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整,车厢的灯骤然熄灭,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唯有安全出口指示牌还散发着绿色微光,就像荒野坟地的鬼火。
姜临一躺在坚硬冰冷的床铺上,在熄灯前她就悄悄更新了存档点。
现在的黑暗让她不得不调动全身感官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变动。人的视觉被剥夺后,听觉就异常敏锐:她听到上铺传来牙齿不受控制的磕碰声,隔壁铺位被子频繁摩擦的窸窣战栗,还有自己心脏狂跳的咚咚声。
各种杂乱的声音让姜临一再次确信,今夜对车上的每个人而言,绝对是个漫长的煎熬之夜。
午夜,一阵新的声响由远及近,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嗒、哒…嗒、哒…”
是脚步声,与红衣乘务员的脚步不同,它很不协调,好像走路的人有些跛。
一个圆形光斑突兀地出现在车厢连接处,诡异的脚步声随之暂停,只剩微弱的嗒嗒声在回荡。
姜临一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声音来源望去。
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默地矗立在几步开外,她穿着一身黑色制服,手里拿着手电筒,脸还隐没在黑暗中。
最让人炸裂的是她制服裙下的双脚!
一边是线条匀称的人类小腿,踩着一只款式普通的黑色高跟鞋;另一边,从膝盖往下赫然是只山羊蹄!那蹄子还在无意识地敲击着地板!
难怪刚刚走路会是那种声音,姜临一感到一阵恶寒。
“各位旅客晚上好,现在进行夜间查票。”温柔的女声响起,嗓音如同塞壬歌喉,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请大家不要害怕,不要躲藏,主动出示你们的车票。请记住,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现在将从一号床开始。”
阎王点卯般的话语让一号床吓得半死,恐惧占领了他的全部脑海。
这倒霉蛋干脆放弃思考,依靠本能做事,像鸵鸟般,把全身死死裹在被窝里面,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愿露出来。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躲过这场致命的检查。
但在乘务员的威压下,那坨鼓囊囊的被子还是不争气地抖动了一下。
黑衣乘务员并没有急于采取行动,只是安静地站着,那姿态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几秒钟后,她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无比满足的叹息。
随后乘务员举起手电筒,光柱直直地打在那团瑟瑟发抖的被子上。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床铺上的被子,连带着里面的人,就像正午阳光下的雪堆,以超乎常理的速度融化、塌陷、消失。
床铺变得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这极致的惊悚压垮了另一个人的神经,姜临一对面下铺的年轻人毫无征兆地从床上跳起来,他眼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连滚带爬地朝车厢另一端跑去。
什么规则,什么警告,此刻都成了狗屁,他只想离那个羊蹄怪物越远越好,哪怕远一厘米也好!
黑衣乘务员甚至没有往那个方向看去,她嘴角弯起一丝近乎怜悯的弧度,如同一个欣赏蹩脚喜剧的无聊观众。
年轻人的逃亡戛然而止,他的动作瞬间定格,整个人仍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却动弹不得,成了被封印在琥珀里的虫子。紧接着,他的身体从脚开始诡异地消失,像被某种看不见的橡皮擦除。
脚踝、小腿、膝盖……逐渐向上,整个人很快彻底归于虚无。
不到十秒钟,两条生命被彻底抹去。
“这位女士,请出示您的车票。”
那索命的魔咒再次响起。
轮到自己了!姜临一的大脑被迫疯狂运转。规则的第六条明确禁止与穿红色制服外的乘务员产生任何接触,但查票本身又要求配合。这是规则矛盾吗?还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关键的解读?
眼下的选择也不多了,无论是躲避还是逃跑,都被前人证明是死路一条。
配合检票,或许是唯一的生路?规则之间可能还有优先级的区别?姜临一抓住渺茫的希望,准备赌一把。
她硬着头皮将手伸进口袋,颤抖着摸出那张皱巴巴的蓝色车票,递了过去。同时竭力避开乘务员视线,更不敢去看她阴影中的脸庞和近在眼前的山羊蹄。
黑衣乘务员微笑着接过车票,将车票塞进手中那本泛黄的册子后,拿出一支蘸着红墨水的钢笔,在上面勾画了一下。
落笔的瞬间,姜临一倏地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剥离感,是灵魂被硬生生被人扯开一道口子,维系生命的东西也被粗暴扯走!彻骨寒意从四面八方涌入体内,血液瞬间冻结,视野急速变暗,模糊。
在最后的意识里,姜临一才看清乘务员画了什么。
那是一个大大的红叉。
“检测到宿主死亡,死亡回档启动。”
“当前San值:55”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深处响起,对于姜临一来说,却比任何天籁都动听。
两次死亡带来的痛苦让她身心俱疲,但她还是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配合与否都是死路,那唯一的生路,或许就在规则提及的卫生间里!
她站起身刚走两步,就因San值降低带来的晕眩而重重一晃,差点栽倒下去,强行稳住身体后,硬是咬紧牙关,踉踉跄跄地朝着车厢尽头的卫生间跑去。
金属门把手传来的冰冷触感,让混沌的大脑获得一丝短暂的清醒。
一把拉开门,闪身进去后,她便将门死死反锁!
锁舌落下的清脆声响,无异于宣告救命。
姜临一背靠冰冷的门板,摸索着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而下,哗哗的声音带来些许慰藉,让她整个人不由得脱力般瘫坐在地。
暂时安全了?她大口喘着气,高度紧张的神经稍微放松,那颗几乎要蹦出胸腔的心脏也渐渐平复。
在狭小逼仄的卫生间里不知熬了多久,直到熄灯后,熟悉的脚步如期而至。
姜临一清晰地听着脚步声走走停停,甚至能分辨出它在哪个床铺前驻足。她紧闭双眼,竭力不去想象外面的惨状。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卫生间门外!
她屏住呼吸,连最微小的声响都不敢发出,只见一道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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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柱从门底缝隙钻入,破开黑暗,精准地勾勒出彰显她存在的影子!
她知道,门外的乘务员正凝视着自己!
无声的压力如有实质般透过薄薄的门板压迫而来,几乎令她窒息。
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哗哗水声戛然而止。
姜临一僵硬地抬起头。
水龙头没有断流!是开始诡异地倒流!
水流直接违背地心引力,向上倒灌,被吸回水龙头内部,仿佛水龙头变成了一根吸管,正在贪婪地吞噬一切!
乘车规则第八条瞬间在姜临一脑海中炸开:“当水流方向开始发生违背常理的改变时,代表该避险点已失效,请不顾一切地立即离开!”
出去?
外面是黑衣乘务员,现在出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留下?
过去种种无不在验证规则不可违背!
完了!绝望临头浇下,姜临一进退维谷,前是自投罗网,退又无路可逃,被困在方寸之地,最后的希望都被掐断。
门外怪物的存在感还在不断挤压着狭小的空间,她只能紧紧闭上双眼,在心中祈祷它尽快离开。指甲不受控制地陷进皮肤,留下几个月牙形的血痕,她都没有感觉,因为恐惧早已覆盖触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但对姜临一来说无异于一个世纪般漫长。
门外脚步声终于响起,朝着下一节车厢逐渐远去。
结束了,查票终于结束了。
劫后余生的快感瞬间席卷而来,姜临一抬手抹去额头冷汗,扶着墙壁站起身,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她握住门把手用力向下拧的时候。
门,纹丝不动!
难道是黑衣乘务员直接在外面将门锁住了?门还能打开吗?这个被规则称为“极度危险”的地方后面会发生什么?未知的恐怖和各种猜疑席卷心头,让她觉得无比煎熬。
“尊敬的乘客,您好,现在列车靠站暂停,卫生间暂时无法使用,给您带来的不便,尽请谅解。”
毫无情感的广播声恰在此时响起,直接将姜临一的心情拖入万丈深渊。背后水龙头吸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似在吮吸着她的血肉,这“靠站暂停”还要有多久?
一声沉闷却清晰的汽笛声划破死寂,列车重新启动。
“哗啦!”水流也恢复正常,姜临一顿感到被巨大的迷茫和不确定包裹。这是什么意思?危险的信号解除了?还是另一种形式的麻痹?
规则只说了何时该逃,却没有说,当异常结束但危险并未降临时,该何去何从。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再次拧动门把手。
这次没有让她失望,门被轻易打开。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气扑面而来,激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外望去;车厢内没有什么显著变化,一切都像是查票前的状态,除了太过于冷。车厢内的气温明显下降了不止一度,好像这一会就直接从夏天驶向深秋。
出去,还是躲着?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