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在墙上扭曲拉长。
往前没多远,是一条宽沟,上面原本铺着石板。
这条沟深约三米,宽近五米。
横亘在墓道中央,显然是人为设计的障碍。
石板本应平整铺就,构成通行路径。
可现在部分石板翻了过去,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尖石柱。
那些石柱足有半人高,尖端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像是曾经沾过血。
一旦踩空跌落,必被穿刺而亡,惨不忍睹。
更瘆人的是,两边石壁上整齐分布着一个个小方孔,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向哪里。
那些方孔大小一致,间距均匀。
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是毒箭?
是机关?
还是某种更诡异的东西?
郭连长走上前,语气凝重。
“孙老,早前的盗墓贼触发了机关,现在前面的流沙装置已经卡住了。”
他指着前方墓道,声音低沉。
“我们的人勘察时发现,流沙槽原本是缓慢下陷的设计,但那个盗墓贼用蛮力撬动了枢纽,导致机关卡死。现在整个结构极不稳定。”
“咱们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沙子就会一下子塌下来,把人全埋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而且……古墓的自毁机关也可能被激活。”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心头猛地一紧。
孙子楚皱眉:“不是带了机关专家吗?”
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任务本不该如此冒险,机关组明明提前报备过会随行。
话音刚落,五个穿黑工装的人陆续进来,每人手里拎着一个箱子。
他们步伐整齐,动作干练,黑色工装上没有任何标识,只在袖口绣着一个小小的金色齿轮徽记。
那是军研所机关组的象征。
宋建华就在其中。
他走在第三位,身形挺拔,背脊如松。
尽管面无表情,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即使在这样阴森的环境中,他也未曾流露出一丝畏惧。
相反,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前方的机关结构。
在军研所干了四年,专攻古墓机关。
这四年来,他参与过七次大型古墓抢救性发掘,成功破解三十六处致命机关,无一失误。
他不仅是专家,更是活着的“人形机关图谱”。
这一回,他铁了心要干出点名堂。
不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为了证明自己。
四年的默默付出,无数次在图纸与陷阱间徘徊生死。
他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五人走到沟前,一字排开,开始检查装置。
他们打开随身携带的工具箱,取出精密仪器与测量杆。
头灯的光束交织在沟壑之间。
孙子楚站在队伍的后方,双手垂在身侧。
他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片古老的石阶和地面上错落分布的地砖。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一个小时过去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可前方的机关依旧纹丝不动,没有丝毫破解的迹象。
研究所的技术人员围着那几块松动的地砖反复检测。
手中的仪器不断发出微弱的蜂鸣声,却始终得不出有效的结论。
孙子楚心中的焦虑如同潮水般逐渐上涨,终于按捺不住,几步跨上前去。
“邓组长,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
邓组长依旧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地砖纹路。
听到问话后微微抬了抬眼皮,却没有立即回答。
他迟疑片刻,只是轻轻转过头,目光朝身旁的宋建华投去一眼。
宋建华站在阵法边缘。
他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压低了声音。
“这……这阵法是宋朝时期留下的‘乾坤局’,属于极为罕见的地下机关结构。每一块地砖的下方都埋设了青铜打造的楔子,这些楔子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通过精密的榫卯结构相互咬合,彼此牵连,形成一个极其复杂的平衡系统。”
“一旦其中任何一个节点被触发,整个系统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开始连锁反应——现在最外围的小铜珠机关已经被触动,旁边的三块地砖马上就要依次翻转,只要第一块翻过去,后面的两块就会紧跟着倒下。”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
“想要在它完全翻倒之前强行终止这个过程……几乎是不可能的。稍有差池,整个阵法就会彻底崩塌,引发后续更猛烈的机关反制。”
孙子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猛然一紧,声音骤然拔高。
“这才仅仅第一道机关而已!宁王陵的深处还藏着多少更复杂的陷阱?如果连这一步都迈不过去,谁也别想再往里走一步!我们今天所有人,都会被困死在这门口!”
宋建华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正因为明白,他才更加焦灼。
他身为军研所派来的专家之一。
自认为对古代机关术已有相当研究,还特地带了研究所最先进的探测仪和拆解工具。
可眼前这套“乾坤局”的构造之精巧、逻辑之严密,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
即便设备全开,他也只能判断出机关的原理,却找不到破解的切入点。
“这可真是糟透了!”
他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无奈。
“这才第一道坎就卡住了,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类似的机关等着我们去破解。一旦触发连锁反应,别说前进,恐怕连退路都会被封死。”
“是啊。”
旁边一名研究员低声接话。
“宁王陵这么多年始终没人能真正打开,就是因为它的机关体系太过严密。历代盗墓贼哪怕进了外围,也根本走不到核心区域。要不是最近有不明身份的盗墓团伙闯进来,触发了外围警报,惊动了文物保护部门,说不定这座陵墓还能像乾陵那样,安安静静地封存上千年。”
现场的人顿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一时间,气氛变得压抑而混乱。
机关不解,今日便寸步难行。
所有人都只能干站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那几块地砖微微颤动。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之时,一个声音缓缓地在人群中响起。
“要破这一层机关,其实……有三种办法。”
原本喧闹的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停止了交谈,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纷纷左右张望。
“谁说的?”
孙子楚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视人群。
“刚才是谁说的?有办法破解机关?”
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