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迅速进了院子,身影消失在门后。
沈明轩依旧站在门口。
宋母眼神闪了闪,脸色阴晴不定。
随即咬牙威胁道:“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到处嚷嚷!我也知道你有身份有地位,可我就不信了,你不怕影响前途!你也穿军装,组织上要是知道了你打人,你这前途还能保得住?”
沈明轩语气平静。
“我不会动你。相反,我会给你安排住处,让你吃上饭。”
宋母一听,立马来劲了,眼睛瞬间亮了几分。
“你可别骗我!别到时候又是画大饼,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啥都没有!我可不吃这套!”
沈明轩关上门,转身看着她,神情依旧冷静。
“你跟着我就行,今晚保证你有地方睡,有饭吃。我说话算话。”
宋母想了想,又看了看旁边瑟瑟发抖的宋父,终于点点头,嘴里嘀咕着。
“行吧,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反悔。”
两人一瘸一拐地跟着上了沈明轩的红旗车。
沈明轩把他们送到军研所的大门口。
铁门缓缓开启,岗哨敬礼放行,车稳稳停在主楼前。
胡所长听说沈明轩来了,连忙从办公室跑出来迎接,一边整理衣领,一边快步上前:“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有什么事您打个电话就行,我派人去接也成啊。”
沈明轩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胡所长听着听着,脸色变了又变。
可他最终只能点头答应,连连说道:“好,好,我马上安排,就按您的意思办。”
车子一走,宋母就急了,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声音提高。
“哎!哎!怎么把我们扔这儿了?人呢?沈明轩呢?说好的饭呢?住的地方呢?这不是耍我们吗?”
胡所长苦笑上前,伸手拦住他们。
“老太太,您先别急,您跟我来。招待所已经腾出房间了,您先去歇着,我这就让人给您做饭,热腾腾的面条,还有菜,管够。”
“这顿饭是谁出钱?免费的?”
宋母追问,眼神狐疑,生怕被坑了。
“你们研究所报销吗?还是从他工资里扣?我要是吃了,回头会不会算在我头上?”
“是!是!白吃白住,您快进去吧!”
胡所长连连点头,语气都带着几分讨好,“这事儿……是特批的,您放宽心。”
俩人乐呵呵地跟着进了门。
他们一边四处打量着军研所简朴的陈设,一边小声议论着这地方虽然不比城里宽敞。
但好歹也算是国家单位,总归是体面的。
宋母甚至还悄悄拉了拉宋父的袖子,低声说:“等会儿可得提点要求,不能白来一趟。”
胡所长站在原地直叹气,心里悔得不行。
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放着几天前那一幕。
宋建华提着个锈迹斑斑的香炉,笑嘻嘻地说是老家带来的“吉祥物”,硬要塞给他。
当时他也没多想,只当是小伙子的一片心意,便随手收下了。
哪知道这香炉竟成了引火索。
被人举报说是特务联络用的信号装置,闹得整个研究所鸡飞狗跳。
上头派人下来彻查了三天,人人自危,档案翻了个底朝天。
如今风波刚平,还没缓过劲儿来。
宋建华的爹妈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早知道就不收宋建华送的那个破香炉了。
那香炉现在还搁在办公室角落,像个烫手山芋,连碰都不敢碰。
他越想越窝火,恨不得冲进库房一把砸了它。
若早知今日,当初哪怕宋建华跪下来求他,他也绝不会收下这玩意儿。
至于宋建华本人,更是让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家伙平时吊儿郎当,项目进度拖拖拉拉,还总爱搞些神神叨叨的小动作。
偏偏领导一时兴起,说他“有灵性”,硬是提拔他当了项目组组长。
结果呢?
组长没当几天,人先被国安带走了。
父母再来闹事,简直是把整个研究所架在火上烤!
这宋建华可真给军研所惹了大麻烦。
先是被人当成特务,搞得研究所上下都被盘查一遍。
从所长到研究员,一个个都被叫去谈话。
连食堂大师傅都被问了半小时“最近有没有见过可疑人员进出”。
文件柜被翻得乱七八糟,实验数据被封存,重点项目整整停摆了五天。
人心惶惶,士气低迷。
整个研究所的人都在背后议论。
“所长看人真准啊,挑了个特务当组长。”
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偏偏还不能发作,只能憋着一口气,咬牙扛着。
他一边心里嘀咕,一边吩咐人给宋父宋母准备饭。
嘴上虽骂,面上还得维持基本的体面。
毕竟这事要是传出去,说军研所连人家父母都不管。
那岂不是更落人口实?
他招手叫来后勤的小李,压着火气说:“去食堂弄两个热菜,米饭多盛点,再切盘咸菜,别让他们说咱们不讲人情。”
小李点头哈腰地走了,临走前还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上点肉?”
胡所长摆摆手:“别铺张,家常饭就行,反正他们也待不了几天。”
十二点刚躺下,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胡所长原本就睡得不踏实,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事。
这一敲门,吓得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窗外月光惨白,屋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他皱着眉看了看表,十二点零三分,这个点谁会来?
不会是……那俩老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谁啊?”
胡所长烦躁地吼了一声,披上外套,一脸不爽地去开门。
他一边开门一边嘟囔:“深更半夜的,出什么状况也不能等到天亮再说吗?”
门口站着的是招待所的小陈,一见所长,赶紧立正。
“所长,您那亲戚提出一堆要求,大半夜非要我去买酒,可我们哪来的酒啊?就想来问问您,家里有没有存货?”
小陈脸色发白,语气里满是为难。
其实他心里也委屈。
这对老两口进了招待所就指手画脚,一会儿说被子太薄,一会儿说床太硬。
现在竟然半夜三更要喝酒助眠,说什么“老家习惯,不喝一口睡不着”。
“亲戚?谁和你说他们是我亲戚?那是宋建华的爹妈!”
胡所长一听“亲戚”俩字就炸了。
他瞪着眼睛,手指都快戳到小陈鼻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