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的晨雾裹着梅香漫过垂花门，贺兰.素心踮脚去拂檐角冰棱。她月白斗篷扫过青砖上的薄霜，发间银蝶钗的流苏缠住了刘佳玉簟的碧玉蜻蜓簪。
"哎呀，我的簪子！"刘佳.玉簟轻呼出声，金镶玉的蜻蜓翅膀已勾住两缕丝线。我忙上前帮她解缠，指尖拂过那精巧的簪身："这雕工像是内务府造办处的手艺。"
"如玥姐姐好眼力。"刘佳.玉簟笑出两个梨涡，"是去年我生辰时，阿玛从..."
"当心着凉。"完颜.芳苓的声音忽然插入，孔雀石护甲已利落地挑开纠缠的流苏。
她替贺兰.素心拢好斗篷的动作行云流水，珊瑚步摇的金丝穗纹丝不动。"晨省快开始了，你们还有闲心玩闹。"
我低头整理香囊穗子，青瓷瓶里的"雪中春信"香粉在袖中微微发烫。这是用去岁收集的梅花雪调配的，二小姐曾说这香气太寒素，不够贵气。
"如玥这香囊真好闻。"贺兰.素心突然凑近，蜜合色的衣袖带起一阵甜风，"前调是佛手柑么？像是..."她鼻尖微动的模样活像只嗅到鱼干的小猫。
"是腊梅。"我轻声道，"取的是将开未开时的花苞。"
刘佳.玉簟突然拽我袖子："姐姐快看！"顺着她视线，执事太监正捧着名册走来。晨光落在他身后小宫女捧的鎏金托盘上，映出十二对翡翠耳坠的莹光——那是今日要赏给留牌秀女的。
殿内的龙涎香混着药味漫出来时，我下意识摸了摸耳垂上的珍珠坠子。这是二小姐去年淘汰的旧物，珠子边缘已有细微的裂纹。
"钮祜禄.如玥。"
皇后唤我名字的语调与二小姐有七分相似，读出来后仿佛忽然发现我们的性一样似的，突然抬头看着我。
我按礼仪垂首上前，视线落在她衣领第二颗东珠上——明珠小姐教导过，这是觐见时最得体的注视位置。
"听说你擅调香？"皇后的鎏金护甲划过我呈上的香囊，金丝缠枝莲的纹路突然勾住甲套。"这绣工倒精巧。"
"娘娘谬赞。"我声音比想象中镇定，"不过是闺阁消遣。"
刘佳.玉簟突然轻咳。余光瞥见她正盯着香炉方向——那里的青烟颜色不对，灰白中泛着诡异的青。这色泽我在府中的香谱上见过图示，旁边朱批"忌与麝香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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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玥小妹。"皇后改了自家人的亲切称呼，从锦盒中取出对翡翠耳坠，"这水头衬你。"坠子的碧色比我现有的首饰贵重许多，却不及她突然的亲切更令人心惊。
贺兰.素心献绣品时差点被自己斗篷绊倒。她绣的《喜鹊登梅》歪歪扭扭，雀鸟活像只被雨水打湿的鹌鹑。皇后却笑出了声："赏杭缎两匹，给你芳苓姐姐裁件新衣裳。"
"谢娘娘！"贺兰.素心欢天喜地地行礼。退至廊下时，她举着支红梅追来："如玥！给你插瓶用！"她银镯滑落处，露出手腕内侧的胎记，形状像片未舒展的枫叶。
"快瞧！"刘佳.玉簟突然指向屋檐。两只喜鹊正在金瓦上蹦跳，而檐角阴影里，皇后豢养的白猫正懒洋洋舔着爪子。这场景莫名让我想起入宫前夜，嬷嬷替我篦发时说："宫里的雀儿都有主，莫要乱啄食。"
完颜.芳苓正为贺兰素心拂去鬓间落梅，温柔得不像话。
她腰间玉坠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我忽然想起去年上元节，二小姐与淳亲王赏灯至三更时也佩过相似的玉。
风突然大了，贺兰.素心的斗篷被吹开，露出里面绣着兰草的衬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