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卫恭明从监控室满面涨红地出来,拐杖都差点杵不稳。
毛家父母也刚安抚好儿子情绪,出来下意识想找老爷子求求情。
老爷子好说话,这些年一直很宽容,毛尹龙确实不争气,他却也在帮着扶持,这么多年再怎么着也有感情了。
毛家父母刚想开口,就见老爷子怒目而视:“混账!你们看看你们养出来个什么混账东西!他年纪也不小了,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就自己承担做错事的后果!”
毛威一下眼睛瞪大:“爸!”
卫恭明呼吸不稳,不想听他讲话,卫岚见状赶紧把两边隔离开,扶着他到旁边坐下。
毛威又看向尹红梅:“妈,龙龙真的知道错了,他就是一时糊涂就是吓吓她,没想真做什么。”
尹红梅气得不轻:“只吓吓她能把唯唯弄得浑身是伤?能去拖她拽她?你们也别替龙龙瞎扯了,他该关几天老实老实,不然永远都认不清自己的错!”
毛威和尹秀婷还以为她一定会帮着他们说话,没成想老太太躲了,他瞬间急了:“妈!你这是什么话!龙龙可是你的亲孙子,咱们是一家人呀!”
尹红梅:“一家人他还敢做这种事?”
卫岚听不下去的:“行了!少在这一家人两家人的,你们今天求谁也没用,我不接受私下调解!我会联系律师,你们等着律师联系你们吧。”
毛威立刻就变了脸色,刚想骂她,被尹秀婷及时扯住。
她知道讨不到好不想跟卫岚扯,眼珠转了转,转眼就扑到蔺唯脚边跪下,声泪俱下:
“唯唯,唯唯,算阿姨求你,阿姨跪下求你,阿姨给你磕头好不好?只要你能放过你表哥,阿姨什么都可以去做!”
蔺唯吓了一跳,赶紧往一边躲,尹秀婷还不放弃想过来拉扯她。
蔺烽饶是再好的修养,看到她这样强行道德绑架也来了火:“尹秀婷你想干什么!你们家毛尹龙做了错事,怎么搞得像是唯唯的错?你们恶不恶心?!”
尹秀婷的哭腔差点没卡住,反应过来立刻加大声量哀嚎:“姐夫,龙龙好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他要真去坐牢这一辈子就完蛋了!你们不能对我们这么狠啊!唯唯,阿姨真豁出这张老脸求你了!”
蔺唯咽了下口水,环视了一圈,所有的目光都聚在这里,等着她这个受害人做出决策。
道德绑架的压力几乎让她喘不过气,这一瞬间,让她觉得她好像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恶人。
她很清楚她不放过对方,未来肯定要大闹特闹起来,只有她放过了,这个家才能保持现在这种“平和”。
但是,蔺唯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顶着压力做出了同样的选择:“不好。”
“我不原谅。”
—
后续的事情就交给卫岚和蔺烽处理了。
蔺唯很累也很饿,她想回家,回到自己的小家里躲起来,这样才有安全感。
卫岚留下来处理这件事,蔺烽送她回去,到了楼下,蔺烽想了想叫住她:“要不还是回家住几天?爸爸妈妈在家里陪你。”
蔺唯摇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现在是二十二岁,又不是十六七岁,不至于还要家长陪。
蔺烽也没勉强:“好,不舒服就跟家里说,随时保持联系。”
“好。”蔺唯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你让妈妈也不用过来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
蔺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头应下:“好,那你进去吧,洗漱一下早点休息,好好睡一觉。”
她再次点头,温吞走进去。
地上的狼藉已经被物业安排人清扫了,原本地上的一箱酒和她的外套都不见了,不知道是一起收走了还是怎样。
蔺唯浑身疲惫,根本没精力去管,什么都明天再说吧。
她回去,洗漱,倒头栽进床里蜷缩成一团。把玩偶往自己身上堆,很快睡意席卷。
或许是这份不好的经历,让她又不受控地做起了噩梦。
梦里她被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嬉皮笑脸地围着,老师就坐在她对面,质问她为什么要乱诬陷同学破坏班级团结。
蔺唯咬着唇,压力让她抬不起头,只能颤声解释:“我没有撒谎,更没有诬陷同学,是唐同学拜托我帮他作证的。”
而那位瘦矮的唐同学立刻盖过她的声音驳斥她:“你胡说,我我才没有让你帮我做什么证!他们从来没有欺负过我,你你不要瞎说!”
后面的一切都扯不清了,他们都嚷嚷着她破坏了他们的名声,要她道歉。
蔺唯不肯,还被班主任勒令放假回家写一封检讨,周一全校大会时在会上认错。
那是蔺唯人生第一次爆发式的叛逆,固执的没有妥协。
她很委屈,又很迷茫。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可又有错,错就错在不该轻易站出来惹上别人的麻烦。
那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在班级收获着极高的关注,无论她任何一个动作,都会被一群人挤眉弄眼地唏嘘“撒谎精”“假证姐”“爱出风头怪”,他们不敢真的对她做什么,却很擅长如何用言语去霸凌他人。
直到半个月后,她被通知到警察局,说意外发现他们学校存在霸凌事件,被霸凌的人是她的同班同学,姓唐,他伤得很重,说她曾亲眼目睹过,央求她去替他作证。
那天,蔺唯犹豫许久,还是去了。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唐同学和他的父母,也看到了那群被张牙舞爪的父母护在身后,吊儿郎当冲她笑的同学。
在警察的问询下,蔺唯只觉得自己嗓子很干,她很想报复回去,说她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但纠结许久,她还是坦诚了自己看见的一切。
随后,那群人立刻盯上了她。
蔺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前还是被一群人围着骂的场景,她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从床头扯了一张纸擦汗。
她摸来手机看了眼时间,才睡了两个小时,现在十一点半。
有点闷得喘不过气,她爬起来去客厅拿水喝,顺便去阳台透一口气。
带着微燥的风吹来,多少吹散了些情绪。
耳尖地听到细微的碰撞声,蔺唯敏感地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舒敛。
他换上了一身灰色睡衣,正在把洗好的衣服往上晾。
等等。
蔺唯喝水的动作迟疑了一瞬,不确定地眯着眼睛看向他手里那件粉色的防晒外套。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是她被扔的外套吧?
他…为什么…会洗了她的外套?
对面的舒敛也注意到了她,停住了晾衣服的动作,很淡定地冲她颔首:“回来捡到你的衣服,已经洗好了,你要拿回去晾吗?”
蔺唯不对劲的思维被拉回来,胡乱点点头:“哦哦好。”
他率先进去,门外很快传来敲门声。
她迟疑了一下,打开了门。
舒敛把衣服递给她,她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说:“谢谢你呀。”
“不客气。”他弯唇,随后注意到什么,皱眉,“你身上的伤没处理吗?”
伤?
蔺唯这才反应过来她身上还有伤,难怪刚刚惊醒时感觉哪哪儿都痛:“这么晚了也买不到药了,没事明天再处理也一样。”
她不怎么生病受伤,家里基础的药不齐,唯一外伤药只剩红花油了。这倒是提醒她了,明天把一些基础药都得备一些。
“我晚上回来有买,我帮你简单处理一下吧,要不然明天肯定会青的。”他不等她说什么,就回去找药了。
蔺唯默默把“不用”给吞了回去。
舒敛很快找到药,顺便在家把这半边外走廊的灯打开,他拿着棉签转了一团药膏,轻轻沾上她的伤口:“痛吗?”
她摇了摇头:“不痛,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来吧,后面的印子有点深,你不好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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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低下头:“那我继续了?”
蔺唯轻咬起唇:“嗯。”
忽然感受到他在她伤口边轻吹了吹气,大概是怕她痛吧,但她只觉得痒,有点想缩回,又硬生生僵着。
手上胳膊上大小的伤耐心涂好药,他观察了一下说:“脖子一圈都很红,需要抬一下。”
她抬了抬脖子。
两人身高有一定差距,站着上药其实不太方便,他就只能半蹲下来,仰着头帮她涂。
蔺唯更不敢动了,但她心跳倒是蛮敢跳的。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他每一次呼吸都能洒到她脖颈上。棉签太细,脖子上的伤又有点宽,她感受到他的指腹偶尔会在她脖颈来回蹭,帮她把药抹匀。
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了他右手中指侧面的那颗痣。
蔺唯生怕被他看出端倪,只能屏住呼吸咬住唇。
他却忽然笑出声:“只是上个药而已,不用这么紧绷,可以呼吸,我会轻点。”
蔺唯本想说倒不是因为怕痛,但真实原因是不可能解释的,又自顾自憋了一会儿,才反应完他这句话。
哦,对,她可以呼吸的。
呼吸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不起这个念头时就是自动挡,一起了念头就仿佛变成了需要手动控制的,还会卡壳。
她仅仅意识到几秒就来不及了,一下子没法自主呼吸了,努力调整了几秒,切回自动挡,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好了。”他适时抬起头。
蔺唯酝酿了一下说:“今天的事情还没有正式跟你道谢,如果不是你,我今天恐怕…嗯你这两天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这样客气,你也帮过我不是吗?”舒敛弯唇,随后略表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最近工作可能比较忙,大概抽不出时间吃饭了,抱歉,可能得晚一阵再约了。”
蔺唯赶紧摆手:“没事没事,那你忙就好,什么时候有空再说。”
舒敛:“好。对了,方便加一下你吗,要是你这边后续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就抽空过去。”
她不打算继续把他卷进来给他添麻烦:“不用了太麻烦你了,后续的事情我家人会处理的。”
舒敛沉吟:“我不会觉得麻烦。更何况你这件事可能会有点难处理吧,你表哥的父母…应该不是很好说话的人。”
蔺唯认同,纠结着说:“嗯,所以可能会比较难缠,不想牵扯无辜的人了。”
他像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只说:“其实也不用太心软,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本来就是他犯错应该受到处置,不必过于束缚自己宽容他人。”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点醒。
她本来就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感到愧疚,追根究底是毛尹龙的错,她没必要因此贷款觉得罪恶。
蔺唯朝他笑了笑:“你说的对,我没有错。”
舒敛笑开,晃了晃手机:“你能这样想就很好,所以…方便加个好友吗?”
她回神:“你等一下,我去拿一下手机。”
他点头应下。
蔺唯没有带门,回房间拿了手机小跑过来,舒敛也拿了手机在原地等她,两人成功加上好友。
回了家,蔺唯鼠鼠祟祟做贼似的点开他朋友圈,他开了最近一个月可见,不过不怎么发,一共也就五六条。
最早是搬家进来那天,后面还陆续拍了他自己做的饭,最近一条是前天晚上,应该是别人帮他拍的加班照片。
他坐在单人沙发里,笔记本架在腿上,背景是一片半拉窗帘的落地窗,还能大致看见外面霓虹灯光车水马龙。
蔺唯点开,放大。
拍照的人技术一般,图拍的有点糊,但也正是这份糊,自然而然给这张照片增添了朦胧的氛围感。
遭了的,她就爱这种淡淡养胃的活人微死味儿。
她眨眨眼,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嗯,爱是克制,别的感言就留在心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