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很完美的树枝,又长又直,从树上刚折下来,新鲜的木茬尚有汁液溢出,还有几只小虫子爬来爬去,明月看不出有让他变色的东西,用手在武逸眼前晃了几下。
没想到武逸立刻转过身,快步走向旁边的树,他把手杖倚在树上,一弯腰就吐了起来,他拼尽全力保全最后一丝体面,没当着明月的面吐出来,但控制不了不吐。
“你还好吗?”明月看向吐不出来还在干呕的武逸,她有些担心刚收了诊金和护卫金,雇主死在不知名的理由上。
武逸一直干呕说不出话,只能挥手表示自己还活着,生怕明月以为自己不行了,去挑风水宝地。
明月闻到呕吐物中有种很刺激的腥臭味道,判断他这把体内积蓄的毒血吐了出来,她靠近武逸抓起他手腕把脉,果然如此,这一吐让他因祸得福,毒性竟然减轻些许,可惜余毒根深蒂固,不能再用这个法子,不然她要摁着武逸的手在手杖上来回搓。
把脉后明月确认武逸一时半会死不掉,不再管他怎样呕,放心去打猎。
“我去打猎,找水,你别动。”
明月拎着陨铁锤往林子深处走去,随时准备迎战,月光很亮,明月运气也很好,没走多远就发现野猪存在的痕迹,看足迹和造成的伤害,个头不小,肯定够吃。
顺着痕迹,明月很快找到一个隐蔽山洞,她从百宝囊中翻出一个火折子,吹了一下燃气火光,火光微弱但稳定,就着火光,她走进山洞,很快就看到一头正在酣睡的小野猪,没有丝毫犹豫,明月抡起陨铁锤砸了下去,猪头砸扁,小野猪死得不能再死。
她满意收回陨铁锤,单手拎着小野猪往外走,她相信野猪的本能,附近肯定有水源,果不其然,她走了没多远就听到水声。
茶馆听到消息,明月茶水都没来得及喝,走的匆忙也没带水囊,可把她渴坏了,明月蹲下捧起水就喝,喝够了她拿出武逸给的匕首处理野猪,利落的放血剥皮去内脏,一看就没少干这事。
明月把野猪收拾干净,在溪水边摘了几片阔叶,折了一个简易的兜子装水,带回去给武逸,她背着双锤,左手拎野猪,右手提一兜水,步履从容,在月光映照下顺着来时做的记号找回去。
回到空地时,已经生起了火堆,武逸坐在火堆旁往里扔着枯木,他看到有人过来,立刻站了起来。
待看清来人,武逸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下一刻他又皱起眉头,指着明月拎着的小野猪,有些嫌弃道:“你打算今晚吃这个?”
明月点头,把手里的水兜递给武逸,他接过水,很自觉到旁边清理自己,待他回来,明月已经把小野猪扯成了两半,其中一半直接扔他手里。
武逸看着手里一半身子的小野猪,僵住了。
“我能不吃吗?”
“可以,不吃也得烤,我饿了。”说罢,明月专心看着手里的烤肉。
武逸把野猪肉串好,架在火上开始烤,恰好这时他听到有声响传来,是设置的机关被触动,武逸立刻交代明月。
“你看着些,我去去就回。”
明月瞥了一眼快步离开的武逸,觉得自己做的手杖真不错,人不咳血了,走路也有力气了,这比什么药都有用!
野猪肉都快烤好了,明月才等到武逸回来,他手里拎着两只处理好的兔子,身上有几点血迹,虽然神色疲惫,但是语气格外欣喜。
“瞧!我设的陷阱抓到了兔子~”武逸特意把兔子举起来,让明月看看。
明月想起以往和师兄炫耀自己做的事,师兄怎么对自己说话的样子,她清了清嗓子,“你真是太厉害啦,我以你为荣。”
武逸突然愣住,面对明月哄小孩的语气,他不知道接什么,不过也不用纠结,明月所有注意力都在烤肉上。
“有没有盐巴?没有盐巴总感觉这些肉少了些滋味。”武逸看着快烤好的肉,试探着问明月有没有带。
明月翻翻师兄给她准备的百宝囊,掏出一小截竹筒,制作颇为精细。
“你说的是这个?”明月打开竹筒,给武逸看。
里面正是雪花盐,武逸点了点头,“正是这个,把这个撒在烤好的肉上,会好吃不少。”
明月若有所悟,抓着盐筒就往烤好的野猪肉上猛撒。
“你且打住,别这么糟蹋食物,放着让我来,等我把兔子串好!”武逸看着明月豪放的撒盐手法,赶紧制止。
明月没意见,把盐巴放在一边,等着武逸来接手。
过了一会,武逸把兔子架在火上开始烤,才走到明月身边拿起盐罐干活。
野猪肉本就不好吃,明月烤肉的技术只能说,她烤过的野猪肉吃了不会拉肚子,武逸看着那些肉,一点食欲也没有。
“你过去帮我看着点兔子,我来弄这些。”武逸话音刚落,明月就往旁边挪,乖巧的像邻家妹妹,完全看不出是凶名在外的血罗刹。
武逸翻动两份野猪肉,把雪花盐均匀撒在烤肉的表面,他看向旁边的明月有些碍眼,总觉得她会把自己的猎物烤废了。
“去去去,一边玩去,等你烤完兔子,又得糟蹋一份肉!”武逸为了自己的晚饭,把明月撵到一边去。
明月蹲在旁边看着武逸烤肉,还是没忍住,把憋了很久的疑惑,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说我换的千里马中看不中用?”
武逸眼皮都没抬,嗤笑一声,给明月解释,“这种是马贩子养出来的门面,好看是好看,但是血统不行,只适合有钱的少爷小姐在马场跑着玩。”
“我说了要最快的千里马,用一块这么大的红宝石换的!”明月不服气,用手比着用来交换的红宝石、
“你是不是进店购买的?马贩子是不是在桌子后面?他所在的位置是不是看不到你的双锤?马贩子看到你整个身形时有没有异样?”
武逸一条条列举出来,让明月自己去想,他收回目光,专注手里的烤兔肉。
明月沉思片刻,认真答道“是这样又怎样,不管什么原因,他拿了我的宝石,没做到我的要求,就是不可原谅!”
“别想了,人家把你当人傻钱多的小姑娘,肯定挑好看的给你,而且这马保准喂了下药的草料激发潜能,不然驮不动你跑这么远。”
武逸不给明月思考的时间,直接下了结论,
“就算你现在回去找,估计已经人去楼空,这马贩子的手法熟练,尾巴早就扫干净了,而且你用红宝石换一匹快马,肯定是赶时间去其他地方,更没时间回头去找他。”
明月低头不语,过了片刻,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本小手札,一笔一划记了起来。
武逸看到明月写字的笔颇为奇特,多看了几眼。
“我在记仇,下次遇到这人,我要报仇的,师兄说了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不犯就可以。”明月感受到武逸的目光,边写边说。
武逸表示理解的点点头,但是目光还是多瞥了几眼明月手中奇特的笔。
明月直接把笔递给武逸,让他看个仔细。“我师兄做的小玩意,我控制不了软趴趴的毛笔,师兄特意为我做的。”
武逸接过来,仔细端详,和市面上售卖的笔差异很大,没有软软的笔尖,不需要研磨墨汁,主体竟然是一截细长的竹枝。
“你师兄很厉害,也很疼爱你。”武逸这一刻才明白,江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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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专攻奇淫巧技的合和门,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一群人,他们研究出来的小玩意简单、精致、实用。
听到有人夸师兄,明月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一点儿也不像传闻中的寡言。
“那当然!师兄们可好了!”
“我大师兄做的饭菜可香了,二师兄养的牛羊,吃起来特别好吃!三师姐做的衣服每一套都好好看!”
“四师兄的剑法每次都把我打的爬不起来,五师兄的菜园子种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花花草草!还有人出一千两买我五师兄种的草!”
“我六师兄…”
明月还想说下去,但是看到武逸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她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收住了还想说的话。
“你怎么了?”
武逸重新打量眼前的红衣女子,“你真的是明月?江湖传闻中的血罗刹?”
“如果血罗刹是合和门的明月,那肯定是我,如假包换!”明月挠了挠头,不知道武逸为什么要这么问。
武逸解释道:“江湖传闻中血罗刹,红衣、双锤、寡言、怪力。怪力名不虚传,但是为什么会传出寡言?”
“你说这个啊,七师兄说我长相不占优势,行走江湖容易被人轻视,所以不能和别人多说话,开口之前要想好才能说,而且一定要言简意赅,用最少的字表达意思,这样才能保持神秘和高冷!”
不出意外,明月又搬出了师兄语录。
“那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么多?”武逸不解问道。
明月理所当然的说,“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人!”
武逸动作一顿,不自在的看向明月,发觉对方没有任何异样,只好咳了一声,转移话题,提醒明月。
“肉烤好了,快吃吧,你不是饿了么?”
说罢,武逸就把手中的兔子,递给明月一只,自己慢条斯理吃着另一只。
明月接过烤兔子三下五除二就啃完了,抹了抹嘴,发自内心夸了武逸,“你烤的兔子肉很好吃。”
不过她揉了揉没一点感觉的肚子,抓起自己烤的野猪肉,又啃了起来。
明月啃的正欢,突然林中有响动传来,明月放下手中烤肉,拿起双锤,把武逸护在身后。
“谁,出来!”明月大喝一声。
林中有脚步声慢慢逼近,寂静的夜晚,几人踩在枯叶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待几人靠近,在火堆的映照下,看清来人,一行七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还挺全。
明月做出防御姿态,武逸在身后发问:“你们接了圣爱教的追杀令?”
对面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名中年女人上前一步,充当发言人,她大喝道:“血罗刹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红姨,不是这句!我们是来调查真相的,不是喊打喊杀的!”矮个子的男人,在身后拽着红姨的衣角,自以为很小声提醒。
他们口中的红姨,回头瞪了他一眼,“圣爱教发布的江湖追杀令,这还有假?圣爱教上个月救我了妹妹,我也是被他们解救,圣爱教这么多年做了多少好事,解决了多少可怜人!她们岂会冤枉一个好人!”
矮个子被问住,拽着红姨的手,悻悻收了回去。
武逸想出面帮明月辩解几句,明月伸手把他拽回身后。
看着面前七人,明月把手中陨铁锤重重砸向地面,她终于有机会对所谓的江湖人,发出的质问。
“圣爱教说我弑师叛门,我师父将我从乱葬岗捡回去,把我从襁褓中养大,师父待我如亲女!师兄们疼我如珍宝!合和门是我的家,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为何要杀他们!你们倒是拿出理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