。”我夹着一筷子空心菜,举得高高的,跟他说道。
这下终于踩到了他的尾巴,他羞愤地拿筷子在桌上心烦气躁地划拉着,开口都结巴了:“我、我……这次回来我就能找到原因了。”
但他也没有气愤很久,就停下了手里动作,换了一副软一点的口吻:“画画,我还可以住在这里吗?”
我说:“我家是旅馆吗?”
小手委屈巴巴:“不是。”
“你想住也不是不可以,”我搁置下吃完饭的碗筷,“但是我的要求现在升级了。”
“我要干什么?”
“你去楼下的小饭馆当服务员,一个小时十五块钱,老板娘我认识,明天可以帮你去打个招呼,不要身份证。随便你一天干多久,但我要分十块钱买咖啡喝。”我摇头晃脑,又翘着二郎腿抖脚。
“你让我这个学历的人去端盘子?”小手不太瞧得上这份零工。
“你在我家是无业游民!”我朝他颐指气使,“不然你去要饭也行,反正我每天要十块钱。”
“你好像顾主编。”小手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我哪里像顾主编?我只要十块钱哎,你干一个小时就有了。”不像话,胆敢拿我和顾主编相提并论。
“有没有别的工种?”
“有啊。去后厨洗盘子。”
“那我还是端盘子好了。”
我满意地站起身,又想起重要的事,去把小手原来那个手机翻出来,告诉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他翻开来看了一眼,嘴里念念有词:“A世界里的B1和B世界里的A1有信号……”
“叽里咕噜的。”
他倒是来了劲:“你给我的那个手机我没带过来这边,你打个电话试试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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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抽一口气:“你为什么没有带过来!我要再去买一个吗?败家子儿。”
我才不打,又不是没打过,根本打不通。我把手机解了锁扔给他自己打,然后去卧室找睡衣准备去洗澡,吃了饭又流了一身汗。
小手拉住我,很认真地说:“刚吃完饭,不能洗澡。”
我说:“我洗冷水澡。”
“饭后洗冷水澡更不好。”
“是吗?”
“是的。”
我将信将疑地把他手里的手机先接回来搜了一下,还真是。算他有点用。
那我只好先去玩一会儿了。钻回房间把我的绘画道具都搜罗出来,像作法一样将整张桌子重新占满,正要开工,又想起重要的事,钻回去坐到他面前。
我说:“你教授叫艾政吗?”
小手抬起头:“你怎么知道?哦,你看过我手机通讯录。”
“你有个同门师兄弟叫费有章吗?”
“你?你怎么知道……”他声音低了下去,眼里露出了不可思议。
“没事,我猜的。这个名字也在你手机里。”我轻飘飘地说完,又溜回房间去了。
但我坐在画桌前,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跟电影里的细节对上了。
我跟电影里的二维人同处在一个空间。小手算二维人吗?虽然电影都是现实人演的,但是电影人物应该算作二维的吧?
但我记得小手是有心跳和体温的。提起来的笔刷又放下去,我再次冲回了客厅,右手直接贴到他的心口上。
非常沉稳的跳动。
小手也没有阻拦我的这一举动,只是越发地莫名其妙起来:“你在饭后运动吗?进进出出的。”
我自己把手放下来,然后立正了,看着他说:“柏青,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他微微仰起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布满疑云的两只眼睛里也清澈起来,我能看到倒映在他瞳孔里的自己也在笑着。
笑得人怪不好意思的,我便错开脸,把桌上那串钥匙又拎起来塞给小手。
他把手机放下,伸出左手把那串钥匙接走,又用右手来握住我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的手。
我们像一般人初次见面时握手那样互相把着对方的虎口,互通姓名。
他说:“谢谢你,梁上燕。”
我收起笑容,借着手上的力,向前探出一点身子,和他说道:“周末去找最后一个线索,程可在问进度了。”
“我明天就可以去。”
“不行,你明天要去端盘子。”
“盘子可以后天再开始端。”
“那我明天的咖啡怎么办?”我佯装有些生气,“而且,那个公园我还没有去过。”
理由充分,小手没有办法反驳,我也不允许他反驳。
“好吧。”他摊开手,顺便将桌上用完了的手机还给我。
“打得通吗?”
他摇摇头:“有点信号,但是会断。对了,我现在没有手机了,怎么跟你联系?”
我想了想:“小餐馆有座机电话,你厚点脸皮,要用的时候就去蹭。”
小手脸色为难。看来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个少爷,这种事都不大做得来。
但是少爷会自己做饭和打扫卫生,他是平民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