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业咳嗽两声,原本闹哄哄的围观群众顿时安静下来,只见他顶着万年不变的严肃脸对江禾说:“上阵看的是真才实学,不要总想着偷奸耍滑,运气不会回回好!”
一旁徐振华翘起的嘴角还来得及放下,就见刘建业走到他面前,用最平静地语气继续说:“给猪半个月都能开着车跑,你还不如猪,蠢得让人没眼看,不想干早点走有的是人想干。”
犯不着跟他生不上气,很显然人家关系户腰板儿硬根本没把工作放心上,他又何必多费心思。
“你试试!我是正式工,你开除不了我!”徐振华破罐子破摔,不想再忍,料定刘建业只敢逞嘴皮子功夫,梗着脖子叫。
刘建业深深地看他一眼没多说什么,撂下一个“好”径直往外走去。
留下围观群众面面相觑,好好儿的看个热闹没想到能碰上这种事儿。
初来乍到,江禾既没有刘师父的资历也没有徐振华的腰板儿,听几句不痛不痒的阴阳,过了也就过了。
她想保住这份工作,重要的还是技术,于是她又爬上驾驶室。
打火发动车辆,一遍倒不好就多倒几遍,正当江禾全神贯注准备打方向盘之时,副驾的门突然被敲响,她赶忙停下来,就见周师傅吹胡子瞪眼儿的站在地上。
真是巧了没人坐镇她还有些紧张,周师傅来的太是时候了!
熟悉指点声落入耳中,简直犹如天籁,一天不听,嘿!
还真觉着少点啥!
倒不是江禾贱,喜欢被吼,实在氛围忒奇怪。
刘师父走了,徐振华翘起腿儿喝茶,有种猴子借老虎的势赶走了灰狼自己称大王的荒谬感。
周和顺抹了一把脸,他就不明白老丁咋能和气走老刘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他实在听不下去,索性跑出来,就是看这丫头练车气死,也好过在里边儿瞅着是憋屈得慌!
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刘骂开了窍,今儿这丫头开得还算是勉强能看。
驾驶室内温暖清静,周和顺昏昏欲睡,不知道江禾倒的第几遍,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他咋听见了老刘的声音?
可不能再让他和徐振华掐起来,他得拦着点儿,手比脑子快,眼睛半睁着打开车门。
“周师傅!”江禾拦都拦不及,眼瞅着他在缓慢倒车的情况跳下车。
她吓够呛,人跟没事儿人一样迎过去,不过刘师父身边那两位中山装严肃脸,妥妥是领导啊,三人气势汹汹颇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江禾果断拔钥匙下车,飞快凑过去占据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为首身着深蓝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手里夹着烟翘着二郎腿坐在刘建业办公桌前的徐振华身上微笑开口:“小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困难?他能有啥困难?
徐振华脑袋木了一下,丝毫没看见疯狂给他使眼色的人事科温科长。
倒是中年男人一转头发现自己的下属好像眼睛有点问题,再次开口:“小同志不要怕,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在场众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在徐振华身上,此时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乐他意识到眼前人身份不一般,干笑两声:“没,没有困难。”
中年男人点头:“那就是不喜欢开车,运输队出差奔波是常事,年轻人抗压差,能够理解,同志有困难就要解决,这样!不如你去保卫科,工作内容固定,挑战小,上手快。”
徐振华傻了连声拒绝:“不不不,领导我喜欢开车!”
“不喜欢保卫科的工作?”中年男人语气愈发温和:“不喜欢稳定的,行,那就下车间,学技术挑战自我,不断奋进,很好,这是个上进的小同志。”
中年男人欣慰地拍拍徐振华的肩膀,一副欣赏的样子,吩咐温科长:“一会儿带着这位小同志去找陈工,交代他务必要好好教,不要辜负小同志的上进心。”
徐振华彻底慌了:“我喜欢开车领导……领导我想成为一名司机,我不想去车间当学徒!”
“葛厂长这是为了你好,”温科长语气严厉,“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
葛厂长笑:“诶,都是同事,不要上纲上线,早点去报道,早点学技术。”
“可是……我是正式工,怎么能当学徒!”
温科长忍不住扶额,这个看不清形势的蠢货!黑不提白不提也就过去了,调动从他手上走,谁顾得上细究!
葛厂长沉吟片刻认真说:“是我欠考虑了,这样学徒期间按正式工待遇给这位小同志,不过也不能搞特殊,跟别的学徒工一样什么时候考核过,什么时候再转正。”
“领……嗷,”徐振华惊呼一声,吃痛捂住腰侧。
温科长收起黑手装模作样批评:“小徐还不快谢谢葛厂长方方面面为你考虑。”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蠢货再不把嘴闭紧,火就要跟着烧到他头上了。
葛厂长很满意,都像他这样识时务最好。
他又问:“听说还有个临时工学的不错?”
刘建业立刻开口:“江禾胜在认真,肯学,要说开得多好谈不上。”
葛厂长:“江……江……”
刘建业提醒:“江禾。”
葛厂长微笑:“年轻人就是要认真对待工作,肯干认干,咱们厂就是需要小江同志这样的年轻人,我记得运输队是六人指标?”
刘建业点头:“是,六个正式工。”
“那好,”葛厂长大手一挥:“既然小徐同志调去车间做学徒,空出来的位置就由小江同志顶上。”
顶上,
顶,
上,
……
江禾脑子短暂空白了一瞬,喜悦在心中爆开,整个人晕晕乎乎儿,结结巴巴鞠躬:“谢谢您……谢谢领导,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会继续努力、加油干!”
傻得刘建业没眼看:“没点深沉。”
“哈哈哈哈哈,”葛厂长笑,“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才能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工作。”
有人欢喜有人愁,比起失魂落魄脸色发白的徐振华,江禾去食堂的路上脚步都还发飘,整个人充斥着难以言说的幸福感。
以至于郑娟叫她的时候都没听见,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才醒过来。
于是遭到郑娟调侃:“想啥呢,叫你也不答应,该不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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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对象吧?”
江禾失笑跟着打饭的队伍挪动,无奈道:“我现在做梦的都在开车。”
“哈哈哈哈哈,”郑娟笑起来,接着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葛厂长是不是去你们那边了?”
江禾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郑娟得意,辫子一甩,把饭盒和粮票递进窗口:“要两个馒头,一份猪肉炖粉条。”
正值饭点儿,食堂里乌泱泱的全是人,两人端着饭盒张望,一瞅着人抬屁股就赶紧跑过去坐下。
江禾好奇追问,郑娟不紧不慢地撕着馒头皮,身体向前倾,小声说:“刘队长来找我们科长说徐振华工作态度不端的事儿,他俩是老战友,对我们科长把那样一人儿弄到他手下表示很不满,正巧被葛厂长撞见。”
不过这也不至于把人弄走吧,再说了葛厂长怎么就能管这样的小事,江禾趁机提出疑问遭到了郑娟的强烈质疑:“你这都不知道?”
“不知道,”江禾摇头。
行吧!
郑娟决定就大发慈悲给这个一问三不知的家伙科普一下。
“咱们厂有三个厂长,朱厂长、董厂长、葛厂长,其中朱厂长是正职,整个厂子大大小小的事儿只要他想管就没有不能管的,另外两个是副职,朱厂长呢主负责技术生产方面,葛厂长管后勤、人事方面,他才来不久,有人阳奉阴违,正是需要立威信的时候!”
左右环视一圈,江禾小声问:“是不是后勤的王副科长?”
郑娟挑眉,放下准备送入口中的粉条,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你也不是啥都不知道啊。”
江禾犹豫片刻还是把今早发生的事详细地说给郑娟听,反正档案从人事科过,她迟早能知道。
郑娟哼声:“看那小子就不是个老实人,杀鸡儆猴,拿他开刀不稀奇,你转正式工那是天大的好事儿!”
江禾好奇问:“可他不是王副科长的外甥吗?”
“外甥?”郑娟不以为意,“饭点儿的食堂,三块石头砸下去,总能砸中一个关系户,砸中两个的时候也能有,都是亲戚套亲戚,朋友连朋友,没拿他儿子开刀,王副科长一家子都该去法源寺烧香!”
“你不是何老头外甥女儿吧?”郑娟不死心又问出了那个问题,抬手制止想要开口的江禾,继续说:“要不然他也不能在带你办手续的前一天,也就是休息日,特意把我们科长叫回厂里把他的正式工换给徐振华。”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个科室就那么大,盘根错节的人事关系,哪能瞒得住。
说是科长亲自办,档案啥的不得从科里过啊!
江禾感叹:“真没你不知道的事儿,简直就是万事通啊!”
“那是,”郑娟得意,“厂里人多能干人也多,但不是每个能干人都有好运气,一朝天子一朝臣,隔家饭可不好吃,王副科长辛苦一辈子坐到那位置,要是还拎不清,可有得苦头儿吃!”
说着她瞥一眼听得认真的江禾,有心卖好提醒她:“刘队长也不是一般人,跟他走近点儿没坏处。”
难怪呢!江禾眼睛一亮,她现在恨不能拿个本儿把郑娟说的统统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