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我们真的是去干活的!整整半个月在山沟里风吹日晒,连口热饭都没吃过几顿!你现在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
姚瑟瑟甩了甩手,却没有挣开,只是冷冷地抬眼瞪着他。
她根本不信他这番说辞。
若是真的公差,那为什么从上车到下车,车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路上也没有其他同事同行?
在她眼里,这哪是什么公务,分明就是蓄谋已久的私会!
“出什么事了?”
只见孙老拄着拐杖,慢步走了过来。
他刚才拐过弯时正好看见姚瑟瑟扬起手,狠狠甩在宋建华脸上那一巴掌。
而这大巴车上的人,恰好也都在这个时候陆续走下车来。
他们一个个才从幽暗潮湿的古墓里钻出来,眼睛还未能完全适应白昼的光线。
正眯着眼揉着太阳穴,突然就撞见了这场当众上演的闹剧。
顿时,原本沉默疲惫的队伍像一下子炸开了锅。
人人精神抖擞,耳朵竖得老高。
姚瑟瑟压根不认识这位白发苍苍的孙老,以为是某个不起眼的后勤职工。
她见人群聚拢,胆子更大了,索性放开喉咙,声音尖利地喊道:“大家快来看看啊!我们馆里的薛念云,背着组织搞不正当关系,居然勾搭我老公!我老公骗我说去上班,结果偷偷摸摸跟这女人出来约会,一去就是半个月!你们说气不气人?”
孙子楚闻言,眉头猛然一皱。
“这位女同志,是你老婆?”
宋建华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耳根都红到了脖颈。
他连忙伸手一把拽住姚瑟瑟的胳膊,生怕她再继续嚷嚷下去。
随即转过头,朝着孙老连连鞠躬道歉,声音发颤:“对不起孙老,她是……她是我的媳妇,可能……可能是误会了,情绪一时激动,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孙子楚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误会?搞错了就能随便泼脏水?她说你没去工作,是去跟人约会。那我们在场这十几号人呢?难道都是瞎子、聋子?还是说,我们这些人半个月在荒山野岭里挖土搬石、钻洞探墓,全都只是在陪着你们谈情说爱?”
“就是啊!”
旁边一位女研究员立刻站了出来,愤愤不平地插话。
“在古墓里,宋建华可没少对薛同志说难听话!说什么‘女人干不了这种粗活’,还嫌人家搬不动石板,语气可冲了!哪有一点儿暧昧的样子?”
另一位男同事也跟着点头。
“要真是来谈恋爱的,那咱们十几个人风餐露宿,半夜守墓、白天测数据,图的啥?图的难道是给领导创造浪漫约会环境?干的活全是假的?上报的考古报告也是编的?”
人群中又有人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女同事提醒道:“姐妹们听句劝啊,以后真得离宋建华远点。这种人,连自家老婆都控制不住,还任由她当众胡闹,哪天说不定也莫名其妙被泼一身脏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姚瑟瑟听得一愣一愣的。
可奇怪的是,他们看向薛念云的目光,竟带着几分敬意。
姚瑟瑟心里猛地一紧。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就在这时,她眼角一扫,看见人群里站着邓组长。
那个穿着墨绿色军用大衣、肩章分明的男人,正背着手站在角落。
他眉头微皱,似乎在评估局势。
姚瑟瑟认得他,虽然没见过几次面,但博物馆和军研所偶尔有合作项目。
她远远见过他几回,听同事提起过,那是军研所的小组长,地位不低,算是宋建华的直属上级。
想到这儿,姚瑟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她这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刚才还满心以为,宋建华带薛念云来。
不过是借着上班的名义谈感情,结果现在一看,这哪里是普通出差?
分明是高度机密的军事任务!
她急忙拽了拽宋建华的袖子,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压低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你真不是骗我去上班,其实是去工作?那任务……是什么级别的?她……她怎么还成专家了?一个博物馆的讲解员,什么时候能参与这种级别的行动了?她凭什么?”
宋建华冷冷瞥了她一眼。
他的脸绷得紧紧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之前,薛念云在单位大张旗鼓地宣布“纳妾”。
整个研究所的人都在议论。
宋建华本就因为家庭关系复杂,一直没能转正。
这次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重大押运任务。
原以为能借此机会立功表现,向上级申请转岗,改善处境。
可谁知任务途中出了意外,差点丢了性命。
如今刚缓过劲来,却又要面对姚瑟瑟这一出闹剧!
他心中烦闷到了极点,只觉得天不遂人愿。
“我不是说了是去工作?军研所的任务,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薛念云是馆里特批抽调来的专家,级别够、资质全,你不信我,难道还能不信组织?”
姚瑟瑟慌了,连忙摆手,脸上挤出尴尬又讨好的笑。
“对不住对不住,宋大哥,我……我也是看车上孤男寡女的,一时脑子发昏,才以为……才误会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您别往心里去。”
她说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宋建华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道:“我们要押送的是绝密级物件,关系到国家安全,必须提前两小时出发。手续、路线、接应点,全部由上级严密部署。可你这一闹,人全围过来了,时间耽误了,安保程序也乱了套!现在上级都在盯着,你让我怎么交代?”
薛念云一直没吭声,静静站在一旁。
可实际上,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着。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她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素色手帕,动作轻柔地擦拭着眼角。
那模样,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嫂子……”
她哽咽着开口。
“你都嫁给他了,成了名正言顺的妻,怎么还容不下我呢?我只是个被家族安排、身不由己的女子,连自己命运都掌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