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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君子和而不同

作者:空气鱼种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清早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蝉鸣声越发响了。


    也许是醉酒的缘故,这一觉黎安睡得很沉,竟然什么梦都没做。


    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正要下床,她才发现自己的左脚被绑成了一个大沙包。


    今日当值的是小环,她端着盛水的脸盆,走近床边。


    “公主您醒啦?”


    黎安抬了抬悬空在床边的大沙包,努努嘴说:


    “怎么绑的这样难看,医师可说了何时能好?……”


    昨夜醉是醉了,但疼痛让她还记得沐恩居发生的事。


    怎么伤在脚踝了,黎安不喜欢行动受限的感觉。


    “公主别心急,医师说伤的不重,修养三两天就可大好了,也不影响走路,只是不能跑跳。


    这……是楚云公子夜半换药时亲自给您绑的,他说这样更稳妥。”


    小环有些心虚,西暖阁的人是没资格擅自留在黎安寝卧的,楚云虽然特殊些,但也没这样的先例。


    黎安果然想起了昨夜楚云喂水的事情。


    “谁允许他进来的?”


    黎安的声音有些冷下来,她是习惯和众人嬉闹,但不代表他们可以随意忤逆她的意愿。


    小环年纪还小,常日里平易近人的宝宁公主竟带了怒气,她怕的声音都在抖。


    “嘭”一声,小环双膝跪在了黎安床前,颤巍巍解释缘由:


    “昨儿夜里本是奴婢当差的,但夜半时奴婢不慎睡了过去……


    楚云公子说,他正巧路过,听见您在屋内喊人,他就先进来伺候了。”


    正巧路过?黎安这个公主府的主人都不知道,西暖阁竟然还有哪条路,能正巧路过这里。


    “你说你睡过去了?那你又如何知晓他来过?”


    小环抬起头,似乎在祈求自己的话能挽回黎安的怒火:


    “听到屋内有动静,奴婢立刻便醒了!只是楚云公子当时已经在为您包扎换药,说中途换人怕惊醒了您。”


    黎安的神情漠然,嘴角扯起一个笑:“哦,那我还要感谢你们两个了?”


    “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小环把脑袋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去张嬷嬷那里领了月例,午后就离府吧。”


    黎安的话像是一道晴天惊雷,劈得小环伏在地上,久久无法动弹。


    能在公主府里当差,已经是像小环这样的穷苦孩子能找到的最好的出路了。她家中仅靠着她每月的俸禄过活,除父母外,还有一双弟弟要养。


    一主一仆就这样定着,一个冷漠地坐在床上,一个无助地垂在地里。


    最后是被进门的春儿撞见,才唤了人将小环扶下去。


    小环想不通,西暖阁的郎君不都是黎安的人吗?更何况来的人是处处特殊的楚云,为何公主会发这样大的火?


    小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去的管事处,也不记得张嬷嬷都拉着她的手说了些什么。


    只是等她回过神后,抬头已经被日光照得人睁不开眼,而她包袱里,竟然除了日常的俸禄,还额外多了一张银票。


    公主府内。


    春儿已经重新换了黎安左脚的包扎,现在黎安脚腕处只薄薄缠着一层,防止药膏被蹭掉,旁人不仔细瞧也看不出。


    “我记得听人提起过,小环家里还有一双弟弟要养?”


    春儿收拾着药箱,道:“是,她那对父母本事没有,却异常最疼爱儿子,也是为了给儿子治病,才送小环来做丫鬟的。”


    “不过公主别担心,已经按照您的意思额外给了银票,也没对外说她是被赶出去,她若是争气,总有千万种办法维持家里生计的。”


    黎安撑着脑袋,盯着架子上的小鸟发呆。


    她今日若不处置了小环,那身边的人还不人人效仿。今日放进来个楚云,明日放进来个李云,后日再放进来个王云,宝宁公主府不如改名叫菜市场。


    “楚云他既然说了自己身体不适,最近这些日子就多派人盯着些,让他好好休息,别来主院儿了。”


    春儿应下。


    真要论起来,春儿也有失职的地方,她是黎安身边的管事人,没认仔细交代清楚注意事项,轻易就让青涩的小环近身伺候了,她心中也有愧疚。


    这愧疚既是对失去了活计的小环,也是对黎安。


    她算是跟着黎安一起长大的,她明白黎安在皇城内、在公主府的身不由己,也明白黎安如此防备的原因。


    说到底黎安的花团锦簇,不过是被无数道暗箭利刃托举出来的。


    黎安的神色恹恹,春儿不忍看她这副模样,整理的动作一顿,终于想起一个好消息:


    “今儿晨起听陈宝阁的人来报,说皇后娘娘的信已经送出去了,这会儿该是快出城郊了。”


    其实母后会愿意送信,本就是昨日之后板上钉钉的事情,但能明确知晓时间,黎安也十分受用。


    这句话也提醒了黎安,她还有的是正事要办,于是嘱咐道:


    “好,路上多安排些人,一是护送信,二来,他们到宥云了也好和云伯那边有个照应,留下来帮手便是。”


    春儿口中的陈宝阁,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珍宝店。


    赚钱的事倒不值一提,更重要的是私底下养着一群公主府的死士。


    既有能人异士,诸如上次她送去云伯身边的水利匠人,也有多年来从各个地方搜罗的武功高人。


    这些人都是天然的教学先生,所以近些日子,陈宝阁后院,也开始收纳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了。


    “让阿花她们把我在谢怀安府上崴了脚的事情传出去。”


    阿花就是那批新收留的孤儿中的一员。


    昨夜黎安回来的迟,伤又不严重,确实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


    御史台内,崔寻本借病在家中休沐,今日却气势汹汹地朝着某个楼宇奔去。


    他步子跨得很大,穿着常服就来了,似乎有什么着急的大事。


    “崔御史怎的这样着急?没听说今日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听身旁同僚说起,一边的官员也轻轻挪开案卷,朝崔寻前进的方向看过去:


    “许是找人来了?那个方向可不是他办公的地方。”


    崔寻去的方向正是察院,“察院有他相熟的人在?”


    当然没有。


    察院只是御史台的最末等级,崔寻混了这些年头,早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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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院当差,即使那里从前有他的同僚,如今也都是四散在各地方州府去了,哪里来的熟识之人?


    “谢怀安!”


    “谁是谢怀安?!”


    崔寻前脚刚踏进察院门口,后一瞬就开始闹事,他探究的眼神扫过院内各司其职的众人,等待自己问题的答案。


    御史台没人不知道崔寻,尤其是察院的人,他们招惹不起这尊大佛,只能缓缓抬手,指向一个地方。


    要说这崔寻面容也生得极好,剑眉星目,面上凌厉。若他是平时的模样,也许只让人感觉严肃,但今日他还拧着眉头,活脱脱一个罗刹。


    “你就是谢怀安?”


    谢怀安早听见了他的声音,只是还在观察。


    如今人到他面前,谢怀安点了点头:“正是在下,是崔寻崔御史吗?可有什么要事找我?”


    没想到崔寻得了肯定的答案,立刻更近一步,竟然一手扯起谢怀安的衣领: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欺负她?”


    此话一出,看戏的人愈发多了!


    谁不知道崔寻多年苦恋宝宁公主,公主宁愿接许多无功名在身的无用小郎君入府,也一直不愿意接纳他。


    但崔寻却从没放弃过。


    屋内,也只有当事人谢怀安还一脸的不明所以。


    他的心思都放在读书科考上了,听说宝宁公主和崔寻两人的名号,也都是因为谢丞相和太子。可他们却也从没同他讲过旁的奇闻轶事。


    崔寻看他不接话,似乎更生气了:


    “不过才春风得意一回,便敢欺辱公主,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这下谢怀安终于明白崔寻口中的“她”是谁了。


    可他哪里就欺辱公主了?明明是公主几次逗……


    谢怀安的思绪再一次被怒火冲天的崔寻打断:


    “你竟敢趁她醉酒推她摔倒,如今公主腿脚受伤、无法下地,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个脑袋!”


    他火气冲冲地来,一把将没来得及开口解释的谢怀安推搡在地,又火气冲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史台。


    这偌大的天下,竟然有人敢欺负宝宁公主吗?察院内一众人投去怀疑的眼神,目送着崔寻的背影。


    谢怀安压下心头的混乱思绪,理了理自己被崔寻扯乱的衣领,默默站起身,向院内人揖了揖手道:


    “耽误诸位同僚的时间,怀安向诸位赔罪了。”


    接着又是一番官场上客套的寒暄。


    其实在场的人倒没几个觉得被耽误,谁不愿意听些趣闻呢?


    察院角落传来一个新人的疑惑:


    “他们二人,不都是谢丞相的门生吗?怎么还这样针锋相对?”


    “你还是太年轻了些,书上不也说‘君子和而不同’吗?”


    原来君子和而不同,竟是这个意思吗?!这位年轻的御史挠了挠头。


    但他不想放过解惑的好时机,接着又问:


    “那这崔御史,一直如此……疾风迅雷吗?”像是夏日里,来得快去得也快的过云雨。


    “非也非也,崔御史平素只是不苟言笑而已,哪里会像今天如此暴躁。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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