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回档,怪谈跪求我通关》
1. 平安列车(1)
南方的八月总是闷热潮湿,黏腻的热风卷着烟味、汗味、泡面味,一起扑在姜临一脸上,再加上迟到的火车,不免让人烦闷。
对姜临一来说,小小插曲,不成问题。
作为互联网时代下的户外主播,除了老天赏饭吃的漂亮脸蛋,她更以超人的胆识和冷静的头脑在圈内闻名。为了给自己视频积累素材,她特意选定这趟绿皮火车。
站台上人流稀疏,多是拖着编织袋的务工者和麻木疲惫的旅人。
天色渐暗,薄雾四起,不过一两分钟,整个站台都被雾气吞没,几步开外的人影就已模糊难辨,只能看到一个个扭曲晃动的轮廓,唯有悬挂在高处的照明灯在浓雾中顽强地透出一点光晕。
“哎,妈呀!怎么还突然起雾了!怪瘆人的。”旁边东北腔的大哥抱怨一句,他的声音都被雾气扭曲得有些失真。
出于职业习惯和与人拉近关系的本能,姜临一条件反射,开口接话:“可不是嘛!整得跟寂静岭一样,还以为是拍电影呢。”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浓厚的白雾退潮般迅速消散,眨眼间便无影无踪,仿佛刚才一切只是集体幻觉。
当姜临一的视线重新恢复,更深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悄然爬升。
一列深绿色的列车已经无声无息地停靠在了站台旁!
它是什么时候进站的?
看着它斑驳掉漆的外表,姜临一瞪大眼睛,她很确信没听到任何火车进站时应有的轰鸣,更没有标志性的汽笛长啸。
这列庞大的钢铁造物,就像是被人按下了静音键,又或者是凭空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放在了这里。
姜临一低头再次确认列车信息:K134次列车,7车厢,2号下铺。没错,就是这趟车。
她叹了口气,手中蓝色车票边角都被捏的发皱。撇开心中的疑问与紧张,提起行李顺着人流寻找对应车厢。
“欢迎乘坐K134次列车,请各位乘客自觉遵守以下规定。”
车站广播夹杂着老式收音机调频不准时的噪声,听得人很不舒服。
周围旅客行色匆匆,急切地拖着大包小包涌向车门,嘈杂的人声和行李轮的滚动声几乎把广播淹没。
“为了您的安全,请您牢记以下规则,并尽可能地遵守它们。”
“规则”二字像一根细针,轻轻地刺了姜临一下。她不由得狐疑,乘坐火车还需要什么规则?
“1.本次列车实行严格对号入座制度,请您根据车票信息入座,严禁私自更换座位。此举旨在维护列车运行秩序,避免调度混乱。若您遇到特殊情况,请务必寻求乘务员协助,以免发生意外。”
“2.为保障全体旅客的安全与休息环境,硬卧车厢旅客请勿前往硬座车厢。硬座车厢人流量大,环境复杂,易发生拥挤踩踏及不可预知的意外。请您务必留在您所属车厢活动,切勿因好奇前往。”
“3.为了营造文明安静的乘车环境,在车厢内,请所有乘客保持安静,勿要喧哗,以免惊扰他人……或。”
广播不合时宜的“刺啦”一声,让姜临一没听清后面的话。
“4.本次列车餐食供应有限,仅提供以下物品:瓜子、方便面、八宝粥、矿泉水和面包。请注意,有且仅有这些。除上述商品外,本列车不提供任何其他食品。如有乘务员推销非上述列表中的食物,请保持警惕,并无需回应。”
广播到这里再次卡顿,电流声滋滋作响,仿佛被什么东西干扰。
“…并无需理会。”
“5.为更好地维持列车基础服务运营,当乘务员推餐车经过您的座位时,每位旅客需至少购买一件商品。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
广播有大问题!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乘车须知了,条条框框都透着一股诡异,尤其是那条强制消费,简直闻所未闻!哪里的火车会如此强买强卖!
投诉!立刻投诉!到底是哪个工作人员玩忽职守,现在就要找123X6投诉!
“你们换广播内容了?”姜临一在上车时,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感觉和之前的不一样。”
列车员闻言,验票动作停顿半秒,慢慢抬起头。他眼球转动得有些艰涩,空洞的目光落在姜临一脸上,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嘴角向上扯开,露出一个僵硬到极点的微笑。
对方毫无血色的脸和非人的表情,把她心里那点投诉的念头瞬间浇灭。
列车员的工作强度这么大吗?都把人熬成鬼了,
姜临一抱怨的话卡在喉咙里,终究没说出口,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
“6.本列车全体乘务员均穿着统一红色制服,此为唯一官方标识。如您见到身着任何其他颜色制服并自称工作人员者,请勿与其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包括眼神接触,并立即离开所在区域,向最近的红衣乘务员报告。”
“7.列车将在晚上十一点熄灯,届时所有旅客务必回到自己的床铺上休息,无论如何不要随意在走廊走动,也不要试图窥探其他铺位的情况。请记住,夜晚属于安静。”
“8.旅途过程中,如遇任何无法理解的紧急情况或感到极度危险,车厢尽头的卫生间可作为临时避险点。请进入后立即反锁门,并打开洗手池水龙头。请注意观察水流方向,当水流方向开始发生违背常理的改变时,代表该避险点已失效,请不顾一切地立即离开!重复,请立即离开!”
八条规则宣读完毕,广播戛然而止,陷入死寂。
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攫住了姜临一,右眼皮也开始狂跳。就算她平时从不信这些,但听完要命的规则,由不得心里发毛。
不容她细想,后面着急的乘客便开始催促和推搡:“别堵这里不上车啊!”
姜临一不得不从列车员手中接过车票,提起行李,跻身上车。
卧铺车厢过道狭窄,空气浑浊,不少刚刚上车的旅客还挤在过道收拾行李,姜临一几乎是寸步难行。她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每移一步都得低声说下“劳驾”“借过”。
“呜!”
不等她找到床铺,一声尖锐刺耳的汽笛声突然炸响,这完全不是绿皮火车能发出的声音。
整列火车如同吃了兴奋剂般加速起来!巨大的惯性让所有站着的乘客惊呼着向后倒去,行李架上的包裹也因车身摇晃掉下来几个。
“怎么回事?!”
“这破车怎么开的?!吓死人了!”
“妈呀,我要吐了!什么鬼弹射起步?”
姜临一扶着把手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床铺,眼前场景却让人火冒三丈:
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壮实大妈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伸在过道的脚还差点踢到自己。
姜临一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礼貌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她指了指手里的车票,尽量让声音保持礼貌:“你好,这是我的床铺。”
“啊?”那大妈似乎耳朵不太好使,半天才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又当面掏了掏耳朵,把指甲缝里嵌着的黑泥弹出去后才说出下一句话,“妮儿说啥呢?大点声!”
姜临一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恶心和怒火,一字一顿吼道:“我说!这是我的床铺!麻!烦!你!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哎呀,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爬不了上铺。你们年轻人站一会儿又累不坏,让我们年纪大的歇歇脚怎么了?”大妈说完挥了挥手,一副“勉为其难原谅你”的架势。
姜临一简直气笑,没想到世界上真有如此理直气壮占便宜的人。她正要上前继续理论,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姜临一一扭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对方穿着皱巴巴的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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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赔笑,“不好意思啊,小姑娘。”
男人嘴上说着抱歉,手上的力道却不小,“我妈她年纪确实大了,身体不好,高血压心脏病啥的都有,睡下铺方便点。我们正说去找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换个铺呢,你看……”
中年男人说着掏出一张被手汗打湿的车票,姜临一定睛一看,不仅是个上铺还距离现在的车厢有七八节之远。
“麻烦小姑娘你行个方便,就去我妈那个铺位将就一晚上,怎么样?大家都是出门在外的,互相体谅一下。”中年男话说得倒是客气,但除了空头支票般的“体谅”,没有任何实际补偿的表示,仿佛让出下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看着对方脸上油腻的笑容和虚伪的歉意,姜临一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行,我不换。刚刚广播说了,严禁私自换座。”
她话音未落,大妈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高声叫唤起来:“哎哟喂!不行了!气死我了!我心脏疼!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恶毒啊!要逼死我这个老太婆啊!没天理了啊!”
刚刚和气的中年男人也立刻变脸,指着姜临一的鼻子大吼:“你听听!你把我妈气成什么样了!她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
尖锐的哭嚎声和恶毒的辱骂声瞬间吸引了整个隔间乃至过道所有乘客的目光。好奇的、看热闹的、事不关己的,但唯独没有出来说理的。
姜临一忍无可忍,用力一甩胳膊,直接从中年男人手中挣开,对方没料到她突然发力,整个人失了重心,差点摔倒在地。
“哎呦,我的心肝!”躺在床上的大妈看到儿子吃了亏,顿时弹了起来,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小贱人还敢先打人了!”
卧铺车厢本就狭窄,左右都是床铺,姜临一躲无可躲。大妈如肉弹般狠狠撞过来,十指死死掐住她的左臂,指甲瞬间陷进肉里。
“嘶!”姜临一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本能地推了一把。可大妈发了狠,死活不松手,整个人都吊在她身上。
两人瞬间失去了平衡,一起向后倒去。
“砰!”
一声重响,大妈直接砸到硬板床上,有了垫背的姜临一则幸运些。两人在众目睽睽下以一种尴尬又紧密的姿势同时跌落在2号下铺那张狭窄的床位上!
一瞬间,难以想象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而来,姜临一只觉自己如同被深埋海底,骨头因不堪重负而咯吱作响,五脏六腑也像被塞进液压机,一寸寸碾碎。极致的痛苦瞬间冲垮所有感知,意识如同被撕碎的纸片,飘散在无边的黑暗中。
就在她以为生命彻底终结的刹那,一股猛烈的眩晕感袭来,像把她扔进一台失控的涡轮洗衣机里,又像遇到时空乱流。视觉、听觉、触觉,所有感知被拧作一团,撕碎重组后再被抛入混沌。在生与死的界限中,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是否存在。
突然,一切停止,世界再次点亮。
姜临一剧烈地喘息着,如同脱水的鱼重新回到河里。
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自己又回到了刚上车的一瞬!仿佛刚才恐怖至极的死亡经历,仅仅是一场逼真到极点的噩梦。
“检测到宿主死亡,系统已激活并绑定。”
“获得被动技能:‘死亡回档’。”
“技能说明:该技能仅可在怪谈内使用。宿主可手动设置存档点。死亡后将自动回溯至最新存档点,身体状态及周边环境一并重置。请注意:死亡感受真实,多次频繁死亡可能导致认知紊乱,甚至永久性意识损伤。需谨慎使用。”
“当前存档点:K134列车出发时刻。”
“当前San值:80”
姜临一僵在原地,瞳孔微缩,额角冷汗滑落。
这不是梦,那列火车,那些规则,全都是真实的!
只不过,她现在获得了第二次机会!
2. 平安列车(2)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在脑海中消散,但濒死的剧痛仍残留在四肢百骸。好在常年直播锻炼出的心理素质让姜临一迅速接受离奇的现实。
此时列车刚刚起步,周围乘客们的惊呼和抱怨此起彼伏。有了上次经历,姜临一现在冷静多了,她一边往前挪动,一边在脑海中回忆每个细节。
她和大妈的冲突最终导致两人意外跌坐在同一铺位,这触犯了乘车守则的第一条:“本次列车实行严格对号入座制度”。
可见规则是绝对死板的,无论是主动争夺还是被动意外,只要违反规则,就会被无差别清除。
第二次看到大妈躺在自己床铺上时,姜临一的心情已经平复,经历过相似的对话后,大妈儿子再次提出换座的请求。
她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微笑着回复:“那我去问问看。”
“行吧行吧。”大妈儿子也没多想,只觉得把人应付走就行。
姜临一径直穿过人群,走向站在车厢连接处的乘务员,对方那身鲜红的制服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一道醒目的血痕。
“乘务员同志!”她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不仅乘务员听得清楚,附近几个旅客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纷纷侧目。
“这里有人占用我的铺位,并要求换座,已严重违反乘车规定第一条。请按照广播规则,协助处理!”姜临一说着将自己车票递过去,“就在7车厢,2号下铺。”
女乘务员缓缓转过身,沉默地上下打量她几秒后,低头瞥了一眼车票,什么也没说,只抬手做了个僵硬的手势,示意她在前面带路。
乘务员的步伐异常沉重,每踏下一步,老旧的车厢地板都发出一下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随时会碎裂开来。这声音让企图看热闹的乘客们迅速后退,好奇也转变成一种微妙的不安。人们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体向后微倾,无声地向两侧避让,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大妈却对周遭骤变的气氛浑然未觉,依旧惬意地躺在床上,正享受着自己的胜利成果,全然没有注意到两旁旅客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尴尬与惊惧。
“请出示您的车票。”乘务员声音干涩沙哑,语调也没有任何起伏。
大妈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嚣张气焰瞬间熄了大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嘟囔着:“我,我年纪大,睡一下怎么了……”
“你,你叫乘务员干嘛?!”中年男人明显慌了,色厉内荏地冲着姜临一低吼,显然他没想到她非但没有妥协,反而直接找乘务员来处理此事。
乘务员并没有做出任何夸张的动作,只是沉默地看了一眼大妈,随后拿出一个笔记本,低头记录了什么。
大妈的反应却像是正在遭受某种酷刑,她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声。更令人惊恐的是,她的身体却像气球一般开始迅速膨大。
前后不过五秒的时间,“砰”的一声闷响,大妈整个人炸开了。
殷红的血肉和黄白的组织飞溅得到处都是,甚至连站在乘务员身后的姜临一也不能幸免,脸颊和衣服上难免溅到温热的液体。
这极具冲击力的一幕让周围几个旅客当场干呕起来。
“当前San值:75”
系统的提示音将姜临一从几近晕眩的恍惚中拉回现实。
第一个打破死寂的是大妈儿子的嘶吼:“妈!——”
这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在落针可闻的车厢中无异于一道惊雷,几个反应快的旅客已经预知到后面要发生什么,纷纷不忍地别过头闭上眼。
被愤怒与恐惧冲昏头脑的中年男人直接朝乘务员扑过去。
看似瘦弱的乘务员却像抓小鸡般轻松地单手擒住了他。
大妈儿子徒劳地挣扎了几下,全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变得干瘪灰败,密密麻麻的褶皱瞬间爬满了他的脸和手臂。整个身体就像一株脱水的植物,几秒内就被抽干所有生命力。
随着乘务员的松手,这具蒙着人皮的干尸直挺挺地摔倒地上,发出枯木般的声响。
“麻烦您在过道座位稍等,我们清理完床铺后,会带来新的床上用品。”乘务员对姜临一说道,她身上的活人气息明显比刚才更重一些。
“好,好的。”姜临一压下战栗,乖顺地点了点头,打开走廊折叠椅坐下,尽可能的减少存在感。
乘务员面无表情地俯身提起地上干瘪的尸体,朝卫生间走去。中年男人临终前的恐惧,如同烙印般刻在沿途旅客眼前。尸身与地面摩擦的声响,配合乘务员沉重的步伐,一下下地敲击着所有人的心脏。赤裸残酷的现实压下所有骚动,甚至连喘息声都消失不见。
姜临一目送着乘务员走到卫生间将手里东西扔了进去,很快里面又传来一阵冲水声。
两条生命在这里就像被随意处理的垃圾,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妈妈,我饿了……”
一道细若游丝的呜咽声钻进姜临一的耳朵,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蜷缩在母亲怀里小声啜泣,嘴唇都已干裂。
母亲如临大敌般慌忙捂住孩子的嘴,惊恐地四下张望,生怕这点动静就会引来灭顶之灾。她颤抖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水灵灵的桃子,塞进孩子手里,压低声音急促地安抚:“乖,别出声,慢慢吃。”
小男孩乖巧地点点头,捧着桃子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然而下一秒,异变陡生。
他一下子瞪大双眼,小手死死卡住自己的喉咙,发出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呛咳!整张脸迅速由红转为青紫,身体也开始痛苦地痉挛着。
“宝宝!宝宝你怎么了?!”母亲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拍打孩子的后背,却毫无作用。她绝望地抬起头,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周围的乘客,然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别开了脸,甚至默默地向后退,现在人人自危,无人敢招惹是非。
眼看孩子气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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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越弱,姜临一咬牙冲了过去,不能见死不救!
她从背后环抱住小男孩,双手握拳抵住他的上腹部,用力向上冲击,多亏以前学过的海姆立克急救法,此刻竟成救命关键。
一下、两下、三下!
“呕!咳!”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干呕,一团黏腻湿滑的东西终于从孩子喉咙里喷了出来。
惊魂未定的三人同时看向那团东西,刹那间脸色骤变!
那根本不是什么果肉,而是一团沾满黏液的黑色长发!它有生命般在地上蠕动,还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腥臭。
再看小男孩手中那个被咬了一口的桃子,哪里还有半点水果的模样?果肉腐烂发黑,迅速萎缩变质,最终化作一团同样黑色发丝,从他指缝间滑落。
两团发丝缠绕到一起,拥抱着朝床下阴影处滚去。
母亲刚要尖叫,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她紧紧抱住孩子,眼泪无声地滚落,母子两人颤抖的身体就像秋风中的落叶。
姜临一也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头顶。
她瞬间明白,这是第四条规则!
“本次列车餐食供应有限,仅提供以下物品:瓜子、方便面、八宝粥、矿泉水和面包。请注意,有且仅有这些。”
这条规则看似只是在列举售货商品,但“有且仅有这些”六字则隐藏着更残酷的暗示:除了乘务员推车售卖的那些特定商品,乘客自带的任何食物绝对不能食用!
“谢,谢谢你……”孩子母亲带着哭腔向姜临一道谢,眼神中充满了后怕与感激。
姜临一摇了摇头,目光凝重地看向地上那两团仍在慢慢蠕动的头发,心有余悸。
也算小男孩运气好,违反饮食规则并非即刻必死,似乎还有一个短暂的“窗口抢救期”,但如果无人干预或反应稍慢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红衣乘务员去而复返,怀中还抱着雪白的被褥。
乘务员利落地扯下之前的床单被套,又套上新的,整个流程迅速又机械。收拾完床铺,她才将目光看向地上的头发,乘务员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用夹子夹起蠕动的头发丢到垃圾袋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姜临一还从对方身上看出点莫名的惋惜。
“床铺已为您整理完毕,祝您旅途舒适。”乘务员转过身对姜临一说道,“另外通知您:本次列车将在午夜十二点进行夜间查票。”
“届时,请务必留在您对应的铺位上,准备好车票,配合检查。同时,请保持安静。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再次重复:留在铺位,保持安静,配合查票。”
说完,乘务员不再停留,径直朝下一节车厢走去,留下无数惊疑不定的目光。
姜临一缓缓蹙起眉头,强烈的不安让她心跳加速。
今晚的查票,绝不会那么简单。
3. 平安列车(3)
十一点整,车厢的灯骤然熄灭,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唯有安全出口指示牌还散发着绿色微光,就像荒野坟地的鬼火。
姜临一躺在坚硬冰冷的床铺上,在熄灯前她就悄悄更新了存档点。
现在的黑暗让她不得不调动全身感官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变动。人的视觉被剥夺后,听觉就异常敏锐:她听到上铺传来牙齿不受控制的磕碰声,隔壁铺位被子频繁摩擦的窸窣战栗,还有自己心脏狂跳的咚咚声。
各种杂乱的声音让姜临一再次确信,今夜对车上的每个人而言,绝对是个漫长的煎熬之夜。
午夜,一阵新的声响由远及近,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嗒、哒…嗒、哒…”
是脚步声,与红衣乘务员的脚步不同,它很不协调,好像走路的人有些跛。
一个圆形光斑突兀地出现在车厢连接处,诡异的脚步声随之暂停,只剩微弱的嗒嗒声在回荡。
姜临一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声音来源望去。
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默地矗立在几步开外,她穿着一身黑色制服,手里拿着手电筒,脸还隐没在黑暗中。
最让人炸裂的是她制服裙下的双脚!
一边是线条匀称的人类小腿,踩着一只款式普通的黑色高跟鞋;另一边,从膝盖往下赫然是只山羊蹄!那蹄子还在无意识地敲击着地板!
难怪刚刚走路会是那种声音,姜临一感到一阵恶寒。
“各位旅客晚上好,现在进行夜间查票。”温柔的女声响起,嗓音如同塞壬歌喉,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请大家不要害怕,不要躲藏,主动出示你们的车票。请记住,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现在将从一号床开始。”
阎王点卯般的话语让一号床吓得半死,恐惧占领了他的全部脑海。
这倒霉蛋干脆放弃思考,依靠本能做事,像鸵鸟般,把全身死死裹在被窝里面,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愿露出来。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躲过这场致命的检查。
但在乘务员的威压下,那坨鼓囊囊的被子还是不争气地抖动了一下。
黑衣乘务员并没有急于采取行动,只是安静地站着,那姿态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几秒钟后,她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无比满足的叹息。
随后乘务员举起手电筒,光柱直直地打在那团瑟瑟发抖的被子上。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床铺上的被子,连带着里面的人,就像正午阳光下的雪堆,以超乎常理的速度融化、塌陷、消失。
床铺变得空空如也,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这极致的惊悚压垮了另一个人的神经,姜临一对面下铺的年轻人毫无征兆地从床上跳起来,他眼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连滚带爬地朝车厢另一端跑去。
什么规则,什么警告,此刻都成了狗屁,他只想离那个羊蹄怪物越远越好,哪怕远一厘米也好!
黑衣乘务员甚至没有往那个方向看去,她嘴角弯起一丝近乎怜悯的弧度,如同一个欣赏蹩脚喜剧的无聊观众。
年轻人的逃亡戛然而止,他的动作瞬间定格,整个人仍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却动弹不得,成了被封印在琥珀里的虫子。紧接着,他的身体从脚开始诡异地消失,像被某种看不见的橡皮擦除。
脚踝、小腿、膝盖……逐渐向上,整个人很快彻底归于虚无。
不到十秒钟,两条生命被彻底抹去。
“这位女士,请出示您的车票。”
那索命的魔咒再次响起。
轮到自己了!姜临一的大脑被迫疯狂运转。规则的第六条明确禁止与穿红色制服外的乘务员产生任何接触,但查票本身又要求配合。这是规则矛盾吗?还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关键的解读?
眼下的选择也不多了,无论是躲避还是逃跑,都被前人证明是死路一条。
配合检票,或许是唯一的生路?规则之间可能还有优先级的区别?姜临一抓住渺茫的希望,准备赌一把。
她硬着头皮将手伸进口袋,颤抖着摸出那张皱巴巴的蓝色车票,递了过去。同时竭力避开乘务员视线,更不敢去看她阴影中的脸庞和近在眼前的山羊蹄。
黑衣乘务员微笑着接过车票,将车票塞进手中那本泛黄的册子后,拿出一支蘸着红墨水的钢笔,在上面勾画了一下。
落笔的瞬间,姜临一倏地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剥离感,是灵魂被硬生生被人扯开一道口子,维系生命的东西也被粗暴扯走!彻骨寒意从四面八方涌入体内,血液瞬间冻结,视野急速变暗,模糊。
在最后的意识里,姜临一才看清乘务员画了什么。
那是一个大大的红叉。
“检测到宿主死亡,死亡回档启动。”
“当前San值:55”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深处响起,对于姜临一来说,却比任何天籁都动听。
两次死亡带来的痛苦让她身心俱疲,但她还是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配合与否都是死路,那唯一的生路,或许就在规则提及的卫生间里!
她站起身刚走两步,就因San值降低带来的晕眩而重重一晃,差点栽倒下去,强行稳住身体后,硬是咬紧牙关,踉踉跄跄地朝着车厢尽头的卫生间跑去。
金属门把手传来的冰冷触感,让混沌的大脑获得一丝短暂的清醒。
一把拉开门,闪身进去后,她便将门死死反锁!
锁舌落下的清脆声响,无异于宣告救命。
姜临一背靠冰冷的门板,摸索着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而下,哗哗的声音带来些许慰藉,让她整个人不由得脱力般瘫坐在地。
暂时安全了?她大口喘着气,高度紧张的神经稍微放松,那颗几乎要蹦出胸腔的心脏也渐渐平复。
在狭小逼仄的卫生间里不知熬了多久,直到熄灯后,熟悉的脚步如期而至。
姜临一清晰地听着脚步声走走停停,甚至能分辨出它在哪个床铺前驻足。她紧闭双眼,竭力不去想象外面的惨状。可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卫生间门外!
她屏住呼吸,连最微小的声响都不敢发出,只见一道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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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柱从门底缝隙钻入,破开黑暗,精准地勾勒出彰显她存在的影子!
她知道,门外的乘务员正凝视着自己!
无声的压力如有实质般透过薄薄的门板压迫而来,几乎令她窒息。
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哗哗水声戛然而止。
姜临一僵硬地抬起头。
水龙头没有断流!是开始诡异地倒流!
水流直接违背地心引力,向上倒灌,被吸回水龙头内部,仿佛水龙头变成了一根吸管,正在贪婪地吞噬一切!
乘车规则第八条瞬间在姜临一脑海中炸开:“当水流方向开始发生违背常理的改变时,代表该避险点已失效,请不顾一切地立即离开!”
出去?
外面是黑衣乘务员,现在出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留下?
过去种种无不在验证规则不可违背!
完了!绝望临头浇下,姜临一进退维谷,前是自投罗网,退又无路可逃,被困在方寸之地,最后的希望都被掐断。
门外怪物的存在感还在不断挤压着狭小的空间,她只能紧紧闭上双眼,在心中祈祷它尽快离开。指甲不受控制地陷进皮肤,留下几个月牙形的血痕,她都没有感觉,因为恐惧早已覆盖触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但对姜临一来说无异于一个世纪般漫长。
门外脚步声终于响起,朝着下一节车厢逐渐远去。
结束了,查票终于结束了。
劫后余生的快感瞬间席卷而来,姜临一抬手抹去额头冷汗,扶着墙壁站起身,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她握住门把手用力向下拧的时候。
门,纹丝不动!
难道是黑衣乘务员直接在外面将门锁住了?门还能打开吗?这个被规则称为“极度危险”的地方后面会发生什么?未知的恐怖和各种猜疑席卷心头,让她觉得无比煎熬。
“尊敬的乘客,您好,现在列车靠站暂停,卫生间暂时无法使用,给您带来的不便,尽请谅解。”
毫无情感的广播声恰在此时响起,直接将姜临一的心情拖入万丈深渊。背后水龙头吸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好似在吮吸着她的血肉,这“靠站暂停”还要有多久?
一声沉闷却清晰的汽笛声划破死寂,列车重新启动。
“哗啦!”水流也恢复正常,姜临一顿感到被巨大的迷茫和不确定包裹。这是什么意思?危险的信号解除了?还是另一种形式的麻痹?
规则只说了何时该逃,却没有说,当异常结束但危险并未降临时,该何去何从。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再次拧动门把手。
这次没有让她失望,门被轻易打开。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气扑面而来,激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向外望去;车厢内没有什么显著变化,一切都像是查票前的状态,除了太过于冷。车厢内的气温明显下降了不止一度,好像这一会就直接从夏天驶向深秋。
出去,还是躲着?这是个问题。
4. 平安列车(4)
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姜临一决定踏出卫生间,回到床铺。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走廊,突然看到前方车厢连接处黑影闪过!她立刻停下脚步,全神戒备起来,再看过去,连接处空空如也,刚才就像她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
但紧接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感觉包裹住了她。
是来自其他旅客的视线。
那不是单纯的好奇或应有的恐惧,他们的视线里带着更加原始的欲望,如同隐藏在丛林深处的猛兽,随时准备对猎物发起致命一击前的窥伺。
那是,食欲。
姜临一只能强迫自己继续往前走,在经过一扇车窗时,她赫然看到上面反射出几点非人的绿光!就像黑夜中猫科动物瞳孔折射出的幽光,但光源来自于几个本该睡着的乘客!他们都专注地聚焦在自己身上!
姜临一瞬间寒毛倒竖,回头望去,视线所及之处,那些乘客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裹在被子或阴影里。
是自己吓自己?还是玻璃反射造成的错觉?
但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窥视感,却更加浓郁了。
姜临一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冲回自己床铺,一把拉开被子躲了进去,借此隔绝外界所有视线。
车厢似乎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一个可怕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刚刚那些乘客,还是白天的那批吗?
就在她惊魂未定时,列车广播却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
“现在公布列车行车守则:”
“1.本次列车中,乘务员统一身着黑色制服,如您看到穿着其他颜色制服的乘务员,可能是光线错觉或疲劳所致,请立即休息,勿散布不实信息。”
“2.本次列车提供丰富的餐食,除了固定的车上餐饮外,乘客也可以提前预订各式外卖,届时将由乘务员送达。”
“3.为共同营造和谐氛围,请各位旅客保持友善、互相信任,任何拒绝交流、表现出怀疑或敌意的行为,都可能引发不必要的误会,我们保证所有乘客都是可信的。”
“4.本次列车十分安全,不会发生任何异常。如您感到不安,请向最近的黑衣乘务员求助,切勿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或试图躲避工作人员。”
简单的四条规则与白天告知的列车守则截然相反!姜临一陷入短暂的宕机,是规则被篡改了?还是说夜晚的列车,本就是依循另一套规则运行的陌生世界?
突然,一阵极其诱人的食物香气飘来,霸道地钻入鼻腔,直冲大脑,粗暴地勾动着原始的食欲。整个车厢都被这香气勾得“活”了过来。黑暗中,那种窸窸窣窣的涌动感更加明显,无数贪婪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向过道,充满了急切的期待。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乘务员,推着一辆干净整洁的不锈钢餐车缓缓走来。餐车上放着一只手电筒,照亮了车上的夜宵:汤汁咕嘟作响的关东煮、鲜红油亮的小龙虾、旁边还有一盒盒泡椒凤爪和一根根竖着的烤肠,所有食物看起来都色香俱全。
“有人要夜宵吗?”乘务员温柔的嗓音响起。
隔壁铺的旅客迫不及待地探出身,他声音都因急切而变得嘶哑:“我要,我要!”
他生怕乘务员下一秒就要推车离开,赶紧从挂在一旁的外衣口袋中掏出一把纸币,数都没数就尽数丢过去,然后如饿死鬼投胎般,捧起一份小龙虾,又抓了几个鸡爪。
他甚至觉得让旁边人闻到自己夜宵香味都是巨大损失,如护食野狗般瞥了姜临一一眼,立刻抱着吃食缩回被子,连头带脚蒙得严严实实,紧接着,里面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这一幕让姜临一大为震惊,那香气的诱惑虽大,但乘客的反应未免太过癫狂。
姜临一按下心中不适,再次看向推车,却觉得头晕目眩,上面哪还有各式夜宵?
刚刚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分明是盛在碗里的不明胶状物,还一下一下地抽动着;堆积成山的小龙虾是一块块形状不规则的暗红色肉块;角落里堆着的凤爪和烤肠则是连着指甲或毛发的皮肉!就连餐车本身都变得锈迹斑斑,案板上甚至还有不可名状的血渍。
但最恐怖的是,即使看到这般地狱景象,那股勾魂的“香味”却依然存在,姜临一感到嘴里不受控制地分泌唾液,空荡荡的胃开始抽搐,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异口同声地叫嚣着:吃!快去!扑上去!吃掉它们!
理智在尖叫,警告她远离这些可怕的东西,但血脉深处原始的欲望却开始疯狂滋长,姜临一感觉两股力量的激烈角逐几乎要将自己精神撕裂。
黑衣乘务员将餐车停在她面前,藏在阴影中的脸转了过来,柔声问道:“这位女士,你呢?需不需要来些夜宵垫垫?”
买,还是不买?
乘车守则第四条已经在提醒乘客遇到乘务员推销其他食物时,不能购买;但不买东西又违反了第五条强制购买的规则。
又是一个致命矛盾!这一次还加上了足以摧毁意志的香气。
姜临一无暇思考到底该怎样抉择,只觉得自己呼吸变得粗重,意志正被侵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鼻尖几乎快贴到餐车上的小龙虾。
好饿,好饿,真的好想吃,吃一点吧,就一点,没事的。
“女士,您需要什么?”乘务员温柔的嗓音里透出步步紧逼的意味。
我不能吃!
意志在最终关头爆发出关键的力量,姜临一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拒绝的话语:“谢谢,我不需要。”
话音未落,周遭气氛立刻变得奇怪起来。整个车厢的温度霎时降低,车窗上的霜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发出细微的“咔咔”声;餐车上的手电筒也不祥地闪烁了一下。就连隔壁那个在被窝里啃食夜宵的男人都停了下来,钻出被子,带着满脸油腻,探出头看向姜临一。
“什么?你不买?”乘务员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尖锐,她脖颈骤然伸长,脸庞挤到姜临一面前,几乎与她相贴!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姜临一终于看清,对方根本没有一张人脸!正在说话的是一块没有五官的木头!而声音正从木头中央裂开的黑缝中发出:“你不买!怎么可以!”
诡异的景象和音波的冲击犹如千万根针同时刺入大脑,姜临一瞬间感到头痛欲裂,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当前San值:50”
同一时间,身体和意识都被撕碎,又在无尽黑暗和痛苦中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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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重组。
“检测到宿主死亡,死亡回档启动。”
“当前San值:30”
姜临一如同溺水刚被打捞起来的人一样,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头痛和晕眩让她差点直接栽倒在地。她勉强扶住卫生间的把手,干呕了几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只剩下最后的30点San值了!
正如她的猜测:除了每次回档会扣除20点San值,在面对巨大惊吓、精神受到冲击或者和诡异近距离接触的时候,也会额外消耗五点!而San值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一种不可再生资源。
如果San值归零,那会发生什么?是陷入永久的疯狂,成为这列车上的一部分?还是被那些诡异永久吞噬,连存在都被抹去?抑或者和旁边铺的旅客一样,变成屈服于原始欲望的行尸走肉?
不论如何,就剩最后一次读档的机会了。
巨大的压力反逼出她的全部潜力。作为户外主播,她遇到过无数危险,但每一次都靠自己走了出来,难道现在就会怕?
要活下去!要找到生路!只有活下去,才能有一切。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一剂强心针,让她的大脑恢复清明,一个模糊的想法划过,感觉找到了一线生机。
规则第四条是:“仅提供以下物品:瓜子、方便面、八宝粥、矿泉水和面包。请注意,除上述商品外,本列车不提供任何其他食品。如有乘务员推销非上述列表中的食物,请保持警惕,并无需回应。”这看似和第五条强制购买的规则相悖,但生路就在其中!
等诡异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时,姜临一已镇定许多,她用力拧了一把大腿,用疼痛来对抗那无孔不入的香味。
“女士,您需要什么?”
相同的问题再次摆到面前。
看着眼前两种形态叠加的餐车,她目光直接掠过台面上的美食,开始在餐车角落搜寻着。
果然让她找到答案!
“就一瓶水,谢谢。”姜临一指着下层被挤在角落的矿泉水,它被摆放在死角位置,再加上车厢昏暗和香味的引诱,让人很难注意到。
乘务员似乎凝固了一瞬,原本伸向小龙虾的手臂顿在半空,虽然没有表情,但整个身体都散发出一种无声的暴怒咆哮,甚至空气中萦绕的香气都为之微微一滞。
隔壁铺的吮吸声再次停了下来,油腻的脑袋又一次探出,似乎无法理解姜临一的做法,整个车厢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和混乱。
姜临一的心依旧高悬在嗓子眼,她不确定这样钻规则空子的行为,是否会激怒对方,导致更可怕的后果。
几秒令人窒息的对峙后,那黑衣乘务员收回手,粗暴地从餐车底层翻出一瓶矿泉水,啪的一声重重砸到她的床铺上。塑料瓶在床上跳了几下,撞到了姜临一,才停了下来。她抓起瓶子,指尖感到矿泉水传来的冰凉触感,才安下心来。
赌对了!
谜底早就被摆在了规则的明面上!毕竟矿泉水这个商品不算食物!
乘务员推着小车离开,姜临一攥着救命水却没有放松。
黑夜漫长无比,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自己?潜藏在黑暗中的其他旅客真的会像夜间规则说的那样“互相友好”吗?
5. 平安列车(5)
列车在深渊中穿行,窗外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几道蠕动的黑影吸附在车窗上,这些被生命气息吸引的饿鬼,将模糊的面孔死死压在玻璃上,贪婪地窥视着车厢内的一切,它们发出的刮擦声,折磨着姜临一的神经。
她蜷缩在床铺上,寒意透过薄薄的被子侵入身体,赶跑了所有困意。无法入睡的原因也不仅仅是寒冷,更因为隔壁铺位不断传来的咀嚼声,别人吃的“斯哈斯哈”,配合麻辣鲜香的味道,诡异的勾起了她的馋虫。
由于上车后水米未进,现在胃饿的如有火烧,姜临一只能盯着上铺床板分散注意力,床板木纹却在注视下开始流动,形成一张张表情痛苦的人脸,它们四处冲撞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床板的束缚,扑下来掐住她的脖子。
就在这时,隔壁的声音突然暂停,姜临一用余光瞥到一只抓着鸡爪的肥手从被子下伸出。
“小妹妹,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点?我看你什么吃的都没买。”男人的声音瓮声瓮气,不等姜临一回应,他就直接将手里鸡爪大方的扔向她床铺,“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别饿坏自己了,我请客,你随便吃。”
那关切的话语就像一位热情的老乡。
姜临一的目光聚焦于鸡爪时,她的呼吸几乎停止,那根本不是什么泡椒凤爪,而是一只沾着血污的人手!手的皮肤苍白青紫,断口参差不齐,仿佛是被硬生生撕扯下来的,就连指关节都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甚至指甲缝里还残存着黑色的污垢。
这种东西,姜临一觉得多看一眼都要掉San,更别说吃下去了,她赶忙回绝:“谢谢叔,我就不吃了。”
“你不吃吗?”或许因为好意被人拒绝而恼羞成怒,隔壁乘客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沉,“我请客,你还不吃吗!”
看姜临一一时没有回话,隔壁乘客立刻开始煽动气氛,不满地吼道:“大家评评理!明明是我好心请客,这小姑娘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黑暗中,顿时响起几道附和的声音:
“吃了吧…”“要合群…”“信任…需要信任…”
这些声音低沉麻木,如同傀儡在念台词。
周围的声音给了隔壁乘客不少底气,他直接跳下床,将人手塞进姜临一怀里:“你现在不吃!就是看不起我!”他眼眸一转,图穷匕见,“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害你!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信任去哪儿了?”
姜临一瞬间懂了对方的小算盘,根据夜间行车守则的第三条:“请各位旅客保持友善、互相信任,任何拒绝交流、表现出怀疑或敌意的行为,都可能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此刻拒绝他的“好意”,就是乘客间不友好,往大里说,就是违反规则!
危急关头,她急中生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起那只令人毛骨悚然的“鸡爪”,迅速丢了回去。
“谢谢叔的好意,但我真的不能吃。”她开始鬼扯,脸上都配合地挤出一丝抱歉的微笑,“我要减肥,晚饭都不吃,更何况夜宵?好意我是真的领了,真的十分、十分感谢叔了。”
“减肥?”旁边乘客显然没反应过来,他眼里闪过困惑,上下打量着姜临一,“减什么肥,你又不胖!瘦得都皮包骨头了,而且也不差这一个鸡爪,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不是吗?”
见对方不依不饶,姜临一只能以其人之道反治其身,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委屈,反而压过对方的气势:“叔,俗话说‘君子不强人所难’,您心意我是收到了,但也没必要逼我吃吧?强迫别人做他们不愿做的事情,不是您先破坏了咱们之间的‘友善’和‘信任’吗?”
她吐字清晰,语速又快,直接把“不友好信任”这顶大帽子反扣了回去。
趁对方还没从连珠炮般的话语中反应过来,她又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给这场戏再加一把火,“人家男朋友之前就一直嫌我胖!总让我减肥!要是因为吃了这个鸡爪,他不要我了怎么办!呜呜呜!嫁不出去了!你赔得起吗?”
一连串操作行云流水,把旁边乘客彻底打懵。他没想到自己发难不成,还被反将一军,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最后只是咕哝了几句抱怨,偃旗息鼓地缩回被子,重新对付起夜宵来。
看到对方不再找事,姜临一才暗暗松了口气,收起刚刚柔弱可怜的样子,精神与身体的双重疲惫很快将她拖入浅眠。
天微微亮,她就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San值。
竟然恢复了20点,达到了50点。看来适当的休息确实能够恢复精神,这个发现让她大为振奋。
就在她稍感放松之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车厢另一端传来。
难道是红衣乘务员?她心里一惊,随即涌上一股希望,红衣乘务员能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有机会回到那个更为正常的列车?
想到这里,她急忙起身披上外套,悄悄向外张望。
的确有一位红衣乘务员在前一个车厢巡逻,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感到不安。前车厢的一切看起来都朦胧不清,空间边缘不断扭曲抖动,就像信号不好的老电视。
姜临一屏住呼吸,看着红衣乘务员一步步走向自己所在的车厢。
就在红衣乘务员走到车厢连接处时,异变发生!
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闪烁,如同坏掉的全息投影般不稳定。动作也变得卡顿,最后整个人分解成无数像素点,消散在空气中。徒留一身制服落到地上,如蛇蜕皮后留下的蛇蜕。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甚至没有引起这边任何一个乘客的注意。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乘务员也会被规则处罚?但刚刚她没有任何不合情理的动作啊?姜临一一头雾水,但还是壮着胆子走向前去。她拾起那套红色制服,衣服质地奇怪,入手冰凉,却在被接触到的一瞬间开始变色。原本鲜红的衣服开始变暗加深,最后彻底转化为纯黑色!
她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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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一下扔下制服,缩回手,脑海里却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趟列车就是薛定谔的猫,同时存在于两个重叠的世界中。一个是相对安全的表世界,由红衣乘务员维护秩序;另一个则是更加危险的里世界,由黑衣乘务员掌控。水流倒流应该就是世界切换标志!而她自己是因为被困卫生间才误打误撞地来到了满是诡异的里世界。
两个世界通常互不干涉,但在某些特殊时刻、特殊地点也会产生交集,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看到表世界的红衣乘务员,这代表列车此时正处于叠加态,两个世界也在融合!
看着手里已经被污染成全黑的制服,姜临一感到不妙,可能不是两个世界在融合,而是单纯的里世界入侵!这也就是为什么表世界会出现黑衣乘务员午夜查票的这种必死局面,可见表世界的规则正在逐渐崩坏,恐怕已经撑不了多久了!等到里世界完全吞噬了表世界,自己也难逃一死。
必须找到破局的办法。
就在姜临一全神贯注地思考时,突然感到胸口一凉,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一把纯黑的匕首从自己前胸穿出,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滴落到车厢地板上,无比醒目。
剧烈的疼痛迟了半秒才席卷而来,她僵硬地转过头,用尽最后力气,想多记住些东西,可惜生命的飞速流逝让她只来得及对上一双饱含杀意的眼眸。
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背后,男人没说一个字,手腕一拧,确认搅碎内脏后才抽回匕首,姜临一身体失去支撑,向前倒去。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她看见男人弯腰捡起已经变黑的制服,又鬼魅般消散在阴影中。
可恶,怎么会有这么强的鬼怪!
懊悔与不甘涌上心头,姜临一万万没想到列车上还有不依靠规则就能直接杀人的诡异。但与此同时,她对自己的想法也更加坚定起来,或许是真的摸到了真相,才引来毫不留情的灭口。
没关系!我还会回来的!抱着这个想法,她闭上了眼睛。
时间倒回五分钟前。
陆烬习惯性地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这也是他的异能:阴影同化,可以让他隐藏在阴影中,或借助阴影完成短距离瞬移。
正当他穿梭寻找线索时,看到一个女性乘客正蹲在车厢连接处,小心翼翼地捡起了一套红色乘务员制服。
按照过往的经验,这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怪谈中的诡异常常通过穿戴特定物品来获得力量或转变形态。普通的乘客诡异穿上乘务员的制服,就会转化为新的乘务员诡异,届时整个怪谈的难度将呈指数级增长。
恰好他也需要乘务员制服,陆烬没有任何犹豫,瞬间脱离阴影,一击必杀,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反抗和发声的机会。
看着对方伤口中涌出与常人无异的血液,他心底掠过微不可察的疑惑,但这丝疑虑瞬间就被压下。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6. 平安列车(6)
San值重回30点。
姜临一有些心累,她摸着胸口,那儿还有被利器刺穿的幻痛。
乘务员制服虽好,但也要有命去用。如何既能拿到制服,又能避开那个不受规则约束的诡异?
她思忖之际,余光瞥到隔壁铺位乘客摇了摇手中空荡荡的保温杯,一个激进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成形。
“叔,我去给您打水!”她语气轻快,不等对方回应,就迅速提起小桌板下的保温瓶蹿出隔间。
热水器前,姜临一一边接水,一边在心里默数时间。根据上次经验,那诡异应该是她接触制服后才会出现。
这一次,她绝不重蹈覆辙!
当红衣乘务员再次化成一摊衣服,她毫不犹豫地将手中保温瓶狠狠砸向地面!
“砰!”
巨大的声响在车厢内炸开,破碎的内胆和滚烫的热水四处飞溅,吸引了大部分乘客的注意;蒸腾的水汽弥漫开来,形成一片短暂的白雾,成功遮蔽了外面的视线。趁着混乱,姜临一俯身捞起地上的制服,转头冲进最近的卫生间。
看着手中已经变黑的制服,胜利的微笑爬上她的嘴角。
阴影中,陆烬略有烦闷,作为怪谈调查局的调查员,他潜入平安列车的任务,就是摧毁怪谈。
通过配备的特殊道具,他已经确定污染源就在列车前端的司机室内。但他用尽各种方法依旧无法打开司机室大门。这不禁让他怀疑,是不是乘客身份的限制?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经过硬卧车厢时,他恰好看到地上有套乘务员制服。只是旁边有个正在打水的低级诡异,为避免引来更高级别的诡异,陆烬准备等对方离开后,再去捡衣服,反正绝大部分诡异都是只会依照规则和本能行事,根本不会关注外界其他变化。
但意外的是,那诡异竟打碎了她手中的保温瓶!
这莫名其妙的举动让他不得不先躲起来观察情况,等他反应过来不过是障眼法时,地上的制服早已不翼而飞。
没想到这个怪谈中的诡异已有如此智慧,陆烬气得咬紧后槽牙。
“怎么回事?!闹什么闹”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压过所有嘈杂。
只见一个身高两米多、壮得如同一座小山的男人大步走来。他手里拎着一根电棍,全身肌肉虬结,胳膊上还挂着“乘务长”三字。所过之处,无论是旅客还是乘务员,纷纷垂下头颅,不敢与之对视。
“这节车厢的乘务员呢!死哪儿去了!”乘务长指着地上的保温壶碎片大声吼道。
整个车厢都被震得嗡嗡作响,却没有鬼怪敢回他的话。
死一般的沉默更加激怒乘务长,他抽动鼻子,像猎狗般用力嗅了嗅,一下抓到了空气中些许不寻常的味道。
“有人类?”乘务长的眯缝眼中闪过几丝精光。他按下电棍开关,棍子噼啪作响,刺目的电光衬的他更加丑陋狰狞。
旁边旅客惊恐地向后缩去,硬生生空出一圈真空带。
乘务长向前几步,拎小鸡般提起几个退无可退的旅客,翻看检查一番后嫌恶地甩开,“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他心中掠过疑惑,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正当乘务长准备离开时,一种莫名的直觉让他猛地回头。
显示“有人”的卫生间死死吸引了他的目光,乘务长又坚定起来:“不对!就是有人!”
“开门!检查!”
在大力摧残下,卫生间的金属门都被砸出弧度来。
躲在里面的姜临一可清楚地知道,卫生间对表世界来说是安全点,但在里世界,真的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卫生间!
眼看大门快撑不住了,她再无犹豫,抓起制服就往身上套。
神奇的是,制服竟能根据身形自动调整,让剪裁变得异常贴身。但穿上的瞬间,她就感觉被一层阴湿黏腻的皮包裹。
不是人穿了衣服,而是衣服寄生在人身上!
距离诡异污染物太近,系统再次发出警告。
“当前San值:25”
姜临一无奈,深吸一口气,打开卫生间的门,准备迎接外面的狂风暴雨。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不幸中的万幸,依靠身上的制服和已大幅降低的San值,姜临一的人类气息被完全掩盖。乘务长只觉得这个乘务员眼生,却丝毫没察觉到站在面前的就是苦苦寻找的人类!
“我,我是新来的。”
“你就是负责这个车厢的乘务员?”乘务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与质疑,“你就是这么做服务的!”
他的声音几乎要将姜临一连带着车厢顶部一起掀飞。
事已至此,她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
“我看你是过得太舒服了。”乘务长斜睨了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既然如此,就别在这儿待着了!”
乘务长上下打量了一番姜临一,思考该如何处置这个不懂事的新人:“直接去硬座车厢卖货吧!”
姜临一指尖一颤,就是那个在规则中被称为“极其危险”的硬座车厢吗?
在阴影中目睹了这一切的陆烬不禁担忧起来,这个乘客诡异已经转化为了乘务员,会对整个怪谈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自己是否也需要去硬座车厢看看?
乘务长走后,姜临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算她倒霉,替原本负责这个车厢的乘务员背了黑锅,不过这事情就是她搞出来的,某种意义上,也算自食其果。整理思绪时,姜临一感觉制服口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伸手摸了摸,翻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打开一看,赫然是五条新的规则:
“乘务员工作守则”
“尊敬的员工,欢迎加入K134次列车组。为确保行车安全与服务规范,请您务必严格遵守以下工作条例。您的尽职尽责是保障列车正常运行的关键。”
“1.在岗期间必须穿着统一配发的黑色制服,并保持整洁,其中女性乘务员需穿黑色高跟鞋,男性乘务员需穿黑色皮鞋。这是您身份的唯一标识,亦是安全的保障。请时刻确保着装无误。”
“2.您可在各车厢执行勤务,但必须绝对服从乘务长的指令。每次轮岗前,请务必至九号餐车车厢乘务登记处进行报到签到。”
“3.工作期间,请保持专业态度,严禁进行任何与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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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无关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与乘客或同事闲谈、嬉笑打闹、进食、使用个人通讯设备等。您的专注是预防意外发生的第一道防线。”
“4.请爱护车上设施,严禁任何形式的破坏或擅自改动。列车结构复杂,任何微小的损坏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危及行车安全。”
“5.您有义务响应旅客的一切合理需求,并在乘客发生冲突时及时介入调解。请谨记:服务乘客、维持车厢秩序是您的首要职责。”
姜临一看完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去九号餐车车厢看看情况了。
九号车厢的氛围和卧铺车厢截然不同,这里灯光明亮,换班休息的乘务员们三三两两地聚集着,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牌,还有的则在闭目养神,抛开他们非人的外表不看,九号车厢看起来可以说是十分惬意。
“你别偷看我牌!”
“我没偷看!”
“那你把脖子伸这么长干嘛!”
“它本来就这么长!”
姜临一看了眼“同事们”,最后目光落到吧台后面正在记账的老头身上。
“报告!”她大声喊了一声。
除了老头,其他乘务员依旧自顾自的事情,根本没人关心这边的动静。
“哦,新来的?”老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起头看向姜临一,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看上去古井无波,“怎么了?”
“来报道,乘务长让我去负责硬座车厢。”
“硬座车厢?”老头的声音干涩刺耳,“呵,我们的乘务长还真是‘照顾’新人啊!”老头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餐车里其他乘务员都听见。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无论有眼睛的还是没眼睛的,都集中到了姜临一身上,幸灾乐祸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
“哟,硬座车厢啊?那可不是我们乘务长老家吗?业绩最好做了。”一个手如枯枝的乘务员阴阳怪气地开口,“新人可别拂了大人的好意。”
“嘶嘶嘶,记得选个结实点的推车,别还没走到一半,连人带车都被拆散架了。”其他乘务员也发出恶劣的笑声。
一个把脖子缠绕在行李架上的乘务员扭动着,将脑袋探到姜临一身边,吐了几下信子,“那我们来猜猜?这个小可爱能活多久?我来坐庄,大家一起来下注吧。”
“我倒希望她能留下点零件,让我们加加餐。”
“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车厢都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好了好了,你们都够了。”吧台后面的老头叫停了其他人的哄笑,从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推着一个小推车,里面塞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这个给你。”老头说着将小推车交给姜临一,“货卖得卖不出去不重要,你是新人,乘务长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接过推车,姜临一的心微微一沉,硬座车厢到底都是哪些牛鬼蛇神,以至于让乘务员们都忌惮不已?
“去吧。”老头拍了拍她胳膊,好似不放心般又补了一句,“小心点,那里的乘客都很会提要求……”
姜临一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推着售货车向前走去,现在她别无选择。
7. 平安列车(7)
如果说硬卧车厢的诡异好歹还维持着基本人形,那么硬座车厢的诡异就是连人都不是了。
推开连接处的车门,一股浓烈的腥臭混杂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扑面而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车厢,更像一个畸形秀舞台。
车厢已然沦为怪物的巢穴。最近的一位乘客,全身泛着不自然的绿色,细看之下,布满脓包的皮肤还在不停蠕动,每一次起伏,都有蛆虫从下面探出头来。另一边的乘客,则像刚从硫酸中爬出来,身体已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不断滴落,在地上拖拽出蜿蜒的痕迹。
要把食物卖给这些东西吗?姜临一不禁在心里打鼓。
推车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艰难前行,还时不时被某种黏液拖累一下。
姜临一深吸一口气,扫视一圈,选了个看起来最正常的目标:一个抱着孩子的白衣女子。
“您好,女士,请问需要什么?”
一靠近,她就后悔了。
女人怀里抱的根本不是什么婴儿,而是一具骸骨!但女子却毫不知情,依旧轻柔地拍打着襁褓,哼着摇篮曲。
“我吗?”带孩子的女人被问到时有些迷茫,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我不饿,但我想给孩子买点吃的。”
姜临一微笑着指了指推车:“您看需要什么?”
“给我来个巧克力吧?”女人腾出手,摸索着掏出钱放到餐车上。
姜临一将巧克力递过去,只见女人手忙脚乱地剥开糖纸,又将巧克力凑近婴儿的头骨。
“吃吧,宝宝,妈妈给你买了好吃的。”女子一脸慈爱地盯着怀中枯骨。
下一秒,情况急转直下。
“你骗我!你骗我!”白衣女子突然暴起,怀中骷髅随之滚落在地,骨节咔哒作响,“为什么我的孩子不吃巧克力!你这是不是假货!”
姜临一喉咙发紧,总不能直说:“你的孩子就是具骷髅,它连嘴都没有!”这样的话吧?
还没想好说什么,系统的提示声先行一步:
“检测到宿主死亡,死亡回档启动。”
“当前San值:10”
再次站在硬座车厢入口处,已经熟悉死亡的姜临一叹了口气,刚刚是她把硬座车厢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仅剩10点San值,之后一次错都不能犯。
这一次,她决心绕过那个白衣女子。
姜临一推着车,屏住呼吸,不再言语,眼看快走过白衣女子的座位了,餐车却因压到不明物体而发出声音。
一只苍白冰冷的手毫无征兆地抓住她的手腕!
“乘务员。我孩子好久没吃东西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熟悉的声音让姜临一头皮发麻,看着白衣女子怀中的孩子,姜临一心里不住腹诽:活爹!它只有一把骨头了,你还指望什么?
但根据乘务员守则第五条,乘务员有义务完成乘客提出的要求。
“您想给他买点什么?”姜临一谨慎地开口询问,同时目光快速扫过推车里的商品,思考对策。
“巧克力吧?”白衣女子语气轻快,“我是不是该给宝宝喂点甜甜的东西?”说着,她就朝巧克力摸去。
怎么就和巧克力过不去了!姜临一听到这三个字就PTSD发作,条件反射地拦住了她的手。
白衣女子抬头看向姜临一,眼里已经开始酝酿怒火。
“这个不适合您的孩子。”姜临一尴尬地解释。
“为什么?”白衣女子有些生气。
“因,因为这是酒心巧克力!”姜临一对着婴儿骨架挤出一抹慈爱的笑,好像那真是一个需要谨慎喂养的孩子,“您孩子还那么小,绝对不能摄入酒精,对他发育不好。”
白衣女子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也是,是我太不小心了,还是你们细心。”她垂下头,温柔地抚摸着襁褓,怀中骷髅也发出享受般的摩擦声,“那我给孩子买点什么呢?”
不卖点东西出去,这关过不了了?
看着餐车上的百货零食,姜临一突然找到答案,就是这个了!
“牛奶!”她从餐车底部翻出一瓶不知道过期多久的牛奶,擦了擦瓶身上的灰尘,递了过去,“您孩子还小,喝牛奶最合适了!牛奶营养丰富,容易吸收。”
白衣女子迟疑地接过牛奶,小心翼翼地喂了过去,乳白色的液体倾泻而出,将襁褓浸透。
“谢谢你,果然,孩子喝下去了。”白衣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异常满足的笑容,眼里都多了几分光彩。
看着这一幅母慈子孝的画面,姜临一刚松口气,正准备溜走,却听到身后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啸!
“为什么!为什么!我孩子喝完牛奶就不说话了!他不动了!是不是牛奶有毒!你毒死了我的孩子!”白衣女子的手指骤然伸长,几乎要再次洞穿姜临一的咽喉。
它就是个骷髅!它怎么动啊!姜临一心中无力,眼看女诡又要狂暴,为自己考虑,她赶紧安抚:“不是毒!牛奶有安眠效果,您看,孩子只是睡着了。”
看到对方动作顿了顿,姜临一趁热打铁:“您就让孩子多睡会吧,睡得好才能长身体!”
“更何况,您声音这么大,万一把孩子吵醒了怎么办?”她说着轻轻拍打白衣女人的后背,试图让对方安静下来。
“是,是的……”白衣女子奇迹般地平复下来,重新变回最初温柔的模样。
“您可以继续给孩子唱唱歌,让他多睡一会儿。”姜临一拿起她的手,放在襁褓上。
白衣女子彻底安稳,重新哼起摇篮曲,姜临一赶紧推着餐车跑开。
可还没走两步,又一个声音响起。
“乘务员,乘务员!”
姜临一刚应付完这边,又听到后面还有乘客叫唤着自己,赶忙看过去,只见那个乘客好似一个巨大的蛋,既没有眼睛,也没有四肢,蛋表面有一张嘴,却有无数个耳朵,耳朵们大小不一,像树叶一样沙沙抖动。
“乘务员同志,旅途太无聊了,你给我讲点故事吧?”
随着嘴一张一合的说话,全身上下的耳朵都竖了起来,期待着后续。
姜临一可没有忘记乘务员守则,其中第三条明确规定:“工作期间不得闲谈”,讲故事显然也被禁止。
“我想这个东西能更好地帮助您。”她掏出一个收音机,打开天线,拧动旋钮,放到那个蛋旁边。
好在收音机还能工作,虽没收到什么频道,也能放出来刺啦的噪声,蛋身上的耳朵被声音吸引,便不再理会她。
姜临一准备继续前进,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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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嘶哑的声音从车厢角落传来。
“这里,这里!”
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破烂西装的男乘客正举手招呼着她。
离奇的是,他有四只手,两只手在朝自己挥舞,另外两只手却用力地掐着脖子,以至于让他的脸都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我,我快喘不过气了。”他艰难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姜临一推车走近:“那我该怎么帮助您呢?”
“老毛病了,只要……开,开窗,透透气就好了。”男乘客掐脖子的手又收紧几分,以至于他舌头都收不回去。
开窗?姜临一顿住了,火车的所有窗户都是封死的,根本没有开窗的可能性。
男乘客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坏笑着从座位底下摸出一把破窗锤,颤巍巍地递过来:“用……用这个……帮帮我……”
姜临一冷笑一声,果然硬座车厢没一个好鸟。
如果不帮他,就违反了乘务守则第五条;但若真听他的砸开车窗,就是破坏车内设施,违反第四条,左右都是死路一条。
电光石火间,一个疯狂的念头涌入她脑海。
“您是喘不过气,对吧?”姜临一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热情,甚至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仿佛终于踏上展示才华的舞台。
“快,快!难道你是要看着我死吗!”男乘客催促道。
“怎么会呢?”她将对方的手推了回去,语气热情得令人毛骨悚然,“开窗通风?没什么用啊,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她俯身凑近,瞳孔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声音却愈发甜美:“反复发作太痛苦了!不如让我来根治这个问题!”话音未落,她从餐车工具箱中抽出一把剪刀,“您看,只要把气管取出来,把它放在外面,您就能随时随地、畅快无阻地的呼吸新鲜空气了!我向您保证!从此永绝后患!”
她用衣袖擦了擦剪刀,又“咔嚓”试剪了几下,刃口咬合的声响在车厢里格外刺耳,确认剪刀锋利无比后,姜临一满意地点点头,一步步逼近:“先生,让我来帮您吧!别怕,很快就好!保证一刀解决您的痛苦!”
说着她一把扯过男乘客头发,用力向后拉扯,迫使对方喉咙完全露了出来。
“对,就这样,别动。”她的笑容掺杂着狂热与满足,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请您再稍微仰起头。”
眼看泛着银光的剪刀下一秒就要戳穿自己,男乘客一直掐着脖子的手立刻松开,拼命在空中挥舞,“好了!好了!谢谢您,不用麻烦了!我感觉已经好了!完全不喘了!”
望着这位顷刻“痊愈”的乘客,姜临一脸上露出深深的遗憾与惋惜:“真的不需要了吗?根治的机会很难得的哟。”
“不需要!完全不需要!您简直是妙手回春,我瞬间就好了!不用再耽误时间了,您忙!您快去忙吧!”男乘客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身体拼命向后缩,恨不得能嵌进座椅消失。
姜临一这才依依不舍地收起剪刀,叹了口气:“那好吧,下次再发作,欢迎随时找我。”
做完这一切,姜临一再环视四周,发现刚刚还蠢蠢欲动的鬼怪们都默默移开了视线。
果然,在这吃人的世界,只有比怪物更怪物,才能治得了它们。
8. 平安列车(8)
完成例行工作后,姜临一推着空了一半的餐车走在走廊中,看着一节节混乱不堪的车厢,她不禁开始思考:整个列车的核心,会在哪儿?
所有规则都是由广播提出的,核心就是广播室吗?她抬起头,盯着车厢壁上沉默的喇叭停下脚步。
不太对,广播只是发出指令,它更像一个执行终端,而不是整个列车的核心。
无论是表世界还是里世界,乘客还是乘务员,人还是诡都被规则束缚。因此真正至高无上的,是那套规则。但规则又需要外力来维系推动,列车就必然有“动力核心”的存在。
因此,列车的核心,就是规则的源头,两者很可能就是同一个东西!
姜临一感觉模模糊糊抓到了什么,又好像漏了什么信息。
为什么越往前,车厢越恐怖?硬座的怪物比硬卧的更加非人?
一个答案如闪电劈开迷雾。
司机室!
正如是里世界慢慢侵蚀表世界,因此距离“规则源头”更远的表世界就比里世界安全;里世界本身必然有一个污染源!距离源头越近,受到的侵蚀和扭曲就越严重,这也就完美解释了为什么硬座和硬卧不同!
之前自己陷入了惯性思维,忘了怪谈本身就是列车!
列车的运行、停止,一切的控制权,不就是司机室吗?
想到这一点,姜临一不由得激动起来,她可能找到了终结一切的关键!
她快速返回餐车,在其他乘务员惊讶的目光下完成工作交接后,毫不犹豫地朝列车最前端跑去。
车厢尽头,一扇厚重的金属门拦在她面前,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冰冷坚固的把手。
就是这里!整个副本最大的秘密就在门后!
希望与紧张汇成一股电流窜过全身,让姜临一握住门把的双手都微微发麻,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拧下。
门丝毫未动。
就在她思考其他开门方法时,一个冰冷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
“你是谁?”
姜临一转过身,只见“上上辈子”刺杀自己的诡异就悄无声息地站在几步开外!那次死得莫名其妙,更没想到会在这里又碰面。按照之前经验,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对方一旦动手,自己难逃一死。
她脚下悄悄挪了几步,慢慢调整身位,避免被堵到死路。
然而,对方这次没有直接动手,反而开口询问,这意味着存在沟通的可能。
姜临一迅速镇定下来,反客为主,将问题抛了回去:“你又是谁?”
“我是怪谈调查局调查员,陆烬。”男人回答得干脆利落,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姜临一,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变化。
陆烬坦白身份本身就是一种试探,只要是这个时代的人类,无论立场如何,听到“怪谈调查局”几个字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然而,他只从对方脸上看到毫不作伪的茫然。
“怪谈调查局?那是什么?”姜临一没去想对方姓甚名谁,反倒因为这个从未听说过的部门而皱起眉头,难道是专门处理这种事件的官方神秘组织?
陆烬眼底的审视更加浓重,他向前逼近半步,最后确认道:“看着你像华夏人?”
“是的。”姜临一点头,懒得去深究他略显古怪的用词。现在她已经能确认对方不是诡异,而是同类。虽然过去有“杀身之仇”,作为怪谈中唯一可能合作的对象,她愿意先放下个人恩怨,共同面对困难。
“华夏没有人不知道调查局。”陆烬声音沉了下去,这句话也不再是询问,而是带着压迫感的陈述。
根据一路观察,陆烬推翻了最初想法,初步判定对方是人而非诡异,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不知道调查局?
怪谈调查局是华夏处理这类事件的官方权威机构。在政府三年的科普宣传下,上至八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小孩,都听说过调查局的名号。
刹那间,他脑中闪过数个危险的可能性:境外势力的渗透者?终焉会的狂热信徒?抑或自我认知都是人类的新型诡异?要不干脆现在杀了了事?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现在的‘不杀之恩’?”姜临一冷哼一声反唇相讥。
虽然那是“上上辈子”的事了,但自己还记着呢。怪谈调查局听名字像官方组织,但里面的人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杀人,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不过,上上次被杀之后,他立刻去捡衣服,看来对方也需要乘务员身份。而现在,制服在自己身上,应该能借此钳制对方。
陆烬没料到对方如此敏锐,竟瞬间洞察到他的杀意,神色微微一滞,随即意识到对方可能具备某种精神系异能,也闭上了嘴。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间弥散开来。
陆烬心思一转,眼下怪谈危机,也不是深究对方身份问题的时候。无论她是谁,来自哪里,看她刚刚举动,也是想打开司机室的门。既然有共同目标,就可以短暂合作,一切等出去再说。
姜临同样暗忖,如今自己底牌尽出,没法回档,恐怕独木难支,这人看上去挺能打的,送上门的打手,之后还能替自己蹚雷试错,定要物尽其用。
最终,各怀鬼胎的两人默契地同时开口:“我们可以合作!”
“你来开门。”姜临一抢先发号施令,侧身让开位置,不动声色地拉开安全距离。
陆烬站在原地动都不动:“我打不开。”
姜临一撇撇嘴,心底掠过一丝失望,要你何用!
“之前我就试过,无论是物理方法还是异能,都打不开。”陆烬扫过姜临一身上的制服,补充道,“现在看来,就连乘务员也没办法直接开门。”
“难道这门把手要反着来才能打开?”姜临一不死心,朝反方向用力扳动把手,但门依旧毫无反应。
“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陆烬皱眉,觉得她的思路跳脱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略显幼稚。
“卫生间的水都能倒流,门把手要反着才能打开有什么稀奇?”姜临一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试试又不掉你一块肉。”
“什么叫卫生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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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倒流?”陆烬疑惑更盛。
“你难道不知道?”姜临一看向他的眼神带上些许诧异,“列车守则第八条…”
“哪来的第八条列车守则?”陆烬直接打断,“这个副本不就四条规则吗?黑色制服,食物、乘客间友好信任。”
姜临一感觉事情不对,她抬起头,盯着陆烬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复述:“当水流方向开始发生违背常理的改变时,代表卫生间变得极其危险……”
两人目光碰撞,都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彼此没有说谎。
“把你知道的怪谈相关,完整告诉我。”陆烬语气凝重,率先打破沉默。
姜临一略一思索,决定信息共享,将自己白天进入列车后听到的八条规则、水流倒流是世界切换的信号以及污染源可能在司机室的推测,全部和盘托出。
陆烬越听眉头越紧,令他感到困惑的并不是怪谈本身,而是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她对怪谈的基础常识匮乏得惊人,甚至都不像和自己一个时代的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完完全全的门外汉,仅凭一己之力就推断出和专业调查相差无几的结果!就像小学生独自推导出微积分般不可思议!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证明了对方不仅有非凡的观察力、细致的推理能力还有一颗能迅速适应极限环境的大心脏。
她,简直是个天才!
陆烬看姜临一的眼神开始改变。
“你呢?”姜临一反问道,“你还没说过,为什么会来司机室这里?”
陆烬面无表情地掏出一个类似指南针的东西:“这是指示仪,会指向范围内污染浓度最高的区域。”说着他将手伸了出去。
看着死死指向大门的指针,姜临一酸意翻滚,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己拼死拼活分析推理才得出的结论,人家拿着专业设备看一眼就行。
“所以,你是说这个怪谈有两层?”陆烬还不太相信她的说辞,根据官方资料,这还只是个没成长起来的怪谈,不会这么复杂。
“是啊。”姜临一点了点头,“而且我怀疑,之所以我们都打不开这扇门,不是因为力量不足或权限不够,而是我们方法错了。”
“方法?”陆烬目光微凝,“你的意思是?”
“两个世界看似重叠却互不干涉,它们既独立又关联,唯有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才能切换。可能眼前的这扇门,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只有在两个世界同时操作,这扇门才能打开。”
“那我去你说的表世界开门。”陆烬率先做出决断,他需要亲眼确认那个“表世界”是否真的存在。
“不行!”姜临一立刻反对,飞快地给出理由,“你留在这,让我回去,我是从那边来的,对环境更熟悉,不容易出错。”
然而,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开什么玩笑!这鬼地方明显更危险,凭什么留我前线扛雷?你个专业人士能者多劳,当然要冲在第一线啊!
陆烬审视地看了她两秒,权衡话语中的可信度与潜在风险后,微微颔首,接受了安排。
9. 平安列车(9)
“你计划怎么回去?大概多久?”
“当然是从哪里来,就从哪里走。”
在其他乘客诧异的目光中,姜临一一把将陆烬拽进卫生间,再关上门,隔绝外面的视线。
卫生间内空间逼仄,两人几乎贴身而立,这让陆烬尴尬异常,总想尽量后撤,拉开距离。
“两个世界的物理规则应该是一样的,你先在这里做个记号。”姜临一指挥道。
话音未落,陆烬掏出匕首,干净利落地在卫生间内侧把手上留下一道划痕。
“你就在附近等着,如果卫生间水声中断,就代表我回去了,回去后,我先看记号,如果没有的话,就是我猜错了,那时,再想办法回来找你。”姜临一顿了顿,对上陆烬略有狐疑的眼神,不得不多保证一句,“我肯定会回来的,你要相信我。”
陆烬沉默,“相信”这两字,说的轻巧,万一这是对方的金蝉脱壳之计怎么办?可眼下只能寄希望与对方人品。
“你先等半个小时,如果我没回来,就代表能进行下一步计划,我会利用你等待的半小时,尽量先赶到司机室门口等你。”姜临一表面镇定,实际心里也没底。
她不确定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否同步,不确定穿越过程会耗费多久,更不确定陆烬有没有推进计划的能力和遵守约定的决心。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手中,听起来简直是一场不可思议的豪赌。
但现在,两人别无他法,准备放手一搏。
“到时候我们无法沟通,一切信号由你发起,记住,这很重要。”姜临一最后强调道,她死死盯着陆烬的脸,试图在上面找到些可靠的保证。
“好。”陆烬郑重地点了点头,看不出情绪波动。
“等你赶到司机室,就在门把手上留下记号,不一定是刀痕,可以是任意能让我注意到的标记,留下记号后三秒,我们同时开门。你记住了吗?”
“行。”陆烬不再多言,后退一步,逃似的拉开卫生间的门,迅速消失在门外。
姜临一锁上门,打开水龙头,听着哗哗水声,心境却和上次截然不同。
只过了几分钟,水流毫无征兆地顿住,再次向上倒灌。姜临一闭上眼睛,此刻,两个世界的低语清晰可闻,来自深渊的声音像丝线般缠绕住她的意识,试图将最后的理智一并拖入疯狂。熟悉的眩晕再次袭来,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水流恢复正常后,姜临一颤着手关上龙头。
“啪嗒,啪嗒。”
细微的声响在卫生间里格外清晰,她抬起头,镜中,制服恢复红色。鼻血也不受控制地淌下,化作一道小溪,顺着皮肤蜿蜒,最终汇聚在洗手池里。
“当前San值:5”
系统的提示如丧钟在回荡。
因为频繁在两个世界间穿梭,姜临一感觉精神和身体都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她双手死死扣住水池边缘,等一波波眩晕过去,视线重新聚焦,才转过身,急切地看向门把手:
那里有一道崭新的划痕!
计划通!
庆幸瞬间冲垮了其他情绪,让她几乎软倒在地,但她不敢有丝毫放松,立刻冲出门,朝车头方向狂奔。
经过规则的洗礼,表世界活着的乘客十不存一,车厢空旷了许多,寥寥几个幸存者脸上也都挂着疲惫和麻木。他们看到一名乘务员从身边狂奔而过时,纷纷畏惧地避开视线,只有少数几个胆大的敢投来诧异的目光。
由于无法知晓陆烬那边的情况,两人也失去了所有的沟通渠道。姜临一无法确定他进行到哪一步了,只能压榨自己的时间。
快点,再快点,一定要在他抵达前赶到!
里世界。
陆烬没有再隐藏于阴影中,毕竟后面行动还有变数,他必须要最大程度地保留San值和体力,为之后可能爆发的恶战做准备,他背靠卫生间门板,屏息凝神,静静听着里面的水声,水声突然停止,很快又恢复继续。
看到显示“有人”的卫生间再次变成“无人”,他拧开门看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确认姜临一已经回到表世界后。他开始数脉搏计算时间,半小时一到,即刻动身前往司机室。
殊不知,他的行动早被盯上。
表世界,司机室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预想中的信号却迟迟没有出现。姜临一不由得担心起来:是自己算漏了什么情况?还是陆烬遇到了不好解决的麻烦?或者他干脆反悔了?
然而,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就在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时,一阵脚步声从车厢另一端传来,姜临一回头望去,一个和她一样身着红色制服的乘务员正从阴影深处走来。光线逐渐照亮来者的轮廓,看清对方胳膊上那块刻着“乘务长”三字的铭牌,姜临一瞬间如堕冰窟。
“你在这里偷偷摸摸地要做什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姜临一迅速换上职业性的微笑,“乘务长!我还在找你呢!”
“找我?”对方显然不信这种蹩脚的理由。
“真的!”姜临一把头点得如同小鸡啄米,“硬卧车厢那儿莫名其妙来了大批穿黑制服的乘务员,还都是生面孔。”
看到乘务长脸色微动,姜临一知道有戏,刻意带上慌乱和无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赶紧来找您,想请您过去镇住场面!”
表世界乘务长审视地盯着她看了几秒:“你没骗我?”
“千真万确!我怎么敢骗您!”姜临一摆出十二万分的真诚。
乘务长冷哼一声:“最好如此。”说完,狠狠剜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成功支走乘务长并没有让姜临一产生丝毫欣喜,她再次看向门把手,依然没发现任何痕迹。
然而,乘务长随时可能发现真相折返回来,她简直不敢想象到时的后果。
陆烬啊陆烬,你到底怎么了?她在这边急得团团转,可陆烬那边更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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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说嘛,原来小耗子在这边!”一个闷雷般的声音在车厢炸响,紧接着,一道几乎将过道彻底堵死的身影压了过来。里世界的乘务长狞笑着从阴影中踱步而出,手中电棍也闪烁着不祥的电弧,“难怪之前我没找到你,看来很会藏啊!”
陆烬没有犹豫,身形向后一撤,试图融入墙角阴影中遁走。就在他半个身体都没入阴影时,乘务长抬起手臂,电棍前端的强光手电瞬间开启!
刺目的光柱瞬间驱散了所有阴影,陆烬感到一股强大的斥力传来,硬生生把他挤了出来,强行剥离让他气血一阵翻涌。
“你现在还能往哪儿躲!”乘务长狞笑着,脸上挂满了捉弄猎物的快意。他巨大的身躯猛然逼近,手中电棒也带着恶风当头拍下!
陆烬反应极快,瞬间向右滑步闪避,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一击。而电棍则重重砸在旁边的座椅上,瞬间将其砸得四分五裂!
见乘务长来不及转头回防,陆烬掏出匕首就向他后心刺去,没想到却发出“铛”的一声,宛如金石碰撞,特质的匕首只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伤痕。
“嘿嘿,小子,你还差着远呢。”乘务长嗤笑着,另一只大手攥成沙包大小的拳头,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挥出!
陆烬闪躲不及,只能双手交叠在身前,硬扛下这一击。
“嘭!”
他感觉像是被卡车迎面撞上,一股无可抵抗的力量传来,让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身后一排座椅上。
不等他挣扎起身,乘务长已然逼近,直接一把抓住他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狠狠砸向另一个方向!
“轰!”
陆烬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撞在司机室大门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喉头一甜。
陆烬沿着门滑落,瘫倒在地,整个脊柱都传来断裂般的剧痛,让他一时无法动弹。
“乖乖等死吧!小老鼠!”乘务长狂笑着举起电棍,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在这绝望的瞬间,陆烬眼角余光瞥见因撞击而变形的门把手,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此,希望姜临一能注意到。
陆烬艰难地抬起手向上摸索,摸到冰冷的金属把手后,用尽全身力气,向下一压!
表世界,司机室门外。
看着去而复返的红色身影,姜临一彻底陷入绝望,或许一开始她就不该相信那个来历不明的男人!
但突然,她看到原本纹丝不动的表世界门把手,竟自顾自地向下弯曲了一个角度!
她不由得瞪大眼睛,这难道是陆烬留给自己的信号?他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用这种方式?
顾不得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姜临一双手握住门把不停向下按动,她在心里不断祈祷,希望自己某次动作能和陆烬一致。
“咔嗒”
一声清晰的锁舌松动声响起,与另个世界的同样声音完美重合。
门,开了!
10. 平安列车(10)
门开启的刹那,一股庞大的能量如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直接将两个世界的壁垒强行撕开了一个口子。
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姜临一拽向门后,里面光怪陆离,如同掉进万花筒里,所有色彩和形状都开始疯狂扭曲。在这一片混乱中,她发现自己的小腿竟没入了陆烬的胸膛!到底是感官错乱,还是世界开始重叠?
不等想清这个问题,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暴怒的咆哮,一回头,就看见两个世界的乘务长的身影也开始重合,如同两座即将合拢的山峦,就要一起朝自己这里倒下。
姜临一顾不得其他,双手抓住陆烬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拖了进来。
就在两人完全进入司机室的瞬间,那扇门,或者说是两个世界的裂隙,彻底关闭,将乘务长们隔绝在外。
刚刚的死里逃生让姜临一直接瘫坐下去,这时她才看清陆烬惨烈的样子,脸色惨白,呼吸微弱,唇边还挂着鲜血。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了一句。两人虽没什么太深交情,但也算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看他这副模样,还是让姜临一泛起同情心。
“没事,死不了。”陆烬吐出一口血沫,挣扎着想要起身。
姜临一赶忙扶起他:“你有药吗?”
陆烬点点头,用手背擦掉唇边血迹后,从腰间摸出一支装着蓝色液体的注射器。随着药剂推入,他才恢复些许血色。过了大约半分钟,陆烬恢复了部分行动力,才借着姜临一搀扶的力道站起身。
两人这才有空打量拼死闯入的司机室。
这里和任何房间都不一样!
墙壁和天花板不是普通的金属,而是布满血管的肉壁,它们像呼吸般有节奏地收缩、扩张,同时吐出温热潮湿的气息。脚下踩着的也不是地板,而是一种富有弹性的结缔组织,两人每走一步都会在上面留下短暂凹陷,并发出难听的“噗叽”声。
房间中,来源不明的生物荧光照亮了控制台,那里生长着老式列车的拉杆和新式高铁的按钮,连接这些元件的也不是电路,而是血管和神经束。
控制台上方屏幕显示的也不是速度和路线,而是在不断滚动刷新的怪谈规则,屏幕中间则镶嵌着一颗布满血丝的巨大眼球。
“呃!”姜临一猛地捂住额头,眼前的景象变成了彩色漩涡,强行钻入她眼睛,化作粗糙的砂纸,打磨她的视网膜,碾磨着所剩无几的理智。
被侵犯的愤怒和恐慌瞬间在她心中炸开!
“出去!都给我从脑子里滚出去!”姜临一跪在地上,用力地敲打着自己脑袋。
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不惜一切代价,让这些东西从自己身体里出去!
她伸出手指,直冲冲戳向自己眼睛!
另一只手一把攥住了她,暂时控制住姜临一后,陆烬直接将她劈晕。
姜临一身体一软,向下倒去。
陆烬闷哼一声,忍着伤痛,接住她的身体。他低头瞥了眼还在蠕动的“地板”,眼里闪过嫌恶,随即小心翼翼地将姜临一轻轻放平,让她枕在自己腿上。做完这一切,他又拿出一支针剂,替她注射下去。
不多时,姜临一悠悠转醒。右手和后颈还传来的些许痛感,鼻尖也萦绕着血的味道,随即她意识到,自己正枕着什么结实而富有弹性的东西。
不会那个男人直接把自己扔地板上了吧?
姜临一被这个想法恶心到,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像被电打的一样弹起来,差点和陆烬撞了个脸碰脸。
看着她躲瘟疫般的动作,陆烬觉得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压下心头的不爽,讽刺道:“看来药效不错,恢复得很快。”
原来对方没那么做,姜临一不由得为自己略有卑劣的想法而尴尬了一下,她挠了挠头,眼神飘向别处,不敢与陆烬对视,就连声音都难得软了下去:“不好意思啊。”
“你刚才精神失控,要自残。”陆烬指了指被扔在一旁的空针筒,“我只能先打晕你,然后给你注射了镇静剂。”
姜临一愣,立刻查看系统界面,发现San值已经恢复了10点。
陆烬继续解释道:“一般距离污染源太近,都会消耗San值,你先前应该是太累了,所以直接精神失控了。”
“谢谢。”姜临一心情复杂,没想到是对方把自己从0点San值的边缘拉了回来。
“投桃报李罢了。”陆烬撑着肉壁站起身,又向姜临一伸出手,“你还行吗?”
姜临一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两个伤兵互相搀扶着,走到那颗巨大眼球面前。
那颗眼球几乎有半人高,还在不停地左右转动,最终锁定在面前这两个陌生人身上。
“现在呢?”姜临一感到喉咙干涩发紧,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怪谈核心,刚稳定的San值又要波动了。
陆烬没有回答,而是松开搀扶她的手。
面前的眼球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后,巨大的瞳孔都因恐惧缩成一个针尖。
“再离奇的怪谈,也有脆弱的核心。”陆烬说着抽出别在腰间的匕首。
“所以,这是它的阿喀琉斯之踵了?”姜临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那颗眼球上移开。
“可以这么说。”陆烬微微侧头,看着姜临一的脸庞,细心嘱咐了一句,“小心点,站稳了。待会可能很剧烈。”
说完,他身体重心下沉,做出攻击的姿态。
“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话音未落,陆烬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他两步踏上控制台,用尽全身力量将手中匕首刺入眼球!
“扑哧!”
一瞬间,眼球爆开。
绿色的黏稠汁液如高压水枪般从创口疯狂喷射开来,那眼球也因吃痛而剧烈抖动,甚至像人一样流露出惶恐的神色,哀求两人放它一马。
然而陆烬只是用力将匕首送的更深了一些。
整个司机室开始晃动,天花板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墙壁上粗大的血管也逐一破裂,喷出脓水和污血。那块显示着规则的屏幕疯狂闪烁着,上面的文字变得扭曲起来。最后,这一切都爆裂开来,化作一团团黏糊的碎屑。
姜临一被震得东倒西歪,几乎站不住脚,她勉强睁开眼,看到陆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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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握着匕首用力向下切割,要将这罪恶的源头彻底剜除。眼球则迅速干瘪、枯萎,最后,它愤恨的目光也涣散开来。
眼前噩梦般的景象开始消散,原本黏腻的脚感也渐渐消失,脚下重新变得坚实无比。姜临一恍惚地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安全温暖的世界。车厢内是其他旅客嬉笑的声音,窗外是飞速后退的现代化城市,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广播里响起悦耳的女声:“各位旅客朋友们,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那规则怪谈消失了!
狂喜如同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冲散了所有疲惫,姜临一惊喜地转过头,只见陆烬就在自己身边,她忍不住想去分享成功的喜悦,却发现对上的是陆烬冰冷的审视。
劫后余生的笑容还没从脸上褪去,她就看到一个银色的手铐锁住了自己右手。
“这位小姐,鉴于你身份不明,和在怪谈中的异常表现,请你现在立刻跟我回怪谈调查局进行全面调查。”陆烬不再是同生共死的伙伴,只有公事公办的漠然。
姜临一愣住了,笑容变成了难以置信,被背叛的怒火倏然蹿起,她没想到男人翻脸如此之快,他们刚刚还在怪谈中一起奋战,转眼就要被带走了?还是什么嫌疑人?
“异常表现?你在说什么屁话!老子救你救异常了是吧!”姜临一的声音因愤怒而拔高,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她激动的样子瞬间吸引了周围乘客的注意,一个阿姨忍不住开口:“哎,小伙子,别欺负人家姑娘啊!”
另一位看起来颇有正义感的大叔也停下脚步,批评道:“就是啊!现在小年轻怎么了?你是男人,多让一让。”
眼看周围议论渐起,隐隐有要被围观的架势,陆烬依旧面不改色,他右手伸进衣服,掏出一个黑色证件,单手打开后亮在众人面前,又高举左手,将锁住两人的手铐露了出来。
“怪谈调查局执行公务。”陆烬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所有议论,“请各位不要干扰执法。”
“怪谈调查局”五个字仿佛带有魔力,让刚才还想理论几句的路人们瞬间噎住,他们互相看了看,都默默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他转头对姜临一继续说道:“调查局内会有专业人士对你进行全面的评估和问询。如果最终确认你与怪谈事件无关,我本人会向你正式道歉,并赔偿损失。”
“但现在,你必须跟我走。”他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味道。
说完,陆烬就转身就朝着车厢外走去,根本不给姜临一任何反驳或挣扎的机会。
手铐瞬间绷直,姜临一直接被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她被迫跟在陆烬身后,看着对方冷硬的模样,只觉得刚才那点短暂的“战友情”和莫名的信任简直可笑至极,不由得低声骂了几句。
听到背后嘟囔,陆烬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姜临一泄愤般地拽了下手铐,又抬起右手,指着手铐一字一顿,“我,说!男人不可信!”说完,她对陆烬翻了个白眼,最后总结陈词,“女人的不幸,就是从轻易相信男人开始。”
11. 世界孤儿
开出租的李师傅今天遇到一对奇怪的客人。
男方拉开车门,侧身让女的先进去,看着挺绅士,可女方全程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像一株被霜打了的茄子。更离谱的是,尽管女方想掩盖,但他还是看到了两人间那亮锃锃的手铐!
现在闹别扭的小年轻都玩得这么花?李师傅大为震惊。
“你们去哪?”他按下计价器,习惯性地问道,心里却不住嘀咕:这俩人是刚吵完架吧?可别在我车上闹起来。
“怪谈调查局。”陆烬清晰简短的回答,让李师傅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原本八卦的念头被瞬间驱散,哪里是情趣?分明是押送!
随后,车内陷入沉默,李师傅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了几次。男的正襟危坐,整个人绷得紧紧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女的则撇过头,一直盯着窗外。
车内压抑的气氛让向来健谈的李师傅感到有些难受,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找点话头:“要不要听会广播?”
没人回话。
女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男方过了两秒,才吝啬地吐出两个字:“随便。”
李师傅如蒙大赦般赶紧打开车内广播,企图找点声音填满这令人尴尬的寂静。
“接下来播报本市消息,本市地铁3号线已于今早6点重新开放。该地铁因一周前疑似受到怪谈污染而封闭消杀。怪谈调查局公共安全科的孙科长表示,目前监测数据已恢复正常,请市民放心乘坐。”
姜临一黏在车窗上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地铁?怪谈?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接下来是科技资讯,‘龙行科技’旗下最新一代家用怪谈预警器‘谛听Pro’将于下月正式发售。该公司宣称,‘谛听Pro’对小型怪谈引起的规则波动监测灵敏度提升了15%,且接入天网预警系统后,可实现区域联动报警……”
且不说怪谈报警器,就连“龙行科技”这个名字自己都没听说过啊!
“最后播报一则公共服务通知:怪谈调查局再次提醒广大市民,近期为‘怪谈频发期’。如发现周围环境出现不符常理规则的变化,或遭遇无法理解的现象,请保持冷静,并立即遵循《怪谈自救手册》进行行动。”
频发期?自救手册!
一个荒谬又真实的念头闯进姜临一脑海:这不是她原来的那个世界!
原本的世界里没有这些!地铁不会因怪谈而停运,科技公司推出的新品也是手机和电脑,政府更不会颁布什么《怪谈自救手册》!
这不是她的家……
茫然如同海啸,瞬间吞没了她,她明白,自己被扔进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过去所有的经验统统失效。父母、朋友、以及她所熟悉的一切,也都被隔绝在另一个无法触及的时空。
她维持不住刚刚的姿势,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这样才能汲取一点虚幻的安全感。但偏偏被铐住的手腕让她无法大幅度动作,最后只能微微颤抖。
另一端的陆烬察觉到异常,偏过头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姜临一的声音带着鼻音,显得闷闷的,“只是觉得有点吵。”
正在开车的李师傅闻言又看向后视镜,没想到却看到小姑娘微微抽动的肩膀和发红的眼圈,他赶忙关了广播:“不好意思,吵到您了,不听了不听了。”
“没,没什么。”姜临一摇摇头靠回椅背,仰起头,努力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掉出来。
收拾好情绪,她再扭头看向窗外,试图从飞速掠过的街景中寻找熟悉感。
她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被抛弃的世界孤儿。
等出租车抵达怪谈调查局,姜临一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调查局大厅里人来人往,大部分人步履匆匆,两人被铐住的形象在这种环境下显得格外扎眼。
“哟?陆哥?厉害啊!出一趟外勤,还能拐个漂亮妹子回来!”一个瘦得和猴一样的男人路过时,凑上来打趣了一下。
陆烬只是看了他一眼,话都懒得说。
“不过陆哥,你是不是欺负别人啊?”那瘦子知道陆烬的脾气,干脆绕到姜临一身边,自来熟地聊起来,“美女看起来不高兴啊?”
依旧没人搭理他。
好在瘦猴一个人就能把话题继续下去,“美女,我给你讲,陆哥虽然脾气臭了点,但嘴硬心软,外冷内热,在我们局里,绝对是顶顶好的好人啊!”
听到这,姜临一终于抬起眼,冷冷的“嘁”了一声,“他?好人?”
瘦猴一看这反应,更来劲了,“那就不管他了!美女,那我请你喝咖啡?”说着嬉皮笑脸地将手中还没开封的咖啡递了过去,“你来调查局,遇到事情,后面就报我的名字!保证!”
瘦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烬厉声打断。
“侯不语!你很闲是不是!是不是要我给你找点事做!”
侯不语被陆烬突如其来的火气噎得一缩脖子,讪讪地笑了笑,一边后退一边用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飞快地嘟囔着:“保证一点用都没有……”
姜临一被陆烬的态度点燃怒火,她停下脚步,向后用力一扯手腕,“你凶他干什么!”
陆烬被扯的手腕吃痛,更被突如其来的质问弄的一怔,下意识地反问:“我?”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姜临一,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替一个油嘴滑舌,还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挺身而出,尤其对方刚刚还那么轻佻。
“人家怎么了?”姜临一不解地看着陆烬。
陆烬心里出现一股微妙的不平衡,这种不平衡迅速发酵成挫败感,最后只能以愤怒的形式爆发。陆烬粗暴地抬起被铐住的左手,举到两人都不容忽视的高度,低吼道:“你是回来接受审讯的!不是来质问我的!更不是来替别人打抱不平的!”
“审讯?”听到这两个字,姜临一直接气笑,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你以为你是谁?审讯我?你配吗!”
两人的争吵声顿时吸引了大厅里不少人的注意,几名同事见状立刻快步围了过来。
“这位同志,别激动,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会按程序妥善解决。我们换个地方沟通好不好?”
“陆哥,看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先去医疗科处理一下?”
在其他同事的围观下,陆烬默默拿出钥匙,解开手铐,语气也略有疲乏:“帮忙把她带到石荧姐那里,我写完报告再去医疗科。”
“这里很热闹啊。”
一个女声从外围传来,人群自动分开。
一位年纪约三十五岁,气质干练的女性走了过来。
周围的调查员纷纷语气恭敬地打招呼,“石荧科长。”
“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小王,你带陆烬去医疗科,报告晚点再说,身体重要。”她的声音自带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最后,她将目光投向姜临一身上,语气稍稍放缓:“你就是陆烬带回来的那位女士?一路上辛苦了,肯定受了不少惊吓。我叫石荧,跟我来好吗?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聊聊。”
对方的语气自然又真诚,春风化雨般抚平了在场所有人紧张的神经。
石荧也没有带姜临一去审讯室,而是去了一间布置温馨的会客厅。
“想喝什么?茶,饮料,还是咖啡?”她微笑着问道,如同接待朋友。
“热水就好。”姜临一仍有些许戒备,目光扫过房间每一个角落后才坐到沙发上。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个房间遍布各种微型摄像头,面前温柔和善的大姐姐耳朵里也带着微型耳麦,甚至给她的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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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带有高精度装置,能监测使用者的生理指标。
“你们的事情,陆烬在路上就大概给我说了下。”石荧将温水递给姜临一,柔声安抚着,“刚经历那样的事情,又遇到陆烬这种人,换作是我,肯定也会生气。这也怪他,做事方法太过激了些,我替陆烬给你道歉。”
姜临一抿了口水,没有接话。
石荧却不急,“根据陆烬说的,在那种环境下,你能冷静地分析并找到污染源,代表你有非凡的洞察和勇气,甚至超越了我们很多受过专业训练的队员。”
姜临一睫毛微颤,心底闪过一丝波动,没想到陆烬还会替她说好话。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和不安,关于怪谈,关于我们。你可以问我,只要不涉及机密,我都会尽力解答。”石荧说话极有技巧,先抛出诱饵,再轻柔地提出需求,“那你能不能也告诉我,你是如何找到突破口的?”
姜临一张了张嘴,但还是闭上了。
此刻,怪谈调查局的专业团队都在看着这场“审讯”。
背后的心理分析师提出建议:“对方的抵抗心态已经减弱,但仍怀有戒心。可给予对方有限的选择权,让对方获得可控感。”
“没事,你不想说的话,也没什么。”石荧说完站起身,走到书架旁拿了一本《怪谈自救手册》递给姜临一,“我们目的是保护像你一样被无辜卷入的人们。当然,是否想帮助我们,选择权完全在你。”
石荧的目光坦荡又真诚:“但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先保护好自己,这本手册或许对你有用。”
看着石荧坚定的脸庞,姜临一感觉对方天生就有轻易获得别人亲近与信赖的神奇能力。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姜临一思考再三,决定说出异能,“我有类似‘先知’的能力。”
之所以这么说,是她权衡再三的选择。
看到陆烬也有异能,她推断异能在这个世界并不罕见。面对官方组织,瞒,肯定是瞒不下去的,不如直接说出来,博个好感。但要直接说是死亡回档,又太过愚蠢。别人信不信,倒是其次;主要怕日后被人“主动回档”。因此,说是“先知”最好,进可攻,退可守。
“先知?”石荧流露出好奇和鼓励。
看对方脸上没有丝毫的怀疑,姜临一继续说道,“嗯,我偶尔会‘看到’一些碎片化的未来,或能感知到关键信息,不过这时灵时不灵的。”
姜临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被背后团队仔细研读。
“精神类能力罕见且难以量化验证,已记录在案,建议后续进行专项能力测试。”
“充分利用对方当前相对开放的心理状态,建议追问背景信息。”
“那你很独特,”石荧轻轻点头,表示完全相信,“那你为什么会没听说过调查局呢?。”
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姜临一并不意外,她自嘲地笑了笑,耸耸肩,用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语气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穿越来的,我就不是你们这里的人。”
姜临一说完就紧紧盯着石荧,她已经做好了被质疑甚至嘲笑的准备。
然而,石荧只是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那双能容纳一切的眼睛里没有惊讶和怀疑,只有理解和接纳。
“我相信。”石荧的声音很轻,却异常笃定。这并非出自谈判策略,只是她真的感受到了绝望与迷茫。
“心率、呼吸、皮电,所有生理指标并未出现异常特征!”
“数据库交叉比对完成:无匹配指纹、虹膜、DNA记录。”
“户籍系统、公共交通、教育系统已核查完毕,无此人任何记录。”
听到耳麦里传来同事们略带震惊的话语,石荧沉默片刻,声音带上了母性的关怀:“那你,一定很想家吧?”
12. 收编入队
短短一句话彻底戳破姜临一心防,紧绷的弦骤然断裂,泪水毫无预兆的滑落,让她自己都措手不及。姜临一别开头,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如此失态,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石荧不再说话,起身绕过茶几,温柔地抱住了她。
这个拥抱不带任何目的,只是母亲在安抚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
“没事,哭出来就好了,你会有个新的家的。”石荧柔声安慰着。
母亲的怀抱让孩子慢慢松懈下来,任由自己在避风港里沉溺。
过了一会,姜临一抽泣渐渐平息,看着石荧肩头的泪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接过石荧递来的纸巾,低声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什么,不需要道歉。”石荧笑了笑,“感觉好点了吗?如果愿意的话,我陪你去医疗科做个全面的检查吧?确保你的身体健康,好吗?”
姜临一点了点头,就在这时,石荧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她看了眼信息,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临时有个紧急会议。你可以在这里稍等我一下吗?我尽快回来。”
得到姜临一的同意后,石荧才匆匆离开,会客厅里又只剩姜临一一个人,她靠着沙发,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会客厅的门却突然发出轻响,姜临一看去,只见门被鬼鬼祟祟地推开一道缝,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美女!是我!”
说着两只手从门缝里露了出来,一个提着咖啡,一个端着小蛋糕。
姜临一被这滑稽的一幕逗笑,听到里面的笑声,侯不语才小心翼翼地侧身挤进来:“前面就说要请你喝咖啡,好不容易等到石荧姐走,我还带了小蛋糕,你饿不饿?”
姜临一略有惊讶,没想到来的人是他,更没想到他是来给自己带吃的。
见姜临一不动,侯不语急了,没了之前油嘴滑舌的样子,围着她又是作揖,又是转圈:“我是过来道歉的,大厅那会都怪我,是我这人平时嘴贱,贫惯了,没想到让你们吵起来了,对不起!”
说着他还装模作样地抽了自己嘴两下。
看着他的样子,姜临一不由得噗嗤一声,侯不语看她笑了出来,才放松下来:“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终于笑了!你尝尝?附近的招牌限量款!”
姜临一拿过叉子,打开蛋糕尝了一口:“谢谢蛋糕,何况我本来也没怪你过。”
听到这句话,侯不语如蒙大赦,脸上也绽开笑容:“那就好,那就好。吃点甜的,心情好。”
姜临一吃着蛋糕,隐约觉得在这个世界也能过好。
与此同时,会议室内三方人马针对如何处置姜临一争论不休。
“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总想留着这样一个身份不明,能力不确定的人!”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气得直拍桌子,“她说自己是异世界来的人,你们就信啊?说出去也不怕令人笑话!要我说,必须隔离研究!”
“我不赞成隔离。”一旁身着西装的女子直接反对,“我认为这种战略性资产必须掌控,难道‘平安列车’还没有证明她的价值吗?现在怪谈威胁日益严重,我们哪里还有时间慢慢审查?”
面对西装女的质问,刚刚还吹胡子瞪眼的中年男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了下去,只能小声辩解:“我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我建议给予她编外人员待遇,但需要佩戴监控设备,并由精英小队全程陪同执行任务。”西装女没有明说,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既要利用其能力,又要限制其自由,必要时,再当作耗材投到高风险的任务中换取重要情报。
石荧痛心地看着同事们:“你们不觉得这根本不是把别人当人看吗?她是会困惑、会愤怒、会感到孤独的真实的人!她和我们没有区别。”
“过度管控和逼迫只会激发逆反心理,万一把她推向终焉会那边了,该怎么办?那对我们来说才是不可估量的损失!”石荧提出问题后扫视全场。
中年男子反驳道:“那万一她是终焉会准备的‘特洛伊木马’呢?就是一个想打入我们内部的病毒呢?我之所以建议要立即执行最高级别的隔离审查,并进行侵入性的能力测试和背景调查,也是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每一个决定都至关重要。”
石荧眼神闪烁,她明白公共安全科科长说的话没有错,怪谈调查局承担不起任何错误,但她又不想冷酷功利地对待别人。她想了想,咬牙做了决定:“我去沟通,如果人家愿意的话,我来带她。”
“我希望能给予合法身份和基本自由的同时,再提供其他条件,通过共同任务和日常相处进行持续观察和评估,让人逐步融入组织。”她接着说道,“我相信,信任和尊重才能让别人真正变成我们的战友,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长远投资。”
“因为我们需要的是英雄,不是囚犯。”
石荧说完,会议室内无人开口。
过了一会,西装女摇头叹气:“你太理想主义了。”但她没再反对。
公共安全科科长也闭上了嘴。
最后,坐在正中间的人一锤定音:“那就按石荧说的办吧。”
石荧回来时,侯不语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一见到石荧,他瞬间站直,一味挠头干笑,活像被班主任逮住的逃课生。石荧没为难他,轻轻摆手示意离开。
侯不语走后,石荧在姜临一对面坐下,神色坦然:“刚刚我们就是去讨论关于你的话题了。”石荧并没有隐瞒,开诚布公地说了出来,“有很多争论,但我个人希望你能加入调查局。”
姜临一没有说话,只是挖蛋糕的动作慢了些。
“在我们这里,没有绝对的安全,除了怪谈,还有其他很多危险因素。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会给你准备合法身份和清白档案,除此之外,也会提供住所和安全保障。”
“虽然调查员需要直面怪谈,但你不是孤军奋战。我们有完整的后勤体系,情报支持,和团队支援。”石荧语气加重,有些悲悯,“你的能力,是极其珍贵的财富。是我们需要你。这个世界还有很多被困在怪谈中的人们,他们也需要你,需要你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当然,我知道你最想的是回家。加入我们,你就能接触到最前沿的怪谈研究和情报。每一次任务,都是在收集回家的线索。这远比一个人盲目努力更有希望。”
她最后的这句话戳中了姜临一心中隐秘的想法,让她有些动摇。
“我不会强迫你,你有权拒绝。我们会为你安排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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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民身份,再给你一笔安置费,让你离开。”
“但如果你选择留下,选择相信我们。”石荧说着抬手轻按心口,“我,石荧,将以我个人的名誉担保,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为你争取应有的权利和尊重。”
“这不是一份工作,而是一个邀请,邀请你加入我们,一起为生存而战,同时,也为你自己寻找答案。”
姜临一放下叉子,正式回答:“我答应。”
石荧松了口气,起身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欢迎你的加入。”
重新坐下后,姜临一端正姿态:“除开原则性的事情,我还有一些私人要求。”
听到要求两字,不仅石荧坐直了身子,背后的技术团队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首先,我要陆烬亲自过来给我道歉。”
“没问题。”石荧爽快答应。
“其次,我拒绝之后和陆烬一起执行任务。”
石荧略显为难:“我理解你的情绪,但他本身能力优秀,是个可靠的队友,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不考虑。”姜临一毫不退让,“看他就烦,影响发挥。”
观测室内,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角落里的陆烬,看着他僵硬的表情,不少人开始偷笑。
“我尊重你的选择。”石荧沉吟片刻,拿起电话,播出一个号码,“让陆烬现在来会客厅。”
片刻后,陆烬敲门进来。他面容疲惫,目光与姜临一相对时明显一顿,随即转向石荧:“科长,你找我?”
虽这么问,他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姜临一。
“该你给姜小姐道歉了。”石荧没有多余废话。
陆烬怔了一下,很快调整过来,转向姜临一,郑重鞠躬:“姜临一女士,对于之前在怪谈中的误判和不当行为,我向您郑重道歉,对不起。”
陆烬态度诚恳,在姜临一开口前一直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姜临一玩味地看了几秒,才挥挥手:“行吧,勉强。”
陆烬刚直起身,就看到她伸出手掌,朝自己晃了晃。
陆烬愣住,这是握手言和?也不像啊?
就连石荧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赔偿啊!你不会忘了吧!”姜临一模仿着陆烬当初的语气,“‘我本人会向你正式道歉,并赔偿损失’,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说完,她又把手往前递了递,“我初来乍到,现在身无分文,总得要钱买点生活用品吧?现金,银行卡,什么都行。你总得让你的道歉,有些诚意吧?”
看到这一幕,石荧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姜临一还有这一招收拾陆烬。观察室内其他人也爆发出哄堂大笑,一直在门外偷听的侯不语更是憋笑憋到咳嗽。
陆烬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要求,一种“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错愕让他瞬间僵住,紧接着,一抹绯红从脖颈蹿到脸颊。见姜临一又勾了勾手指,他赶忙上下翻找,手足无措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犹豫一瞬后,交到她手上。
姜临一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银行卡,“走吧,全场消费,陆公子买单!”
石荧忍俊不禁,只能在出门前投给陆烬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