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风扑面而来,裙摆被风向后扬起交叠,寂未抬起眼冷冷扫视四周。
这并不是幻境,而是恶鬼的恶念,要说难破也不难,只是寂未的木簪现下不在身上,一时找不到趁手的工具。
包裹在黑色中的血雾在眼前急速掠过,被卷在风中的落叶飞石都成了可以攻击的利器,擦过的皮肤留下了细微的血口。
她却恍如未觉,直接踏入血雾中。
“寂未!”身后的人缓过来,眼看着她走进去,踏步上前想要拉住她。
在他要触碰到她的前一秒,寂未抬手画了个印记打向前方,他掌心只抓住被卷起的风。
刚才设下的屏障随着二人冲出而瓦解消失,他们被鬼魂的恶念团团围住。
寂未感受到屏障消散,蹙眉看过去,看到那人也跟着出来,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印记碰到血雾的瞬间就化作了虚无,轻飘飘的没什么攻击性。
宋朝眼尖地发现了她脖间的伤口,那道口子已经渗出血,血珠正顺着脖颈往下淌,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你受伤了。”说着,他下意识想要为她擦去血迹。
寂未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的动作,没有看过去,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
他心底泛起一片酸涩,目光停在她身上,却找不出任何话说。
举在半空的手僵在那里,半晌后默默收回。
寂未转身观察着四周,翻涌的血雾落在她眼中,速度慢慢降下来,飞旋的碎石映在琥珀里,每寸移动都拖拽出猩红丝线,模糊不清的鬼影逐渐显出狰狞的轮廓。
在某一个节点,寂未找到了藏匿其中的那只恶鬼。
她指尖翻飞,动作利落不带一丝多余,洁白光丝穿过血雾,重重打在恶鬼的身上。
不过眨眼间,又对宋朝丢下了个光幕,将他整个人隔绝在里面。
恶鬼发出一声惨叫,从高处坠落,狠狠摔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心口半天缓不过来。
宋朝眼看着屏障即将落下,心里忽的升起一丝异样。
寂未之前从来不会给他设什么屏障,即便他什么都帮不上,这人也是淡定地对付他们,那是她确定对魂灵绝对压制的自信。
可现在她却施咒将他保护起来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对于这个鬼也没有把握?
想到这里,宋朝立刻慌乱起来,抬脚就要往外冲。
“不要给我添麻烦。”寂未像是感觉到他要做什么,侧过头来冷冷吐出这句话。
眼前这个人对他的表情和语气是冷漠的,甚至是带着厌烦的。
这人在他面前,背对着自己,此刻侧头垂眸,发丝翻飞,她站在黑红交杂的恶念中,姿态孤绝,如同没有感情的石像。
听到这句话,宋朝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呆愣愣地看着她,直到屏障落地,她都没有再分给他一个眼神。
恶鬼捂着心口从地上爬起来,因为长久和恶念纠缠,他已经看不出人样了,面目可怖。
“你刚刚做了什么?”他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恶狠狠盯着寂未。
被她击中的地方此刻泛起密密麻麻的痛,犹如成千上万只蚂蚁啃食魂灵。
寂未只是看着他,话语平静:“你猜。”
仔细去听,还能从这两个字里听出她的不屑。
她这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恶鬼,他目光锁定在寂未身上,从怀里掏出一把白色的匕首,直奔寂未而去。
是骨刀。
此物以祭者白骨为料,让祭者以极其痛苦的方式死去,然后浸泡他的鲜血,这样就会沾染祭者的怨恨,是极其阴凶之物。
这样一个偏远山村的恶鬼哪来的这种东西?
寂未视线再次放回恶鬼身上,她没有躲,只是站在原地随手夹了块薄石,等到他快到身边时,身体一跃,化作残影,利落翻到他身后,果断将石头钉进他的心口。
“啊——!”惨叫声响起。
恶鬼动作很快,回神过后立刻转身,将骨刀插入了寂未的肩膀。
她喉间溢出一声闷哼,眉头微微皱起,肩膀晕开大片鲜红,顺着胳膊啪嗒滴在尘土中。
宋朝看到这一幕,呼吸犹如再次被扼制,全身绷紧,他疯了一样的去砸阻隔在面前的屏障,不断地去叫她的名字:“寂未!寂未!”
恶鬼觉得魂灵的疼痛似乎比之前更加明显,将骨刀从她肩膀拔出来,血液飞溅,在她脸上留下几滴血痕。
寂未反手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目光扫过颈侧,看到了熟悉的器物伤口。
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件扎破了皮肤。
她眸子暗了几分,手指用力直接折断了他拿刀的那只手,掐着他的脖子按在地上,冷声问:“骨刀从哪儿来的?”
或许是因为受了伤,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没有血色,撒在脸上的那几滴血向下拉出长短不一的痕迹,将她整个人衬得冷酷。
那鬼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阴森可怖的脸被血色遮盖,尖利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你太大意了!”
血雾很快弥漫了他的全身,甚至缠绕上了寂未的四肢,将她带离地面,悬在半空中,禁锢住她的动作。
寂未挣扎几下,没有挣开,她盯着眼前那堆血红,道:“这种招数不该是你能知道的。”
一个连幻境都未生出的恶鬼,怎么能以恶念缚身。
那鬼没有回答,四周交缠在一起的黑红浓雾被聚拢到一起,向后拉开和她之间的距离。
宋朝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用身体疯狂撞击,他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一刻不停地撞击。
声声呼唤带着无尽绝望:“你放开她!寂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寂未!”他的嘶吼被绞碎在风里,根本传不到她耳中。
拳头落在上面甚至激不起半点波澜,砸到指节的血肉都已模糊,他仍然无能为力。
他眼睁睁的看着,浓雾迅疾射出,直接贯穿了寂未的身体。
一切都被放慢了速度,时间在他眼前无限拉长。
那人唇间喷出鲜血,她睁着眼遥望上方,如同折断翅膀的蝴蝶,在空中留下漫长的弧线,随着风摇摇坠落。
恶鬼恢复人形,举着骨刀向下,直奔她的心口去。
心脏在那个瞬间停拍,宋朝整个人像是被按进水里,窒息般的黑暗淹没了所有感官,世界陷入死寂,他已经无法呼吸。
短暂之后,心脏的剧痛将他意识拉回,手掌无助地覆在屏障上,想要去触碰那个人。
他垂下眼,手指掐进掌心,剜出了血肉。
极度寂静中,一道白光乍现。
那道屏障被人从里面破开,宋朝自其中冲出,在她落地的前一秒,上前接住那具满身血迹的身体,将人按在怀中,护在了她身前。
在感受到自己被揽入怀抱的那一刻,寂未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直到触碰到那人温热的皮肤,感受到喷洒在耳边的呼吸,还有熟悉的气味,她才确定,这个人真的破出屏障来救自己了。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半垂的睫毛轻轻颤动,心底升起难言的感受,除却怪异,还有种莫名的愤怒,她少见的有些不知所措。
利刃扎入皮肉,他无法克制地痛哼出声,依旧紧紧抱着寂未不肯松手,意识逐渐涣散,低声道:“寂未,对不起。”
自己对她,实在有许多许多的对不住。
他不该骗她,他要是能帮她,她就不会受伤,他好像总是给这个人添麻烦……
总之,对不起。
他彻底陷入昏迷,脑袋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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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落,倒在了她的肩上。
寂未伸手扶住怀里的人,眼眸冷得犹似寒冰,她盯着自己眼前的恶鬼,在他惊疑的目光中,单手施咒将他整个人捆缚于空中。
恶鬼对于她的攻击始料未及,瞪大了眼睛看她,口中不可置信地喃喃:“怎么会,你怎么会还活着?”
她视线扫过宋朝的伤,伤不在致命处,但骨刀所伤会伤及魂灵,寂未在他眉间画下印记,稳住他的魂灵避免消散。
将人放平后,寂未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截树枝,掀起眼皮看向恶鬼,面无表情地开口:“原本不着急杀你,可惜你太倒霉了。”
本来是想让他们以为她死了,好用最简单的法子引出孙孝亚。
结果没想到,他这么不知死活。
恶鬼拼命挣扎起来,看着树枝被夹在双指之间,简单转了两圈后隐约闪起了光亮,朝他飞来。
树枝捅穿他的喉咙,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寂未扫向四周,却没有找到孙孝亚的身影,她将宋朝扶起来,眼底只余冰凉。
孙孝亚倒是好本事,在自身未成为恶鬼的情况下竟还能找来鬼魂为自己做事,她还是小看了她。
宋朝这个傻子,还真是被鬼当成棋子,用过即废。
他现在受了伤,寂未没法不管他去找孙孝亚。
“孙孝亚,今天晚上不论你躲到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她嗓音很淡,像是给那人的提醒。
浓雾消散,天还未亮,人群已经散去。
寂未带着宋朝回了冯燕家,把他安置到床上后,她才发现他指间的青玉戒指。
这枚戒指又出现了。
难怪这人可以冲破她的保护屏障。
床上的人整张脸惨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剩微弱的呼吸,背后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几乎要和衣服黏连在一起。
她脱下宋朝的上衣,露出劲瘦修长的身体,让人意外的是宋朝的肌肉线条流畅,并不像平时看起来的单薄。
背后的伤口翻出些许血肉,叫人不忍直视。
寂未表情没有一丝波澜,简单擦拭过伤口后,拿出药来给他上,她动作很轻,始终注意着他的反应。
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药了,自从不会死之后,就算受伤,也任由伤口疼痛,直接免掉了上药。
不过如今,也没几个人能伤到她。
这次如果不是带着宋朝来,她大概也不会带药。
药膏冰凉,碰到身体时,床上的人无意识皱了下眉头,许是因为刺痛,额间渗出一层薄汗。
“寂未。”他口中传出模糊不清的话语。
他的气息微弱,声音很轻,寂未有些听不清他的话,俯下身凑到他唇边,努力辨认。
“寂未……”
滚烫的呼吸顺着呢喃传到耳中,他感受到那人的靠近,无知觉地拉住她,像是落水之人拼命抓住浮木,如何都不肯放开。
寂未的世界有一瞬间空白,望着那张脸,欲言又止。
她转过头去看身边的人,他们离得很近,近到可以看清这个人的睫毛在轻轻抖动,那是因为疼痛而不自觉的动作。
怎么会有人不顾性命地去救另一个人呢?
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寂未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孔,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这个人真是疯透了。
他只是个任何能力的普通人,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珍贵的生命奉上。
可他忘了,她这样的人哪里会需要保护呢。
她垂下眼皮,伸出手撩起他凌乱的发丝,轻声道:“我不值得的。”
自己永远没有办法像他这样去喜欢谁,她的那颗心里,还有太多太多恨与痛。
雪山之中,总是不见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