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知觉早就断了,不然她不会这么久才注意到他的伤,还面不改色地给他包扎。
她告诉巫尔,
之前关心自己是因为他们知觉相连,那现在呢?
汤雪看着宋梨的笑眼又啜了一口咖啡,只觉苦涩里丝丝冒着甜。
蓦地,头顶闪出淡得近乎不存在的绿屏,只有他们俩看得见。没有熟悉的机械音,宋梨让汤雪挡住过强的阳光,站起身努力辨认。
【还有两次传送,保重】
极其简略的句子让宋梨不知所云,两次?不是还有四次吗?还想确认,绿屏已经消失,留两人的目光楞在半空。
汪汪像开了节能模式,电力殆尽,一个字也不能多说。巫尔让她沉睡的三十五天里,也许不仅破坏了结心链,还对汪汪做了手脚。怪不得它无声无息,汤雪的知觉也收不到了。
疑惑的沉默中,汤雪左腕的红色暗纹突然转动起来,紧接着,他听到笛烛的传音:“我感到结心链坏了,坏得彻底!但你别打回来的主意!时候到了,我会把你召回。”
“召回”二字让汤雪心里一沉。
“汪汪会死吗?”宋梨的问题让他垂下的双目抬起。
“放心,程大人已经介入了,况且汪汪也算是鬼。”
汤雪顿了顿。
“上次我不是存心抛下你。我被强行召回了地府,镯子就被落下了。”
“嗯。”宋梨错开眼。
“吃吧……不然越吃越饿了”
又是暴雪,遮天盖地。
一层层白泻洒在宋梨身上,很快给她盖上一床薄被。从酒店被瞬移到冰天雪地之中,只当进入一个新的白日梦,毕竟没了汤雪的知觉,她再也无法入眠。
雪下得杂眼,什么也看不清。世界的轮廓、颜色、声音渐渐离她远去。
“汤雪……”身体恢复到一半,她不禁叫出这个名字。并不期待回应,因为无法传音。
汤雪回应了,他很早就将她带回了酒店,怕她醒来一个人等在雪地里。但宋梨没再说话,她的听觉还未恢复。
他注视着她的呼吸,看着她脸上慢慢出现血色,自己身体里仿佛也有某处僵硬焕活起来。一直以来,她都一个人经历这些,一个人等待重来……
他突然想起那张画,被她从过去带到现在的画。每次在黑暗之中,她会不会望着结心链里那张面孔出神,睁眼看见的却是一张把她忘记的脸。
“宋梨……我该早点想起你。我为什么要把你忘掉……”
怀中的人睫毛颤了颤,倏忽滑下一滴泪,汤雪伸手擦干,又是一滴。
那双盈满水色的眼忽然睁开,正对着垂头看她的汤雪。她一骨碌从他怀中坐起,和他拉开距离,随即发现自己落在他衣服上的湿点。
“少伤怀了。让我也跟着你难过。”
宋梨把他推开,拉过被子蒙住自己。
一片漆黑里,宋梨听见外面响动几声就安静下来。掀开被子,汤雪已经没了踪影。她突然觉得这安静很烦。
看着空荡的房间静止了一会,一抹红炸在眼前,吓得宋梨向后一退,撞在床头。
汤雪拉开帽檐,“我去买衣服。等你好了,我们去看电影吧。”
“……”
“好。”
红袍化烟而去,又留宋梨一人。总觉汤雪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分粘腻,她有些丧气。为了不让他多心,自己到最后都没跟巫尔再要那张画,他还是忍不住把自己当“梨娘”看。
抚上前颈,宋梨仍感到后怕。巫尔接近他们,竟是想把她带走,死死捏在手里……那双灰眼睛之前有多柔和,那时就有多强硬。
如果汤雪没追上,她已经把她强行带走了,为什么还要在意她心里有谁呢?
真是个可怕的控制狂……
戴上手套,宋梨走进冰天雪地里。雪停后的街道一片洁白,陷着深深浅浅的大小脚印。
正是早晨,几个小孩在路边堆着雪人,银色的不锈钢栏杆上间距均匀地排列着一模一样的小鸭子,一个只比栏杆高出一点的娃娃正小心翼翼打开模具,为鸭子队列增添新成员。
宋梨这才觉得雪天很美,只不过之前忙着别的事,没有心思欣赏其中闲趣。
一旁的汤雪紧靠着她,抿茶一般若有若无地观察她惬意的表情。之前他也常这么做,而现在稍微觉得这是件合理的事。
他希望路更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永远也走不到电影院。
“我们去吃饭吧。我有点饿了。”他指着路边的一家早餐店,小心隐藏自己发现宝藏的表情。最开始学着规律吃饭,是怕被巫尔挟跑的宋梨远远跟着他不舒服;如今又发现这是扩充旅途的好办法。
吃完饭,又逛了一家便利店,一家首饰店,还有体育用品店、服装店……汤雪的头上多了一架墨镜,脖子上又绕一段围巾,宋梨又忍不住“装饰”他,也许她还遗憾自己没有长发给他做发型了。
宋梨心里的确这么想了一下,更多地,她在疑惑他怎么突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之前停留的大都市,新鲜的东西比这座城多多了,也没见他像这样好奇。
大概是要回地府了,才想到珍惜在阳间的时光吧。于是她颇认真地给他介绍这介绍那,让他什么东西都试一试。汤雪则很听话地遵守“指令”,甚至在体育用品店学会了滑滑板。
要是他是她现代的朋友,以后还能教教她。
这个想法刀一样扎进宋梨身体里——怎么可能呢……他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他在地府工作的时间比几辈子都长。
“你也来试试吧。”
汤雪看见宋梨脸上期盼杂着不甘的表情,把滑板放到她面前。
“不了吧……这地方这么小。”
“那我们买了出去学。”
“外面都是雪……”
汤雪凑到她耳边,做贼一样说,“但是我感觉,我们试了这么久,不买点东西不太好。”
再到室外已是下午,出人意料地,几片灰黑色的柏油路已被清扫出来。宋梨站在滑板上,不敢放开汤雪的手,于是任他拉着自己向侧方滑去,眼睛盯紧脚下。
“看看前面吧,我不会让你摔的。”汤雪轻声鼓励她。
“不行,我还是害怕。”
“那你看看我?”
宋梨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了一眼汤雪,他正微微笑着。宋梨被烫到一般把手放开,摇摇摆摆地向外冲去。
她硬着头皮忍住向下张望的冲动,前方的视野渐渐平稳。“我还是、还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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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汤雪的回应从耳旁传来,她不敢转头去看。余光里,他的身影越发明显,最后冲到宋梨前方,比她先一步到达空地的尽头处。
“你干嘛呢?”
还没收到回应,她跌进汤雪怀里,滑板飞到一边,老远才被路牙截停。
汤雪把她紧紧抱住,厚厚的围巾蹭在她脸周。“这条路有点坡度,我怕你刹不住……”
“哦。”
宋梨松开下意识把他圈住的胳膊,“谢谢你。”
在户外运动完,又吃了顿饭,终于走进电影院。看着周围被暖气烘得只着一件单毛衣或衬衫的人们,宋梨解下汤雪脖子上的两层围巾抱到怀里,又让他把外套脱掉。
“你看看吧,感觉哪个故事比较吸引你。”
宋梨看着售票机上的片单,才知道这是自己死去时空的五年前。那时她的工作还不是很忙,还会去电影院随机买票,不看推荐也不看排雷,因为不怕浪费时间。
“你觉得呢?”汤雪看花了眼,转头问她。
“我……这些我基本上都看过。”宋梨划过屏幕,里面没有她特别喜欢的,最好的一部也只是勉强入得了眼。
“你挑一部吧。我想看你喜欢的。”
宋梨瞥眼汤雪,脸上的表情变得艰难。喜欢的她已经挑出来了,但她不想给他看那一部。
“这个吧。”
她点进购票界面,是里面最无聊的一部——她希望汤雪别再因为更多东西留恋阳间,或者别的什么。延长的离别就是延长的恐慌,再多一点深刻的感受就会承受不住。
“你看,这个黑色的大屏幕上会出现特别逼真的影像,就像……就像做白日梦一样。”
包场的两人坐在最中央的区域,宋梨指着尚未启动的荧屏给汤雪描述之后会出现的东西。“对了!你有手机吧?其实这就是手机的放大版!”
“嗯……”汤雪思索着她的话,觉得这和回放他记忆的东西更像。
“这个声音会有点大,你可能听不习惯。不舒服我们就往后坐,反正这里没别人。”
正说着,屏幕突然亮起来,放映起其他影片的预告片。宋梨盯住汤雪,他果然皱起了眉。
“走吧。”
她拉着他到最后一排坐下。虽然观感没那么好,但这部片子本来也没什么可看的。
不出预料,影片开始不到二十分钟,宋梨就久违地有了尿意。她按下要陪着她出去的汤雪,到卫生间转了一圈,舒缓凌迟般的无趣。她可是没有知觉的人,都被这电影弄出幻觉了……
等到宋梨回来,汤雪才沉下心继续看,怀着强大的信念感——毕竟这是宋梨喜欢的。
没过多久,他的信念感便崩塌——身侧一沉,他发现宋梨靠在她肩上,似乎睡着了。
她不是没办法入睡吗?更何况在没有和他知觉相连的情况下。
汤雪疑惑地盯着宋梨的睡颜,她的双臂团抱着围巾,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小臂上。隐隐约约,他看见她的嘴唇动了动,像在说着什么。可音效声太大,听不出。
汤雪埋下头,几乎与她唇耳相贴。缕缕热气喷在他的耳廓上,他这才听清宋梨确实在说话。
“好热……”
她怀里的围巾滑下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