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终于认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大脑空白。
那一瞬,所有的感官全都失效,只剩下那一点柔软温热,从唇间扩散至五脏六腑。
摄人心魄。
但裴延聿还是自持的。
他只是太想念江稚鱼,又太委屈,所以才这般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触她,且是带着控制与占有的接触。
所以,触碰不过两瞬,裴延聿便松开来。
江稚鱼抬手直接扇了上去:“你做什么?你疯了吗!”
裴延聿没有躲,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挨到脸上。
“是,我疯了。”
裴延聿双目都已经有些失去光彩。
他这几天太压抑了,他痛苦,他看到自己处处小心呵护的心上人想尽办法躲着他,还要嫁给他人。
他声音苦涩,终于说道:“江稚鱼,我喜欢你。”
“对不起,我原本想,此事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想等你察觉等你知晓,再准备告诉你。”
可现在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他甚至没想到,自己曾经无比憧憬着要说出口的这句话,真正说出时,竟然会带着哭腔。
江稚鱼怔愣在原地。
裴延聿向来自持,万事藏在心中,此刻却被撕开一道口子。
他再也藏不住,再也不想藏,索性趁着这股崩溃势头全都倾倒出来。
大不了断绝关系,大不了引火烧身。
大不了死。
“我知道,你未给过我明确回应,或许是因为我不足以让你倾心,”裴延聿声音有些发紧,“但我也不愿意你嫁入东宫,太子是个混账,他常常白天买来娼妓,活活玩死,夜里再将尸体送出去,我不想你跳入火坑中。”
江稚鱼错愕地看着他。
这些话带来的冲击力太大,她愣了许久,挑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我要……嫁入东宫?”
裴延聿道:“三日后太子妃大选,你没有将自己的名册报上去过吗?”
江稚鱼摇头。
裴延聿的眉头瞬间锁起,他重新冷静下来,眼尾又抹上两分凶意。
“有人动了手脚。”
裴延聿道:“今日有人告诉我,末尾最后一位参选的贵女是你。”
江稚鱼神情不解,谁会想害她?
首先可以排除江父,他虽贪慕虚荣,但性子懦弱,不敢做出抗旨这种事。
侯府也不可能,名册在送到裴延聿手中前,一直都在成嘉帝身边,即便是老侯爷也没有资格接触到。
且她成为太子妃,对侯府百害无一利。
两人对视一眼,猜了个七七八八。
江稚鱼不忍他在外面吹风,便将人带进屋内,合上窗户。
知道稚鱼并非自愿后,裴延聿其实松了口气。
他思索良久,道:“此事,你不用忧虑,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
即便查不清楚,他也会在大选开始前,找机会抹去名字。
江稚鱼却摇头,此事牵扯重大,弄不好甚至会被冠上结党叛乱之名,是死罪。
裴延聿位高权重,又在朝中树敌不少,她不会让他为了自己冒险。
“裴大哥,你不用什么事都站在我身前。”
江稚鱼道:“我并非不愿意求助于你,只是若你因为我受到牵连,这比阴差阳错成为了太子妃,更令我痛苦。”
“所以这一次,让我自己解决吧。”
裴延聿沉默。
他不舍得让江稚鱼独自面对,可自立早以及成为她的傲骨。
若是束缚她,让她事事缩在后面,或许才是真正的害她。
裴延聿沉默很久,似是在做什么决定,几番欲言又止后,才终于道:“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你愿意与我定亲吗?”
江稚鱼倏地抬头。
裴延聿这下是真的紧张起来。
他方才强吻江稚鱼,又与她表白,真的是凭长期积压的情绪才能做到。
眼下两人都已经清醒,他竟又有些不善言辞了。
“我,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裴延聿使劲搅着脑子,组织词语,终于想到一个完美的解释:“并且,此刻只是定亲,若是你以后发现自己确实不喜欢我,我们可以再退。”
“眼下如何解决太子选妃一事才是要紧……你答应了我,就不用参加选妃了。”
江稚鱼何曾见过雷厉风行的丞相大人,竟也有这样一面,忍不住扑哧笑了下。
裴延聿说的对。
她真的并未彻底想清楚,自己对裴延聿到底是什么情愫,但此刻确实很想答应他。
可是,昭宁公主的神情又跳跃到眼前。
“可是公主喜欢你,”江稚鱼侧开目光:“你与公主殿下更加适配,况且,那日她不是提醒你要好好考虑吗……”
裴延聿知道她说的是下雨那日,解释道:“昭宁公主或许有意与我……所以那天才故意说那番话。”
“其实她指的是皇上命我想办法解决南丰国战乱一事,是有意误导你的。”
“那你为何天天与她……”
“皇上的吩咐。”
裴延聿郑重地看着江稚鱼:“我只喜欢你一人。”
江稚鱼低下头,轻轻的“哦”了一声。
心中的大石落地,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唇角已微上扬几分。
裴延聿道:“所以,原来是因为公主,你才避着我吗?”
“也有这个理由。”江稚鱼微微点头。
她思考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我答应你。”
“你,你……当真?!”
裴延聿眸中都是光亮:“你当真答应了?!!”
“嗯,”江稚鱼点头,“我有圣旨在手,此件事,只有我自己说了才能算。”
裴延聿简直想抱起她转圈,但闺房太小,且他今日已经失态太多次,只能把冲动摁回去,喜悦道:“时间紧迫,那我明日便来提亲。”
江稚鱼点头,脸颊已经微红。
月已偏西,裴延聿跟她简易商量完细节后,再次翻墙出府。
江稚鱼看着空下来的房间,又忍不住偷笑了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开心,但这几日的阴霾确实一扫而空。
所以这是……喜欢吗?
如果不喜欢,应该也不会因为昭宁公主的出现而感到酸意吧。
可这些感情似乎和她对待裴砚关时又不一样。
她自以为喜欢裴砚关时,每日都在劝说自己要大度包容,等裴砚关浪子回头,所以才各种容忍,也造就他的彻底背弃。
但对裴延聿,她为何,却总觉得亏欠与自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