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来此是三殿下授意,一来是公主为了躲掉陛下的赐婚,二来则是转移二殿下的视线。”
“二殿下?”
二殿下夏储休,乃当今皇后林清蘅所生,就在文武满朝都认为太子病逝后,储君之位会落在夏储休身上时,皇帝迟迟未曾下旨。
可无论是百官有联名上疏,还是林清蘅吹枕边风,皇帝都未曾动摇。
太子在位时,夏储休的野心便不加掩饰,如今更不必说太子之位落在个孩童身上,皇帝沉迷丹药方术,更是夏储休的好时机。
“二殿下在京中放的眼线太密,很多行动不便,公主来军营表面是为着江云飞,实则是三殿下放饵,二人皆为你而来。”
许是想到什么,乌言心情欠佳,前倾的头颅收回,用力揽着卫疆靠得他更近,“真想将夫人藏起,这样便无人觊觎。”
腰间的禁锢实在难以忽视,燥热的掌心隔着衣料,源源不断的传递着热度,可卫疆察觉到的,是乌言今晚异样的反常。
太亲密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哪怕成婚后,二人也最多不过是盖着一床被子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臂距离,卫疆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哪怕前世同赵冲成婚,她也并未行夫妻之实。
今日,乌言不仅不由分说的拿刀刺人,现在更是越过了二人的界限。
“不是为我,是为着我手中的兵罢了。”
前军不似五军都督中的其他几军,在皇帝还未登位之时,前军大多是卫家私军,身手矫捷,骁勇善战,若说以一敌百也是毫不夸张的。可后来皇帝忌惮卫家,打散了原本的前军,如今能说的上还延续着卫家练兵方式的,也只剩下江云飞同一些老将手下的兵。
无论是二殿下还是三殿下,如今看中的,即是她,又是她手中这些兵。想利用卫家谋反,又想将她们推在风口浪尖上,这世上可没有这般好的事。
乌言的唇又欲贴上,卫疆侧脸闪躲,双眸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着亮光,“所以,你所图为何?”
绕来绕去,乌言本以为卫疆已经被转移了注意,却不想卫疆一门心思要抓他,“所图我们的以后。”
先前,卫疆本以为同聪明之人说话甚是舒畅,可遇上乌言这么个狡猾又总是回避她的,当真是令她头疼。
“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你已经是三殿下之人。可我记得,你一直是为皇帝做事。”卫疆今日势必要问个清楚明白,既然乌言今日不同往时,那她亦可以。
说完,卫疆双手攀上乌言的肩膀,借力仰头,视线在乌言脸上扫了个来回,最后嘴唇轻吻上乌言脸颊一处未曾沾染上血迹的地方。
这吻一触即分,轻柔又快速,乌言瞳孔骤然紧缩,只觉得他是出现了幻觉,但鼻腔充盈着的卫疆身上独特的檀木香,和方才脸颊处的柔软触感告诉他,这再不是梦,眼神直直的看着卫疆的眼睛,乌言久未回神。
卫疆仔细观察着乌言的表情,有些好笑,平日嘴上风言风语,喜爱调侃捉弄别人的人,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吻搞的不知所措。
卫疆心中也顿时起了坏心思。
瞄着乌言微张的薄唇,卫疆缓缓贴近,正准备倾覆吻上,门外响起月梅的声音:“姑娘,水打来了。”
卫疆如梦初醒,只觉得方才的她是被谁夺了舍,竟想行些不堪之事,羞愧的红晕烧得卫疆慌不择路,猛的挣脱乌言的臂弯,踉跄后退好几步,细腰撞上了身后的案几,发出闷哼一声。
案几上的瓷杯因撞击轻碰,发出几声脆耳的响声,瓷杯中的茶水层层泛开涟漪,一如二人此时不可言说的心情。
“知晓了,进来罢。”
月梅身后跟着几个抬着水桶的粗使侍卫,月梅还贴心的带来了个浴桶,撞上卫疆视线时,挤眉弄眼,殊不知她的到来,打断了什么。
卫疆有些好笑,无奈到:“下去吧。”
月梅还未走远,隔着营帐,卫疆还能隐隐听到翠竹的声音:“怎样,怎样,二人气氛如何?姑娘可满意我的安排?你倒是快说啊……”
真是一个两个都不叫人省心。
乌言则是在卫疆腰部撞到案几时回了神,恼怒自己怎得这般不争气,还被贴身丫头打断了这好时机,下次遇到卫疆主动的好事,还不知何时,懊恼的情绪爬上心头,并未注意主仆二人的小心思。
“先梳洗吧。”
被打扰了气氛,卫疆脸皮也变得薄了起来,虽是一本正经的语气,可眼神闪躲,不敢同乌言对视。
卫疆坐在外殿的木椅上,二人只隔着一个屏风。
屏风里乌言梳洗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撩起水波发出阵阵荡漾,尽管乌言极尽撩拨,可在案几上的卫疆早已埋头沉浸在公事中。
看着手中大哥的来信,卫疆已有八分相信陈崇所说之话了。
如今朝中皇帝早朝时间已因急促呕咳、身体不适,正逐渐缩短着上朝时间。皇帝拖下的奏折则由钦天监忱礼、首辅大臣柳如阴共同批拟。
而这也正是各势力渗透的好时机。
卫疆紧簇眉头,书写着一封封回信。
如今前军也慢慢凝成了一股绳,赵冲也因罪被关在城中刑司,赵冲手下的兵将一瞬变得群龙无首,为求自保,也只能忍气吞声的随着卫疆指使呦呵,不敢有一句怨言。
皇帝既然病危,卫疆总兵一职便不好下撤,毕竟就算首府和太监共批奏章,也仍是需要皇帝过目,可此时身有病疾的皇帝已然是投鼠忌器,不敢轻易罢免卫疆官职。
一来则是怕朝中老臣的联合造反,二来则是怕中途换人出了差错,届时的后果,或许皇帝也难以承受。
将毛笔搁置在架上,卫疆细致叠好信封,将三封信件一一摆放整齐。三封信件,分别发往三个地方。
一是回信城中大哥卫安,如今城中卫家势力也已暗暗埋下,城外还驻守着一万私兵,无论是宫变,抑或其他,风雨欲来的局面正已悄然来袭。
二是回信巫咸,姜国既然发兵半数不回撤,那卫疆就逼他们回撤。巫屺川欠的人情,便此时来还了。此时发兵姜国,既是出其不意,又可趁着同夏中焦灼吞吃些边陲小城,巫屺川也没有买卖不赚的大度。
第三封信则是寄给丞渊侯贺伯川,两家如今明面上势同水火,可背地里的情谊没减少半分,不过是两家敌对倒是轻易将背地里的无数蛇鼠钓出来。贺伯川如今是左中两军的总兵,无战事时,只负责练兵。
卫疆写信,一是让贺伯川自查军中细作,没道理只有前军被渗透,二则是令贺伯川仔细调查中军。
前世中军参将冯忠勇在援救丰阳路上遇刺,可那时的中军亦在贺家手上,即便两家决裂,贺伯川也没那些弯绕心思去陷害追随了大半辈子的老将军。前段时间同贺家去信时,卫疆才知晓冯将军驰援之计,是贺伯川自发,而非圣命,可这仍旧被泄露。
乌言梳洗完,在屏风后穿起衣裳,卫疆连忙将手中信件折好,塞进信封,唤了月梅进来。
“将信寄出后便退下歇息吧,今晚不必服侍。”
月梅接过信后,附在卫疆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而后屈膝行礼退下。
乌言此时恰好从屏风后走出。
乌黑的秀发只是被简单随意的擦拭,浓浓的水汽仍旧笼罩在乌言得头上,胸口故意裸露的肌肤上泛着些微红,更是衬得乌言几近病态的白。
卫疆匆匆看过一眼后便急忙撇开视线,黝黑发亮的瞳仁在眼眶极速的乱转,长长的睫毛似刷子般上下煽动,每一下都扫在了乌言的心尖。
“咳咳咳……”
许是月梅的进出带进来了些许秋风,乌言润湿的皮肤被冷风一吹,激起些不适,轻微咳嗽起来。
卫疆视线重新看回乌言,观察着乌言咳嗽的症状,出神想着方才月梅附在耳边说的话:姑娘,佐冬方才差人来报,姑爷喂给敌作的那颗药丸,令那人浑身泛起红疹,而后高烧呕吐不止,使得那人浑浑噩噩,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坐下,我们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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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疆开口,便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乌言欣然同意点点头,竭力克制着咳嗽,随着卫疆进到帐里的一处矮几,跪坐在卫疆对面。
“夫人这般正式,是要谈论什么?”
卫疆神情恢复了往日的无波,不苟言笑的脸上更多的是威严。
“我希望你如实回答我接下来的两个问题,毕竟这是我们自合作来,我的第二个请求。”
二人不约而同的想起成婚那晚,卫疆压在乌言身上时的对话,心中心思各异。
“好。”
“第一个问题,你喂给敌作的那颗药,究竟是什么?第二个问题,既然二殿下三殿下皆想拉拢我,那你呢,你将我卖给了谁?”
乌言从这番质问中咂巴出了点别的味道,有点像是委屈。
说起那药,乌言脸色不大好看,本被热气熏染出的几丝红晕此时褪个干净,连带着嘴唇上的血色也消失殆尽。
若说乌言最不愿提及之事,便是这药丸的来历和背后的五年。
乌言望向卫疆那双杏眸,温柔如水,乌言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若想知道,我说便是。”
“那药叫见星,服下此药半刻便全身起红疹,瘙痒难忍,而后伴着呕吐发热,吐个虚脱,而后红疹尽消便能荣登极乐,见一见想见之人,或是入梦历尽磨难。”
“是个药师赐的,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至于第二个问题,清晏,这世上唯一不能如此怀疑我的,便是你。”
“龙有九子,鹬蚌相争。我知你想扶谁上位,我便做你的刀,可你从未信任于我……”
乌言神色晦暗不明,嘴里喃喃自语:“你从未信任于我……不过见过几面,巫屺川便能得你信任,你费心尽力的帮助他得到一切;江云飞不过是你下属,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竟也能得你那般担忧、关心……”
“我呢,卫疆,你从未关心过我。”
“是我身染疫病时,为着研制药方去救那些蝼蚁百姓,你才去探望我几次,若是我没有一丝价值,你可还会那般尽心尽力?”
乌言搁置在大腿上的双手紧攥布料,将衣衫拧得皱巴巴的,用力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乌言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我受够了那些看你之人,我恨不得剜下他们注视你的双眼,可我没有,因为你不喜欢……”
“我能为你做一切,一切辱骂你的人都不得好死,我只是略微惩罚他,你便这般兴师动众的质问,又何须如此?”
“你不必去做你不想做的事,即便……你不曾吻我,我也是会告诉你的。”
“我去求旨,将你名正言顺的绑在我身边,可你依然未曾看过我……卫疆……清晏……我只求你看看我,爱爱我……”
乌言无厘头的说着,呼吸愈发急促,直到说完最后三个字,乌言突然急促的咳嗽,而后咳出一口鲜血。
殷红的血瞬间染红乌言胸口白皙无暇的肌肤,雪白的绸衣也被血色画染出梅花般的艳丽,卫疆原本皱眉听着乌言一番错乱无序却又真心的话,可见乌言口吐鲜血时,顿时心神慌乱,冲着营帐外大喊:“医师,来人!快叫医师!”
原本在帐外的护卫冲进营帐,见到此幕,跌跌撞撞的去营中寻随行军医。
“清晏……别走,我不能再失去你……”
“好好,我不走,我不走……”
*
林术挪开把脉的手,吐出口浊气,转头不解的看向卫疆,“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卫疆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的乌言,点点头,随着林术走到屏风后。月梅也随着离开床塌,接过林术的药单去随军药司抓药。
青松原本候在乌言床榻前抱臂站立,此时见卫疆随着医师出去,悄无声息的从袖中出瓷瓶倒出两粒极小的药丸,借着替乌言擦拭额头和下巴的虚汗时,遮掩着塞进乌言嘴里。
而这一幕,并未让任何人看见,包括站在屏风出,歪着头好奇的看向卫疆和林术谈话的翠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