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当家!我们的银鱼怎么还未送到啊,马上就要开店时间了。”后厨的伙计急匆匆跑过来。
摘星楼的林当家从梨花木躺椅上起来,他粗眉皱着,面上不虞。
伙计噤了声,低头看着鞋履不再敢讲话,他害怕是吵到林当家休息了。
林当家视线扫过他,粗声粗气道:“带上几个伙计,让他们背些银两,去岑记鲜承。”
新的渔网很快就分发到了跟岑记鲜承合作的渔民手里,苎麻和鱼胶做成的新渔网经过岑嫤云的多次改良,不仅韧性强,渔获量也果真提升了三倍。
陈姨脸上洋溢笑意,她从乌篷船上下来,有序地指挥着其余人把装鱼的竹篓子给运到岑记鲜承店里去。
岑嫤云走上前,笑着道:“陈姨,辛苦了。”
陈姨摆摆手,“不辛苦!嫤云,多亏了你做的渔网,今日渔获收成三倍有余呢。”
两人正聊着,余光却见岑记鲜承的铺子门口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现在时辰还早,不应该是前来挑鱼的客人。
岑嫤云转过身,她看见那群人中央最前头站着的是摘星楼的林当家。
他粗眉斜竖着,面色并不好看。
林当家注意到了正和岑嫤云交谈着的陈姨。
“老陈啊,你这事做的不地道,前几日已经跟摘星楼谈好了的生意,怎么还突然反悔呢?”
陈姨心里不忿,说到不地道,摘星楼前几日让她们断了岑记鲜承的供货才叫不地道。
但她面上平静,从容答道:“谈何反悔呢?摘星楼只口头定了鱼,不见字据,不见货款,那这鱼的归处自然是未定的。”
林当家面色阴沉,倒是跟他玩上文字游戏了。
他们合作多年,订货向来是□□。
林当家冷哼一声,抬手示意身后的伙计把带着银两的箱子打开。
“陈姐说的是,尾款未结,算不上买卖谈成,现在我把货款都带来了,并且之前谈好的价格再提升一成五。”
林当家势在必得地笑了笑,“只要陈姐同意,现在我就让伙计们把银鱼带回摘星楼。”
岑记鲜承的伙计们看出来了,这林当家是要来他们店里抢货,大家伙把竹箩都放进店里,纷纷出来站在岑嫤云和陈姨身边,至少能充个场面。
陈姨面色未变,她道:“林当家,我们与岑记鲜承合作多年,这买卖当然是断不得的。”
林当家见她不买账,眼底涌上怒气。“那你们与摘星楼合作多年,这买卖就能断得了?我们摘星楼收购银鱼的价格可是苏城最高的,你们不卖给摘星楼,别处可找不着这么划算的买卖。”
岑嫤云走上前一步,她语调不疾不徐,却透着股稳劲。
“林当家说的是,摘星楼出价最高,自然能买到泠泽湖的新鲜银鱼,不仅如此,以后还能买到经过精心筛选后的大小均一,品质极优的银鱼。”
林当家怒气的视线移到她身上,“岑小姐莫不是在落尽下石?”
岑嫤云带着笑意道:“陈姨的渔民队伍已经跟岑记鲜承达成了合作,以后泠泽湖的银鱼都只卖给岑记鲜承。而岑记鲜承会将不同质量的鱼分类,到时候林当家尽管来岑记挑最好的鱼。”
林当家双眸一眯,细细思索。
摘星楼有道名菜是泠泽银鱼羹,是摘星楼的招牌之一。
银鱼选自泠泽湖每日清晨打捞上来的最新鲜的优质鱼,他们一般都是直接收购一批次,不会特意去一个个挑选。
曾有客人反应过,泠泽银鱼羹有时候吃起来感觉要比上次的份量少了一些,不过能感觉出来的客人并不多,这个问题他们也没想着解决。
现在银鱼统一由岑记鲜承分类筛选,能够给摘星楼省些功夫,但是多一层中间商,价格定然也会上涨。
林当家总觉得像吞了口干饼,能咽下去,但咽下去又觉得嗓子难受,他语气不善:“你使了什么手段让渔民们只卖给你。”
岑嫤云笑着道:“银两只能做一次买卖,可有了吃饭的家当就能吃一辈子。”
陈姨点头,“嫤云给我们合作的渔民发了新网,可使渔获量增至三倍有余。”
林当家视线在两人间来回看。
真是小瞧这个商会新人了,竟然还有这等本事。
“林当家今日不是要收鱼吗,恰好这银两送来了也不用带走了,等我们把银鱼分类好,直接给摘星楼送过去。”
林当家面色沉着,一甩袖子离开,一群人乌泱泱跟着离开。
不会确实把银两留下了。
还留下了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左右的姑娘。
“岑管事,具体的数额就由我来跟您对接吧。”
岑嫤云看着这幅陌生面孔。
面前的女子穿着墨绿色襦裙,虽然素净但能看出衣裳料子精致。她眉毛很浓,有些似墨一般的黑,看着比常人的显眼些,但配合她端正的五官,也不显得突兀,只让人觉得这人一身正气。
她拿出随身带着的账本和算盘,手指拨珠干脆利落。
岑嫤云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她出声:“你算帐算得真好。”
林雨时抬头看着她,身着浅蓝色衣裙的姑娘,睁着水润的杏眸,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她板正地回答道:“谢谢。”
接着又低头拨弄起算盘,时不时抬头看着竹篓里的鱼。
岑嫤云在一旁耐心等了一会。
直到林雨时放下算盘和账本,跟她交代完具体数目,岑嫤云才提出了疑问:“你跟林当家长得有些像,都是粗眉,但你的眉毛更好看些,”
林雨时点头:“他是我哥。”
岑嫤云又跟她聊了几句。
得知林雨时算是摘星楼的二当家,酒楼内的日常事务的管理、跟食材供应商对接还有酒楼的账务,基本都是她在干。
“那你哥做什么?”
林雨时沉默了一会,“他平常会进行一些指挥。”
岑嫤云点点头,好奇问道:“他都指挥了些什么?”
林雨时回忆了一下,答道:“强行高价进货,抢走其他酒楼的供应商,但因为成本变高,导致酒楼利润下降。”
岑嫤云:“……”
这个做法听着莫名熟悉。
岑嫤云问道:“听起来你哥并不适合当大当家,我记得摘星楼在苏城有多年基业,你爹娘怎么让你哥当了大当家?”
“他们觉得总归我哥是个男子,执掌酒楼更合适。”
岑嫤云摇摇头。“怎么还留着这种古老旧朝遗风。”
好几个朝代之前,的确有偏好男子的观念,那时候女子甚至不能上学堂入仕途。
随着当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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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性别来回的更换了几轮,早就没有那些曾经的陋习了。
岑嫤云前世嫁给裴言根本就没有想过会被困于后宅,她觉得成亲因该是同她爹娘一样相互扶持。
但裴言不是那样想的。
他仿佛把她当成了需要哺育的幼鸟。
岑嫤云把脑子里的思绪过滤掉,她凑近林雨时,低声道:“既然你哥不适合当酒楼的一把手,那你为什么不尝试着争一下呢?”
“大当家和二当家又有什么区别,总归是一家人。”林雨时淡淡回绝,“酒楼很忙,我要先回去了。”
岑嫤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暗自思衬。
加入水鲜商会后,摘星楼跟岑记鲜承定然还会有更多的合作,如果总是被林当家这样摆一道,实在影响效率。
要是能换个人沟通就好了。
只是现在林雨时看起来对此兴致不高,怎样才能打动她呢?
直至岑记鲜承歇业,岑嫤云都还未想出办法,她晚上回岑家,撞上了眼熟的人。
是沈知裕身边的小厮。
小厮一脸笑,“可算等到姑娘了,殿下有事要回京城,他临走前特别叮嘱我要把东西当面交到姑娘上。”
岑嫤云接过他带来的楠木长盒。
她回房后,把楠木长盒打开,盒子里装着卷起来的画卷。
是之前在泠泽湖边撞见的那幅画。
居然真的给她送过来了。
岑嫤云指尖在画上轻点,从浅蓝色的小人到赭黄色的银杏树,再到右上侧的诗句。
她轻轻勾着嘴角。
画变了,诗却没变。
“咚咚咚”
岑嫤云放下画卷,朝着房门口走去。
门被拉开。
浓郁的深蓝色圆领袍,上面绣着兰花图样,墨色发丝有些乱,一簇贴在白皙的下颌,一丝飘到微红的唇边。
是裴言。
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岑嫤云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娘让我进来的。”
“是我娘不是你娘。”岑嫤云白了他一眼。
之前岑嫤云被陷害入狱又很快出来的事,裴言出了不少力,岑母不知他后面想杀柳志的举动,以为两人关系缓和了些,就让他进了岑府。
裴言一直盯着岑嫤云,他又好几日没有见到阿云了,只想把她每一寸皮肤都收进视线里。
他无知觉地吞咽几次。
岑嫤云以为他是渴了,让他进来,拿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她递过去,“你大晚上来干什么?”
裴言接过茶一饮而尽。
“我想做点什么让你开心些,撞上了一个戏班子,戏楼老板卷着银两跑了,他们无处可归,还带着几个孤儿,我就把他们安置到摘星楼了。”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岑嫤云。
阿云觉得他想杀柳志是他不对,那他现在做些好事,是不是就能弥补了呢。
岑嫤云意外地看着她,她想了一下,如果她遇到了,也会顺手帮忙安置一番。
不过安置只能解近忧,戏班子靠唱戏为生,没了戏楼,他们以后的生计依旧没有着落。
她突然陷入沉思。
沈知裕画作变了。
重来一世,万事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裴言的选择会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