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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主仆

作者:空气鱼种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黎安也没想到,阿花她们竟然会将她扭伤一事,传成了她被谢怀安趁醉推倒、摔至重伤,还下不了地。


    那些孩子们是第一次接任务,越想做好就越添乱,倒也能理解。


    可是谢怀安当时明明就在她身后,怎么还能不清楚她伤重几何?


    黎安狐疑地打量着谢怀安手中成串的药包,这人若不是别有用心,就一定是个傻子。


    谢怀安也在打量正逗小鸟的黎安——


    她稳稳站着,手臂还抬着一小匙谷物,正在喂食眼前的鹦鹉。


    金丝银线钩织的衣裙上嵌满了宝珠细闪,可这样华贵的身外物却衬的黎安更显雍容,丝毫没有病气之色。


    上半身却扭过来看自己,神情里是明晃晃的疑惑。


    “是臣唐突了,竟听信了流言来府上冒昧打扰。”


    谢怀安拱手道。


    “但公主在臣府上受了伤,臣理应赔罪。


    这些药材不算金贵,只是臣的一番心意,公主莫嫌弃。


    臣祈愿公主早日康复。”


    似乎记起黎安在沐恩居的说话习惯,他又补充:


    “真心祈愿。”


    黎安微微挑了挑眉走近,顺手将喂食的小匙塞进他手中。


    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黎安可就要笑纳了。


    谢怀安总是搞不懂黎安下一步要做什么。


    但他又不敢不接,匙心有些平,若他一时不慎,谷物便会洒落出来。


    “所以,谢御史今日上门,是来向我赔礼道歉的?”


    她已经想到了新的、蹬鼻子上脸的好主意。


    谢怀安点了点头,僵硬地拿着黎安递过来的小匙。


    “我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绪不佳,谢御史可知为何?”


    黎安话语里似乎含着哀愁,眼睛却亮晶晶的,透露出她的诡计。


    谢怀安下意识后退一步,又紧张地看向手中的小匙:


    “臣……不知。”


    还好,他动作不大,匙内的谷物并未洒出。


    “谢御史也许听说过,我从前性格顽劣,即使是跟着皇兄们读过一阵儿书,但也因为贪玩都荒废了。


    可惜如今年岁稍大些,才知晓读书明理的重要。”


    这话真假掺半,从前黎安确实顽劣,也确实因为眼馋皇子们不同于她的教习课程,向黎昭渊撒泼打滚儿求来了和皇兄们一起念书的机会。


    但她也正是有赖于那几年的学习,才结束了她表里如一般、浑浑噩噩的时光。


    不是荒废,而是刻骨铭心。


    黎安光亮的眼眸盯着谢怀安,话锋一转继续道:


    “父皇不也说谢御史的文章可为表率吗?若谢御史愿意拨冗教导一二,定可解了我的愁绪。”


    从此你我有了师徒之实,此前的事,自然也都一笔勾销了!”


    黎安的语气神色都是难掩的雀跃,仿佛已经把她别有贼心写在了脸上。


    谢怀安原本提起来的心,却在听到黎安这样的答案后,骤然放松了下来。


    他并不惊讶,他其实想过这件事。


    在承元殿中,皇帝要求他和宝宁公主多走动交流诗文的时候就想过。


    他想,传闻中纨绔任性的刁蛮公主,难道真的会喜好诗文?十之八九也只是玩闹的托词而已。


    但他却是情愿的。


    他是被私塾先生教导长大的,看过先生亲手将一棵棵或顽劣、或木讷的种子扶植起来,这样历历在目、耳濡目染的经历,是同读书一样,滋养他长至如今的养分。


    所以,若能有机会亲手浇灌一颗小芽,他其实乐意至极。


    “好。”


    黎安微微歪着脑袋,心中盘算着,即使他不答应也没关系,她有的是旁的法子……


    ……嗯?


    黎安脑中想象的推拉过程被这一个“好”字倏地敲散。


    谢怀安竟然一口应了下来?


    黎安的余光扫到他耳廓旁,今日并未泛起红晕。眼前这人什么时候练就了让人出乎意料的本事?


    不过毕竟黎安早求了黎昭渊的旨意,也许事涉皇命,他不敢推脱。


    黎安接受的很快,马上从善如流地开始安排起日程。


    “你在御史台的差事几日一休?”


    “三日一休。”


    “好,那便说定了,轮休日我去沐恩居寻你!”


    黎安重新夺走他手中的小匙,转身又重新喂小鸟。


    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正准备唤春儿送客,却又听谢怀安问:


    “……若公主担忧在臣府上不自在,可带着书童和侍女前来。”


    即使有皇帝的首肯,两人独处毕竟容易惹人闲话。


    但话一出口,原本他二人约定的光明磊落的教学之事,被这样一番扭捏叮嘱打乱,又平白引人深想一层。


    他有些后悔刚刚的话。


    公主出行自然是前呼后拥,更何况这是天下最受宠的宝宁公主,难道会需要他一个小小臣民来叮嘱这些吗?


    黎安没接话。


    谢怀安向黎安喂食小鸟的方向匆匆一瞥,没瞧出什么异样。


    “那臣先告退了。”


    谢怀安逃似的快步离开,刚踏出几步,就听见里面传来黎安的爽朗笑声。


    ……


    又是那种热气浮上心头的感觉。


    谢怀安走得越发快了,好像只要慢一步,羞赧便会追上他的步子。


    但他出院门的脚步却在这时被绊住——


    他人朝墙边倒去,好不容易平稳了身体,低头一看,竟是踩中了一块布料。


    天色已经渐沉了,但夏日的夜往往来得迟,天边只隐隐罩起一层灰,还能瞧得清墙边蹲着的是个人形,倒没吓到谢怀安。


    楚云感受到衣角的拉扯,也正抬头看向谢怀安。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谢大人还有何事?可是需要人带路?”


    院儿内,春儿只能瞧见谢怀安的身影愣在门口,大声问道。


    楚云立刻变了神色,威胁似的朝谢怀安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嘴。


    谢怀安这才终于反应过来,或许眼前的人,就是传说中宝宁公主府内,养着的……


    青年才俊。


    他回头朝春儿道:“……无事,不麻烦了,我记得路。”


    说完,又在春儿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楚云微微颔首。


    而后重新抬脚,无事发生一般、头也不回地朝外走了。


    楚云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神恨恨地跟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明明谢怀安的态度几乎挑不出错儿来。


    可楚云心中是憋闷和满腔的委屈。


    不过是个才见了几面的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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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人而已,她就这样看着他耍脾气,竟也不来哄!


    为何这新官上任的探花郎今日就可以进她院子,他这个在公主府待了许多年的人却不可以!


    还要如此凄凉地蹲在这里!


    还要被这破探花郎嘲弄!


    楚云双手来回揪扯着地上的小草,完全不记得明明是他自己选择折返回来蹲在此处的,也完全误解了谢怀安的颔首问好。


    最重要的是,也完全忘记了,其实每一次他借由吃醋闹脾气,黎安都从来没哄过他。


    院儿里内外来往的侍从丫鬟不少,谢怀安走后,先是厨房的人端着餐食一个个路过,楚云咽了咽口水。


    然后是进出洒扫的人清理着门内外的杂物,楚云被赶得换了许多墙角,等到彻底清理完了,他才又灰溜溜蹲回门边。


    接着是来关院儿门的守夜丫鬟,看到迷糊靠在墙边的楚云惊呼一声。


    听到小丫鬟朝院儿内跑去的杂乱脚步声,楚云脑中瞬间清醒。


    这下黎安总该要看到他了吧?


    难掩嘴角的弧度,他拼命抿了抿嘴,才又将脑袋靠在墙面上,重新伪装成睡过去的样子。


    脚步声渐进,停在了他面前。


    他似乎能感受一道打量他的目光。


    楚云不敢睁眼,甚至连呼吸都慢下来,生怕露出破绽。


    “我竟不知道,如今京中时兴在墙角睡觉吗?春儿,你可听说过?”


    春儿如实摇头:“未曾听说过。”


    楚云幻想中的温言细语果然破碎,是他太过愚蠢。


    “哦,那便是楚云的个人喜好了。”


    黎安看到楚云正颤抖的睫毛,玩味地继续说:


    “记得告诉路过的人,别扰了楚云公子的兴致,谁也不许打扰他。”


    说罢转身进门,“嘭”地一声,院门落了锁。


    夜色暗沉,弯月挂在树枝头,时不时吹来阵阵晚风,果然再没人过问他。


    ·


    进了屋内,黎安好似全然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春儿心中却有疑惑,一边伺候着黎安梳洗,一边问:


    “公主当真让楚云公子今夜就宿在外面?”


    若说要惩罚他,其实也算罚过了。


    楚云原本在西暖阁乃至整个公主府,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如今罚他不许接近主院,已经算是当众落了他的面子。


    今夜他孤零零蹲在墙角装睡,就是在向黎安示好。


    “春儿,你说公主府内,谁最尊贵?”


    黎安的语气很平和,是在耐心解释今日的决定。


    “自然是公主殿下您。”


    “那在我之下,又是谁?”


    春儿思考着,犹豫地回答:“……楚云公子?”


    黎安笑起来,又问:“为何?若我说在我之下,是你为尊,你可认同?”


    春儿马上摇头,道:


    “春儿不敢逾越!”


    她和公主两人再有多少情感,只要身在公主府内,就只能是主仆。


    春儿说完,眉头聚在一处,终于想明白了——


    楚云和那群西暖阁内没名没分的郎君一样、和他们这些侍从丫鬟一样,即使有再多的特殊,都只是宝宁公主府奴婢而已。


    哪有主人费尽心思,去猜测奴婢想法的道理。


    黎安不想、也不愿意让楚云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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