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站到了。］
繁华的商圈站一到乌泱泱的人挤着下车，李嘉俊在人群里艰难穿梭，一转眼那两人就消失在视线里，他目光扫着周围，只得先上扶梯。
直到上到地面地铁口仍是没见到那两道身影，正垂头准备回去，一道裹着寒意的清软女声响起：“你还打算跟着？我说过了帮不了你。”
他猛地抬头，不远处的少女双手环臂，澄澈的杏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冷。
他没见过对方这幅模样，迟疑着走过去，“洛晞，我不是故意跟你的，我已经放弃了，只是想提醒你，但你之前一直没空……”
楚云站在好友身侧皱起眉，上下打量着越来越近的人，“没空你就要跟踪别人，怪不得被退学。”
李嘉俊神色一变，但余光里睨见洛晞还在看着自己，握紧拳头压下骂人的话，为自己辩驳：“那个公告上的都是假的，我是被污蔑的。”
“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些事情，说完我就不会再这样出现在你面前。”
少女语气里已经满是不耐，“如果你之后再跟着，也许你就该考虑别的了。”
他眼神闪烁着，哪怕不记得他，也好过厌恶他。
“我们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吗？”
他们就站在出站口的旁边，不时有人经过。
洛晞大概能猜出他想说什么，大概又是跟明谌有关。
“楚云，你能不能在前面等我，我和他单独聊一下。”
“好，我在前面等你。”
几秒后，两人走到一旁的树荫底下。
他沉默几秒，看着眼前那张精致的脸说：“那是我五六年级看见的，我和他家都在渔村老街那边，有天晚上我刚从小卖部买完冰棍，路过他们家的时候，听见里面他爸在大声骂人，走到拐角时见到明谌拎着只血淋淋的死猫，”
他盯着少女一闪而过的惊慌，顿了下继续：“那只猫，还是只布偶猫，我吓得冰棍都掉了跑回家，他不可能是好人，更不可能有钱。”
“江中离我们家那有点远，你可能不知道，但我们老街坊都知道，他家……”
他想说，歹竹出不了好笋。
但还没说完，就被激烈地打断，“说完了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语调冷冽疏离，透着一股高位者的俯视感。
洛晞虚虚望着自己环着的小臂，压下心底那股慌乱却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李嘉俊被迫得咽了下口水，深情地说：“我只是看你和他走得很近才想提醒你，你自己注意。”
他在地铁口时，分明看到她从明谌的副驾下来。
那人今天还开着库里南，对方怎么可能有钱，大概率是她的。
但少女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睨了他一眼，就走回好友身边挽着对方的手朝着不远处的商场走去。
他站在原地许久迟疑着朝外走了几步，直到瞧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商场大门里，此时路边一声刺耳的鸣笛响起，他鄙夷地偏头看过去。
是一辆看着就很贵的白色迈巴赫，而此时，后排的车窗缓缓降下，垂着眼睫的精致侧脸出现在里面，他瞪大了双眼，对方有所察觉微侧过窗边，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在镜片下看不清喜怒。
“好久不见。”
*
两人逛完几家快时尚店，在奶茶店喝茶歇息。
楚云一把拿过眼前的人戳了好几下都戳歪的吸管，精准戳中递给她问：“那李嘉俊和你说了什么啊？你这么心不在焉的。”
洛晞吸了口芝士抹茶定了定心神，搪塞道：“他就是和我解释，那些关于他的视频都是p的。”
楚云皱了皱眉，“真会胡说啊，你可别信，都有当事人站出来了。”
这人十有八九是喜欢洛晞。
洛晞点点头：“嗯，我没信。”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补充：“啧，他要是再骚扰你，你就和辅导员说，让他们联系他家里人。”
说到家里人，洛晞脑中又浮起他想说的明谌家人……
不是说，都已经去世了吗？
明谌高中时需要勤工俭学，就是因为双亲去世了。
她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她对于她亲生父母并没有什么很深的情感，只是在得知都去世时有些难过。
她只对从小养大的父母有感情。
她勉强笑笑，“我知道的，别担心。”
楚云望着好友这幅神态，也不由得担忧起来。
两人逛完又坐地铁回到校外，分开时，楚云忍不住再叮嘱，“你可别通过他了，别理他知道吧？”
“我知道的，行啦，你快回去吧。”
直到回到别墅，洛晞四处看了一圈，没有见到那人，心底竟然松了口气。
“不要，不要抛下我...”
夜里，她做了个噩梦。
醒来时一身是汗，她摸索着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三点。
伸手捞起床边的水杯，是空的。
她深呼吸几口气，从噩梦中回过神来出房间，挑高的一楼客厅的灯却还亮着，边走着边要朝下喊智能助手关灯。
冷漠却低沉着的声音忽地响起，她又把唇闭上。
安静的深夜，一点点动静都格外清晰，好听的男声在别墅内荡起回音，她在昏暗的环境里眨了眨眼，最后还是轻轻打开冰箱拿了瓶饮料。
再次经过走廊时，下方的讲话声还在继续，内容像是在讨论某个项目，游刃有余的同时带着股不容抗拒的上位感。
那股隐隐的威压比她父亲开会时更甚。
明明是和她一样大的人，况且他之前的日子并不算好过，一股微妙的感觉浮上心头。
洛晞捏紧了水瓶，几秒后轻手轻脚走到栏杆前朝下望去，却被裸露着的大片肌肤刺了下。
下方的人站在沙发前，腰间围着白色浴巾，裸着上半身露出匀称不单薄的胸肌腹肌。
在泛黄的灯光下格外明显性感，比他平时穿着衣服，要壮硕得多。
脸上没有戴眼镜，额前的刘海湿漉漉地朝后捋露出精致的额头，清冷斯文感尽数消失。
她眨眨眼，高中时，她也是见过他的。
那是高二的某天，她被好友扯着去了食堂一楼，当时有个窗口的队伍格外的长。
而好友也扯着她去排那个队伍，一问才知道，大家都是冲着打饭的少年来的。
她看着排成长龙的队伍，和好友说完在餐桌等她就去了别的窗口。
在即将排到时，她侧目望向那边，只见窗口里的少年身姿挺拔，里面的大排扇吹得他宽大的校服勒出清瘦的腰身，浑身充斥着冷傲清贫感。
那之后的一两年里，她偶尔在教室走廊外也会碰见对方脚步匆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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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
明明没有多久，现在和高中时像却又完全不像。
她第一次，有些好奇他的过去，所在的家庭环境，原该是她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样的？
直到对方挂掉电话，她才蹲下身子蹑手蹑脚回了房间。
她没有瞧见，转身的一瞬间，下方的人撩起眼帘直直望上来。
*
那天过后，接连一周，李嘉俊真的没再出现。
关于明谌的那些事情，新的八卦出现也不再有人提起。
九月底国庆假期开始，洛晞回了家，而明谌则是和父亲一同出差。
这天，洛晞还未醒，床头柜的手机就一直震个不停，活生生把她吵醒。
她眯着眼捞起手机点开vx，是主持队的群聊。
［主持咕咕队］
［霍蓝：@全体成员，我们接到一个活动，是青协那边发来的，找我们要两个人5号去渔村老街那边的养老院慰问老人，当个小主持。］
［霍蓝：只有志愿时长，没有补贴，有人要去吗？］
［何致远：这都假期第三天了，好多都回家或者去旅游了吧？你得看看本地有没有人。］
［苏妍：我在外地了。］
她看完信息，眼神落在渔村老街上，总感觉这个地方在哪里听过。
［霍蓝：没人了吗？这确实是他们那边不提早说，那我去让他们自己解决了。］
电光石火间，她猛地想起，似乎是李嘉俊说明谌以前在的地方，她摩挲几下屏幕，还是把信息发出去。
也许，可以顺便看看附近什么样子。
［洛晞：我还在江城，我可以去。］
［霍蓝：好，那我和他们说一声，我把你vx推给那边，她们会告诉你具体情况。］
［洛晞：嗯嗯。］
她正准备放下手机，下一瞬群聊又多了条信息。
［明谌：我在，那边我来对接安排。］
［霍蓝：你不是在燕城那边吗？］
［苏妍：你回来了啊，不是说整个假期都在那边吗？］
她起身走出房间，没有再看里面的群聊，这才第三天难道就回来了吗？
直到下楼，也没瞧见有什么异常，她坐在母亲身旁瞄了眼幕布正在放着的电影。
“妈妈，爸和哥他们要回来了？”
席思微没在意地应了句：“没有吧？你爸他说最7号回来，怎么你想他们了？”
“哦，这样呀。”
少女迟疑着，又不说下去。
她注意力移到自家女儿身上，“嗯？晞晞是有什么事？”
洛晞摇摇头：“没，就是我社团5号要去一个养老院做志愿者，想问问哥哥能不能提早回来一起去。”
席思微笑着把少女散落在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两个人关系要是变好她也能放心许多。
“下次吧，他这次是和你爸去见一个老前辈，这些天应酬不少，只会晚回来不会早回来。”
洛晞点头靠在母亲怀里好奇地眨眨眼：“不是出差吗？什么老前辈啊？”
她顺了一会女儿的发丝，指了指天：“燕城的老前辈，是你太爷爷那辈的老战友了。”
这些事情，她女儿没兴趣就不用学。
洛晞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一股很微妙的情绪又涌上心头，父亲带他去，却没有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