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之后也不过刚过中午。浙江夏季的高温放眼全国都是赫赫有名的,仅仅一墙之隔,窗外的暑热就仿佛汇聚成咆哮的洪流毫不客气地席卷每一个角落,不死心地一次一次撞向窗棂,连带着窗外茂盛的合欢枝叶一起重重砸在玻璃上。
盛夏时节的合欢树青翠欲滴,和周遭枝叶墨绿的乔木形成鲜明的对比。艳粉色的小伞掺杂在鲜绿色中点缀着,夺目亮眼得让人移不开目光。林泠眯眼打开窗户,在扑面而来的热流中拿起剪刀从树上剪下一枝茂盛的合欢枝杈,拉上窗户,将剪下来的枝条插在花瓶里。
白凇眼睁睁看着林泠把这瓶插花带进他的房间里,什么都没说。
白凇是一个重度洁癖,对于生活的规整洁净有着近乎严苛的自我要求。他将被子展平,喷上除螨喷雾,转头时看见林泠坐在他的人体工学椅上熟练地转了一个圈,手上拿着一杯水,那枝合欢摆在他书桌的右上角。白凇走过去,手按在林泠的肩膀上,随口问:“怎么不把花瓶放你自己的房间里呢?”
林泠喝了一口水,很无所谓地说:“反正我在你房间里做作业的时间比在我自己房间里面更长。”
白凇失笑。
他的整个房间是非常简约的装修风格,床,书柜,书桌,所见之处有一种近乎钻牛角尖的干净整洁。这样的一个房间里面却放了一个懒人沙发,上面还丢了几个萌萌的jellycat,生机勃勃的合欢在桌角轻轻颤动,一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粉兔子被随意摆放在床尾。
这些元素相比于房间的其他部分,有一种非常割裂的跳脱感,却因为房间主人的默许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形式融入进了环境。林泠刷了一下手机,忽然伸手握住白凇的手,将手机屏幕转给白凇看。
白凇定睛一看——是林泠和老王的聊天记录。
老王是二中竞赛班的班主任,也是他俩曾经的班主任——之所以是曾经的班主任,是因为这两个人分别在高一下期中考和期末考试后提交了换班申请。
理由很简单,林泠对于化学竞赛实在是兴致缺缺,想从竞赛班转到以高考为主要方向的尖子班继续学习。
这个理由虽然让老师觉得很惋惜,却也还算是个可以理解的个人选择。毕竟林泠是非常少见的十边形战士,每一门功课都在全省前几,作为省状元的预备役,他想要走高考路线也算是人之常情,并且走竞赛途径会影响大学专业选择也是客观事实。
林泠很明显对于自己的未来规划里并没有想和化学纠缠一生。
但是另一位——白凇换班理由就显得非常欠揍:他说他全国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已经拿到国一排名也足以进入国家队,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上升空间了,想去尖子班补一下自己偏科的科目。
这老王哪能乐意呢,立马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臭骂了一顿,大概的意思就是他不能因为拿到了点成绩就得意忘形,数学竞赛的路上还有很多值得他去学习和探索的,而且说句老实话他依靠竞赛保送的话偏科真的说不上重要。
但是白凇并没有因为老王这一番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老王很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个向来很听话的得意门生这次非常坚定不移,完全没有要改变想法的意思,而且这个想法完全就像旱地拔葱一样出现得莫名其妙,想要连根拔起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难以撼动。
这让老王很郁闷。
直到他看见白凇站在物理尖子班门口安静地等着林泠下课,眼睛直勾勾盯着独自一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林泠,一丝偏移的意思也没有。
老王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招招手让白凇过去。白凇虽然千不愿意万不愿意,却还是老老实实走到老王身边。老王指了指物理尖子班的大门,叹了口气:“因为林泠啊?”
他不是没考虑这个可能性,但是他多少认为为了自己朋友就转班这种可能性到底有点小,毕竟没有人会随便拿成绩开玩笑。
直到他和教务处老师偶然聊到之前两人在两所重高的夹心式抢人中选择二中才得知,白凇全程都是比较无所谓的态度,二中招生办磨了林泠很久,又是承诺奖学金又是提前放学,林泠一松口白凇就答应了,两人打包一起进了学校。
“……所以你要转班是因为你发小?”
白凇张了张嘴,这张平时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忽然就发不出声音,原本准备好的搪塞过去的话也无声蒸发消逝而去。老王一看到他这个反应什么都明白了,叹了口气,拍了拍他肩膀:“你等下自己找教务处的刘老师说一下吧,我同意了。”
老王给林泠发的消息是“白凇下周一搬到你们班是吗?”
“是的,”白凇应道,“准备大课间的时候搬。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林泠“嗯”了一声,一边低头打字回复一边说:“……这件事你和秦逑说了吗,我怕他接受不了,毕竟先是我和陆离转班现在连你也走了,感觉他会很难过吧。”
白凇无所谓一摊手:“没有,反正他到时候就知道了。”
林泠:“……你这人。你来我班里可要好好学英语和政治啊,不然你成绩下降我就成千古罪人了。”
白凇揉了揉林泠的卷毛,毫不意外地被打掉了手,随口应道:“好好好。”
“好你个锤子,期中之前背不完三千五百词你等我揍你吧。”
说到这个三千五百词白凇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幻痛,立刻装作很忙地拿起了一边的洗地机开始清理地板上莫须有的灰尘。次次145的林泠看见他这副不求上进的样子就一阵恨铁不成钢,卷起练习册不轻不重地给白凇来了一下。
但是此人皮厚的很,敲打这两下可以说是一点用没有。
终于白凇看见林泠有些真的不高兴了才按停了洗地机,凑上来哄人。林泠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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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凇从背后抱住皱起的眉头也没有舒展开来,嘴里嘟囔着:“你转班是因为什么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还想瞒我……到时候你不好好学我怎么和老王交代。”
白凇“嗯”了一声:“你放心我不会那么没数的。”
“……我不相信你。”
毕竟此人高一就应该背完的三千五百词到现在还是没有完成,英语听写就没几次过的,更别说新概念英语的默写什么的了,每次联考考出来的分数和他的理科相比已经不是惨不忍睹可以形容的了,别说班级平均分了,二中作为赫赫有名的省重点,这人作为最好的班级的学生连联考平均分都够不到,每每在及格线上徘徊,看得林泠那是头疼不已。
白凇看这次不拿出一点正经态度算是没法蒙混过关了,只得叹了口气,怀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说道:“那就……那就今天一天过生日放个假,明天开始背,可以吗。”
林泠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白凇的眼睛,毫不留情地说:“一天一百个,到我这里或者英语老师那里听写,还要整理好错题跟着第二天一起复习。”
白凇:“……”
光听着就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沉吟片刻,面对着林泠审视的目光,最终一咬牙:“……好。”
白凇的性格还是很守信用的,基本上答应下来的事情就不会随便食言。林泠见他终于在这件事情上松口了,心里的石头这才重重坠地,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白凇的肩膀:“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学我这边都会全力支持的,哪怕没有我也有陆离呢,一定会在首考之前尽力把你提分到110以上的。”
白凇真的很想说他从来不担心林泠,他一直以来都比较担心自己。
但是这次不管怎么样他都得拿出一点态度出来——毕竟林泠是一个非常要强的人,每天学到晚上十一二点钟需要白凇把他拖走才肯上床睡觉,他要是整天想着怎么逃避英语学习会给林泠带来很大的负担,因为林泠真的很忙。
如果说竞赛是天赋怪的养蛊,省状元的角逐就像是天时地利人和的至高冠冕。常年维持在七百二十分往上到底有多艰辛只有真的做了之后才能感受到。
你是天才又如何,浙江有无数个天才,他们可能不仅比你有天分还比你努力,竞赛或许对于天赋足够高的人来说完全是坦途,但是省状元就是血肉模糊的硬碰硬,比到最后甚至只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运气。
林泠看了看窗外的眩目烈阳,偏头问白凇:“咱俩等下还出去吗?”
两人原计划准备坐地铁去买些新学期需要用的物品,可天气预报上的39度让他俩的原计划就像是被考软的柏油路,多少有点没那么坚定了。两人沉默地原地思考片刻,最后还是j人属性占了上风。白凇看了看手机:“我们打车去吧,会不那么热一点。”
确实是一个相对好的选择,林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