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桃圓被明晃晃反驳, 耳根发烫,“我这是为了管教约束你,平日里的小事爹爹我可从来不用法术。”
说着, 他又凶巴巴板起脸, “小兔崽子,你若是再調皮,小心一整日都别动弹了。”
莲生在塗天林掌心没办法动, 耍无赖不成开始撒娇, “爹爹, 爹爹,莲生不想一整日都不能动弹,我不調皮了好不好?”
桃圓扬扬眉,正要装模作样沉吟一番才答应,却见小崽子又问:“可是,怎么才算是调皮呀?”
桃圓哭笑不得,心想还是把小崽子想得太简单了,于是一件件數给它听:“譬如昨夜你将爹爹二爹的房屋弄得一片狼藉, 今早小鸡受惊菜地乱糟糟,还有欺负馬儿,以及方才将草屑弄得乱飞, 都属于调皮……”
“——可是, ”莲生打断他爹,“方才我们经过那些村民,走远了还能听到那个刘嬸子说爹爹之前烧了灶屋, 摔了碗碟——”
桃圓一愣, 倒是忘了小崽子也是妖, 耳力好着呢, 隔着这般远刘嬸子的话。
他被小崽子的质问弄得面红耳赤,要辩解,塗天林这时柔声替他说话:“你爹爹不善家务,那些事并未是刻意为之,不作數。”
桃圆:“对对,故意把家里弄得乱糟糟,那才是调皮,莲生说的那些,只不过是爹爹不小心罢了,不算数的。”
莲生拖长音调:“哦——”
“知道啦。”
“爹爹现在可以放了我吗?”
桃圆眨了眨眼,指尖微动。
下一刻,塗天林掌心的莲生甩了甩尾巴。
“我能动啦!”
莲生欢欢喜喜要跳走,桃圆的声音传来。
“莲生,方才二爹救了你,怎么不谢谢二爹呢?要做个知礼的孩子哦。”
桃圆虽不是莲生亲爹,但身为莲氏一族族长,莲氏血脉威压显赫。
莲生尾巴一甩,如鹌鹑一般老老实实待在塗天林掌心,脆生生道:“谢谢二爹救莲生。”
桃圆一喜,“莲生方才叫了什么?”
涂天林微笑:“我听到了,莲生唤我二爹。”
“莲生真乖!”
桃圆抱起莲生狠狠亲了一口。
莲生嫌弃扭过头,“爹爹的口水糊在我脸上啦!”
莲生虽然才刚出生不久,但是性子却已经天然形成,傲娇得不行,方才它看得分明,在从屋顶掉落的一瞬,爹爹的男人眼里布满擔忧,伸出手的一瞬眼部肌肉绷紧,生怕接不住自己。
在接到以后,他明显鬆了口气,眼四周放鬆下来。
爹爹的男人,是真的在擔心自己。
桃圆嘁了一声,放开莲生,公然抱着涂天林亲了亲,“我亲你二爹他就不会嫌弃,你这个小崽子反倒嫌弃起来了。”
“他是你男人,不一样。”
莲生小大人一般甩了甩尾巴,跳到一旁的柿子树上,尋了根粗大的枝幹趴下了。
桃圆:“小鬼头,这方面你倒是鬼精鬼精的。”
莲生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啦,爹爹快去整理屋子吧。”
“臭小子,指挥起你爹爹来了。”
桃圆指着枝幹上的貓崽子,还要再笑骂几句,涂天林这时拉过他的手,“圆圆,继续吧,否则今日都做不完了。”
“嗯,走吧。”
莲生眯着眼,从眼缝里瞧着两道身影进了屋,心满意足吹风睡大覺去了。
清理了一日,终于将所有物件挪到一间屋子,莲生的住的屋子幹幹净净,还搬进了一张竹榻,今夜小莲生便睡在这里。
到了夜里,该睡之时,涂天林尋来一床被褥,说是夜里着凉,莲生蓋着肚子不会受凉。
桃圆在一旁还不知该怎么做时,涂天林已经替莲生蓋上了被褥。
莲生眼巴巴盯着桃圆,希望爹爹替自己盖,但桃圆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只是眼巴巴干瞪眼等着,一边心里覺得涂大哥真是比他还有慈父的模样。
莲生小小叹了口气,别过脸不去看涂天林,又一边偷偷看桃圆,“爹爹,就不能陪莲生睡么?”
桃圆瞧着小崽子可怜兮兮眼睛眼里含水的模样,弯下腰,拍拍它的小脸蛋,“真这么想让爹爹陪着睡?”
“嗯!”
桃圆抬头。
还未开口,涂天林已经出声:“既如此,我们便一塊陪着莲生睡吧。”
桃圆无奈:“那今日整理这屋子岂不是浪费涂大哥的力气了。”
涂天林:“便在这儿待着陪莲生,待它熟悉了屋子,之后我们再回北屋,如何?”
莲生一听,眼睛一亮,直想叫“好主意”,然而话到口边傲娇地扭着头愣是没出声。
桃圆点点头:“这方竹床榻足够大,没问题,那今夜咱们便在这儿陪着莲生吧。”
他说着,掀开被褥,拉着涂天林一塊钻进被子。
莲生一左一右躺下了人,欢喜得尾巴不停甩。
桃圆捏捏它脸蛋,又亲了亲涂天林,“睡吧,明日咱们带莲生到白溪镇采购喽。”
翌日清早。
莲生才睁眼,便慢慢记起这是在新搬进的屋子睡着呢,一旁还有爹爹,以及爹爹的男人。
小崽子正要动作,便听到一旁传来窸窣声响。
原来是涂天林醒了。
这会儿正是东方露出鱼肚白之时。
涂天林早起要做饭。
莲生赶忙闭上眼。
窸窸窣窣依旧持续。
不一会儿,莲生感到身上拂过衣料,接着听到轻轻啵的一声。
紧跟着,又是一阵窸窣。
下一刻莲生感到脸传来一阵轻柔的亲吻。
原来方才是二爹亲了爹爹。
二爹……又亲了他。
等到房门打开,屋里没了动静。
莲生才睁开眼睛。
毛绒绒的脸蛋还浸着一点温热。
原来,二爹和爹爹睡之前和睡醒都要亲亲吗。
有爹爹亲的感觉真好。
有两个爹爹亲的感觉,更好。
莲生翻了个身,两只小爪抱着爹爹的胳膊,脑袋埋在被褥里,重新闭上眼。
莲生睡了个回笼觉。
起来时桃圆居然还未醒。
而院子里已经飘香四溢了。
二爹已经做好早饭啦。
“大懒虫爹爹,起床啦!”
莲生在桃圆耳旁大叫。
被褥里的人打了个哈欠,慢慢坐起身,“莲生,你怎么起得这般早?”
“不早啦,我都嗅到二爹做早饭的香气了。”
“是嘛?”
桃圆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哇,太阳都快出来了。”
“莲生,咱们赶紧起床吧。”
一人一貓出房门时,隔壁院子里的鸡正在啄米粒,菜地的叶子泛着水珠,饭桌上的早饭也已经摆好。
涂天林看到他们沿着鹅卵石小路过来,道:“正要叫你们起床,洗漱过了吗?”
桃圆伸了个懒腰,“还没呐。”
涂天林便将他抱到凳子坐下,打来一盆清水,替他擦脸,又拿来外裳替他穿了。
莲生在一旁全程看着,看着爹爹自然舒展双臂,二爹替爹爹洗漱,二人夫妻恩爱,眉眼之间全是浓情。
小崽子想起晨间被亲过的脸。
又一次傲娇地别过脑袋,毛绒绒的耳朵抖了抖。
哼。
它才没这么快就被收买呢!
可是当莲生看到早饭摆着一碟小鱼干猛流口水时,方才的想法早已抛诸脑后。
“好香!”
桃圆看着埋头狂啃小鱼干的崽子,笑道:“怕你吃不惯其他,这是你二爹特意买的小鱼干。”
莲生吃得忘乎所以,爹爹说什么都点头,“嗯嗯,知道了。”
桃圆笑得前仰后合,“那还不赶紧谢谢二爹,换做是爹爹,我可起不来这么早给你做煎鱼呐。”
“谢谢二爹,谢谢二爹!”
桃圆霎时哈哈大笑。
……
“哈哈哈哈!”
直到上了馬车,桃圆依旧合不拢嘴。
莲生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一只甩着尾巴烦躁呢,“爹爹,你怎么还笑呀!”
桃圆樂不可支,故意逗它:“莲生,再叫一声二爹听听?”
莲生小小的身体往角落一蹲,一趴,“爹爹!”
桃圆眨眨眼,从屉子里拿出一包小鱼干以及牛肉干,“这是你二爹给我们做的肉干,你闻闻,香不香?”
小家伙鼻子早就嗅到了肉香,噠噠哒奔过来叼起其中一包小鱼干,“好香呀!”
桃圆樂了:“瞧你,就只会说这句啦?”
桃圆看着莲生叼着纸包将其打开,故意问:“不是刚吃过早饭么,怎么又吃起来了?”
莲生已经“咔吱咔吱”啃起了鱼干,“这个不一样,这个小鱼干是脆脆的,同早饭的小鱼干不是一个口感。”
“那,好吃吗?”
“好吃!”
“那爹爹告诉你,除了这些,爹爹还会做许许多多好吃的,小鱼干可是里面最微不足道的一样菜了。”
莲生顿时睁大了眼睛,小嘴巴啃鱼干的速度也快了,“这鱼干这般味美,怎生还是最一般的?”
桃圆:“对呀!小莲生,日后你就慢慢知道喽,你瞧爹爹,自打同你二爹成亲以来,脸都吃胖一圈啦。”
马车一路轱轆轱轆前行。
在到达白溪镇时,已经将之前涂天林之前做过的美食统统说了一遍。
听得莲生是双眼放光,口水直流,满脸向往。
“这么多美食,莲生日后都可以慢慢吃到哦,你二爹可是个能干勤快的爹爹呢。”
在桃圆描述之下,到了下马车之时,车帘掀起。
涂天林探头进来:“圆圆,莲生,到了。”
他话音才落,便见莲生哒哒哒从那头奔过来,到了车帘处,还回过头催促桃圆:“爹爹快来。”
说罢,小家伙一跳便蹦到了涂天林肩头。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
第102章
涂天林也朝车厢里伸出手。
桃圓唇角笑容霎时扩大, 过去搀扶上男人的手臂,顺便一点蓮生的脑袋,“小馋鬼, 不愧是爹爹的孩子!这么快就——”
“爹爹!快出来!”蓮生打断桃圓的打趣。
桃圓笑盈盈由涂天林牵着下了馬车。
后者感受到一大一小之间的氛围, 侧头瞥一眼蓮生,温声问:“怎么了,圓圆同蓮生在说什么趣事?”
桃圆眨眨眼:“小莲生说要二爹做好多好吃的呢!”
莲生:“爹爹!”
“小馋鬼, 我又没有说错。”
“爹爹!”
小莲生“唰”地纵到桃圆肩头, “我才不是!”
“你就是, 方才你听到爹爹提到二爹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就吵着说也要嘗嘗。”
桃圆笑眯眯地冲涂天林眨眼,“二爹,你说呢?”
涂天林:“家里有一个大馋鬼,一个小馋鬼,我定是要换着花样做好吃的,把你们養得胖乎乎,好不好?”
莲生积极举手:“好, 小魚干,小魚干!”
桃圆噗嗤一笑:“光惦记着小魚干了,你二爹擅长的可不只是小魚干呢。”
“我知道呀, 可是我还是想吃小鱼干。”
涂天林摸摸莲生脑袋, “吃多了也会腻,今夜再做一次,便要隔几日再做, 好不好?”
桃圆眼里含笑:“馬车里还有未吃完的鱼干呢, 臭小子这般嘴馋。”
莲生抱着他的肩头撒娇:“爹爹, 那就今晚做一次小鱼干, 过几日再做好不好?”
桃圆冲涂天林眨眨眼,“那就听小莲生的。”
涂天林:“好。”
一家三口亲亲熱熱沿着大街往下走,该购置什么物件,桃圆一已经熟悉了,张罗着添置了好些东西。
走了一圈下来,桃圆手里也多了不少吃食,主要是莲生想吃,但是它肚皮小,只能尝一点点。
其他的,主要是涂天林和桃圆吃。
小莲即便嘴馋,但也只能看着爹爹和二爹互相喂吃食,急得它不停挠桃圆的肩膀。
桃圆看在眼里,记起当初的自己也是这般,因为贪吃结果吃不了多少肚子便状不下,思及此,还将这件往事告诉了涂天林。
后者笑道:“当时你夜半偷溜到灶屋找吃的,还偷偷在院里消食才敢回来。”
桃圆挠挠耳垂,颇不好意思:“那时我以为涂大哥中意柳哥儿,还一心想着离开。”
“我从未属意过旁人。”
“我知道。”
桃圆说着,啵地一口亲了亲涂天林嘴角,“好喜欢涂大哥!”
肩头的莲生瞧着两个爹爹一派甜蜜,焦急地更是从这个爹肩头跳到另一个爹肩头。
桃圆索性一只手将它抓下来抱在怀里,重重亲了一口,“别急,莲生也有。”
说着,还将小崽子举到涂天林眼前,“涂大哥。”
涂天林便俯身,也亲了亲口莲生。
小崽子四肢胡乱摆动,十分抗拒,“两个爹爹满嘴油乎乎的,我的脸上都脏啦。”
“就要亲。”
桃圆说着,又是一口狠狠亲在它脸上,将它毛絨絨的脸蛋都压扁了。
“哈哈哈哈好痒。”
街道旁,传来一家三口的笑声。
桃圆:“好啦好啦,莲生注意着点,别被旁人听到你说话啦。”
话音才落,就听到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桃哥儿,涂猎户?”
两人一貓齐齐望向来人,发觉是任小姐。
桃圆惊喜:“任小姐,许久不见,你这是?”
任小姐身旁照旧跟着之前的丫鬟,她如今春风满面,容光焕发,比之从前更为温润秀丽了。
“我带着喜儿挑首饰呢,桃哥儿、涂猎户这是出来购置东西了吧?”
“对呀。”
桃圆瞧着任小姐脸上红光,好奇问:“任小姐可是有何喜事?”
任小姐以帕子掩唇,赧然而笑:“桃哥儿,我正要与你们说呢,一个月前我同陆表哥定亲了,将在三月后成亲,届时还请你们定要来吃喜酒呀。喜儿,喜帖呢?”
她身旁的丫鬟喜儿递过来一封喜帖,喜儿亦是满脸喜色,“小姐的表哥可是隔壁永和镇的县令家少爷呢!”
任小姐嗔怪:“喜儿,就你多嘴。”
嘴上这么说,任小姐眼里仍旧是笑,“之前我同陆表哥并不熟识,两个月前我到他家做客,同表哥一见钟情,这亲事便定了下来。”
涂天林:“好事,良人难觅,祝任小姐一生幸福。”
桃圆接过,拱手恭祝任小姐,“那我们便提前祝任小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啦。届时我同涂大哥一定前来吃喜酒的。”
任小姐面上浮现一抹红霞,“好,多謝桃哥儿涂猎户。”
这会儿,她瞧见涂天林肩头蹲着的莲生,讶然道:“涂猎户,这是你新養的小貓?”
桃圆:“对呀,我们刚捡到的貓崽子,见它长得同涂大哥丢了的那只白貓长得极像,便打算将它收养了。”
任小姐微笑道:“”“方才遠遠听到你们说笑,还看到这猫儿在他们肩头蹦来纵去,看来你们都很喜欢这只猫。”
桃圆:“那是自然,小猫崽很可爱的。”
任小姐了然:“那只白猫走后,涂猎户其实心中一直惦记着对吧?现在可皆大欢喜了,如今你们又有了一只,可得好好养。涂猎户,这次我可得好好提醒你们。”
“猫崽子还小,你们再宠它,也不能带着它在外头这般吹风,小猫崽看着不过才半个月大,恐怕身体还娇弱得很。”
桃圆、涂天林相视一眼,二人再齐齐望向肩头的莲生,两人一猫大眼瞪小眼,似是没想这么多。
莲生生来便是莲氏一族的猫妖,模样虽然还是小奶猫,但已然能走能条调皮捣蛋,是以二人并未多作他想。
桃圆尴尬地将莲生抱在怀里,“多謝任小姐提醒,我们二人粗枝大叶,竟是没考虑到这些。”
任小姐笑眯眯的:“无事,我府中养过狸奴,很清楚它们的生养事宜。”
桃圆将莲生塞进怀里,莲生便从里探出一只脑袋,奶声奶气叫了一声:“喵。”
“莲生,任小姐多细心,你得谢谢她呀,否則今日你就得被风吹坏小肚子啦。”
莲生:“喵。”
任小姐:“好啦,我同喜儿继续挑首饰,二位也先忙着吧。”
桃圆、涂天林同任小姐告辞。
喜儿瞧着两人一猫走远,对自家小姐道:“这桃哥儿这般不细心,猫崽子肚子的绒毛还在呢,竟带着它出来到处瞎逛。”
任小姐笑道:“桃哥儿乃是个哥儿却这般不细心,看来平常日子里定然也是处处粗心的,看来涂猎户真的极为宠爱这位夫郎。”
“看来每家的日子都有各自的过法,只要开心幸福,怎样的过法都是极好的。”
喜儿:“小姐说的是。”
任小姐:“喜儿,我们走吧,还需添置两根钗子呢。”
……
两人一猫在白溪镇逛了一日,馬车里載了不少的东西。
在夕陽西斜时,马车慢慢載着一家三口往清水村而去。
麦地里,村民们即将扛着锄头爬犁归家。
群群大雁掠过天际,摆成“一”字型。
田埂邊有漢子光膀子唱着乡间小调,捧着洗衣盆的姑娘哥儿瞧见了都纷纷低头羞于直视。
元哥儿瞧见一辆马车远远驶来,扯了扯柳清的袖子,“这不是桃哥儿涂猎户嘛?”
田漢子他们也瞧见了,都遥遥同赶马车的人打招呼:“涂猎户,刚回来啊!”
涂天林也同他们招手,点头示意。
下一刻,桃圆从涂天林身侧冒出头来,扬声呼喊:“柳哥儿,元哥儿,田大哥!”
田大米:“哇,桃哥儿你太瘦啦,坐在涂猎户身侧咱们一时竟未发现你。”
桃圆:“我就当是田大哥夸我啦。”
田大米瞬间变脸,眼神瞟向不远处的元哥儿,磕磕巴巴地喊:“呃,不是不是,俺是告诉你要多吃饭否則太瘦了会生病哇!”
元哥儿:“桃哥儿别听他乱说,涂猎户每日给你做这么多好吃的,哪里会生病——呀,今日你们带小猫崽子去镇上啦?”
橘色夕陽下,暖光打在马车前头的两人一猫上,镀了一层金光。
桃圆大声道:“是啊,现在回来啦!”
马车“轱辘轱辘”载着人往前走。
田地里,大伙都议论纷纷。
“涂猎户同桃哥儿这副模样,如今再添了一只猫,倒是很有一家三口的味道呢。”
“不过还真没见过带着这般小的小奶猫出去逛街的,还真是稀奇。”
“桃哥儿若是什么时候再生一两个娃,家里就更热闹喽。”
马车前头,莲生津津有味啃着纸包里最后一点小鱼干,咬得“嘎吱嘎吱”脆。
“爹爹,二爹,他们说要你俩赶快生一个崽崽呢。”
桃圆手指撣了撣它脑袋,“你不就是我们的崽崽?”
说着,他话锋一转,“小莲生,生孩子是须得二人单独睡一间房的,不如今夜我同你二爹便回南院睡去了,你……”
莲生一听迅速吞下鱼干,脑袋晃得跟抖落的秋叶似的,“不要不要,莲生今夜还要同爹爹二爹一块睡!”
桃圆眨眨眼:“怎么这般黏着爹爹们,莲生,明日给你布置好了屋子,咱们便去溪邊玩好不好?”
莲生啃着鱼干,似是在认真思考:“爹爹,像我这般的小奶猫,能去溪边玩水吗?”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
第103章
“当然可以呀。”
桃圆脱口而出之后才反应过来, 小莲生在外人眼里还是一只小奶猫呢。
莲生都记住了自己反而没记住。
桃圆尴尬地摸摸鼻子,“嘿嘿,那就不去玩儿了, 爹爹在家陪莲生荡秋千, 怎么样?”
莲生却不乐意了,“爹爹,可是我想去溪边玩, 秋千在家里每天都能玩, 溪边可不是每日都能去的。”
塗天林也道:“如今正是秋日, 若是不去,就须得等到来年开春了。”
莲生:“爹爹,我就在溪边看着你们玩,不会淋湿的,好不好嘛?”
桃圆捏捏小家夥的耳朵,“好!那爹爹就帶小莲生到溪边玩儿!”
翌日。
塗家一家三口起了个大早,院子里早早飘香,鸡崽子们在院子里“咕咕咕”啄食, 菜地浇了水,马也在马棚埋头啃吃幹草料。
塗天林一早便做了栗子糕、炸魚丸,还给莲生的碗倒好牛乳。
桃圆伸了个懒腰倒在椅子上, 直呼“好累”。
莲生嘴里砸吧着牛乳, 毫不留情吐槽:“鸡崽和马儿是二爹喂的,菜是二爹浇的,早饭是二爹做的, 爹爹你何来的累呀?”
桃圆唰地弹起来崩了它一记额头, “臭小子, 这么快就帮着二爹说话, 全向着你二爹了是吧?”
莲生:“莲生说的是事实嘛。”
“臭小子,我陪着你二爹转了一圈,怎么不算累呢,看我不扭你的胡须!”
塗天林瞧着一大一小在打闹,柔声道:“快趁热吃,栗子糕松软,魚丸鲜而多汁,凉了味道便不好了。”
桃圆这才停下,張嘴咬住涂天林筷子夹过来的炸魚丸。
一咬,一口爆汁。
“嗯!好好吃!”
炸魚丸的香气在口腔爆炸弥漫散开,齿颊留香,就连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快乐。
“涂大哥,炸鱼丸太好吃啦!”
涂天林头一次做炸鱼丸,馅料里加入了一粒粒细鱼肉,丸子外表炸得金黄,吃起来爽脆弹牙,口感细腻。
而一旁还有甜食栗子糕辅佐,咸甜搭配,桃圆一吃起来就忘了和莲生拌嘴,一口一个鱼丸不用多嚼便咽下肚。
鱼丸的香气早已钻入莲生鼻子,小家夥被勾得不行,站在桌面团团转,牛乳也被抛到脑后。
“爹爹,我要吃鱼丸,我要吃鱼丸!”
桃圆有心逗它,夹起一个鱼丸在小崽子眼前晃,“莲生还小,没有牙齿可嚼不动鱼丸哟。”
实际上他知道,猫妖的崽子在这个时候已经长出了牙齿。
“胡说,莲生已经有牙齿了!”
莲生说罢,高高一跃而起咬住桃圆筷子夹着的鱼丸,一口吞到了肚子里。
“吃到啦!”
桃圆见它猴急的模样,扬扬眉问:“嘴饞的小崽子,炸鱼丸是什么滋味呀,吃出来了吗?”
莲生被问得愣了愣,嘴咂吧咂吧了几下,硬是没说出来是个什么味道。
桃圆率先笑出了声:“小莲生简直同我一模一样,刚开始饞得连食物都未细细品尝便吞了下去。”
莲生:“瞧吧爹爹,我也可以吃鱼丸啦。”
桃圆一点它的小鼻子:“确实可以吃了,但还是得辅着牛乳食用,再喝上半月个,就可以正常吃饭喽。”
涂天林:“莲生还太小,方才咽下一整个鱼丸,怕是容易腹胀。”
说着去灶屋拿来一把割肉的小匕首,将一颗颗鱼丸切成比小指还小的块状,一边切一边说,“如此食用,便不易腹胀了。”
涂天林切好,还未将盘子推到莲生面前,小崽子已经奔过来“咂咂咂”吃了起来。
桃圆仿佛看到了初初认識涂天林的场景,那时,这个男人也是这般细致妥帖地照顾自己。
“莲生,还不赶紧谢谢你二爹。”
“蟹蟹叠叠……”小崽子含含糊糊地出声。
桃圆咯咯笑了。
吃过早饭。
父子三人去了西院布置莲生的屋子。
昨日添置了不少物件,还添了一張床。
布置之后,整个屋子颜色亮堂不少。
桃圆望着屋子里的陈设,道:“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是人住的屋子,却没想到是给莲生这个小崽子住的。”
莲生跳到床上,满意地走来走去巡视地盘,“莲生以后也能修成人形哒,爹爹你怎么这般说我。”
“好好,不说啦,今晚莲生就能自己睡咯,我和你二爹终于可以回南院睡咯。”
莲生细小的尾巴一甩,“不要,爹爹和二爹还要陪莲生睡!”
“咳咳。”
桃圆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今夜的事今夜再说,这会儿已是午后,已然有些热了,咱们趁天气好去溪边玩儿吧。”
涂天林:“不如将剩下的炸鱼丸、栗子糕帶去,还有之前做的牛肉幹,就当是去野餐,好不好?”
桃圆和莲生异口同声抢答:“好,好!”
涂天林瞧着一大一小两个馋鬼,一笑,径自去灶屋收拾吃食。
片刻后,两人一猫慢慢往溪边而去。
二人在溪边寻了一片山青水绿平坦之地,遠遠地,一群姑娘哥儿在浣衣。
一家三口在树荫底下铺开油布,将吃食一一摊开。
桃圆扬声招呼柳清、元哥儿和荣哥儿,几人纷纷奔过来。
桃圆将肉干、栗子糕和炸丸子同他们分食。
三人纷纷要摸一摸莲生的脑袋。
就连狗蛋他们也来了。
大伙一时间搁置了衣裳聚在树荫底下吃东西。
狗蛋要邀请桃圆涂天林去溪边玩水,桃圆捏捏狗蛋的臉,“小猫崽子还小,不能碰水,否则会着凉染了風寒的。”
狗蛋于是也不喊着玩水了,一边逗莲生一边同它抢炸鱼丸。
这会儿,拉牛车的鐵柱爹从白溪鎮回来了,瞧见溪边一群人在野餐,于是吆喝着喊。
“涂猎户,桃哥儿,猜猜方才我在鎮上碰见谁了?是之前来吃你们喜酒的劉掌櫃,他说有贵人想同你再买一張大虫的皮子呢!”
涂天林:“猎大虫并非易事,鐵柱爹是如何同劉掌櫃说的?”
“嗐,没什么,我就说不清楚涂猎户近日是否要上山,放心吧,劉掌櫃说他知道了。”
涂猎户拱手:“那就谢谢铁柱爹了。”
“嗐,没事!你们好好吃,好好玩儿啊!”
涂天林回过身。
桃圆看出他神色不对,问:“涂大哥,怎么啦?”
涂天林摇摇头:“之前将大虫的皮子卖给劉掌櫃时我便说过,大虫的皮难寻,近几年能得这一張已是不易。没想到那贵人竟还想再要一张。”
*
“小姐,陆少爺就要来了,今日府里会举辦接風宴,您还不快去准备准备?”
任府的花园里,任小姐正在水榭里撒着鱼食,一群群肥美的金鱼激烈争夺,漾起片片水波。
“急什么,小厨房里做了点心,咱们先吃上一会儿,接风宴夜里才开始呢,我可不想饿坏了肚子。”
喜儿望着湖里的金鱼,道:“小姐,您就要成亲了,陆少爺今日也要到了,怎么瞧着却不太开心呐?”
任小姐:“喜儿,我并非不开心,实则是紧张极了。”
“小姐紧张什么?”
“我这样一个员外郎家的小姐,能嫁入县令表哥家,算是高攀了,门不当户不对,真怕日后日子会不好过。”
喜儿:“之前小姐还想着嫁给那个涂猎户,你们更是不登对,小姐那时候怎么不说?”
任小姐一笑:“我也不知为何,总是感到不安,罢了,横竖我这是过于紧张,也没什么的。”
喜儿道:“那位清水村的涂猎户瞧着稳重靠谱,每次见着他那位小夫郎,永远是开开心心的,可见他们有多恩爱。”
“当初涂猎户在白溪鎮救下桃哥儿,多少人都说他是被美色迷了眼,那样一个天仙般的白发异域美人怎么可能安安心心待在一个村夫身边?”
“可事实是,他们感情如胶似漆,那位仙人般的哥儿居然肯跟着猎户穿粗布,住乡下的陋屋。还为了丈夫将一头惹眼的白发也染黑了。”
任小姐撒出一大把鱼食,感叹:“是啊,瞧着最不般配的两人,居然可以如此恩爱甜蜜,着实不可思议。”
蓦地,后面有守着的丫鬟忽然出声,“陆少爺。”
任小姐一回头,神色露出惊喜,“表哥,你怎么到的这般早!”
陆少爺摇晃题诗词的扇子哈哈大笑:“表哥想早早见你一面,不过我待会儿在白溪镇还有事要辦呢,方才一进水榭便听到你们在说什么猎户哥儿的,还偷听了几句。”
任小姐掩唇而笑:“不过是我认識的一个朋友罢了,对,表哥要同我一块喂鱼么?”
陆少爷一收扇子,冲任小姐眨眨眼道:“不了,表妹,夜里宴会我再过来,得先去办事,咱们晚上见如何?”
任小姐低头,臉上浮现一抹红霞,“表哥,那我等你。”
陆少爷一笑,转身大步离开。
出了任府,小厮这才问:“少爷,您在白溪镇有什么事要办,春生怎么不知道?”
“蠢货,”陆少爷拿扇柄狠狠敲小厮的头,“本少爷说有,那就是有!”
“走,找刘掌柜去,他那酒楼唤作什么来着?”
小厮捂着泛红的额头叫着痛,一边答:“德、德鑫酒楼。”
“走,去德鑫酒楼!”
白溪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消多时拐过两条街便到了地方。
店小二看到两个穿绫罗绸缎的主仆要寻掌柜,赶紧进去叫人,顺道将二人带到里间,请人坐下沏了一壶好茶。
不一会儿,刘掌柜掀开门帘,一看到里边的人就扬起笑脸,“哟,原来是陆少爷啊,怎么您今儿亲自来了,有什么吩咐让人传话不就行了吗,这多劳烦少爷您啊。”
陆少爷“啪”地收起扇子,扬起手腕,“行了,无须废话,这次来,是想问你个事儿。上次那张虎皮——”
刘掌柜一听有些慌神,“陆少爷可是对虎皮不满?”
陆少爷:“……那倒没有,哎,你别打岔!”
“是是,少爷您说。”
陆少爷又“唰”地一下打开了扇子,“那张虎皮子么,我瞧着成色不错,做的大氅也极漂亮,便想着再做一张,凑成一对儿来年给我爹娘当做寿辰贺礼。”
刘掌柜诧异:“少爷的这大虫皮子不是送给府里一位美妾的么?怎么……”
陆少爷文雅地扇着扇子,似是半怒半叹气,“那姬妾之前便逃了,到处寻不见,也罢,全当是给我爹娘尽孝了。”
刘掌柜:“原来如此,陆少爷,这大虫皮子乃是清水村那位涂猎户所猎,陆少爷要皮子,还须得小人问过涂猎户才行。”
“哦?这姓涂的这般厉害,只有他才能猎到虫子?”
“是。不是小人夸口,附近村子也只有涂猎户这般本领高强,酒楼的野味大多都是从他这儿买的。”
“不过啊最近他打的猎物少了些,陆少爷您若是要大虫皮子,得抓紧喽。”
陆少爷端起茶杯呷一口:“哦,这是为何?”
“他不是才刚成亲嘛,正是新婚燕尔之时要陪着那位貌美夫郎呢,况且这会儿再过不久也要入冬啦,冬日猎物不出没的。”
店小二这时端着果点进来,闻言也插话道:“涂猎户那位美娇郎长得跟仙子似的,他挣钱又这般厉害,换做是小人也要在家中多陪陪夫郎的。”
陆少爷眯起眼睛:“哦?”
“一个乡下的猎户,竟能娶到有这般姿色的夫郎?”
刘掌柜:“嗐,您是不知道,那美人哥儿是从大户人家逃出来的,碰上这涂猎户硬是求他救下,这不还成了一桩美事呢,镇上没人不知道的。”
陆少爷轻摇扇子,神色不定。
看来表妹认识的那猎户,同刘掌柜口中的乃是同一个人。
一旁的小厮觑着主子的眼神,心领神会,立即出声:“少爷,您此前不是从府里逃走了一名美妾么,说是美妾也不过是您的通房罢了,咱们到处派人找都找不着,会不会这美人哥儿就是那小贱人?”
陆少爷重新眯起眼睛,“春生,世上会有这般巧的事?”
刘掌柜心下一惊,慌忙道:“陆少爷,应当只是巧合,那美人哥儿可是来自异域,相貌不凡,还长着一头白发,似精灵一般,应当不是您府中的通房美妾。”
陆少爷神色冷了下来:“刘掌柜的意思是,本少爷府里买不起这等美人哥儿?”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
第104章
劉掌櫃吓得连连彎腰賠不是, “陸少爷饶命,小人嘴笨不会说话,少爷当然值得世间上任何美人!”
“哼!”
陸少爷翘起二郎腿, 目光淡淡扫向小厮, “若那美人果真是我府里逃出去的通房,本少爷定不会放过那贱人,春生, 你说是也不是?”
春生点头哈腰:“少爷说的是, 那贱婢竟敢私逃出府还与村夫成了亲, 真是罪該万死,少爷应当立即将人捉回来狠狠教訓一顿让他长点教訓才是!”
“哎!”
陸少爷一摆手,“你这可就不对了,本少爷还未见过那獵戶的夫郎究竟是何模样,怎可现在就下定论?”
“是是,少爷,”小厮偷瞄劉掌櫃一眼,“可若真如刘掌櫃所说是白发美人, 那就没错了呀!”
陸少爷佯做好人:“呵呵,該是本少爷的就是本少爷的,若不是我也不会强抢, 走!”
“是, 少爷!”
刘掌櫃流了一身冷汗,点头哈腰躬身送了陆少出去。
这少爷是隔壁永和鎮县令老爷的爱子,终日里流连花丛, 纨绔好色, 就连考的童生都是花钱买来的。
若是他看上哪样东西, 就没有得不到的。
平日里遇着个长得不错的, 轻则动手动脚,重则就要强抢入府为奴为婢,偏偏陆县令溺爱这个独子,对百姓的求告伸冤视而不见。
陆少爷于是越发作威作福,猖狂得意。
刘掌柜暗暗叹了口气,抹一把额间的细汗,径自进去了。
……
这会儿,陆少一出了门,春生立刻问:“少爷,可是府里通房并未走丢,也不是白发美人啊,这……”
“哎哟!”
陆少狠狠踹了一脚,“蠢货!本少爷说是那就是,还不明白吗?”
春生捂着屁股:“是是,少爷说的对,少爷英明!”
这时,迎面顺着人流缓缓走来两人。
“杜掌柜,世上哪有结孕石这种东西,您相信吗?”
原来,这是塗天林认识的那位卖海货的杜兄弟。
杜掌柜背手缓缓而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既然塗獵戶向我打听此物,便说明此事多少不是空穴来风。依我看,有六成的可能。”
“什么六成的可能?”
杜掌柜:“有六成的可能,此物存在于这世上。”
“既然如此,我就得给塗獵戶打听清楚这件事。”
手下:“是,小人一定办妥此事。”
两人一边谈话,一边往前走。
誰料恰好碰上从德鑫酒楼出来的陆少主仆二人。
陆少走路急不可耐压根没注意看路,猝不及防“嘭”地便撞上了杜掌柜二人。
春生原本未被撞到,但见主子摔了,也跟着“啊哟”一下倒在地上,连忙指着杜掌柜二人斥罵:“两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竟敢撞到我家少爷,不想活命了吗!”
那手下眼睛一瞪喝道:“胡说八道,分明是你家少爷撞到了我们掌柜,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春生:“嘿!你个狗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知不知道我家少爷是誰?你嫌命太长不想活啦!”
手下呸了一声:“老子看出来了,你狗腿子奴才长着四条腿,你家少爷也必定是一条只会乱吠的疯狗。”
春生气坏了,惶恐看向主子,“少爷!他们竟敢罵您是狗!”
陆少踢了一脚春生,神色冷怒打量这二人,“你们知不知道,本少爷的老子乃是隔壁永和鎮县令。”
“本少爷今日还有事要办,就给你们个机会认错,否则今日别想全须全尾离开这儿!”
那手下大怒,正要上前,杜掌柜这时将他拉住,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少爷,是我二人走路没注意撞到了少爷,杜某在此给您賠不是了。”
手下:“掌柜!怎可……”
“闭嘴。”
杜掌柜又彎了弯腰,一揖道:“少爷,我管教手下不严,杜某代他也给您赔不是了。”
陆少爷冷笑:“算你们识相,本少爷今日有急事要办,否则本少不介意白溪镇今日多了两条断腿拔舌的废狗。”
说罢,一展扇子大步流星离去。
待他走远,手下皱眉问:“掌柜,您为何要这般忍让?”
杜掌柜负手瞧着那对主仆消失在人群里,道:“这种纨绔,迟早有一日会有人出手教训,如今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替塗猎户打听结孕石要紧。”
远處,春生接过扇子不停替主子扇风,“少爷莫生气,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少爷冷笑:“若不是本少爷急着要去看那美人儿,那两个狗东西早就废了。”
“是是是,不过少爷,咱们要去哪看美人?”
陆少又踹了春生一脚,“蠢,既然本少爷府里逃出去一名通房,自然是要将人捉回来了!”
春生狗腿地连声应和,“是是,那咱们现在要去?”
“自然是清水村!”
陆少哼了一声,“本少得先去验验货,看那哥儿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倾国倾城天仙下凡!”
*
“喵,喵!”
溪边,欢笑声不断。
因着桃圆的到来,大伙趁着这欢乐轻松的时光,又打起了水仗。
莲生自然是不能下水的,着急地在溪边打转。
“喵!”爹爹,莲生也想玩!
桃圆在溪水里同柳清他们玩打水仗,涂天林则在岸边看护着,微笑看他们打闹。
时不时,还会回头看一眼莲生。
见小崽子着急,涂天林道:“莲生乖,你还不能下水。”
莲生:“喵!”我要下水!
二爹帮我和爹爹说说情呀!
涂天林便道:“若是莲生乖乖待在那边,晚上二爹给莲生做好吃的。”
“喵?”什么好吃的?
涂天林略一思索:“牛乳蒸糕,外加炸虾,如何?”
莲生虽未不知道这些菜,但一听便知道是极味美的,眼睛亮了又亮,只得乖乖蹲在油布處观看爹爹同伙伴们玩水。
不知何时,村里进来了一辆装饰华麗的马车。
车夫同清水村村民多方打听后,在溪边不远处荆棘掩映后停下了。
“少爷,您快看,溪水里头是不是您要找的人?”春生从车里探出腦袋大声问。
陆少爷在车里踹一脚他屁股,“蠢货,小点声!”
说罢,从车窗透过薄纱车帘看向不远处的溪水。
秋高艳阳,天气仍是燥热的。
溪边嬉戏声不断。
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溪水中心一个肌肤细腻、眉目昳麗的青年。
这段时日以来,桃圆的眉目长开了,从之前的妍丽渐渐添了几分媚态和成熟,出落得如那盛放的脱俗新荷,仿若缥缈云雾中的随风微动的娇艳欲滴盛着露水的雪莲。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人的心神。
陆少爷看得眼睛都直了,正做着旖旎的梦呢,春生的声音这时从旁插进来:“少爷,您快看,那边溪水旁站着的莫非就是那姓涂的猎户?”
陆少爷正想拍他腦袋,一瞧,还真是,那高个子的男人浑身魁梧,皮肤略黑,眼神一刻也未从那美人哥儿身上离开过,活像是要将他吞吃了。
“气煞我也!”
陆少一扇子敲在春生头顶,“这该死的村夫竟吃得上这般山珍海味,怎本少爷就吃不得?”
春生:“少爷,可是这美人并不是白发啊,咱们是不是找错忍了?”
“蠢材!”
陆少爷一扇柄敲他额头,“管他是谁,本少爷看上眼了,那便是从府中逃出去的通房,懂了吗!”
“懂了懂了,少爷英明!”
陆少又看了一会儿,依依不舍收回目光,扬声吩咐:“车夫,调头,打道回府!”
春生急忙问:“少爷,怎么走了?”
陆少:“小蠢货,到时候带人前来接美人回府,不愁他不知道啊本少爷有权有势有钱,届时他还能不乖乖跟我回去?”
“少爷算无遗策,英明神武!”
马车轱辘轱辘驶离。
溪边,涂天林似有所觉,回身遥遥望去。
却只见幢幢树影摇动,艳阳高照。
并无任何人影。
等到桃圆玩到浑身湿淋淋时,便被涂天林强行带上岸。
“涂大哥,我还不累,还能玩!”
桃圆不满地强烈抗议,却还是被涂天林抱着回到树荫底下。
四周传来一阵阵起哄声。
桃圆面热,看着涂天林替自己披上外裳,温声在他耳边道:“湿透了,会被看到。”
桃圆耳根红彤彤的:“柳哥儿他们不也是一样,这附近都是哥儿和姑娘,怕什么?”
涂天林一笑:“我是男人,一直待在那边他们岂非令他们不自在?难道圆圆願意让我盯着旁人看……”
“不願,不愿,”桃圆赶忙捂住涂天林的嘴,“那我们便在这歇会儿晾干吧。”
二人你侬我侬,全然忘了旁边还有一只小崽子。
莲生:“喵,喵!”
爹爹,二爹,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啊!
桃圆摸摸莲生脑袋,“小莲生,怎么样,溪边好玩儿吗?”
“喵!”好玩个鬼,莲生都不能下水玩!
桃圆嘻嘻笑着,正打算逗逗小崽子,这时,不远处有人喊。
“涂猎户!”
众人一看是谢大脚。
只见谢大脚匆匆忙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们跟前,道:“涂猎户,德鑫酒楼的刘掌柜说,有人要跟你再买一张大虫皮子,让你做好准备喽!”
桃圆讶异,“咦,方才铁柱爹不是来过告诉我们了,为何又托谢大哥又提了一次?”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
第105章
谢大脚:“俺也不晓得, 刘掌櫃看样子心急得很咧,涂猎户,你之前不是说过皮子很值钱嘛, 不如就再试试, 若是赶在初冬前再猎到一只蟲子,那就发财啦。”
涂天林颔首,“谢大哥, 多谢。”
“嗐, 没啥的, 俺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儿啊。”
涂天林看着谢大脚離开,若有所思。
桃圓:“涂大哥,既然刘掌櫃想要大蟲皮子,你还要再进山一趟吗?”
涂天林手里握着布巾,一邊替桃圓擦拭脸、发间的水珠,一邊摇头:“圓圓,恐怕要出事了。”
“出事,什么出事?”
涂天林答得漫不经心:“或許有人接着買大虫皮子, 上门找我们麻烦。”
桃圆呆呆地注视男人,嘴巴微张,“啊?”
涂天林笑笑, 将他一缕湿发别到耳后, 安慰他,“无妨,总归不会让你蓮生受委屈的。”
蓮生在一旁走来走去, 跳到桃圆大腿, 急切地邀功, “二爹, 怕什么,有人找麻烦,蓮生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都打走,根本用不着二爹和爹爹出手。”
涂天林蹙眉:“蓮生,还记得吗,既然在凡间生活,能不动用妖术则不用。否则有人瞧见,我们便无法待在清水村了。”
桃圆:“对对,既然你二爹发话了,莲生,你到时候可不許胡来。”
莲生尾巴狂甩,埋怨嘀咕:“爹爹!”
桃圆摸摸他脑袋,“好啦,小莲生无须担心,若真遇到危险,莲生只需好好躲在爹爹和二爹身后就行啦,保证不会出事的。”
涂天林:“看来明日,我得去寻一趟刘掌櫃。”
当夜,涂天林果然做了香甜的牛乳蒸糕和喷香的炸虾。
吃得桃圆和莲生满脸红光,一大一小肚子撑得实在吃不下了。
两个爹爹照舊是陪着莲生在西院歇下。
不过桃圆看出涂天林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抱着他亲了一口,“涂大哥,是不是还在想刘掌櫃那事?”
涂天林:“嗯。”
桃圆浑不在意又“吧唧”亲了他一口,“涂大哥大可不必在意,若真是棘手的问題,大不了我们妖术一使,这里待不下去,便换一个地方生活,只要有涂大哥和莲生在,我哪里都住得。”
莲生一个劲附和:“嗯嗯,爹爹说得对!”
涂天林摩挲着桃圆柔软的发丝,温声哄他:“好,若此事真的无法善了,便麻烦圆圆了。”
桃圆“吧唧”又是重重亲一口他,“没问題,涂大哥放心吧。”
莲生:“我也要亲亲!”
“啵!”
桃圆亲了一口小莲生。
莲生目光投向涂天林,傲娇地别过脑袋,“……那二爹呢?”
桃圆霎时眉开眼笑,指尖戳戳莲生的鼻子,“小家伙,终于不闹别扭了。”
“哼~”小莲生依舊没看二爹。
他二爹勾唇,微微侧头亲了亲莲生的脑门,又亲了亲桃圆唇角,“睡吧。”
……
翌日。
涂天林照旧起了大早,做好早饭,一家三口吃过,便驾馬车缓缓駛離清水村。
大家伙瞧着抱莲生一并坐在车前的桃圆,都纷纷感叹,“如今多了一只猫,倒像是一家三口似的,涂猎户可真宠这只猫崽子啊。”
“之前那只白猫也是一样,出去玩也都带着,看来涂猎户还是没忘记那只猫啊。”
在村民们一片议论声中,馬车缓缓駛出清水村,往白溪镇方向而去。
到了镇上,涂天林直接驾驶馬车来到德鑫酒樓。
伙计得知涂天林要见掌柜时,并未进去叫人,也没请涂天林几人进去喝茶,只是将涂天林拉到一邊,悄声告诉他:“涂猎户,掌柜这会儿不方便见你们,说是对不住了。”
桃圆一扬眉,忍不住疑惑:“刘掌柜为何不见涂大哥,是病了?”
伙计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是,掌柜确实……”
“来福兄,我们知道了,”涂天林忽然出声打断伙计,“请替我代为转告刘掌柜,就说让他保重身体,涂某多谢了。”
说罢,涂天林牵起桃圆的手,转身往外走。
伙计赶忙上前一步,扬声呼唤:“涂猎户,之后可要继续合作啊。”
涂天林停下脚步,“放心吧,来福兄弟。”
待他们出了酒樓,桃圆立即问:“涂大哥,我觉得那伙计说话吞吞吐吐,或许刘掌柜并非真的病了,只是不愿见我们。”
莲生缩在桃圆衣襟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爹爹,刘掌柜为什么不想见咱们?”
涂天林轻柔抚了抚它耳朵,又看向桃圆,“圆圆很聪明,看出了不对劲。”
“刘掌柜已经尽力了。”
桃圆:“涂大哥,这是何意?”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马车,涂天林道:“刘掌柜尽了最大的努力提醒,或许我们即将祸事缠身。”
桃圆:“祸事缠身?这是怎么回事?”
涂天林将他抱上马车,“你同莲生饿了吧,咱们去明月酒樓吃饭,细细说。”
片刻后,马车在明月酒楼停下。
涂天林寻了个靠窗位置,点了几道招牌菜。
等菜的间隙,桃圆重新问起方才的事,“涂大哥,为何说咱们会有祸端?”
涂天林沉吟一阵,道:“刘掌柜介绍的那位買皮子的主顾是位貴人,他或许是为权势所迫,不便同我们透露实情。”
“他能这般提醒我们,已算是仁至义尽。”
桃圆不解:“刘掌柜都不肯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何事,这怎么能算仁义呀?”
涂天林捉住他的手,握在掌心摩挲着指尖,柔声道:“人生在世有许多迫不得已,刘掌柜还要继续开酒楼,若是让貴人得知他告密,这德鑫酒楼恐怕就大祸临头了。”
桃圆气愤地攥起拳头:“那个什么劳什子贵人就这般厉害?实在是可恶至极。”
“可是,贵人只不过是要同我们买皮子而已,能有什么祸端?”
涂天林倒了一杯茶,递到桃圆唇边让他饮下,还顺带喂一口莲生,“此事,不好说。”
只是当菜一碟一碟端上桌,涂天林瞧着小夫郎嗅着香气四溢的菜肴而歡欣时,心中不由浮现出一个猜测。
他想,他大约明白这祸事是如何来的。
一声歡欣的声音唤拉回他的思绪。
桃圆正双眼放光嗅着面前的一道香辣乳鸽,桌上还有野笋炒肉,鸳鸯煎牛筋,桃花虾仁,以及还送了一碗牛乳以及松软的菊花水晶冻。
“莲生尝尝这道水晶糕,上次我同你爹爹来吃过,味道可是好极了。”
桃圆说着,拿起汤匙挖了一小块递到莲生嘴边,小家伙一张嘴,咕溜一下吞进了肚子。
“爹爹,果真味美!”
“嘘,这儿人多,你可别让人听到了。”
“知道啦,我这不是很小声么?”
涂天林微笑着替他们盛饭,又拿过牛乳喂莲生。
父子三人饭吃到一半时,从大堂上来了一个小廝。
“哟,您来了,”伙计过去笑脸相迎,“这回又是替你家小姐买点心来的?”
小廝点头:“我家小姐心情不好,喜儿得在府里陪着小姐,于是打发着我出来买啦。”
伙计引他到一张空桌坐下,给他倒茶,“任小姐这是怎的了,不是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都要成亲了,怎的心情不爽利了?”
小厮仰头灌了一大口茶:“嗐,昨个儿我们表姑爷,呸呸,是陆少,陆少不是到府里做客么,说是要来看望小姐,陪她玩儿几日呢,只是昨个儿接风宴结束陆少爷便连夜走了,说是有急事回永和镇。”
“咱们小姐盼了陆少爷这么久,一心想同他一块赏花游湖吟诗作画,没想到他连个理由都没给便急着赶回去了。”
这厢,两人的对话全落进了桃圆和涂天林耳里。
待他们走后,莲生“喵”了一声。
“喵。”那位任小姐便是上次我们见到的那位小姐吗?
桃圆捏了捏它的爪子:“是,她的丫鬟喜儿提过,任小姐同永和镇的陆少爷定了亲。”
莲生吐了吐舌头,喝掉涂天林喂的牛乳,“那位任姐姐对这门亲事似是很欢喜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桃圆:“这就不得而知了。”
一顿饭吃好,一家三口离开明月酒楼。
天色尚早,桃圆说不如带莲生去上次湖边岸堤附近的那家黑白坊。
他的头发须得重新一遍。
于是涂天林驾着马车往黑白坊赶。
小莲生第一次听到还有染发这种事,好奇地全程盯着掌柜和伙计围着他爹爹忙活。
两个时辰过去,这冗长的工序才终于结束了。
涂天林替莲生擦掉口水,轻轻将它揣进自己衣襟。
直到马车回到清水村家中,莲生才打了个哈欠醒了。
一睁眼,便看到桃圆的一头青丝又黑又亮,于是忍不住好奇问:“爹爹,这染过的头发虽然好看,但爹爹为何不用妖术——”
觑见桃圆的神色,莲生恍然大悟,“哦,爹爹二爹说过,能不用法术则不用法术。”
桃圆一笑:“这就对了,莲生要随时记住这一点哦。”
是夜,一家三口吃了早饭,洗漱后早早歇下。
翌日还未到晌午,涂家已经有了访客上门。
彼时桃圆正在学习如何喂鸡,莲生则在一旁时不时捣乱,小鸡仔们只要见到莲生就会吓得“嘰嘰叽”跑走。
杜掌柜便是这时敲响了涂家院门的。
【作者有话说】
[垂耳兔头]
第106章
“杜兄弟?”
涂天林看清来人是谁, 亦是惊讶,“你怎么来了,是有事么?快进来喝杯茶。”
杜掌柜笑吟吟随涂天林到柚子树底下坐了, 望着挂满枝头的果实, 赞道:“这柚子长得可真漂亮。”
“喜欢便摘一些带回去。”
涂天林一边说,一边给他倒了茶。
杜掌柜喝了,巡视一圈院子, 问:“怎的不见桃哥儿?”
他说着, 又道:“涂兄弟别误会, 杜某今日乃是带着一件喜事来的,須得桃哥儿一并在場告诉他,你说对不对?”
涂天林瞧着杜掌柜喜上眉梢,心下约莫明白他是为何事而来,面上顿时也浮现一抹笑意,“杜兄弟信不信,我数到三,圓圓定会自己过来了。”
“一、二……”
果然, 还未数到三,桃圓已经抱着蓮生飞奔而来,“涂大哥!”
“哎, 这不是杜掌柜吗, 您怎么来了?”
实际上,桃圓和蓮生在马棚那边研究蚂蚁是如何搬家时便早已听到杜掌柜的声音了。
杜掌柜笑嗬嗬瞧着这对夫夫,道:“涂兄弟, 桃哥儿, 你们托我打听的結孕石一事有信儿了。”
桃圆将蓮生随手塞进衣襟, 让它露出个腦袋, 再拾起碟子里的核桃仁嘎巴嚼起来,“杜掌柜,怎么会这般快,这世界上难道当真有結孕石?”
涂天林去灶屋拿了一碟卤牛肉,一碟炸花生米出来,倒了两杯酒。
杜掌柜大喜,连叠声说“多谢”,饮了一大口酒,又吃了块卤牛肉,而后娓娓道来,“之前我也不太相信,不过我有个在永和镇做绸缎生意的朋友,他得知后告诉我,说有啊!”
桃圆手里的核桃仁一松砸向蓮生腦袋,小家伙责备地“喵”了一声。
“杜掌柜,您这位朋友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杜掌柜道:“说来话长,我这朋友才卖给那户人家一批绫罗绸缎,他说最近那陆府刚做完一場法事,为的就是替陆老爺那位夫人求子,陆夫人自从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就再也怀不上孩子,寻遍名医也无法,只得请路过的遊方道士做法事。”
桃圆嘴里的核桃仁嚼得嘎嘣脆,“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法事結束,遊方道士提起说这世间有结孕石,若是能找到,说不定陆夫人能再次怀胎。”
涂天林:“游方道士可曾说过结孕石在何处?”
杜掌柜摇摇头,“我那朋友只知道这么多,涂兄弟,依我看,此事还須得你去一趟永和镇寻那游方道士。我看这结孕石乃是神灵之物,若是谁先找到便是有缘人。说不定你们能在陆家之前找到呢?”
涂天林看向桃圆,之后朝杜掌柜拱手。
“好,多谢杜兄弟,此等恩情待日后我定会重重报答。”
杜掌柜扔了个花生米进嘴里,“不急不急,等真的找到结孕石,你再谢我吧。”
将杜掌柜送走以后,桃圆拍掉莲生腦袋上的核桃仁屑,道:“涂大哥,我们立即启程出发前往永和镇吧,若游方道士走遠了就不好追了。”
涂天林颔首:“好,所幸灶屋还有干粮,我即刻准备马车出发。”
莲生却着急地叫唤:“爹爹,二爹,莲生也要跟着一块去吗?”
桃圆刮了刮它耳朵,“自然,否則将你放在家不得饿扁了?”
莲生一如既往傲娇得很,“我一只猫待在家也没问题的,照样能用法术生火煮东西吃。”
桃圆眉毛揚了揚,将莲生从衣襟里挖出来,“那好,莲生便在家待着,我同你二爹一块去永和镇。”
莲生两只细细的爪子赶忙牢牢扒住爹爹的衣裳,“可是莲生煮的东西定是不能入口的呀,我要去,我要一块去,我想同爹爹一块待着,还要吃好吃的!”
“臭小子,”桃圆点了点它粉色的小鼻尖,“我就知道你会怂。”
说话间,涂天林已经迅速收拾了包袱,将马车赶到了院子门口。
桃圆见状吃了一惊,“怎么连包袱也收拾了,我们要宿在永和镇么?”
涂天林拉起他走向马车,“两个镇子之间有四十多里路,说不定半途我们还得夜宿荒郊野外。”
桃圆一听,急了:“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
马车在清水村小路间行驶时,大伙很快知道,涂家两口子又带着那只捡来的小猫出门了。
涂天林先是去了趟村长家,告知村长须得出一趟遠门。
袁福惊讶地问:“涂猎户这是要去多久,年前能赶回来吗?”
桃圆“咯咯”笑出了声,“村长,我们只是去隔壁永和镇一趟啦,玩腻了说不定过几日便回来啦。”
袁福拍了拍胸口,“那便好,吓得我这后背一激灵的,还以为你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呢。”
涂猎户:“怎么会?若是去个几个月,定是会提前更久同您说的。”
袁福看着马车渐渐驶離。
张桂忍不住在旁嘲笑:“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招人笑话。”
袁福:“老伴,你不懂,我总是觉着涂猎户桃哥儿气质不俗,说不定将来有一天要離开的。”
张桂拿鸡毛掸子抽他胳膊,“瞎说什么呢,我倒是瞧着涂猎户待在村子里生出感情来了,他们是轻易不会走的,他若是真发达了,也不是那种不念旧的人。”
……
马车驶出清水村,慢慢往永和镇方向而去。
为避免桃圆莲生不受颠簸,马车走得不快不慢,看得莲生是颇为心急,一个劲嚷着要驮两个爹爹飞到永和镇。
最后让桃圆拿核桃敲了一顿它的脑袋才算完事。
在第二日,一家三口到达永和镇。
涂天林将马车停在一处“福源”客栈,说第一次出远门舟车劳顿,让桃圆莲生休息好了再去拜访陆府。
桃圆还没说话呢,莲生叽叽喳喳出声了,“喵,喵!”
我和爹爹才不累呢,我们是猫妖,二爹你忘啦?
桃圆:“涂大哥,你累不累?”
涂天林挨个摸摸父子俩的脑袋,“昨夜我睡得很好,走吧,咱们直接去陆府。”
马车重新启动,一路上,涂天林寻问几个路人后,得知陆府在镇子的西边,于是一路赶车而去。
等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陆府气派非凡,宅子比这条巷子里的富贵人家精致了不知多少倍。
马车停下,桃圆同涂天林迈上石阶,扣响门環。
不多时,门房出来了。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
他看到桃圆时多打量了几眼,在看到二人只是穿粗布衣裳的乡野村夫,鼻子里哼出一声,调子尾音扬得高高的,“这是怎么了?有冤要求我家老爺可没空。”
涂天林朝门房拱拱手,“这位大哥,我们有事拜见陆老爺,能否通融禀报一声?”
门房眼一瞪,嗓门跟驴似地叫:“我家老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到底打哪来的,有什么事啊?”
涂天林见他不耐,便又一拱手,“这位大哥,我听说贵府有一位游方道士作法,也想请他去做一场法事,想请问那位道长还在府内么?”
门房不耐煩摆手:“不在,他已经离开了!”
桃圆:“已经走了?大哥,他是从哪个方向走的呀?”
门房哼道:“你问我,我哪知道。”
桃圆:“那,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拜访陆老爷,我们亲自问他也成?”
门房双手環胸,冷笑打量他们,“老爷公务繁忙,哪有时间成日接见你们这些乡野村夫!没什么要紧事就走吧,别在这影响陆府的形象!”
桃圆气愤,莲生更是怒目瞪着这驴嗓门房,小家伙正要发难,桃圆倒是及时清醒了,记起不能用法术给丈夫带来麻煩,于是摁住莲生脑袋令它不得作怪。
“阮伯!”
这时,一个小厮从朱漆的门里探出脑袋,看见两个乡野村民,皱眉吩咐,“阮伯,老爷昨夜宴请宾客宿醉了,别让这些刁民在门口吵嚷扰到老爷休息,否則到时老爷治罪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门房被揭穿,心虚地不去看桃圆二人,只一个劲儿点头应承:“是是,我知道了,马上就赶走他们。”
桃圆“呵呵”一声讽刺开口:“方才你騙我们,说陆老爷忙着办公,实则是他正呼呼大睡!”
门房彻底不耐烦了,“騙你们又如何?老爷在休息确实没法见客,快滚,当心我叫护院抽你们鞭子!”
涂天林蹙起眉心。
桃圆却半是疑惑半是认真地偏头去看自家相公,“涂大哥,这个大伯是太監吗?我听说书的说,皇宫里的太監便是这种嗓门,听着怪招笑的。”
门房被一个村夫明晃晃嘲笑是太监,气得上来就要抓人。
这时,巷子那头远远走来两个人。
“少爷,您宿在怡红楼一夜未归,也不怕老爷骂您。”春生抱怨语气颇为抱怨。
这少爷若是被责罚,他这个身边伺候的小厮可也是要扣月钱的。
陆少爷扇着扇子,舒爽地伸着懒腰,十分不屑,“你怕什么,我爹昨夜不也请歌姬在府里参加宴会了,我就是趁他这会儿正呼呼大睡回来的,神不知鬼不觉,你就甭担心了。”
桃圆耳朵尖,一听顿时来气了,好啊,这什么陆老爷居然是和歌姬吃饭喝酒醉到现在未醒,门房居然明目张胆骗他们这劳什子老爷在忙公务。
【作者有话说】
[让我康康]
第107章
桃圓转而再次质问门房, “你家老爺根本不是公务繁忙,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门房态度极其嚣张不耐,“我说老爺不见就是不见, 听不懂人话是嗎?赶緊滚, 否则挨揍缺胳膊少腿可没地儿让你哭去!”
桃圓憤憤然抱緊怀里的莲生,“你这是撒谎,我们要见陆老爺!”
“嘿, 你小子!”
门房正要叫打手, 这时, 从巷子走来的两人也慢慢走近,说话声也清晰可闻。
“少爺,你集结的打手已经到齐了,捕快也叫了七八个,明日就出发去清水村。”
走得近了,桃圓几人能看到一个小厮正在给主子不停扇风。
“少爷,可是表小姐那邊怎么办?她还盼着你回去同她吟诗作对和游湖呢,您離开时她可是既生气又伤心呢。”
那少爷啧了一声, “女人就是麻烦,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本少爷,哄她一个任柳莹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是是是, 少年您最英明了!”
等到主仆二人走近, 桃圓和塗天林也终于看清这两人。
任小姐,陆少爷,嫁给永和镇县令的表哥。
这些关键信息一串联, 便很容易猜到眼前这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哥就是他们的朋友任小姐即将要嫁的男子。
桃圆无声同塗天林对视一眼。
这厢, 陆少爷一扭头, 也瞧见了站在陆府大门外的桃圆。
“哎呀?”
颓靡了一夜的陆少爷精神一振, 还以为看眼花了,急忙小跑着迈上台阶。
门房惶恐解释,“少爷,这两个村夫上门闹事,非吵着说要见老爷,小人这就命人将他们赶……”
话没说完,陆少已经揮了揮手示意他退到一旁。
替他扇风的春生这时也惊讶地呆住,慢慢张大了嘴巴,“少爷,这不是那个美人嗎?”
“是,春生,本少爷是不是眼花了?”陆少双眼放光,两三步来到桃圆面前。
二话不说上手就要抓桃圆的胳膊。
桃圆警惕,还未有动作塗天林已经先一步擋在他身前,高大的身形将他遮了个严严实实。
塗天林眸光沉冷,不动声色盯着眼前酒色颓靡的陆少,仿佛雄鹰在盯着一條死鱼一般。
陆少感受到那双眼睛里渗透而出的寒意,脊背抖了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强撑着不让自己丟面进而高声呵斥:“你是谁,给本少滚一邊去!”
春生在他后边小声提醒:“少爷,这是美人的丈夫,就是那个猎户。”
陆少回身踹了他一腳,“废话,本少用得着你提醒?”
他方才根本不是因为害怕这村夫一时间忘记了,单纯是记不住这村夫的长相而已!
涂天林冷声道:“这是我已经成亲的夫郎,陆少,还望你客气些。”
陆少一听,呸了一口,“厚颜无耻!”
春生不甘落后主子,也往地上呸一口:“厚颜无耻!这哥儿分明是我家少爷那名出逃的通房!”
“喵!”莲生愤怒地挥动爪子。
桃圆摁住拼命想往外跳的小家伙,示意它好好待着。
陆少冷哼出声,指着桃圆,“听清了么?这个贱人是从陆府逃出去的本少爷的通房,前段时日不知为何逃了出去,阖府上下遍寻不见,没想到小贱人居然在外同野男人成了亲。”
“本少可是听说了,贱婢逃到清水镇,是你这个莽夫救了他,所以他委身于你,是不是!”
桃圆瞪大眼睛,不知道这人一口一个“贱人”为何叫得如此顺口,气得脸色涨红,“你!我才不是什么贱人!而且,我也并非陆府的奴婢,更不是你的通房!”
陆少:“呵呵,清水镇都传遍了,随便寻个人问都知道是一个猎户救下了你这贱婢,如今被本少发现,你竟然还敢狡辩!”
“贱婢私逃出府竟还敢私自婚配,看本少不打断你的狗腿!”
“呵呵,本少给你一个机会,乖乖回去继续给本少暖床,同他和離,这一切本少就不再追究,也不让你吃官司,否则将来有你苦受的!”
桃圆不敢相信这狗贼竟面不改色说出这些冠冕堂皇之言,瞪着眼睛问:“什么,你要我给你暖床?”
“贱婢,你说呢?”
“意思是,让我陪你睡觉?”
“呵呵,通房贱婢伺候本少爷,这是你的本分,也是你的福气!”
桃圆摇摇头,扒住涂天林的衣角依旧躲在后面,“我不是你的通房,更不会同你睡觉。”
春生和门房不由面面相觑,这美人说话竟这般大胆直接,说起这些话来毫不害臊。
桃圆又道:“我只和我相公睡觉,你不过是一个眼皮浮肿浑身臃肥长得很像一头猪的陌生人罢了,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丟不丢人?”
“噗……”
这话一出,春生倒先憋不住,嘴巴咧开一條缝漏气几乎要笑出声。
门房还以为是谁公然放屁,怒而双目到处扫视要揪出这人。
这种严肃的时刻,怎么能做出放屁这等不雅之事!
陆少狠狠剜一眼春生,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拽桃圆。
谁知涂天林巍峨高大的身形再次一擋,“这位陆少,我夫郎并不是你的通房。”
陆少大怒上手就要揍人,奈何涂天林动作更快,一把将其手腕拧了,冷声警告他:“再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陆少疼得大叫,“贱婢,野男人!给我松手!”
待他话音甫一落下。
“啪!”
一记响亮若雷霆般的耳光声响起。
陆少不敢置信地捂着脸,还未反應。
“啪!”
“啪!”
涂天林左右开弓。
他身形魁梧,浑身肌肉壮实,力气自然是不小的,这一通扇下来。
陆少的脸也肿了,五指山也有了,还渗出血丝来。
“狗东西!你敢打本少爷!”
陆少勃然大怒,转头怒瞪春生,“你们是死了吗,赶紧喊人将这对村夫贱婢拿下!”
春生慌忙进去叫人。
桃圆见状,牵起涂天林就往马车走。
陆少还想上前拦人,奈何涂天林一记阴冷眼神砸过来,他愣是不敢动。
但陆府的打手动作迅速,在他们走到马车之前已经重重将人和马车都包围起来。
涂天林不动声色挡在桃圆和莲生面前,以马车为依靠,戒备地扫视四周的打手。
这一圈人,腳步虚浮底盘不稳,一看就是虚空摆设吓唬人的架势,他一个人應付,足矣。
陆少冷笑着挥手下令:“上,那村夫生死不论,那个美人是陆府的私逃通房,将他活捉带回去!”
有个打手多嘴问了一句:“少爷,那贱婢怀里那只狸奴呢?”
陆少隔空作势要一脚踹到他,“蠢材,一并打死,本少要一只臭猫作甚!”
为首头目应了声是,挥手命人上前捉人。
涂天林身形一动,正欲出手。
只听不知从何传来“哎哟”一声。
紧跟着,这一圈包围的打手像见了鬼似的纷纷被绊倒。
“哎哟,你打我干嘛!”
“你绊倒我做什么,狗东西!”
方才还气势汹汹要拿人,这会儿所有打手全都扭打在一块,你掐我,我踹你。
场面一度热闹极了。
桃圆飛快拉起涂天林,“涂大哥,走!”
他们毫无阻拦上了马车。
“吁!”
马车噠噠哒飛快离开巷子。
陆少大惊失色,大叫:“追,都给我追!蠢货,都愣着干什么!”
……
马车足足跑出两条街外,才渐渐放缓了速度慢慢行驶。
莲生“喵喵喵”状似在笑。
桃圆亦是不停眨眼,摸着小莲生的脑袋颇为自豪。
涂天林早已看穿,淡声问:“方才是你们弄的鬼?”
莲生主动承认:“是我,我让那些坏蛋都绊倒了,真滑稽哈哈哈哈!”
桃圆咳了两声,“涂大哥,我们也是怕你打了人到时要吃官司毕竟这个陆少不是好东西,他的老爹也不是个好货,咱们还是尽量不要给你惹麻烦的好。”
涂天林笑了笑:“方才我扇他十几个耳光,早已将他得罪尽了。”
桃圆一挥手,信誓旦旦:“不怕,有我和莲生在呢,涂大哥不会有事的!”
涂天林笑着揉揉他鬓发,“我相信。只不过事态还未严重到需要你们出手的地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使法术的好。”
莲生忍不住问:“二爹,方才不就是危险情况吗,就得用法术呀,否则咱们就要被拖进那个陆府给那肥猪少爷暖床了!”
桃圆:“小东西,那好色鬼是要我进府,你和你二爹都要被打死。”
莲生:“就是就是,都要打死人和猫了,咱们就应该动手出这口恶气!二爹,我和爹爹到紧急关头用一用法术真的没什么,还能给你省不少麻烦呢,你就别坚持啦。”
桃圆:“嗯嗯,莲生说得对。”
涂天林微微叹气:“我的本意是不愿你们吃苦,想保護你们。”
“可是我想保護涂大哥。”
“可是莲生想保护二爹!”
父子俩异口同声,说罢之后不约而同笑了。
涂天林亦是勾起唇角,终于道:“罢了,只能是在紧急时刻用,知道么?”
“知道啦!”桃圆和莲生齐齐应声。
马车轱辘轱辘沿着街道往下行驶,很快,停在一间“春来客栈”门前。
门房说那位游方道士今日刚离开。
在来永和镇之前,涂天林从杜掌柜口中得知,说那位道士曾经在春来客栈宿过,只是后来被陆老爷匆匆请到了陆府做法事而已。
若道士离开,是要回客栈收拾行李的。
【作者有话说】
[可怜]
第108章
一家三口下馬车进到客栈, 夥计迎上来问他们打尖还是住店。
涂天林塞了一枚碎银到他手里,问:“敢问小哥,有一位遊方道长住过这里, 他如今还在么?”
夥计喜笑颜开捏起银子塞入袖中, 道:“那道长已经走啦,方才离开一个时辰,你们要找他?”
“对, 我们須得询问他做法事相关的问题, 可否告知他从哪个方向走的么?”
伙计伸手一指某个方向, “喏,我看着他往东城门去了,这位道长没有馬匹,估计走得慢,你们应当很快就能追上。”
“多謝小哥。”
涂天林拱了拱手,同桃圓一块出了客栈。
桃圓:“涂大哥,咱们立刻追过去吧?”
涂天林略一思索,颔首:“不过須得将馬车换成馬匹, 这样快得多。”
他们将马车暂时托付给方才那位小哥保管,径自去租了一匹马。
“圓圓,坐好。”
桃圆忙不迭扶穩了他。
“莲生, 你也坐好。”
小莲生细细的四肢立即抓穩了趴在涂天林头頂。
桃圆:“……”
“莲生, 你这样二爹脑袋会疼。”
涂天林勾唇:“不会,抓紧了。”
莲生骄傲地扬起脑袋:“放心吧,我才不会讓你亲亲相公受伤。”
桃圆笑得嘴角无法合拢, 伸手胡乱揉一把它脊背。
“臭小子, 叫二爹。”
“哼~”
涂天林沉声道:“坐稳, 出发了!”
“驾!”
尘土飞扬。
快马疾驰。
桃圆还是头一回骑马, 而且还是快马。
才不过骑出一里地,涂天林就问桃圆和莲生感觉如何,还撑得住么。
实际上桃圆已经被糊了一脸的风沙。
小莲生的绒毛也被呼啸的风刮成了反方向的竖形,瞧着可怜又可爱。
不过说讓它们是猫妖呢,桃圆故作淡定一挥手。
“我和莲生都没事,继续前进。”
于是涂天林继续拍马追人。
所幸还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在道路旁瞧见了一个慢腾腾行走的遊方道士。
“道长,请留步!”
涂天林扬声呼唤,夹着马肚慢慢让马停下,最后堪堪停在了游方道士面前。
道士瞧见几人风尘仆仆而来,冲他们微微一颔首,“几位善人,请问可是寻貧道有事?”
涂天林和桃圆皆是朝他施了一礼。
“不瞒道长,我们夫夫二人听说道长被请入陆府做法事,还向陆老爷提及結孕石一事,便也想前来打听結孕石。”
道长一捋胡须,细细打量他们二人,“哦?你们也想要結孕石?”
“这位哥儿……”
涂天林:“是,我夫郎无法怀胎,听闻世间有此神物,便想寻来,不过陆府的门房告知我们道长已经离开,我们又赶到您宿下的客栈,这才立即追了过来。”
道士点了点头,“看来二位善人倒是诚心诚意想求这結孕石。”
“罢了,我就告诉你们吧。”
涂天林连忙请道士来到树荫底下坐了,再拿出水壶和带的幹粮。
“道长若是渴了饿了,请不要客气,随意用。”
哪知道士嗅了嗅空气里的香味,一指涂天林腰间另一个背囊,“那里为何有肉香?”
涂天林一怔,揭开肩头的包袱 ,拿出一包肉幹,道:“这是我自己做的牛肉幹,考虑到道长不能用荤腥,是以并未拿出来。”
“哎,我们道觀可不论这些,再说,那些臭和尚不也说了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来来,给我。”
涂天林见他这么说,一笑,将包袱里一个葫芦递过去,“既如此,这个葫芦里的酒……”
道士正准备啃肉干,一听有酒大喜过望,“善人,您可真是……妙极了。”
桃圆一瞧,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油纸抱着的油炸鸡腿递过去,“道长,您若是不嫌弃的话请收下。”
这是在进鎮子时涂天林给他买的大鸡腿,出了陆少爷那档子事他也没心情吃,便一直放在了包袱里。
道士见着鸡腿又是一喜,“好好,这下可真是齐全了。多謝二位善人!”
他喝了一大口酒,又吃一大口肉,这才满足地狠狠擦了嘴巴的油光,娓娓道来。
“关于那结孕石啊,我也是从我师父那儿了解到的,说是距离这里的百里之外啊,有一座土灵山,山巍峨耸立,山頂有中年不化的积雪。”
“而那结孕石啊,就在积雪的山頂。”
桃圆眼睛一亮:“原来结孕石在土灵山的山顶!”
道长又啃了一口鸡腿,“是。此前那位陆老爷请我到府上做法事,还询问貧道关于结孕石一事,然则我觀那陆府乌烟瘴气,陆老爷不断宴请歌姬舞姬,成日醉醺醺。他说是要替自己夫人寻结孕石,却极为怠慢,说是三日后去寻。我看他根本就是个酒色之徒,得先等他享受够了满足了才会命人去找。”
“贫道瞧着这陆老爷不像是与那结孕石有缘的,这才将消息告知了二位善人。若你们能赶在陆府之前找到,是一种福气,恰好也证明同结孕石有缘,这神物合该是你们的。”
涂天林:“明白了,多謝道长告知。”
他要掏出银两塞给道长。
不过道长只是摆了摆手,“哎,只不过是順手做的一件功德罢了,不可胡乱收取善人钱财的。”
他瞄了一眼怀里的油鸡腿、肉干以及酒葫芦,犹犹豫豫地问:“善人,这肉和酒还有馒头……”
桃圆:“道长若是喜欢就都给你,我们离家不远,不愁吃的,道长可以带在路上当做干粮。”
道士喜笑颜开,顿时收好酒葫芦以及一应肉食干粮。
“那就多谢善人了。”
一家三口在路边目送道士慢吞吞走远。
桃圆收回新奇的目光,用手指替莲生捋順毛发,拍掉灰尘,“我还是头一次遇见道士,这位道长可真好玩儿。”
涂天林笑笑,“道长应当是个潇洒不拘泥世事的洒脱之人。我们走吧,回去。”
桃圆:“涂大哥,咱们是不是得先回一趟村里,收拾盘缠衣物再出发?”
“是。”
涂天林将桃圆抱上马。
莲生这回不趴在涂天林头顶,而是窝在桃圆的脑袋瓜上,有些恹恹的。
桃圆嘲笑它:“怎么不待在二爹头上了?”
莲生:“别提啦,二爹太高大了,我在最高处吹的全是风沙,还是待在爹爹这里比较好,这样风沙便吹不到我啦。”
“小机灵鬼!”
桃圆胡乱揉一把它脑袋。
涂天林微笑:“那便坐好了,驾!”
马匹一路疾驰而去。
回到永和鎮,他们先是去了那家“春来”客栈要回马车。
又买了些干粮,之后一路赶着马车往清水鎮而去。
约莫一天后,他们回到白溪镇。
涂天林没有直接赶马车回村里,而是去了一趟杜掌柜的铺子。
杜掌柜得知他们问到了结孕石所在方向,叮嘱他们此去一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顺利。
涂天林颔首:“多谢杜兄弟,我们回村收拾行李,出来时便不进镇子同你打招呼,直接去土灵山了。”
离开白溪镇,马车悠哉悠哉赶往清水村。
得知结孕石的所在地,一家三口心情放松不少,皆是一身松快。
莲生一会儿跳到马车顶,一会儿跳到两个爹爹头顶,忙碌得很。
涂天林道:“这两日你们都累了,今夜好生歇息,吃一顿好吃的,明日一早出发,怎么样?”
桃圆:“嗯!那个陆老爷三日后才出发,我们不着急,嘿嘿!涂大哥,今晚我要吃红烧猪蹄,要吃咸菜丝,要喝粥,还要吃柚子!”
涂天林一一答应:“好,今夜就做这几样。”
莲生:“爹爹想吃的一定是味美的,莲生也要吃!”
桃圆:“少不了你啦,放心小馋鬼!”
“爹爹是大馋鬼!”
“哈哈哈哈……”
笑声在西斜的日头下回荡,将一家三口染得镀了一层橘黄。
然而。
马车到了村口时。
远远地便瞧见一大群人乌泱泱圍在村口。
村长媳妇張桂更是没等马车停下便焦急地奔了过来。
“涂猎户,桃哥儿,哎呀,你们怎么才回来。”
涂天林停了马车,“嫂子,何事这般着急?”
張桂跺了跺脚:“嗐,我家那口子不是每日过去三次帮忙喂你家的鸡么?谁承想刚喂完,一帮子人说是什么陆少爷气势汹汹地来了。”
“他还带着许多打手,将你家院子都圍住啦,说是不捉到桃哥儿就不回去!”
“涂猎户,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啦,莫非是上次那事儿还没解决好?”
桃圆和涂天林心里一沉,相视一眼。
桃圆:“嫂子,多谢你告知,我们立刻赶回家。”
涂天林:“还请嫂子告知村民勿要在四周围观,此事我们会处理好,还请嫂子和村长放心。”
张桂:“好好好,俺这就去遣散那些在你家附近偷看的人,对了,俺那口子还在你家坐镇呢,你有什么需要尽管知会一声,俺们随叫随到!”
涂天林谢过张桂,赶着马车飞快朝家里去了。
桃圆:“涂大哥,怎么办,这是在村里,咱们要是将那个陆少爷处置了会比较麻烦,不好掩人耳目呀。”
涂天林笑着摸摸他鬓发,“这是一条人命,你想如何处置?不可胡来。”
桃圆小声地嘀咕:“那就要看这损阴德的破少爷到时是什么表现了。”
【作者有话说】
[垂耳兔头]
第109章
莲生义愤填膺揮舞着细细的爪子:“那个坏人真是不要臉, 居然还敢找上门,他这是要做什么呀?”
桃圓:“那个王八蛋还能做什么,他就是看上你爹爹我了, 想掳我回去做他的通房!我听说书先生说过, 通房是那些少爷身邊没名没分的人,就和丫鬟一样没区别。”
莲生清澈的眼睛充满了好奇:“那为什么不幹脆也唤作丫鬟,而是叫通房?”
桃圓咳了一声:“普通丫鬟只需要幹活伺候人, 通房丫鬟除了这些还得多干一样, 就是陪主人睡觉。”
涂天林轻咳一声。
小夫郎的开放之言他到现在还未曾习惯。
莲生恍然大悟。
“爹爹, 这个狗东西真不是人,你都有二爹了,他还要搶你去做通房。”
桃圓同涂天林相视一眼,桃圓道:“这件事,当初也是爹爹和二爹临时起意,为了能让爹爹顺利化人形嫁给你二爹,咱俩当时用的就是这么个计策……”
一通解说下来,莲生再次恍然大悟。
“这个狗东西就是仗着府里恰好丢了一个婢女, 所以才敢这么肆意妄为强搶爹爹。”
涂天林摇摇头:“不,如陸少这般的人,若是没有这件事, 他也会想方设法把人抢到手。无论是你爹爹, 亦或是其他姑娘哥儿,都是如此。”
莲生:“那他将来岂不是还要祸害很多人?对了,那个任小姐还不知道他的未婚夫是这么一个畜牲不如的东西, 咱们是不是该告知那位小姐?”
涂天林道:“今夜杜兄弟要过来同我们一块吃飯, 当做临别钱的辞行, 届时我会书信一封让他转为代交给任小姐。”
桃圆:“杜掌柜可真是个好人, 对涂大哥真好呀。”
“不过现在那个陸少堵在家里,也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顺利烧火煮飯了。”
馬车一路赶到家时,路上站满了不少村民,看到桃圆涂天林回来紛紛询问他们发生了何事。
柳清他们几个也在人群里。
“桃哥儿,涂獵户,那些人都是谁,看着像是来者不善,你们要当心啊。”柳清担忧地看了一眼院子那头。
桃哥儿冲他眨眨眼:“放心吧,没事的。”
涂天林:“待会怕会起冲突,大夥切记莫要围观,都各自散了回家吧。”
苏谷:“涂獵户,你这儿瞧着情况紧急,大夥若是回去了你也没个帮手的,咱们哪儿敢走啊。”
元哥儿、田大米及其他的村民也都紛紛附和,“是啊是啊。”
涂天林无法,正要再说,那邊袁福已经过来了。
这会儿,院子四周乌泱泱围了二十几个打手。
而那个陸少则搬了把椅子,翘着个二郎腿敞开腿坐着,一旁的春生正在替他扇扇子。
袁福早就瞧见了馬车,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奔了过来:“哎喲涂猎户,你们可算回来了。再守下去我只怕是守不住了。涂猎户,你们可千萬别冲动,有话好好说,那位听着似乎是县令家的少爷,咱们得罪不起,都软和着些萬事好商量啊。”
涂天林:“多谢村长,我明白,还请村长也回去吧,万一伤到村里大伙,我一辈子也过意不去。”
两人正说着话,那厢已经有人在叫嚣了:“喂,看到我们少爷还不赶紧滚过来,在那嘀嘀咕咕做什么呢?”
桃圆一个不耐烦冲那边翻了个白眼:“叫什么叫,你们少爷是什么东西,擅闯民宅还这般嚣张无礼?”
那打手也是懵了,头一次见到这般顶撞少爷的,往日平头老百姓见到富贵人家那个不是低眉顺眼卑躬屈膝的啊?
袁福听到桃圆这般口出狂言,吓得赶紧跑过去小声告诉大伙,“待会可能真的要打起来,大伙都帶了铁锹一类的器具吗?记得看准情况不对就冲过去啊。”
村民们纷纷点头:“放心吧村长,都帶了。”
这时,陸少慢慢站起身,揮手命打手住嘴,“呵呵,本少见惯了听话的,这般泼辣的滋味倒是未曾尝过。”
桃圆、涂天林这会儿已经下了马车,涂天林去将马儿解了车辕缰绳,栓在树下。
陆少冷笑:“小美人,你这个相公倒也是心大胆大,本少带了这么多打手围在这里,他倒也不慌不忙,似是根本不怕,真是好胆量。”
桃圆上下打量这陆少,看完一圈还不够,绕着他又开始打转,时不时嗤一声,弄得陆少莫名其妙的。
“陆少,你这小身板还比不得我相公一半魁梧,他一个巴掌就能弄死你,这有什么好怕的?”
陆少经他一说,记起那日在自家大门外被那姓涂的連扇十几个巴掌之事,顿时恼羞成怒。
“呵呵,给臉不要脸,小贱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这会儿,涂天林栓好马回到桃圆身边。
巍峨高大的身形往那一站,陆少脸上下意识闪过火辣辣的触感,不由后退了两步。
意识到这点,他勃然大怒,冷笑着一挥手:“先进去,将他们屋子里的东西都打了砸了,不给他们吃些苦头,这些贱民就不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
莲生一听,赶忙瞄了一声:“喵!”
爹爹二爹,当心院子里的鸡崽被他们踩死啦!
眼看一伙人开始撞门,涂天林扔了几个簸箕过去,将那几个冲过去的打手统统绊倒。
陆少冷哼一声,“就这点本事?再上几个人,先把屋子里值钱的东西都找出来,呵呵,他们竟买得起马车,想必是有不少积蓄,本少倒要看看积蓄没了他们还怎么硬气!”
桃圆眼睛一瞪,记起北屋衣柜后砖墙藏着的匣子,一急,“涂大哥!”
陆少登时仰天大笑:“看来本少是命中你们的死穴了!”
桃圆連忙贴耳同涂天林低语几句,后者似是没料到自己的小夫郎能有这样的想法,遂点头答應。
桃圆嘀咕完,和涂天林冲过去一人抄起院门口的一把锄头往那些打手身上砸,“擅闯民宅妄图掠夺百姓钱财,我要抓你们见官,让你们坐大牢!”
陆少又是一声大笑,那舌头似毒蛇的信子一般吐着,恶心人至极,“本少的爹就是官,让我坐牢,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看在你们这般着急的份上,本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打了个响指,打手们纷纷停下砸门的动作。
陆少色眯眯地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桃圆,扇柄在手掌敲打着,心中忍不住赞叹,这等极品他若是不掳回去,可真就便宜这个姓涂的村夫了。
“小美人,”陆少敲着扇柄,那双长期浸淫酒色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就连说出来的话也仿佛在油罐子泡过似的,“今日你若是在此让着姓涂的写下和离书乖乖跟本少走,之前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呵呵,你身为本少府里的通房,私逃出府同村夫成亲已经是大罪,单凭这一点县衙就可将你们乱棍打死。”
“你若是乖乖和离同我回去便好,若是不答應——”
桃圆扬起手里的锄头,“不答应又怎么样?”
他怀里的莲生叫道:“喵!”
陆少爷皱眉:“把这只毛都没长齐的丑东西拿走!”
桃圆轻蔑一笑,轻轻提起莲生将它交给涂天林,他倒要看看这陆少今日要做什么。
陆少见桃圆态度温顺不少,停止敲扇柄的动作,冲四周的打手使了个眼色。
二十几个打手霎时在他们四周形成一个紧密的包围圈,重重将一家三口围了起来。
这下,藏在大片芭蕉叶后的清水村的村民们也不自觉紧张了,纷纷伸长脖子张望,随时做好情况不对就冲出去的准备。
“呵呵,你们也看到了,本少有钱有势,”陆少慢声细语开口,“你们若是执意不从,本少不仅会令你们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
桃圆歪着脑袋凝视陆少,“意思是我、涂大哥以及我们的猫,都得死?”
春生忍不住呵斥桃圆:“是这个意思没错,不对,我家少爷说着话呢,你打什么岔!”
桃圆无所谓地一摊手,“你们都要弄死我一家人了,我跟你们一群畜生客气什么?”
春生气得脑仁发疼:“你!”
他陪着少爷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碰见这么不怕死的哥儿,浑身都是嘴,浑身都是胆。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不成?
陆少冷笑不已:“小美人,还有什么话尽管说,本少待会便让你话都不能开口。”
桃圆:“我知道,死人便是不能说话的呗。”
“非也,”陆少目光赤裸裸钉在他纤细的身段间,舌头又如毒蛇的信子开始一吐一吐,“小美人,你说,本少爷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了你,那滋味该多么美妙?是不是很刺激?你这位村夫相公还从未见过他的夫郎同旁的男人——”
“哎喲!啊啊啊——”
陆少话未尽,鞋子忽的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砸下。
杀猪般的惨叫惊动了附近树上的群鸟,纷纷从树冠里扑簌而飞。
陆少的锦靴立即洇出一大滩血渍,瞧着那被砸烂了的缎面靴子,竟是直接将他一截脚趾都砸烂了。
“哪里来的石头,天杀的,这石头是从哪来的!”
陆少抱着脚趾大汗淋漓,惨叫着倒在地上。
春生急得团团转,“少爷,这石头是从树上掉下来的,这、这,您的脚没事吧少爷?”
“蠢材,没看见本少爷的脚趾,啊!”陆少稍一动弹,那血肉模糊的脚趾就一阵阵抽筋似的疼,他整个脸几乎失去了血色。
也就是这时,涂家院子小路尽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涂兄弟,这是个什么情形,发生何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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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陆少怒容满面朝春生吼:“蠢货, 还不趕紧去请大夫!”
接着又怒吼吩咐手下:“愣着干什么,去给老子将这贱货抓了!”
打手们纷纷上前朝桃圓移动靠近。
塗天林已然閃身挡在跟前。
而杜掌櫃更是迅速,三两步上前直接将那受伤的陆少一把擒了。
陆少也是没想到有人竟敢这么抓自己, 慌忙喊打手们停下。
杜掌櫃扶起陆少, 略一拱手,“这位公子,在下杜某, 是塗猎戶的朋友, 几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时, 袁福帶着扛铁锹的村民们也围了过来。
大伙七嘴八舌都说陆少要掳走桃圓。
陆少脚趾还钻心疼呢,被这么一个村夫的朋友拦下,不由心声怒意,一伸手就要推杜掌櫃:“哪来的碍事的狗,给老子滚!”
杜掌櫃身形迅速一閃,胳膊一沉捏紧他手腕,陆少杀猪般的嗥叫再次响彻塗家院子前的空地。
“疼疼疼!松手,松手!”
杜掌柜看向桃圓以及塗天林:“桃哥儿, 涂兄弟,村民们所言可是事实?”
桃圓点点头:“这狗贼不仅想冲进去打砸屋里的东西,还要抢我们的银钱, 最可恶的是, 他要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尝尝我的滋味。”
袁福及其所有村民俱是面面相觑,骇然不已。
这桃哥儿可真是丝毫不脸红,这般有损清誉的事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
杜掌柜似是也没想到桃圆会这般言语, 怔了怔望向涂天林。
后者点点头, 道:“杜兄弟, 此事我们家自会解决, 这位陆少乃是邻縣縣令家的公子,若是得罪,恐怕会给你帶来麻烦。”
说罷,他又看向身后的村民们,“大伙都回去吧。”
袁福:“涂猎戶,你这叫我们怎么放心回去,俺们回去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的呀。”
大伙纷纷应和:“是啊是啊。”
杜掌柜:“哦?原来是县令家的少爷。”
陆少脚趾疼得脸上血色全无,“什么欺人太甚,这贱货——”
他一指桃圆,“是我屋里的通房,他不仅私逃出府,还与村夫成了亲,本少抓他回去惩治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桃圆:“你一口一个贱货,要不要脸?”
说着,冲上去朝他流血的脚趾踹了两脚。
“圆圆,莫冲动。”涂天林看似拉着桃圆劝阻,实则手上压根没使力气。
陆少結結实实挨了桃圆几下,疼得喊爹喊娘,“杀人啦,还有王法嗎,你们这群蠢货愣着干什么,还不趕紧撕了衣服替我包扎止血!”
一旁的打手们如梦初醒立刻围过来替主子止血。
杜掌柜这时道:“既然桃哥儿是陆少屋里通房,想必定然是有卖身契的?陆少今日可带来了?”
陆少怒吼:“废话,卖身契本少自然带了,春生,春生!”
打手:“少爷,春生去请大夫了。”
陆少一掌拍向他腦袋,“蠢货,个个都是废物!”
这时,春生也慌慌忙忙赶着马车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现場替陆少包扎上药,一阵兵荒马乱后,春生从怀里掏出一张契书。
“呐,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这张便是这贱婢的卖身契!”
袁福是识字的,这会儿凑近了一看,脸色跟着就不好了。
“糟了,这上头确实写着桃哥儿的名字啊。”
大伙一听,都惶惶然不知所措。
陆少见此情形,得意洋洋道:“前几个月白溪镇来了个美人,说是从大户人家逃出来了,最后还央求一个村夫救他,那村夫便将人带回去,最后二人成了亲。”
“本少也是近日才得知此事,多方打听之后才晓得我那通房哥儿竟逃到了白溪镇!”
清水村的村民们鸦雀无声。
这件事,白溪镇人尽皆知。
只是没想到,那户主人家居然有一日真的找上了门。
“呵呵,本少今日便要这对狗男男和离,要家法惩治这贱婢!”
“来人!”
陆少凶神恶煞一指桃圆,“先抓起来,现場写一份和离书,哦不,休书!这贱货走投无路没人要了才会乖乖听本少的话!”
清水村的村民们个个怒火中烧。
休书便是夫郎或妻子犯了七出之罪,为夫家所嫌弃从而赶出家门。
若是被休,这以后是没人再敢要这个人了。
这陆少竟恶毒至此!
村民们皆是燃起熊熊怒火盯着陆少。
涂天林:“诸位还是先请回——”
杜掌柜摇摇头,打断他的话,“涂兄弟,今日这事算是闹大了,我们怎可扔下你和桃哥儿离开?”
桃圆这时拉着涂天林嘀咕:“涂大哥,我观这位杜掌柜像是铁定要这件事了,不如就看看他怎么出手的,否则村民们跟着一块闹,将来保不齐要受牵連。”
涂天林:“圆圆是笃定杜兄弟能解决此事?”
桃圆:“我是瞧他平日是个行事稳重冷静的,若不是有办法,絕不会贸然替我们出头的,他不会轻易给自己惹麻烦,你看就連德鑫酒楼的刘掌柜也只是敢叫人传话与我们。”
涂天林目光赞许地望着桃圆,暗道他的小夫郎真是越发成长了。
两人这般商议后,决定先按兵不动,静观杜掌柜要如何交涉。
杜掌柜却一闪身,拦在众多包围而来的打手面前,一脚一个眨眼间功夫踹翻了五六个。
陆少尚未看清这是什么章程,杜掌柜已经到了他跟前,一手拂开春生,将陆少手里的契书夺了过来,粗略一扫。
“这契书的确是桃哥儿的名字。”
陆少得意,正欲开口,杜掌柜却再次将他胳膊拧成诡异的角度。
“啊啊啊啊!松手!松手!你们都是死人嗎,快给我拿下他!”
这下不用杜掌柜出手,村民们拿着铁锹也冲过来了,纷纷将这些打手隔絕在人群外,一副只要他们敢动手就绝不放过的架势。
打手们不停后退,同虎视眈眈的清水村村民对峙着。
涂天林这是问:“杜兄弟可是有话要说?”
杜掌柜一手拧着陆少胳膊,一手扬起手里的契书:“这契书是桃哥儿的名字。”
“可是据我所知,桃哥儿之名乃是涂兄弟此前所养的一只猫儿的名字,对也不对?”
涂天林暗道,这杜兄弟不愧是多年经商的,腦子果然灵活非比寻常。
“对。”
杜掌柜点点头:“那就对了,敢问陆少,您家那位通房名字也恰好喚作桃圆?”
陆少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喊着疼,“是、是桃圆,他就是嗯本少爷的通房!”
杜掌柜:“那可就奇了,这天底下有这般凑巧之事?”
村民们经他一说,也觉出不对来,纷纷面面相觑。
陆少额头早已汗如雨下:“就是、他就是喚作桃圆,本少凭什么要向你们这群刁民解释这么多!”
杜掌柜:“是么?那么这份契书,我可要上交给衙门,让官老爷一判究竟契书是真还是假了。”
陆少冷笑不止。
四周几个县衙老爷都同他爹熟识,不管他告到哪个县衙,都不会有人帮他!
杜掌柜:“另外,陆少还涉及强抢、奸污良家子、入屋损毁他人财物等多项罪名……”
清水村村民们俱是倒吸一口冷气。
这杜掌柜可真敢说,陆少可是官家老爷的公子,这怎么能得罪得起啊?
陆少咬牙:“姓杜的,你怕是和这贱人和村夫一样,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杜掌柜却猝不及防当胸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啊!”
陆少跟个死狗一般摔了出去。
杜掌柜徐步走到他面前,一脚踩上他那宝贵的命根子。
“啊啊啊!”
“姓杜的——我——□□——”
“啊啊啊啊啊啊!”
“别、别踩了!”
打手们见势不对要上前,然而村民们早已将他们围成一处,铁锹就悬在眼前,谁也不敢动。
一大帮子人,眼睁睁瞧着主子像只殘虫一般在地上挣扎蠕动。
袁福这时颤巍巍出声:“杜、杜掌柜,您、您这不怕到时他做官的爹找上门……”
杜掌柜:“村长放心,我经商多年,同上头的知府大人有些交情,他一个小小的县令绝不敢为难我,也不敢为难清水村的任何一个人。若这里的村民有谁出了事,陆家可就要家破人亡了!”
说罷,他松开脚。
陆少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这会儿得到赦免已经哭叫得不成人样,活脱脱就是一只苟延殘喘的牲畜。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命根子怕是已被踩断,这辈子都不能人事了。
“啪啪啪!”
桃圆带头鼓掌,率先叫好,“好,好!”
仿佛看了一场精彩的大戏似的。
清水村的村民哪敢出声,没一个敢附和的。
莲生倒是欢快地叫唤上了:“喵,喵喵,喵喵喵!”
桃圆同涂天林相视一眼,嘿,小家伙还唱起歌来了。
杜掌柜这时俯身,在几欲昏死过去的陆少耳旁说了几句什么。
陆少听罢,目眦欲裂,四肢不停抽搐仿佛中了邪一般。
春生连忙惊叫着扑过去:“少爷!”
涂天林:“好了,既然陆少已经这副模样,将他抬走吧,以后莫要再为难这村里任何一个人。”
桃圆捂着鼻子作驱赶苍蝇状:“快走吧,在我家门口待久了,一股腐臭味儿都出来了!你们家少爷的子孙根都没了,这血淋淋又稀碎的样儿,这辈子都没法迫害良家姑娘哥儿了,啧啧啧,赶紧滚吧!”
作威作福的陆少听完之后,两眼一翻,终是彻底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可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