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川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清风茶楼。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伸了个懒腰,心情好得不得了。
妈的,太爽了。
上辈子当乙方的时候,天天被甲方爸爸按在地上摩擦。没想到穿越过来,自己也能体验一把当甲方爸爸的快感。
看着风之瑶和闻翔那两张吃了苍蝇一样的脸,他心里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恶气,总算是出了个干净。
尤其是那句“我李贤川的东西”,简直就是点睛之笔。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就是要用这种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彻底斩断这两个人之间那点不清不楚的暧昧。
顺便,再敲打敲打闻翔。
让他明白,上了自己的贼船,就别想着半路跳船。老老实实当好自己的工具人,把案子办成铁案,大家才能一起活。
至于那十万两银子,他压根就没指望武安侯府能拿出来。
这就是个商业谈判的技巧。
先开一个对方绝对无法接受的天价,把对方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
然后再慢慢谈。
他要的,不是钱。
他要的,是武安侯府在这场退婚风波里,彻底的,颜面扫地。
他要让整个神都的人都知道,不是他李贤川配不上风之瑶。
是她风之瑶,没那个福分,嫁进他魏武侯府!
“伯爷,回府吗?”
侯府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车夫见他出来,赶紧迎了上来。
“不回府。”李贤川摆了摆手,那把洒金折扇“唰”地一下打开。
“去……听雨轩。”
忙活了这么久,脑子都快转成一团浆糊了,是时候给自己放个假,放松放松了。
听雨轩。
神都第一等的销金窟,也是第一等的温柔乡。
他李贤川现在也是有爵位的人了,有钱有闲,不去犒劳一下自己,都对不起穿越这一遭。
马车在听雨轩那挂着一排大红灯笼的门前停稳。
不等车夫放好脚凳,一个身影就跟装了弹簧似的从门里弹了出来。
是这儿的老鸨,一张涂满铅粉的脸,笑起来时眼角和嘴角的褶子挤成一团。
“哎哟!我的伯爷!您可算来了!今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李贤川扇子一收,熟门熟路地迈进门槛,一股混杂着高级熏香和女人脂粉的暖气扑面而来。
“红袖姑娘今日可有空?”
“有空!有空!特意给您留着的呢!”
老鸨扭着腰在前面引路,肥硕的身躯异常灵活,同时扯着嗓子朝楼上喊。
“红袖!贵客临门,还不快来接客!”
李贤川被引着进了最大的一间临水雅间。
他刚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坐下,一个穿着禁卫服饰的男人,就跟从地里长出来似的,悄无声息地立在他身后。
没有脚步声。
没有呼吸声。
“伯爷。”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李贤川刚端起酒杯的手,猛地一僵。
他妈的。
阴魂不散。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那张熟悉的、万年不化的冰块脸,心头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又怎么了?”
“殿下有请。”
禁卫吐出四个字,像在背书。
“没空。”
李贤川想也不想地拒绝,重新举起酒杯。
“没看见我这儿正忙着?天塌下来的事,也得等我喝完这顿酒。”
他仰头就要饮。
一只手伸了过来,五指如铁钳,稳稳地按住了他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让他纹丝不动。
李贤川的眼神冷了下来。
禁卫却毫无反应,只是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殿下说,”
“您要是不去,她就亲自来。”
“……”
李贤川手里的酒杯,被默默地放回了桌上。
赵青鸾。
这个女人,就是他命里的克星。
上辈子哪个杀千刀的产品经理转世成了她?天天追在屁股后面改需求,提新需求,还是7x24小时全年无休的那种。
“算你狠。”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从怀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用力拍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闻声进来的老鸨正好看见这一幕,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妈妈,不用找了。”
李贤川对着她挥了挥手,脸上全是肉痛。
“伯爷,这……菜还没上呢……”
“有急事,先走。”
他在老鸨和几个刚进门的姑娘幽怨的目光中,黑着脸,跟着那个禁卫的影子,走出了听雨轩。
门口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连个家族徽记都没有。
李贤川一言不发,弯腰钻了进去。
车厢里光线昏暗,只在角落燃着一小炉安神香。
他靠在车壁上,闭上眼,在心里把赵青鸾骂了不下八百遍。
资本家!
周扒皮!
压榨员工私人时间!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终于缓缓停下。
“伯爷,到了。”
车外传来禁卫的声音。
李贤川睁开眼,压着火气掀开车帘。
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一怔。
不是皇宫,也不是什么阴森的秘密据点。
是一座府邸。
一座……大到超乎想象的府邸。
朱红大门足有两丈高,门口蹲着两尊鎏金石狮,狮眼圆瞪,气势慑人,比他整个人都高。
门楣上悬着一块巨大的紫檀木匾额,上面是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
长公主府。
李贤川站在门口,仰头看着那三个字,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真他妈有钱。
这地段,这规模,放上辈子,就是市中心顶级地段的独栋庄园。
“伯爷,殿下在里面等您。”
禁卫推开沉重的朱漆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门内,没有他想象中的金碧辉煌。
迎面是一座巨大的影壁,绕过去,豁然开朗。
亭台楼阁,曲水流觞。
假山嶙峋,翠竹成荫。
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混杂着水汽,清冷而干净。
府里的侍女仆从,见到他都只是远远地停步,躬身行礼,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开,没有一个敢抬头多看一眼。
规矩森严。
李贤川跟着禁卫,穿过数道回廊,最终停在一处临湖而建的水榭前。
水榭三面临水,风从湖面吹来,带着凉意。
一个穿着月白色宫装的背影,正凭栏而立。
她手里拿着一小包鱼食,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往湖里撒。
一群五彩斑斓的锦鲤在她脚下的湖水里翻滚、争抢。
看到这那画面,李贤川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
他抬手挥了挥,示意那名禁卫退下。
然后,他独自一人,慢慢走了过去。
他在赵青鸾身后三步远处站定,微微躬身。
“殿下。”
赵青鸾没有回头,只是又撒了一把鱼食下去。
“来了?”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听不真切。
“殿下急召,臣不敢不来。”
李贤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怨气。
“哦?”
赵青鸾终于转过身。
她今天未施粉黛,一头如瀑的青丝只用一根简单的碧玉簪子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那张素净的脸,在水光和天光的映衬下,比平日里任何盛装的模样,都更让人心跳失序。
李贤川的目光只和她对视了一瞬,就立刻垂下了眼睑,盯着自己的脚尖。
妖精。
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明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就可劲儿地用美色来腐蚀他这个革命意志不坚定的穿越者。
“听你的口气,很不情愿?”
赵青鸾往前走了一步。
一股比桂花更清冽的香气,钻进李贤川的鼻腔。
“臣不敢。”
他嘴上说着场面话,头垂得更低了。
“为殿下效力,是臣的荣幸。”
“是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就在他头顶响起。
“本宫还以为,打扰了忠勇伯在听雨轩的雅兴,你会不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