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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胎穿与真相

作者:血之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捕获的猎物已经堆满了背筐。


    谢渊接过那两只野兔,其中一只还插着箭簇,他目光在箭头上一凝,发现竟然是凿状的。


    “我是魏家村的还是王家村的?告诉你,姑奶奶我哪个都不是,我是你祖宗!”


    女人的狮吼声充满着愤怒。


    魏年吉被她揍了两拳,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慌忙捂住自己的脸:“错了错了!姑奶奶!”


    陪同他来的几个男村民一时不敢上前。


    于萱草的拳头比铁还硬!


    她一拳头下去,魏年吉的眼圈已经青了。


    “算了算了,让他给你道歉。”


    “于姐,您消消气,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几个让他道歉就是。”


    几个人讨好地笑了笑。


    魏年吉蜷缩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喊了几嗓子,于萱草起身,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啊——”


    魏年吉疼得惊叫一声,见她起身要走,也顾不上疼就从地上爬起来。


    “走吧。”


    谢渊观察着那箭头,插嘴道。


    晚霞日落,太阳西斜着说再见,这一天正式落下帷幕。同湿热、湿冷的山林不同,魏家村到处都是旷野的气息。


    于萱草冷眼看着魏年吉几个人走远。


    “这箭头是你研制的?”


    谢渊在北方打仗时,未尝见过此类箭簇,但是一旦将其形制应用于战场上,想必会有很好的收获。


    他沉思起来,将野兔放在背筐上,蹲在地上看了又看。


    “并非我研制,是我父亲,整个魏、王、李一里之内,只有我们于家人能闯进娘娘山,一方面是身手好,一方面是装备的杀伤力更强。”


    于萱草背起背筐,浑不在意说道。


    她盯着魏年吉几人快速远去的背影,直接问道:“我刚走一天,村子里发生什么了?”


    “先回家吧。”


    谢渊叹口气,帮她拎着两只野兔,不愿多说。


    野村寂寥,小路人影稀疏。


    于萱草跟在他身后,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惶恐,这种惊慌没来由。快走到院门时,忽然听到一阵哀婉的低泣声。


    她顿住脚步,立时用手去摸自己惊慌跳动的心口。


    谢渊也顿下脚步,见她脸色瞬间惨白下来,便上前帮她卸下编筐,将其背在自己身上。


    于萱草听着那阵哭泣声,拔腿向院子里跑去。


    “娘——娘——”


    夜风中,女孩儿的惊疑声响起。


    谢渊背着编筐,拎着野兔,识相地只坐在屋外,并没有进屋去。


    屋内也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文凤霞还在哭,她已经哭了整整半天时日,每当她稍能止住眼泪,一想到自己可怜的女儿,眼泪就又簌簌落下。


    “萱草——你爹——”


    她紧紧捏住帕子,听到女儿的声音时,哭声骤然加大,她踉跄着起身,扑到于萱草的怀里,话音被泪水呛咽着。


    “你爹——你爹是被魏向云......”


    文凤霞紧紧捏住于萱草的衣袖,声嘶力竭道。


    消息传到她耳朵里时,整个魏家村都已经知晓了,隔壁的柴婶子小心翼翼来告诉她,还劝她不要想不开。


    可那是她的丈夫!


    那是她女儿的亲爹!


    “娘......我爹怎么了?”


    文凤霞说着,就向下滑倒,于萱草被她遍布愁怨的眼神看得心口疼,将她扶住,坐到炕头上。


    于萱草一抹眼泪,吸着鼻子去点油灯。


    借着昏黄的灯火,她能看清妇人头顶的白发,妇人未至知天命,但已然苍老。


    文凤霞软软靠在墙上,双眼直愣愣地看着草皮糊的房顶,虚弥道:“你爹,是被魏向云引了狼杀掉的。”


    于萱草换衣裳的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她恍了下神,反应过来立刻扔了鱼皮衣裳,瞪眼盯着文凤霞。


    文凤霞:“全村都知道了,这事儿,魏向云他再也瞒不住!萱草,你要给你爹报仇啊!”


    “魏向云,杀了我爹。”


    于萱草弓着脊背坐在炕沿,实在难以接受,烦躁和怒意丝丝缕缕撬开她的心关,她坐不住,就起身在方寸之地来回踱步。


    魏向云怎么敢?他怎么敢!


    “怎么发现是魏向云的?”


    一股冷意终于从肺腑里涌出遍布全身,于萱草下意识问,她看向文凤霞。


    文凤霞不再言语了。


    半晌后,她又无力地挥挥手,絮叨着:“好多年了,我都想不通,区区一只兔子,你爹都用不着进深山,后山坡也没有狼群,他跑得快,长得又壮,手里也有箭......怎么就栽在一只兔子上了......”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文凤霞抬手将她搂到怀里,枯槁的手去拍她的后背,像是小时候哄着她睡时那样,“要是你爹不死,你怎么能像个男人一样,磨得这么糙......”


    于萱草眼泪倏然流下。


    她狠狠一蹭眼泪:“魏向云他怎么敢!我爹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


    于萱草忽然想起,有一年的冬天,于柏生写了副春联贴到房门前,承诺会让文凤霞住上青瓦房。


    文凤霞那时候身体就不好了,她拉着于萱草的小手,笑着说,住上青瓦房,就再生一个孩子,让家里热闹些。


    于柏生忙完耕种,就会回来帮着带于萱草,所以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怎么用弓箭,怎样最快瞄准猎物。


    她紧紧咬住牙关,可是于萱草忍不住,她抱住文凤霞,想着脑海中于柏生的面目,想着后山的那条大黑蛇,一股悲怆由然升起——若非魏向云,或许文凤霞的身体就不会是这样,或许这个家就不会支离破碎。


    “娘......”


    她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人到底为什么这么恶毒,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于萱草被黑蛇拦路高烧醒来后,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原主的记忆。


    可现在她全然想起来了。


    上辈子她猝死后,直接穿到这个朝代以婴儿的身份出生,黑蛇拦路导致她失忆,她才会误以为是刚穿过来。


    怪不得文凤霞对她没有半点怀疑。


    于柏生是她亲爹,文凤霞是她亲娘。


    “人呐,人真的太可怕了,人性险恶——我想不通,魏向云怎就非要杀了你爹......魏福民那个老畜生还是他的帮凶,帮着魏向云藏下了那头狼的狼皮......”


    于萱草听明白了。


    魏向云和魏福民这两人狼狈为奸,怪不得魏向云贪了他爹的抚恤费,魏福民事后没有发难。


    她眼前一黑,只感觉心口痛,脑袋也痛,浑身都在痛。


    /


    谢渊听见她难过的哭声。


    他被她救起以来,只感觉于萱草这个人性格坚韧,虽然离经叛道但也有本事,现下听着她的哭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谢渊坐在檐下,独自擦着佩剑,佩剑上面的墨玉在月光下闪着幽亮的光泽。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


    女人早已换上一身普通的短衫和长裤,她摸黑走到井口,借着月光打了一瓢水,喝下半碗,又用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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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水弯腰洗了把脸。


    谢渊默默坐在檐下,看着她的动作。


    于萱草走到他旁边,拿起背筐,害怕猎物们尸体变臭,就将不同的野物分别放在几个篮子,随后钓到井水里镇着。


    见谢渊还坐在原地不动,她出声问:“你不进屋睡觉?”


    她声音哭哑了。


    于萱草后知后觉摸摸自己的喉咙,还有一种异物滞在这处的感觉。


    夜风拂动着,吹起她的长发和衣摆。


    “柴婶婶方才特意来嘱咐,明日晌午过后,王家村还会再来一趟,想必到时候令堂之死,就能有个定论。”


    谢渊坐在原地,仰头看她道。


    她背对着月亮,让人看不清神色。


    “好。”


    良久后,她拖着脚步,垂头喑哑着声音回到屋内,谢渊紧随其后。


    这一夜,三人都没睡好。


    文凤霞在梦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哭泣,双手在空中乱挥着。


    于萱草用手去描摹窗框上糊着的糯米纸,借着稀薄的月光,未曾看清自己的前途命运。


    她甚至也未曾看清自己的过去。


    于萱草想起这是一场穿越,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快变成一个疯子,或许从来没有穿越,或许这只是一种名为“穿越”的高科技实验呢?


    过去的她是否真实存在?未来的她又将何去何从。


    她思绪万千,再也睡不着,频繁地翻身。


    一帘之隔,男人的呼吸声一轻,估计是被她吵醒了。


    于萱草不想打扰他,悄悄起身穿衣,一阵窸窣后,才披上衣服走出门去。


    到了秋天,弯月孤寒,夜里温度一降再降。


    只在檐下坐了片刻,胳膊就起了鸡皮疙瘩,她低头盯着脚下的土地,又看自己脚上的布鞋。


    “嘎——吱——”


    门被推开,男人轻手轻脚走出来。


    “怎么不睡?”


    谢渊走到她旁边问。


    “睡不着,”于萱草将头埋到膝盖里,闷声着问,“你在你家时,遇到过这些事儿吗?”


    两人并排坐下。


    “遇到过。”


    “呦,富贵之家也有这些腌.臜事儿呀?”


    她以为只有穷人才有这些破事儿。


    “穷人图钱,富人图命,某年月我等前往北方抵抗入境的鞑靼部,某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碍于朝廷党争,切断了部队的后方粮草,我们被鞑靼部围困十五天,最后闯过居庸关的蒲阴陉,才得以生还。”


    他话音一顿,“死了很多人,我那时背部中矢,若非同伴拼死把我背回,只怕难以和你相遇。”


    “杀人害命,人性如此,你不愤怒吗?”


    她侧头打量着他。


    “愤怒又如何,班师回朝,结果也并不让人舒心,恶人没有得到惩治,无辜之人血洒居庸,说来说去,都是徒惹烦恼。”


    谢渊回忆起当年的月光,只觉可笑。


    “人这一生经历的屈辱和伤害数不其数,令堂之死的确让人扼腕叹息,可前路渺茫,你有你自己的人生,你如今不过十八,朝堂开放女子科举,你有高远志向,就向前走,别回头。”


    向前走,别回头。


    于萱草泪意上涌,她抬手抹掉泪水,再没有说什么。可泪水溢出指缝,她沉闷地哭泣,害怕自己的狼狈进一步显露人前,更不敢抬头一分。


    她弄不清:“为什么坏人会这么坏?”


    “人性本自贪婪,贪婪催生出邪恶、扭曲,贪婪者杀人、吃人、毁人,可人性也本自俱足,你善良、真诚,要比魏家村的任何一个人都做得好。”谢渊盯着她的眸子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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