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江稚鱼觉察到自己身体异常。
阵阵燥热让她觉得呼吸急促……
心口闷闷的,后背还掀起了阵阵冷汗,这根本不像是吃醉酒后的反应。
先前她曾闲赋无聊和大嫂在一起聊天,听大嫂说起过,那些烟花柳巷的姑娘们手腕了得,她们会在酒水里做手脚。
有些是为了让那些恩客早些吃吃喝喝离去,有的,则是为了能够挽留那些达官贵胄,所以用尽了计谋和手段!
江稚鱼用帕子快速擦拭着自己额前的汗珠,“抱、抱歉,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出去透透气。”
“江稚鱼如今的局势你看到了,裴砚关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本郡主实在是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么一颗歪脖树上吊着!”
郡主语气轻蔑,更还用着极度看不上眼的目光打量着江稚鱼:“若你是个拎得清的,就该和他一刀两断个干净,你丢的何止是江家的颜面,还有我京城贵女的脸!”
“郡主,我有些不舒服,先失陪了。”
江稚鱼撂下这么一句,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她步履匆匆,脸上还漾着不正常的一抹绯色。
沁儿不知晓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还在一旁询问着:“小姐,要不奴婢现在下去让人给您准备些醒酒汤吧?”
醒酒汤?
她摇头,“给我一些冷水,快!”
江稚鱼只觉得自己体内像是有一头难能驯服的困兽,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
沁儿才刚走,身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脚步声响起。
她下意识转过身去,误以为是沁儿又回来。
失态之下一把抓着了夜色里那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站在后方的男子先是一怔,眸光诧异看去,他很快觉察到了江稚鱼的反常之处:“小鱼,你还好吧?”
温润清朗的男声映入江稚鱼的耳畔。
那一瞬,她循着音色回眸看去。
一袭玄色官袍的他,长衫玉立,在月光笼罩下,他宛若天上谪仙……
骨节分明的大手、掌心中传来阵阵温热,让她一度有些不适!
江稚鱼竭力克制着自己,“裴大哥,酒、有问题。”
娇软的声音映入他的耳畔。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布惶恐之色。
裴延聿看着她身上穿着的衣裙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能够看得出她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他紧蹙着剑眉,犹豫一怔:“小鱼,对不住了。”
干脆利落的一手刀劈下去!
江稚鱼直挺挺地朝着他的怀中倒了过去。
裴延聿知道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一旦要是不及时制止,倘若待会药效上劲,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自持?
一旦要是闹出了什么笑柄,届时,她将会身败名裂!
到了那时候,一切都将会覆水难收!
这才是裴砚关和陈圆圆二人的真实目的吧?
毁了江稚鱼,让她身陷囹圄,再施以援手……
届时,就算是江稚鱼再如何不情愿,她也无路可选,只能乖顺的嫁给裴砚关!
他阴骘的眼眸中掀过一抹戾色,随即便对南浔吩咐道:“盯着那两个人,一举一动都要事无巨细同我禀报!”
眼瞧着江稚鱼摇摇欲坠,这就要倒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裴延聿火速抬起大手揽上了她的腰。
怀中人儿香软娇嫩,朱唇上还泛着微微的珠光,大致是残留的酒渍……
仅看着就让人有些难能自控!
裴延聿用手帮她拂去了额前凌乱碎发,长吁一口气,“小鱼,我送你回家,别怕。”
他将怀中人儿一把打横抱起。
正要去与郡主辞行之际,一抹倩影从雅间内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郡主冷蔑一笑:“这才吃了几口酒就不行了?本郡主怎么不记得江稚鱼的酒量这么差劲!”
“郡主,我先送小鱼回去。”
裴延聿挑眉示意着,又满脸焦色的看着怀中人儿。
他的眉宇间尽透着担忧、关切。
李昭宜冷哼一声,“且慢。”
她上前一步,逐渐靠近裴延聿,笑意绚烂:“裴大人、本郡主听闻你性子清冷,平日鲜少与人私下里来往,可我回京之后,屡次设宴你都肯赏脸前来,莫不是——”
郡主未曾说完的话中暗含的深意,他们二人都心底一清二楚!
裴延聿紧蹙着剑眉:“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想说,莫要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心思,江稚鱼她对裴砚关爱的真切,打从年幼时起,她便不曾用正眼瞧过你,如今裴相你位居高位,这普天之下,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找不来?”
李昭宜笑靥如花般,又朝着他勾了勾手,“不管是样貌、功绩,裴相都甚得本郡主的心呢,不如我与陛下请旨与你我二人赐婚如何?比起江家,我倒是更能助你在朝堂中站稳脚步。”
“郡主言重了,裴某何德何能受郡主青睐。”
裴延聿阴沉着不苟言笑的一张脸。
躲在他怀中的人儿瘫软如泥般,可事实上,江稚鱼并未睡着,她只是意识混沌不太清醒……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促使她睁不开眼。
但,她能够清晰听到裴延聿与郡主交谈的每一个字眼!
“裴延聿,你是觉得本郡主配不上你吗?”
郡主拔高了声线,此时脸上神色变得阴沉,像是已要发作般……
裴延聿淡淡睨了她一眼:“郡主说笑,今日之事,裴某便当做郡主什么都未说过,更不会对外宣扬,郡主请自持。”
不等着郡主再说什么,他便快步朝外走去。
转身下楼之际,裴延聿像是又意识到了什么——
他蓦地抬头朝着身后方站着的人儿看去,“今日小鱼的酒水里被人动了手脚。”
“裴延聿、你怀疑是本郡主做的?”
李昭宜难掩脸上怒色,“她江家算什么?值得本郡主为了她设下这般心思?”
“不是郡主所为最好,本相不过是警醒,郡主身份尊贵,莫要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折煞了郡主身份是小事,若是牵连皇室,惹恼了陛下——”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每一个字眼都充斥着满满的警告意味!
待到裴延聿下了楼,郡主气急败坏的甩了甩衣袖:“疯了,我看整个裴家都疯了,他竟敢怀疑到本郡主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