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又是那个纷乱而又嘈杂的梦。
褚遥星看着掌心里静躺着的齿轮徽章,意识到自己似乎走到了“第三阶段”。
那个与自己相似的身影消失了,他又踏入了一片黑暗。
往前,再往前。
嘈杂的人声再起,寻着忽远忽近闪烁移动的光点,褚遥星这次有了经验,意识到自己正站在舞台上。
他抬头,看到一段橙红正在上方飞扬。
是NBG的队旗。
那是只有胜利者才可升起的旗帜,春季赛开赛以来,褚遥星从未见它在头顶位置出现,也从未见它如此耀眼。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将想赢的执念带进了梦里。
呼喊声逐渐变大,一浪接着一浪。
正常来说他此时应该弯腰鞠躬,致谢退场,但这毕竟只是梦中的获胜,并非现实。
所以他不知该如何动作,略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余光瞥到了舞台的边缘,看见一只毛茸茸脏兮兮的东西正安静躺在角落里。
是自己的不见的小猪挂件!
看来这个梦已经变成自己所有现实里求而不得的集合。
褚遥星想伸手去抓。
咔哒,咔哒。
高透玻璃下,支撑着舞台的铝合金型材发出断裂的巨响,褚遥星被迫向后退,抬眼扫过前方的观众。
他们仍是举着灯牌,横幅,荧光棒,激情地呼喊,叫好,对舞台上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哗啦——
脚下的舞台瞬间坍塌,建筑材料伴随着烟尘急速下坠,被吸入巨大的空洞,褚遥星一脚踏空,极速的失重感让他感到心脏像被掏空般。
突然,一只手从废墟的边缘死死拽住了他。
褚遥星抬头,那只纤细的手臂在梦境的渲染下白得出奇,甚至能看清内里青色的血管。
嘎达嘎达。
手主人似乎用尽了全力,褚遥星在梦里幻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紧接着一阵猛烈向上的力量。
褚遥星再次惊醒。
深吸一口气,褚遥星眼睛瞪到最大。
此刻,比天花板看得更清楚的,是商知序的脸。
褚遥星下意识想动,才发现手腕被对方抓住,自己半个身子已经快滚到地上。
对方显然也被眼前的动静吓得愣住。
“做噩梦了?”商知序放开褚遥星的手腕,小声问。
“我好像……梦到自己从什么地方掉下来。”褚遥星晃晃脑袋醒过神,自己爬回床上。
“掉下来?”商知序走向衣柜拿起一条运动裤,笑道,“那说明你长高了。”
老一代人总说,梦到从高处掉下,是骨头在伸长。
褚遥星望向自己的睡裤裤脚,确实不知不觉短了几寸,他继而一眼扫过被自己蹬得乱七八糟的被子,转过头,又看到商知序干净整洁的床铺,逐渐从梦境中抽离出来。
“知序哥要出去运动?”褚遥星问。
商知序此时正利索地换上裤子。
“嗯。”他在落地镜前做最后的检查,思考要不要再带一件外套,在镜子里看向床上的褚遥星,“你再睡会儿,时间还早。”
墙上挂钟显示早上8点过3分。
褚遥星才睡了4个小时不到,但许是做了噩梦的原因,他现在大脑出奇得清明,早已没有了困意。
“我也想一起。”他说着已经下床,飞奔到洗手间,探出一颗乱蓬蓬的脑袋,“我很快!不会耽误你时间的!”
商知序犹豫,倒不觉得耽误,只是有些担忧:“你这几周天天熬夜,不要勉强。”
褚遥星嘴里塞着牙刷,郑重地点头,清亮的眸子下挂着两片青黑色的黑眼圈,看着像是白面馒头上沾的煤灰。
商知序知道劝阻也是无用,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穿戴完毕,脚步轻轻地下了楼,褚遥星想着出发前去厨房的纸箱子里拿两瓶水,刚一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控住——
餐桌上两台便携式笔记本正处于待机状态,周围凌乱地散着一圈的接线板,纸张,咖啡,眼药水以及两个泡面碗。
桌边,不算大的空间里塞下两个折叠床,向晓和井槿身上盖着薄毛毯,睡得正香。
褚遥星怔怔看着。
“别吵醒她们。”商知序脚步轻轻从褚遥星身后走过,熟练从纸箱里拿出两瓶水,牵着发愣的褚遥星走出厨房,推开基地的大门。
初春的早晨,空气中涌动着初春特有的嫩芽和雨水的气味,与一个月前刚来时已有很大的不同。
商知序带着褚遥星向小区的晨跑步道上走。
“教练们这样很久了吗?”褚遥星跟在商知序后面,语气闷闷。
“嗯,这几天都是。”商知序点头,塞了一瓶水给他,眼见着他的脑袋越来越低,像一盆阴天的向日葵。
褚遥星每日RANK到最晚,总是最后负责训练室关灯,以为教练早就回去休息,没想到向晓和井槿只是换了个方便的地方继续工作。
自责和愧疚倾盆而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能力没有配上别人的辛苦。
“别想太多。”
商知序知道褚遥星在想什么,开赛的连败对团队来说是不小的打击,即使嘴上不说,所有人心里也一直憋着一股气,褚遥星则更甚。
他最近练习的时间越来越晚,RANK次数已经在规定要求下翻了一倍却还有上升的趋势。
“你没有晨跑习惯,又睡眠不足,要好好做热身,不要勉强。”
商知序领着褚遥星来到出发的空地,认真监督他做热身动作,多次反复强调注意事项,盯着褚遥星认真重复过一遍后才正式出发。
两人先是并肩。
商知序常年晨跑,步子虽慢但呼吸步调都非常平稳,反观褚遥星虽体能更胜一筹但一直耷拉着脑袋,节奏凌乱,越跑越快。
不知不觉,两人逐渐拉出几米的差距。
跑步没有带走褚遥星繁杂的思绪,反而给了他一段空白的思考时间,让他能反复咀嚼失败。
开赛一周,三场三连败,两场零封,一场二比一,大场积零分,小场负五分,积分榜倒二。
要不是同病相怜,开头首字母又不占优势的VOW在下面垫着,全队即将在开赛第二周喜提倒一。
呼吸裹挟着一阵早春的冷风,灌进喉咙里,心跳就像节拍器,让比赛画面得以在眼前一帧一帧重播。
前期的优势,中期的拉扯,愚蠢的占位。越打越急的团战,越放越乱的技能,混乱的赛中语音,轰然倒塌的穹境之门……一切的一切。
“咳咳咳!”褚遥星急呛进一口冷风。
他被迫停下脚步,手扶在微曲的膝盖上,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
商知序追上,轻拍褚遥星的后背让他在花坛坐下,递上一瓶水。
“不要勉强了,休息一下,按我刚才说的,做些拉伸。”商知序忧心叮嘱,但自己并没有坐下,现在离他的每日设定的目标还差几百米,他还要继续跑下去。
褚遥星点点头,手捏住水瓶努力调整呼吸。商知序心里放不下,最后一圈跑得略快,但等再回到花坛时,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已经完全收拾好情绪,正坐在花坛边逗一只蹭过来的三花。
看到商知序回来,褚遥星一把把小猫抱起,全方位展示自己新朋友的美貌,商知序轻轻一笑放下心绪。
两人迎着春风并肩往基地走。
“会赢的。”商知序开口道。
这并不只是一句鼓励,更基于他自己理性的判断。他经历过比这更绝望的境遇,知道真正毫无希望的队伍是什么样的,与此相比,NBG几乎所有问题都停留在重组与磨合上。
团队的阵痛期撞上三个联盟最强劲的对手,轻易地造成了现在看似无解的局面,实际单从局内表现看,团队的整体性一场好过一场,只是量变尚未产生质变,一切看似有些徒劳。
商知序担心褚遥星觉得自己敷衍,还想再给出一点论据,向日葵已经迎着东边的太阳抬头。
“当然,一定!”褚遥星的语气比商知序还要笃定,眼神神采奕奕,迎着太阳高举矿泉水瓶,“一定会赢的!我有预感!”
商知序不禁笑出声,一瞬间以为自己误入什么小学生宣誓现场,褚遥星刚才短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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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就像是不曾发生过的幻觉。
两人回基地,前后脚冲了个澡,换好队服下楼,想着打几把RANK,为下午的比赛热热手,却先闻到了厨房飘来的一阵香味。
“哎呀!小星今天也起这么早!”
新来的做饭阿姨正从厨房出来,想去院子里拔小葱,看到下路组两人心里喜欢得不得了。
“来来来,阿姨给你们做早饭!小序不要总吃那个冷面包了,阿姨给你们做点热乎的!”她说着一手一个把两人牵进餐厅。
餐桌恢复了原本的干净整洁,向晓和井槿正坐在桌子那头吹着馄饨上的热气,脸上跟着染上一些血色。
看到下路组出现,双双抬头。
“你们运动去了?”井槿知道商知序有晨跑的习惯。
两人点头,一边向教练道早一边落座。
井槿皱眉,眼神里多有担心,“遥星,你每天都睡太晚了,这样是不行的,要多注意休息。”
褚遥星看着墙角两张摆放整齐的折叠床,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想让教练也不要这么辛苦,但心里又知道这样的劝慰太过苍白。
只有赢,才是最好的理由。
“来来,小星尝尝合不合口味!”阿姨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鸡汤小馄饨,褚遥星还没吃就先就色香味进行一通诚意十足的夸赞,阿姨笑得合不拢嘴,正说着,就看到程北和梁恒两人探头探脑地往餐厅张望。
“今天怎么都起这么早!”井槿立刻眼尖发现了两人。
程北和梁恒是在二楼走廊碰面的,两人一开始神情都像大白天见鬼,随后开始自然地商讨用什么英雄双排,说着说着就闻到楼下传来一阵香味,于是被吸引着往餐厅走来。
“小鱿鱼呢,还在睡觉?”井槿问。
程北摇头,“不在房间里,不知道去哪里了。”
事实上程北已经有好几次早上被轻微的动静吵醒,看见尢长屿一脸小心地关上房门,只是因为睡得总是迷糊,没有多在意。
“哎呀,今天真的是热闹。”阿姨看见餐厅暴涨的人数,急急忙忙从冰箱里拿出更多捏好的小馄饨。
梁恒跑去厨房帮忙,下路组主动揽下摆放筷子碗碟的任务,程北则自然地拿起桌上的空水壶接水烧水。
餐厅厨房一阵热闹。
馄饨汤的热气蒸腾而上,向晓抬眼看着四个今天默契睡不着的队员,在嘴角化开一个笑意。
她很清楚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来自哪里。
今天是NBG春季赛的第四个比赛日,顶着0-3的大分,每一个人心里都不轻松。
紧张,担忧,恐惧,这些的背后,可能还有一份隐隐的期待。
向晓拿起桌边刚整理好的一沓纸,抽出第二张,正是这两天的训练赛成绩。
红色越来越少,绿色越来越多。
带着一些美好的预兆。
她心里感到一些切实的希望。
与此同时,玄关处,尢长屿手里攥着一沓大小不一的材料册子,轻轻关上大门。
他起了个大早,没少忙活,肚子饿得咕咕叫,想摸去厨房找点吃的,隐约听到了厨房的动静,想着可能是阿姨在准备午餐食材,没太在意,一进餐厅看到一群人围坐一团热热闹闹地喝馄饨,着实吓了一惊。
“啊!大家都在啊……”
尢长屿下意识地背过手去藏住手里的东西,又觉得实在太过明显,又拿出,觉得不妥,再收回,拿进拿出之际,起到了更差的反效果,做贼心虚的样子愈发明显。
“东西放好来吃点东西吧。”向晓装没看见,指指程北旁边的空座位。
“啊……好。”尢长屿闻声,一反常态地没有露出平常饿死鬼投胎的嘴脸,匆匆回到训练室把东西锁进柜子里,整理完表情又回到餐桌旁。
“今天什么日子,各位都不睡觉?”尢长屿一落座就急忙开了个话题,生怕大家对刚才自己的举动起疑。
井槿刚吃完一碗鲜美的鸡汤小馄饨,心情舒爽,意犹未尽,拿起桌上的温水朝尢长屿的碗上一碰,笑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首胜的日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