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宋朝看不懂她画的符文。
寂未头没抬,修长的手指飞快地在地上写着:“可以屏蔽障眼法的咒文,免得再走散。”
宋朝奇怪地问:“你不用符纸的吗?”
他记得之前见过的那些人都会用符纸。
寂未喉间发出一声笑,听起来像不带情绪,但宋朝听出了几分不屑:“能力不够的才用那个。”
咒文写完,她手掌向下覆到上面,瞬间迸射出金光,光束向外扩散,所经之地白雾消散,显露出一片草地。
除了草地什么都没有。
从白雾到草地全是空荡荡的,这兰花精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你们是谁?”不知从何处传来道男声,略带愠怒,“谁准你们在我这里撒野的!”
声音听起来带了几分少年气,年岁应当不算大。
寂未眼底漫出一抹浅笑,她原本还发愁怎么找到他,现在倒好,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扫视四周,手中的银刃随意把玩着,在空中擦出几道虚线,嗓音清淡:“你执念过深生出幻境,若伤了魂灵,地府那边不会放过你的。”
宋朝在一旁看着她气定神闲地玩着刀,心里不由得想这人究竟有多大的本事,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淡定。
“你就是那个黄泉客栈的掌柜?”离她不远处的草地上闪烁起微弱的绿光。
寂未勾了勾唇,在空中重重划了一道,然后将银刀朝着那处微光甩了过去。
宋朝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声哀嚎,紧接着飞出去道人影,被刀钉死在草地上。
“你用刀写咒?”那兰花精动了几下手发现动不了,想着她刚才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大多数人都需要符纸,因为需要以其借助天地灵气,可她就这么随便用刀在空中画出符咒破了他的伪装,比起那些用符纸的效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兰花精的话,宋朝想起了寂未刚才的动作,她看似随意地把玩着刀,可现在回想起刀刃的落点行迹,竟的确像是咒文。
寂未动作优雅缓慢,在兰花精面前停住脚步,垂眸盯着他被钉在地上的手,并未见血:“我是。”
兰花精瞪着那双眼睛愤愤地看她,另一只手用力拔那把银刀,可那刀就跟他手长在一起了似的,根本拔不出来。
“你把我放开!”兰花精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换算成精怪的年纪,应该是一千岁左右。
寂未微微俯身,手指在他额间轻点了一下,探他魂灵,这兰花精气息精纯,尚未吞噬其他魂灵。
她直起身子,漫不经心地问他:“你的执念是什么,如此浓重。”
“我凭什么告诉你。”兰花精别过眼不去看她。
寂未淡淡轻笑,毫不在意他的态度:“不愿说便罢了。我提醒你一句,你执念太深,恐会伤人,既不愿同我说,那便去同地府那群鬼交待吧。”
“不过我提醒你,若是入了地府,你的执念便不可能完成了。”她本来也不是什么救世主,懒得做什么济世救人的善者,结果提醒过他了,该怎么选皆由他自己。
寂未倒也不是吓唬他,对于这种可能会伤害其他魂灵的精怪或者鬼魂,地府才不会管他们有没有未完成的执念,没成恶灵的就直接打入轮回,成了恶灵的,那就魂飞魄散。
兰花精当然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一听她这么说立刻急了:“等一下!”
寂未身子停住,眸色漠然地看着他。
“你先把我放开。”兰花精抿着唇很不情愿的样子,还没等寂未回答又皱起眉,朝四周看去,视线最后定格在宋朝身上,轻声呢喃,“就是你,刚才就是你的魂灵气息,好熟悉。”
他就是闻到了那个气息才会自己跑出来,兰花精的眼神变得茫然,确定自己一定在哪里闻过宋朝魂灵的气息,可就是想不起来。
寂未听到兰花精的话,回头看向宋朝,对方也是一副疑惑的神情。
不论轮回多少次,魂灵都是不会变的,许是宋朝某一个前世与这兰花精相识,这才让他觉得气息熟悉。
她收回视线,把银刀拔了出来,边检查着刀有没有损坏,边道:“先交代你自己的事吧。”
兰花精看了她一眼,声音低了下去:“我的执念,是我的恩人,或许也是我的主人。”
“千年之前,我还只是一株没开灵智的普通的兰花,直到有天,恩人用血浇灌了我,我才生出了灵智得以化形。”他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手上没有血的伤口,“可在我有灵智之后,却没有见到恩人。”
“我没见过他,只能记住他的气息,和当时周围的味道和声音。”兰花精叹了口气,“我等了一千年,还是没有找到他。”
即便他开了灵智,成为精怪,寿命比从前长了些,可终究寿命有限,也会死的。他能等百年,能等千年,却未必能熬得过万年。
所以执念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浓重,到现在早已到了难以消解的地步。
也是够死心眼儿的。
“你就为了这点事,差点把自己变成个恶灵。”寂未看着他,眸中依旧不见波澜。
她觉得荒唐,却没资格对他下定论,她终究不是这兰花精,不懂他的感情,也不明白这份执着为何会变为这样深重的执念。
这世间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从来没有所谓的感同身受,谁都没有资格评判旁人所为。
“你不会懂的。你们人生来便灵性颇高,你还受仙君恩赐得以永生,根本就不会明白我的感受。”兰花精冷哼一声,“恩人让我生出灵智,叫我能如人一般有思想,能开口,可以自行选择,还给了我长久的生命,于我就是恩重如山。”
得他们恩赐得以永生……
孤身一人行于漫长岁月间,见日月升落,观沧海变迁,看着周围所有人来过又走。千年间,万物都已轮回过一遭,唯独她依旧如初,永远孤独。
在他们眼里,这竟是恩赐吗?
“是啊,我不懂。”寂未半垂着眼,不自觉攥紧了刀柄,冷冷勾唇,话语凉薄讽刺,“所以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将你挫魂削魄。”
兰花精本来想反驳,可看着她的动作觉得她真的能做到,瞬间泄了气,瞪着眼敢怒不难言。
宋朝有些意外地看向寂未,那张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可他觉得她被惹恼了。
她这人虽然冷冰冰的,没什么情绪似的,可从来没有出言讽刺威胁过谁,刚才的话明显带了怒意。
原来她这样的人,也是会有情绪的吗。
寂未站在那里沉默着不知想了什么,有些颤抖的手逐渐平静下来,而后缓缓抬起眼眸盯着兰花精:“跟我回客栈。”
她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消解千年不懈的执念,除非她能找到兰花精的恩人,她倒也不想白费那个力气,只要把这兰花精放在客栈里就掀不出什么风浪。
兰花精看了她一眼,闭嘴抿着唇不敢说话,只是摇着头。
“黄泉客栈每日客人百十以计,你去那里或许有机会找到你的恩人。”寂未看出他心中所想,平淡讲述。
兰花精垂着头小声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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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恩人怎么可能是凡人。”
凡人的血怎么可能会让他生出灵智来,那个恩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就算不是神明,也得是个法力高强的仙君。
“那你便困死在这里吧,看你有多大的几率能等到他。”她冷冷笑着,“若是真成了恶灵,你就是找到他,恐怕也没命报这个恩。”
兰花精身子颤了颤,垂下睫毛思考了一会,皱着眉站起来,小声道:“好吧,我跟你回去。”
寂未转过头来,在他身前画下一连串字符,给他下了咒术,淡声道:“若你生出恶念,伤及无辜,这禁制就会让你魂飞魄散。”
兰花精自知理亏,但还是忍不住给自己辩解:“我出去之后,这幻境自会封锁,我就不会控制不住自己了。”
幻境是由执念而生,却需要魂灵在内部支撑,若是魂灵离开,幻境便会如失去生命,无法支撑。
只是绝大多数的魂灵,都会沉溺其中,不肯离开,等到分不清幻境与现实时,魂灵就会彻底失控。
寂未没搭理他,回身将宋朝指间的红线解开,缠回腕间后立刻变回了之前的样子。指尖亮起一点蓝光,伸手轻轻挥过,幻境便开始汇聚到兰花精身上。
因为兰花精的配合,不多时,他们就从幻境回到了客栈。
“老板。”两个鬼齐声道。
寂未掀了掀眼皮,淡声道:“拿瓶酒送到我房间。”
“这两个人,”她连头都懒得回,踩着木制楼梯往上走,“随便你们安置吧。”
庄渐意和徐至檐对视一眼,凭他们对寂未的了解,老板现在的心情极差,他们最好不要往上撞:“好的。”
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雨丝绵长,打湿了青石板,许多人撑着伞在其中漫步。
烟雨似墨,青砖灰瓦,是人间红尘路。
寂未坐在窗边的沙发里,手里拿着高脚杯,猩红的液体在里面轻晃着,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
外面的繁华人间,是她再也无法融入的喧嚣。她或许会永远被困在这里,被诅咒,被仇恨,也被她自己,困于囚笼无法逃脱。
忽然有人敲门,紧接着传出庄渐意的声音:“老板,宋经理出去很久了,他不是徽城人,又刚开了鬼眼,我们没法联系他,怕天黑之后会出事。”
寂未撩起眼皮,盯着窗外逐渐昏暗的天色,眸光晦暗。
鬼魂只在夜间出行,他刚开鬼眼,又没什么自保能力,如果被那些鬼发现,只怕会缠上他。
雨已经小了很多,只淅淅沥沥地下着。
宋朝坐在路灯旁,眼眸半垂,面色白的像莹光。
他本来只是想出来买点东西,可买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记住回去的路,他没有客栈的联系方式,估计找路人也问不出。
可或许是幻境中的回忆,又或许是这阴雨天,他觉得有些疲累,盯着地面不想再动。
“迷路了吗?”耳边响起那道冷清的声音。
宋朝身子微滞,缓缓抬起头,看着那黑色的身影举着伞向他走来。
橘色灯影在她身后,给她周身都蒙了层暖意,连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在此刻都隐约有了温度。
寂未停在他面前,伞微微倾斜遮住他有些湿的身子,看着他的眸依旧淡漠。
雨线自伞骨斜落,路灯的光映射着水线,在他身后描下一道金色边框。
宋朝仰头看着她,藏下眼中情绪,神情柔和,很轻地笑了下,低声回答她:“嗯,没记住路。”
细雨如丝,灯光闪烁,伞下的他们像是被世界隔绝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