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华一听“公安局”三个字,吓得腿都软了,连忙扑上前一步,声音都带了颤。
“有办法,真有办法!您能不能宽限三天?三天后我一定回来还钱!我发誓!我就是砸锅卖铁也把钱凑上!”
宋父宋母也连连点头,脸色发白。
两人缩在角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行吧。”
负责人微微叹了口气,终于松了口。
“你爸妈先住仓库去,白天晚上给我们打打杂、刷刷碗,也算是替你还点利息。只给你们三天时间。要是到时候还不上钱,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三个人一起进公安局!到时候可就不是打工还债这么简单了。”
还没等宋建华开口答应,宋母就急了,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同志,我年纪大了,真的干不动活啊!再说我家老头子前两天还咳得厉害,医生都说了要静养,哪还有力气干这些粗活?求您通融通融……”
负责人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抬起手,用手指不轻不重地点了点桌上那叠厚厚的检查单。
“这是军区医院出的正式报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们有没有病、能不能干活,我们还查不到吗?要是想装病耍花样,那现在就走,不用收拾东西,直接跟我去公安局!到时候法医亲自给你们检查!”
宋建华一听这话,心猛地一沉,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他赶紧上前一步,挡在父母面前,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别别别,您别生气,我们干,让他们干!一定配合,绝对不偷懒,也不耍滑头,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他转过身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狠狠瞪了父母一眼,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要是不肯干,那我就真的不管了!从此断绝关系,当没你们这两个爹妈!这笔债,你们自己想办法还!别再指望我!”
宋父气得浑身直哆嗦,脸色涨红。
他知道儿子说得绝情,却也是实情。
眼下走投无路,除了低头,别无选择。
最终,他只能低着头,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应道:“……好,我干。”
宋母则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
最后,宋建华强打精神,重新坐回桌前,跟厨房的负责人一条一条地谈妥了条件。
父母住在后院的旧仓库里,每天负责打扫厨房、清洗碗筷、搬运食材。
中午和晚上各加两小时杂役。
谈妥后,宋建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准备先回家想办法凑钱。
他刚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
身后突然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喊声:“建华!等等!”
他回过头,只见宋母抹了把脸,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声音哽咽地说:“我想起来了……姚瑟瑟的事!那天晚上,她背着个包袱,牵着姚家俊,天没亮就走了!走得特别急,连句话都没留!我把这事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宋建华眉头猛地一皱,眼神一凝。
“姚瑟瑟真的走了?”
他喃喃自语,心里一阵发空。
难怪昨晚他守在堂屋等到后半夜,也没见她和姚家俊回来。
没想到她是怕惹上麻烦,自己先溜了?
他越想越气,脸色愈发阴沉。
回头盯着母亲,语气冷了下来。
“我早跟你说过,那女人靠不住!当初要不是看她给咱家生了个大孙子,能让她进门?你老实告诉我,姚家俊真是我的孩子吗?他跟小岚同岁,我连大学都没上,她一个外乡女人,咋就能在我没碰过她的情况下,怀上我的娃?这事儿,你不觉得蹊跷吗?”
宋建华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宋母压抑的抽泣声在回荡。
半晌,他才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我当他是亲儿子养着,不就得了?”
“你糊涂啊!”
宋父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
“小岚好歹是你的亲闺女,是你十月怀胎、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骨肉,你倒好,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结果全是为了别人家的孩子?你到底图个啥啊?”
“小岚?”
宋建华冷笑一声。
“这事儿我清楚了,我会处理。”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
“接下来三年,你们就在这儿老老实实待着,哪儿也别想去。我会尽快筹钱来救你们出去,但有一句话我必须提前说清楚,别再乱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说完,他没有再看父母一眼,转身走到桌边。
他先夹起一块鸡腿,狠狠咬了一口。
鸡汤他喝了个够,热腾腾的汤水顺着喉咙滑下。
鸡肉也吃了个饱,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反正这鸡退不掉,送都送来了,不吃白不吃!
这几天在里头,他只能啃干硬的馍馍。
连口油星都见不着,嗓子都快冒烟了。
宋父宋母一看儿子这架势,也顾不得再争辩,赶紧坐了下来,眼疾手快地夹起鸡肉往嘴里塞。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一顿可能是接下来好几天里唯一一顿能沾荤腥的饭了。
厨房的工作人员从门口探头看了一眼。
见这一家三口围在桌边,低头猛吃。
桌上鸡骨头堆得小山似的,不由得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他本想提醒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反正饭已经上了,也收不回来。
他叹了口气,转身关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宋建华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他推开家门,屋内却亮着灯,灯光昏黄却温暖。
他一愣,竟看见姚瑟瑟和姚家俊坐在屋里的沙发上。
桌上还摆着两个热腾腾的小菜。
“宋大哥,你回来啦?”
姚瑟瑟立刻笑盈盈地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温柔笑容。
她像从前那样,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哎哟,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也黑了,是不是在里头受罪了?可把我心疼坏了。”
宋建华冷冷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点波动。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客厅,最后落在墙角那个熟悉的皮箱上。
那是姚瑟瑟的东西。
“你不是走了吗?说好躲几天,怎么又回来了?”
“我能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