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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15章

作者:今胡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温羡是聪明的,这没得说。可以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的了解来看,他会不会让自己受苦,取决于要坚持什么、选择什么。


    林岚眼前莫名浮现温羡昨夜辞别她时的神情,她递给他钱袋的时候,他是犹豫的。那时她便觉得有些奇怪,他在犹豫什么呢?


    现在想来,他应该是既怕拿了她手里没得用,又怕不拿或再多说什么惹她生疑。


    心中一直以来的不安和疑问终于有了答案,林岚迫不及待地将第二封信拆开,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他在县衙,今日堂审。”


    那字不像是平时便识字的人写的,倒像是为了写这封信临时照着描摹的。


    “没事吧?”程掌柜在一旁问。


    “没事,”林岚将信揣在怀中,又将方才门掌柜的信重新封好,一并放起来,微笑道:“邻居小孩子随便写了几个字,和我闹着玩的。”


    “对了,如今房子烧了,我总住在天一阁也太过打扰,还请掌柜准我半日的假,容我去看看房子,这样等温羡回来,我们也好直接搬过去。”


    门掌柜刚刚催过,程雪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要去找房子,但她又一想,林岚和温羡妻夫两个新婚燕尔,也许觉得住在这里确实诸多不便,若是强留她们,倒显得是自己不体贴了。


    “自然,若有看好的,但钱不凑手的地方,你尽管张口就是。”


    “多谢姐姐。”林岚对着程雪一揖,转身离去。


    ·


    县衙门口。


    不同于往日堂审时庭前挤满许多看热闹的人,今日的县衙大门处特地多了两个守卫,四个捕快同时在大门口值守,对有意上前看热闹的人早早地打发走,不许他们靠近半步。


    来到门口的林岚也同样被拦住:“干什么的?!”


    林岚礼貌应答:“在下来听堂审。”


    “今日大人吩咐了,不准旁听,快走快走!”


    “官娘子有所不知,”她推开交叉在身前的两只长矛,“在下是今日要被审的温羡的妻主,关于他谋杀妻主一事,在下有新的证据要向堂上提供,还望代为通传一声。”


    两个官差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道:“你在此等候。”


    堂上,贺鸿升端坐高堂,一旁的贺琰捧上茶盏,道:“母亲,今日咱们给那小贱人定了罪后,判个什么刑是好?”


    贺鸿升接过茶盏,瞥她一眼,“你已经给上过刑了?”


    “什么都瞒不过母亲,”贺琰谄媚一笑,“那小贱人嘴硬得很,怎么都不肯画押,女儿便用了拶刑,让他知道知道母亲的官威。”


    明明自己做了坏事,还要带上她这个做母亲的。这女儿果然是个纨绔,坏心眼多不说,偏生还不聪明,将来不知要给她惹出多少祸事。


    贺鸿升将茶盏“咚”地一摔,冷道:“你倒是会办事。”


    贺琰没听出母亲的不满,仍是赔笑,“母亲过奖,只是这定罪的事……”


    明眼人都知道,今日的堂审不过是走个过场,先让温羡当堂画押,程序上她这个做县令的便没有了可指摘之处。


    至于定个什么罪,谋杀亲妻也好,蓄意纵火也好,只要能让温羡就此消失,这些根本不重要,也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


    贺鸿升懒得再跟她说话,命人将温羡带上来。


    此时前门看守的官差进来,将林岚的说辞讲了一遍。


    “她说她有温羡谋杀她的证据?”贺鸿升有些惊诧。前些日子她明明听说,那温羡被赌坊的庄治掳了去,是林岚亲自上门将人救了回去,她还以为她妻夫二人感情不错,如何今日又来这么一出?


    听闻那林岚在天一阁做什么微书,难道是怕得罪了她贺鸿升,今后事业上受影响,眼下来弃卒保车?


    又或者,这温羡真的早有杀妻的预谋,而这林岚手里,还真的有什么证据?


    然而无论是哪种可能,林岚此举都是有利于她贺鸿升的。女尊朝律法规定,谋杀妻主属于“十恶不赦”的重罪,无论是否成功,都要被判处斩刑。而有了妻主亲自作证,温羡此案就更可以办成凿凿铁案,任是谁来都查不出错处。


    “让她进来。”贺鸿升道。


    没过一会儿,林岚进来堂前,对贺鸿升一揖,“小民拜见知县大人。”


    贺鸿升见她神情不卑不亢,没有普通百姓见官吏的惶恐,先有了几分不悦,淡声道:“你说你有证据呈上?”


    说话间,温羡被带了上来。他已然不能走路,被两个官差拖上来,在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林岚目光随着温羡落定,见他浑身血污,却不知是哪里受了伤,哪里在流血,一双原本纤长白皙的手上血迹斑驳,指关节处更是一片青紫。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也没有半点神采,涣散漠然地望着地面,整个人和平日里如松如玉的样子判若两人。


    林岚本来考虑过,为着今后在龙华县的生计和程掌柜一家,尽量还是不要和贺家母女撕破脸,然而看到温羡这副样子,胸中的刺痛和怒火让她再也压不住情绪,怒声道。


    “敢问知县大人,这案子还未审,为何先动私刑?”


    贺琰看见她这副气势逼人的样子就想起自己如何在天一阁被羞辱,上前道:“女郎这话差了,既然这人入了官府,本县便有权开展调查,为了查清你家走水一案,本小姐自然要把能用该用的法子用了,怎么能说是私刑?”


    “哦?”林岚逼视着站在上首的贺琰,眸中的寒光如藏了千年冰川,“原来是贺二小姐参与调查了此案,如果小民没记错,本朝律法规定,只有有官身的大人可以参与案件侦查,我竟不知贺二小姐何时已经考取了功名?”


    贺琰一时被噎住,明知她阴阳自己屡试不第,但怕再给母亲招惹麻烦,张了张唇,没再说什么。


    贺鸿升白了女儿一眼,接过话头,看着林岚道:“你且说你有什么证据要呈给本官。”


    林岚从胸口掏出一封信,那信口的火漆只是被打开,并没有被摘下,正是门掌柜寄来那封。


    她将信件递到堂上,平声道:“大人,这是京城瓷商寄给小民的,言明要小民尽早将进献给太后的《金刚经》瓷盘做好,以免误了今年的千秋节。”


    贺鸿升将信看了一遍,用下巴指了指地上跪伏的温羡,放缓语气,道:“你想用这个保他出去?”


    其他像贺鸿升这样品级的官员或许不知,但她曾在京城为官多年,知道每年要进献给太后的各种生辰礼都会先由礼部登记造册,再由负责进献的各路官商自择匠人日夜赶工。


    所以林岚此举的意图她明白,对方无非是想借这封信告诉她,她正在做的微书作品已经被录入册目,要向太后献礼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如若今日她不肯卖她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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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届时她得京中权贵青眼,便一定会替她夫郎找她的不痛快。


    “是,”林岚平声道,“当日我夫郎和我在主屋就寝,走水之时,他并不在东屋,没有作案的时机。”


    此言一出,贺琰的眉头先皱了起来。那庄治不是说,这两妻夫感情不合,是分房睡的么?


    再看这林岚言之凿凿,急着救她家小郎君的模样,倒也不像在撒谎。不过她二人感情好更好,既然这林岚如此在乎她夫郎,自己手里就又多了一个她的把柄。


    贺鸿升不知站在自己身旁的女儿心中的这许多龌龊心思,听见林岚如此说,自觉今日此事还是放人为妙。


    可这案子又不能不结,总不能真的查一番,最后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抓进去吧?


    于是她选择将这个难题抛给林岚,道:“说到底你是本案的苦主,那依你看,此案该当如何了结?”


    林岚刚要说话,却听见一旁传来沉闷的一声。


    循声望去,温羡侧首倒在地上,像一朵衰败的白莲,美丽而毫无生气地平展在湖面。


    林岚赶忙过去查看,只见他长长的睫毛十分费力地忽闪了几下,到底合上了眼。


    ·


    傍晚时分,天一阁。


    温羡阖目躺在床上,胸口有规律地起伏着。


    他的脸已经被擦洗干净,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只有交叠在身前的一双手,纵然血污已然被清理,十指关节处仍是一块块的淤青黑紫,乍一望去十分骇目。


    林岚坐在他床前,情绪复杂地望着他。


    这是他第二次因为她的事受伤了。想来这些人抢他、关他、对他用刑,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意气用事得罪了贺琰,这才给他招来了这些劫难。


    “你不要太过自责,”一旁的程雪看了一眼桌上的木盒,道,“你选择不追究贺琰纵火,又借其动私刑一事跟贺鸿升要来了这许多银两,对目前来说已然是最好的结果,我们说到底不过是平头百姓,怎么也争不过手握我们生计的官呐。”


    林岚的轻轻颔首,“嗯”了一声。


    程雪说得没错,对目前而言,这已经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可他呢?他遭受的这一切,难道就这样算了?贺琰之流敢这样欺辱他,因为他们知道他背后只有她这个一穷二白、不学无术的妻主。


    如果她不尽快出成绩,想办法攀上太后这棵大树,今后这样的事不知还会有多少。


    程雪见她应了一声后再无言语,知道她心中烦闷,起身辞别:“天不早了,你们早点歇息,缺什么就尽管来告诉。”


    多日又是打扰又是请程雪帮忙,林岚心中过意不去,口中应着,将程雪一直送出了门口。


    待她回到床前,刚好看见温羡悠悠转醒,一双凤眸中又是万里星河。


    林岚怕弄疼他的伤口,不敢乱碰,坐在床边以手支颐看着他,见他唇边有些干,柔声问:“想喝水么?”


    对面不言,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好像太久没有见过,要将她一次看个够。


    林岚却以为他难受得不想说话,起身要去倒水。


    站直的一刹那,袖口一顿,她回头,见他竟用青紫斑驳的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袖角,他是那样用力,以至于指节的淤青处都有些泛白。


    “妻主不要走,”他满眼乞求地望着她。


    “奴不想喝水,想妻主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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