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悄然敲开昼夜的边界,从窗帘缝隙间温柔地渗透进来,在暗色的地板上投下一道朦胧的光带。
清晨五点,席琢珩已经穿戴完毕。
他昨晚睡在窗边的沙发,虽只浅眠片刻,眼底却不见倦色,反而透着清明润朗的神采。
床的一边随着席琢珩的落坐微微下陷,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时从意的脸颊,继而滑到耳后,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
“釉釉,起床了。”他轻声道,带着刚洗漱完毕的清爽气息。
时从意皱了皱鼻子,迷迷糊糊地哼唧一声,把头往被子里埋得更深,只露出几缕散乱的发丝。
“……不起,我已经不用上学了。”
声音带着一些不服气。
席琢珩笑了起来,又耐心地哄:“不上学,我带你去个地方,昨天跟你说过的。”
时从意神志仍在梦里飘荡,纯靠多年对抗张如芳的叫早条件反射地回嘴,“……起不来。”
话音未落,就感觉一双有力的手臂环了过来。
席琢珩俯下身,动作轻柔地将她的双手环在自己脖子上,随后单手一托,将她从被窝里捞起,将头靠在了自己肩膀。
时从意下意识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温热的颈侧肌肤,整个人混混沌沌。
洗手间的灯光已被席琢珩调至最柔和的档位。
他将时从意放在洗手台上,整个人兜在他的臂弯,手边是挤好的牙膏。
“自己刷还是我给你刷?”
他低声问,指尖轻轻拨开她额前散落的碎发。
时从意苦着一张脸接过牙刷,声音含含糊糊:“头晕……”
席琢珩的拇指立即来到她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按着:“昨晚跟你说了樱桃酒后劲儿大。”
这段时间席琢珩对“无奈”二字的理解,格外深刻。
“那它那么甜……”时从意小声嘀咕,闭着眼睛应付地刷着牙,长长的睫毛交错在眼尾。
刷完牙后,席琢珩用温水浸湿毛巾,动作轻柔地给她擦脸,从额头到下巴,每一处都照顾得妥帖周到。
时从意全程人在神游,被人擦着脸还很不开心。
洗漱完毕,席琢珩又把她抱到衣帽间,给她裹上了自己的外套。
宽大的外套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只露出一张娇艳的脸,上面还带着未散的睡意。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将她托抱起来,出了卧室。
经过客厅时,早起的老夫人正在喝茶,见状差点打翻茶杯,紧张地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席琢珩脚步未停:“带她去上面看日出。”
老夫人看了眼窝在他肩头睡得香甜的时从意,顿时松了口气,笑着摆手:“去吧去吧,上面冷,别让釉釉着凉。”
“车上有毯子。”席琢珩的声音已经飘远。
老夫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长长舒出一口气。
王妈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感叹道:“釉釉真有福气,大少爷疼起人来简直像变了个人。”
老夫人摇摇头,眼中泛起温柔的水光:“不是釉釉有福气,是老大有福气。”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老大太苦,有了这个丫头,才算是活过来了。”
温泉别院坐落在西山脚下,从后山一条隐秘的越野车道驱车二十分钟,就能直达观景台。
这里是席琢珩少年乃至青年时期的秘密基地。
站在海拔六百多米的平台上,能俯瞰整个京市的灯火在晨雾中渐渐隐去,等待黎明将它们一一唤醒。
车停在观景台上时,时从意已经清醒了大半,但仍有些懵懵的,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这里。
她的记忆停留在昨晚跟席琢珩回房间,后面就只剩零星的片段。
樱桃酒的甜香,老夫人含笑的眼睛,还有席琢珩抱着她时胸膛传来的温度。
她没带手机,也不知道现在几点,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模样。
毕竟头发都乱糟糟的,睡衣外只裹了件席琢珩的衣服,脚上还踩着毛茸茸的室内拖鞋。
就在这时,车门被打开,席琢珩俯身进来,与她视线平齐。
“外面有些冷,但是很好看,你想看看吗?”
时从意睡眼惺忪地伸长脖子往外看,晨光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氤了层柔光。
她点点头,席琢珩便牵着她下了车。
站在观景台的栏杆后,席琢珩拉紧她身上的外套,侧身一步,用自己高大的身形挡住吹向她的风。
对面是绵延的西山群峰,和远处若隐若现的CBD天际线。
晨风拂过她散落的发丝,东方的天际线已经泛起鱼肚白,但太阳还未露头。
“我想带你来这里看看,”席琢珩的声音裹挟着清冽的晨风,熨帖地传来,“我十几岁的时候,如果有事情想不通,或者失眠了睡不着,就会一个人到这里来看看。有时候在来的路上就想清楚了,有时候是在看到日出时就释怀了。”
有风拂过,却吹不散她心头骤然涌起的沉甸甸的酸涩。
她转头看向他,忽然想起在相册里看到的那些照片,每一帧都是他独自跋涉的印记。
一股尖锐的疼痛蹿上了她的心口。
即使这个人是天上月,高山雪,在她看不到靠不近的那些岁月里,他也要一点点,独自舔舐着深不见底的孤寂与伤痛,又沉默的将他们一一吞咽。
那些深夜里无处诉说的辗转反侧,那些只能独自吞咽的隐秘脆弱,它们不是轻飘飘的尘埃,而是沉甸甸的沙砾,日复一日,磨砺着他的骨血。
而如今,它们竟被他熬成了这般风清月朗的模样。
照片里那个眉眼淡漠、与世界隔着一层无形屏障的少年;祠堂中那个脊背挺直、独自承担着什么的背影;还有此刻,晨光中这个挺拔如松、沉静如渊的他……
让时从意灵魂深处为之震颤,为之向往的从来不是那个完美无缺的人。
而是眼前这个在尘世洪流中,被无数暗涌裹挟冲击,却依然能保持内心那份不屈的挺拔,继续前行的他。
山风掠过她的眼角,带着微凉的湿意。
“那二十岁以后呢?”时从意轻声问,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
“二十岁以后我就不迷茫了,“他的目光投向远方层叠的山峦,声音平静,“但还是会到这里来看看,看看那个时候被困住的自己。”
时从意歪着头想了想,像在努力理解一道艰难的谜题。
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我的烦恼不太多。一部分会在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自己就没了,还有一部分即使与我有关,我也会觉的,那其实不是我的,是别人硬塞给我的烦恼。”
她说着,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试图用自己小小豁达,去点亮这片回忆的沉重。
“就像宇宙中的那么多星尘,会发光,会发亮。我说我是星的时候,那我就是星,不管别人认为我是什么。”
接着她伸出拇指和食指,在晨光中比划出一个小小的距离,指尖仿佛真的捏住了一粒星尘:“我也会迷惑,但迷惑和做星星比起来多么微不足道。所以很快就过去了,有什么能比得上让自己发光。”
她转头看向席琢珩:“这样有没有给过去的十几岁的你,一点点不一样想法?”
“有。”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目光终于从远方收回,沉沉地落在她脸上。
“骗人。”时从意皱皱鼻子。
在她的认知里,过去的席琢珩不会对她有多少印象,他们甚至没说过几句话。
席琢珩没有解释,只是捏了捏她的手指。
就在这一刻,仿佛是为了回应这份悸动,东方的天际骤然迸发出万道金光。
朝阳猛地挣脱云海束缚,一跃而出,将整座沉睡的城市瞬间染成一片辉煌的金色。
山间缭绕的薄雾,在阳光下蒸腾流转,化作轻盈流动的金纱;远处高楼的玻璃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仿佛整座城市都在这一刻,随着他们的心跳,轰然苏醒。
就在这片骤然降临的金色光芒中,席琢珩忽然转身,从裤袋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丝绒戒指盒。
时从意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这是之前给你带的礼物,”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忽远忽近,却又一字字打在时从意心上,“想在现在送给你。”
他缓缓打开盒子,托到她面前。
丝绒衬底上,躺着一枚璀璨夺目的皇冠造型的钻戒。
这枚戒指,是伦敦百年老牌珠宝商Moussaieff的传世之作。
传说中,英伦历史上著名的艾德琳女王曾将同系列的”玫瑰冠冕”戒指,赠予她最疼爱的玛格丽特公主。
戒指顶端镶嵌着一颗罕见的五克拉粉色主钻,完美枕形切割,散发出梦幻般的粉晕。
主钻四周,细密精致的粉色碎钻如同忠诚的星辰,众星拱月般烘托着中心那抹令人屏息的瑰丽。
而环绕其间的十二颗小钻,象征着赠与人一年十二个月永不间断的守护。
整枚戒指在晨光中折射出千万光彩,宛如晨雾里盛放的粉红玫瑰。
戒指拿出的那一刹那,时从意差点以为他要跪下。
“虽然婚结得很匆忙,但这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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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早就想好了。”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深邃。
时从意看着那件仿佛是皇室珠宝展里才有艺术品,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一股巨大的不真实感攥紧了她。
这事儿到现在,搞得好像有点大了……
她瞪大眼睛:“它是很漂亮,但这该怎么戴……我妈要是看见了,非打死我不可!她肯定以为我去哪儿干了一票大的。”
可能干多少票大的也打不住。
席琢珩没有说话,只是执起她微微颤抖的手。
尔后在她纤细的指节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带着安抚的意味。
然后,将那枚象征守护的玫瑰冠冕,无比郑重地缓缓推入她的无名指。
尺寸刚刚好。
“现在戴就好。”
时从意被无名指上那璀璨夺目的光华,闪得几乎头昏眼花。
她居然会晕戒指!
呆呆地盯着看了半晌,时从意刚要好好消化,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瞟向他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
忽然,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挺直腰板:“我知道了!我有的你也有!给你买!买闪的!”
席琢珩忍俊不禁,忽然倾身靠近,一只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
“知不知道,如果我戴上了你送的戒指,意味着什么?”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唇瓣,眼神深邃得让人心尖发颤。
“公开……婚姻状况?”
时从意眨眨眼,心思还沉浸在戒指和豪言壮语里,完全没意识到此刻萦绕在两人之间,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暧昧气息。
这个过于务实的回答让席琢珩明显怔了怔,随即低笑出声:“嗯,也算。他们都会知道我结婚了,包括我爷爷。”
他的笑意收敛,望进她清澈的眼眸深处,“怕吗?”
时从意默然片刻,迎着他的目光,轻声却无比坚定:“不怕。”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连晨风都屏住了呼吸,两人之间的空气骤然凝固,只剩下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席琢珩喉结微动:“但比起那些,我现在更想做一件事。”
“什么?”她抬眼,毫无防备地撞入他幽深得如同漩涡的眼眸。
他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回应。
温热的唇瓣带着无比的珍重,先轻轻印在她光洁的眉心,像一片雪花融化。
接着,那吻辗转落下,吻过她因紧张而不停轻颤的眼睑,那温热让她心跳彻底失序。
最后,他的唇流连徘徊在她柔软的唇角,若即若离。
时从意只觉得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每一处都在燃烧。
眉心的微凉,眼睑的灼热,唇边拂过的滚烫触感……
每一种触感都让她指尖发麻,血液奔涌。
两人的呼吸炽热地交融在一起,她能清晰感觉到他正注视着自己颤抖的睫毛。
那目光灼人,气息也愈发灼热滚烫。
就在时从意以为那滚烫的唇终将落下,心神紧绷到极致的那一刻,席琢珩却蓦地停住。
他手臂一揽,掌心稳稳托住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深深按进自己怀里。
那拥抱的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将她揉碎嵌入胸膛,却又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克制住,留下令人心悸的余地。
“好了。”
席琢珩哑着声在她发间低语,嗓音里压着浓重的情绪。
时从意被牢牢禁锢在他怀中,脸颊紧贴着他炽热的胸膛。
那颗心脏正剧烈而有力地跳动,蓬勃的生命力透过衣衫一下下撞击着她的耳膜,也敲进她战栗的灵魂。
最初的僵硬之后,一丝犹豫悄然浮起。
时从意试探着抬起手,先是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他腰侧。
停顿片刻,仿佛终于下定决心,慢慢环住了他。
席琢珩整个身体明显一僵。
随即,仿佛某种闸门被冲破,他收拢双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
像是要将刚才未完成的吻,都融入这无声却滚烫的拥抱里。
初升的朝阳恰好在这一刻挣脱所有束缚,跃出云海。
万丈金光如瀑倾泻,毫无保留地洒落山巅,将相拥的两人温柔笼罩。
远处,城市的轮廓在渐亮的晨光中一点点清晰起来,楼宇与街道苏醒于曦色之中。
然而此时此刻,脚下这片被蓬勃跃动的朝阳彻底点亮的山巅,这方被金色包裹的小小世界,却远比世间任何繁华盛景都更加动人。
因为他们正听见彼此的心跳,在寂静晨光中共振如一。
流云可以作证,清风也在聆听。
这一瞬的震颤,比山脉更沉默,也比黎明更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