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没想到他这时候还有心情说这种话。
她赶忙坐下,将温羡的手从衣袖上轻轻拿下来放好,说了句,“你又不听话。”
随即便陷入无言。
方才温羡说的最后一句,她听得清楚,但她于感情一事向来迟钝,本以为那夜和他谈过,他便会渐渐知难而退,可眼下来看,对方不仅没有退的一意思,好像还有点得寸进尺。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如何回应,也不敢贸然再站起来离开,怕他万一又用手死命抓她的衣角。
然而思量半晌,看着他哀哀乞怜的眼神,还是俯下身,在他额上亲了一下。
她动作如此之快,快到温羡没来得及反应,这个如蜻蜓点水般的额头吻就结束了。
好在温羡不是个贪心的人。放在平日,林岚是绝不会这样的,今日她肯为了他迈出这一步,于他而言已然足够。
毕竟日子还长,只要她不纳侍,总有一天,他会让她喜欢上他。
这样想着,唇边不觉勾起微笑。可胸口的鞭伤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到底让他敛了笑意,眉心微微蹙起。
林岚紧张问:“伤口痛了?”
温羡怕她担心,轻轻摇头,“无妨,一会儿奴自己上些药就好了。”
之前郎中来看的时候,他便怕他这一身的血肉模糊吓到她,非要落下帘子才肯让瞧。这会儿虽然擦洗干净,血污没有了,但那一道道斑驳的伤处还是在的,若是她看到了觉得骇人,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什么不好的感觉可怎么办?
林岚哪里知道他是想着这些事,满眼不解:“自己怎么上药?”
说着拿起一旁几上的药瓶,道:“来,我帮你。”
随即就要掀开被子,却见温羡受过拶刑的手放在被上,于是先站起身握住他的两只手腕,向他的头顶举过去,待找好了合适的角度,将两只手腕交叠在一起,轻轻拍了拍,“就放这里,不要动。”
她只顾着将人按住,没留意手上的力气,在被她掐住的两处腕部留下了一圈浅浅的红痕。
等她放好落座,满意地发现温羡确实听话,没有再动,但脸似乎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妻主……”
“嗯?”
“让奴自己上吧。”
“不行。”
说着轻轻掀开他的小衣。
发现情况比她想得还要糟糕。
温羡胸膛上的鞭痕虽然不算多,但条条深入血肉,露出皮肤深处的白肉,有的还打在了从前的旧疤上,将原来的痕迹打破,逆着叠上了新痕,端的是惨不忍睹。
温羡没有再动,脸上的红霞却已经染到了耳根。
可林岚并没有看他,心思都在替他擦药上,正小心翼翼地用竹片将药膏抹在伤处。
过了一会儿,伤处都被料理妥当,林岚这才抬眼看他。见他咬着下唇,脸上一片绯色,以为自己上药弄疼了他,歉声道:“对不起,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可能没把握好力道。”
明明是陈述事实,但听起来就是有些奇怪。
林岚意识到这一点,随即莫名反应过来对方到底为何脸红,一时尴尬得不知该用什么眼神看他。
踌躇半晌,起身走到一旁的圆桌跟前,背对着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奇怪,怎的这喉咙忽然像着火了一般。
然而直觉告诉她,还是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不然场面只会比现在更尴尬。
于是她平整心绪,转过身,换了个话头。
“对了,我们的宅子没了,我想着再买一个新的,你觉得呢?”
那地本来是林家的,其实可以重新再盖一处,但林岚觉得既然烧没了,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也好彻底抛弃所有不好的过去,开始新一阶段的人生。
温羡明白她的这番心思,微笑颔首,“奴都听妻主的。”
“好,”林岚笑着应他,“那等你好些,我们就去看房。”
·
接下来的十几日,林岚一边赶京城的订单,一边带着温羡四处找房子。
她时间有限,找了个县里口碑还不错的房牙,领着她们集中一日来看。然而看了几次,都没有十分中意的,不是宅子过于老旧,就是价格实在高昂,再不就是位置太过偏僻。
她手中虽然拿着贺家赔给她的一笔银子,但她想着留做未来生意上周转之用,毕竟有了源头活水,她和温羡的日子才能真正越来越好。
至于房子这种栖身之所,她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
两人商量过,温羡提议找个距离天一阁近的,这样今后就算有紧急的订单要做,也可以随时回家吃饭、休息,不必因为路远觉得耽搁时间要宿在那里;而她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找个有伙房的院子,让温羡不用再在院子里起火做饭,受日晒雨淋之苦。
然而就是这样两个简单的要求,她们看过的房子也不能完全满足。
这样一连看了几日,两人都有些泄气的时候,程掌柜带来一个好消息,说距离天一阁不远的一处小巷里,有一户人家,房主是人个少年,因为要远赴京城,有意把宅子出掉换做盘缠。
程雪来说这件事的时候,林岚正捏着细笔在瓷盘上写微书,温羡则立在一旁,提着袖子替她磨墨。
距离门掌柜来取货的时间不足七日,林岚日夜围着这片白瓷盘,对着一旁的经书摹写,已经三四日没有合过眼了。
这会儿听见程掌柜说,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只是抬眼致意,:“多谢姐姐,我们一会儿就去看看。”
程雪见她辛苦如此,不知休息,想劝上几句,但想到按期交付这件作品确实是眼下一等一的要紧事,便没说什么,留下一张写着地址、时间的字条就走了。
门被关上后,温羡见林岚盯着瓷盘,耸了耸肩膀,猜度她是用久了手臂肩上不舒服,放下墨锭,去一旁净了手,转到她身后,替她揉将起来。
谁知林岚太过专注,对他的动作并没有心理准备,手上一下错了力,将字的一捺写成了上提,那一提穿过好几个字,都只能重写了。
温羡看不到她在写的字,但也看到她笔尖向上一滑,当即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转过来撩袍就要跪下。
林岚笔都没放下就赶着去扶他,那笔尖刚好划过温羡的脸,从颧骨到下颚留下细细长长的一条。
人也没扶住,温羡到底还是在她跟前跪了下去,一脸无措地看着她。
手上的活骤然被打断,林岚这才觉得整个人乏得很,一时没了继续做下去的心力,又见他脸上的墨道,忽然起了玩心,佯做生气地问他:“你可知错?”
温羡知道这件作品对林岚的意义非同小可,他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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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自己刚才莽撞的那一动给她造成了多大损失、有没有补救的余地,只能老实道:“是奴粗心,听凭妻主责罚。”
“咳咳,”林岚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那你想怎么罚呢?”
温羡觉得有哪里不对,之前他也犯错请罪过,妻主都是和颜悦色,没有真的责怪过他,还体贴地让他起来。
这次她不仅没叫起,还问他要怎么罚,可见他真的犯了大错。
然而看她的神情和语气,似乎又不是真的生气。
他正想不明白,这会儿又听见她问,心里顿时没了主意,虚声道:“都……都随妻主。”
“成,”林岚放下细笔,取过来一只寻常写字用的狼毫,沾了些他方才磨好的墨,对准温羡的脸,“那就罚……给你画个大花脸吧!”
她方要下笔,发现他距离自己过远,放下笔要去挪椅子,却见温羡提着袍摆,膝行两步上前,刚好停在方便她落笔的位置,脸上一动不动地闭上眼,连让她伸手扳住都省了。
一股似有若无的茶香盈入鼻息,林岚知道这是他衣服上的味道,提笔边画边问:“你换了熏香?”
手下如凝脂美玉一般的脸发出“嗯”的一声。怕影响她走笔,他唇上说话的动作也很轻:“妻主可还喜欢?”
“喜欢啊,”林岚认真运笔,“不过不是因为喜欢香,是喜欢用香的人。”
他倏然睁开眼。
正对上俯着身,在他右脸落下最后一笔的她。
于是他骤然心跳漏拍,连呼吸都不觉急促了几分。
“好啦,”林岚却并未留意到眼前人的变化,直起身,专心端详着自己刚完成的大作。
温羡的脸颊两侧分别被她画了三条胡须,额角还被添了两只猫耳状的小角,可爱的图案配上一张谪仙般的脸,看起来很是有反差感。
“快来,”她将温羡拉起来,让他坐到镜子跟前,问他:“可爱吧?”
温羡却没去看镜中的自己,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见她笑得明媚,不由也笑了。
两人玩得开心,却也没忘了还有正事要办。
一番洗脸收拾后,林岚带着温羡按着程雪留下字条上的地址,找到了那间要出售的小院。
这是个一进的院落,只有三间卧房,伙房在东北角,空间小,整体看起来不算轩敞,但比他们从前住的那处已然好上许多,而且距离天一阁也不过一刻钟的脚程。
“怎么样?”林岚问身边的温羡。
后者正回望两人身后的大门,狐疑道:“不错是不错,就是这房主人怎么还没来?”
是呢,林岚记得,两人来时这门是开着的,他们便进来先看了一遍。可这房主人去哪里了?难道程掌柜告诉的时间有误?
正想着,门口进来一个身条纤细、容貌娇媚的男子。
林岚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人,对面似乎也认识她,眼神里犹豫了一番后,快步走过来。
“公子?”
“雪鹤?”
听见雪鹤如此称呼,林岚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那日在庄治的院中救下雪鹤的时候,穿的是男子的衣服。
一旁的温羡并不知道林岚那日救他出来之前的这一段故事,满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
这个叫雪鹤的,看向自己妻主的时候,怎么不像什么正经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