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雪睁开双眸,柔和的珠光如流水般淌入眼中。
但卫清漪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在他身边睡沉,而是抱着双膝,坐得离他很远,正在精神紧绷地打量着他。
他顿了顿,安静地坐起身来。
“怎么了?”
卫清漪立刻道:“昨天夜里是怎么回事?”
他垂眸望向她,漆黑的眼眸中映着一点柔光,似乎是真的不解:“昨天发生了什么?”
卫清漪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包括他眼睛颜色变红,还有后来一言难尽的过程,直到最后咒链出现,恶鬼消失。
她现在很警觉,讲的时候,都要时刻记得默默离他远一点。
在他暂时沉睡的那一段时间里,她想清楚了昨天看到的事情——他估计是人格分裂。
所谓的失控不就是这么一回事,正常的时候是一个人格,正常人格出问题的时候,就会切换到另一个人格。
为了区分,卫清漪把他分成了黑雪和白雪两个版本。其实仔细一想,他正常的时候,确实也挺符合白雪公主人设的,黑檀木一样的头发,白雪的皮肤……打住,怎么她越想越不对劲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在白人格存在的时候,裴映雪毫无疑问是对她相当好的。
尽管她偶尔会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存在某种喜欢逗她的恶劣倾向,但总而言之,白人格还算是个比较好相处的对象。
那昨天夜里出现的黑人格又是怎么回事?
黑人格明显具有很强的威胁性,从一开始就想要杀她,如果昨天不是反应够快,加上后来咒言生效,没准她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可是黑人格出现的契机是什么?
昨天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明明没有吧?不就是她给裴映雪戴上了银链,然后充其量算亲了一下……可是之前又不是没亲过啊?
卫清漪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而且黑人格昨天还对她说了一些更难理解的话,什么养花之类的,搞得她整个人都一头雾水。
但裴映雪显然察觉到了她的提防和警惕。
他没有直接解释,而是望向她的脸,语气含着温和的疑问:“你在害怕我?”
那些触手已经都收了回去,他现在看起来是个正常人,昳丽,洁净,足以轻易蛊惑他人。
但他的瞳色又开始变得幽深,像蛇竖起尖瞳。
卫清漪感觉到缓缓从她背后攀附上来的阴影,从后颈处缠绕到前面,压迫在她搏动的血流上,掌控着她的呼吸。
心头涌上一种直觉的危险预警。
好像她只要说是,就会遭遇难以想象的可怕结果。
“我没有。”她果断摇了摇头,“我只是想问清楚那是什么。”
裴映雪的神色柔软下来,向她伸出手。
卫清漪犹豫了两秒,就感受到周遭的阴影蠢蠢欲动,阴冷的触觉徘徊不去,极具压迫感。
她马上把手搭了上去,让裴映雪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他轻轻摸着她的头发,像在安抚她:“我有时候可能会和平常不同,就像昨天,你应该已经见到了我……失控的样子。这件事的起因太过复杂,很难解释起,但别怕,有咒言的束缚在,只是这样的时候,你要更警觉一些。”
卫清漪感觉到他轻柔的抚摸,整个人像在被猛兽舔毛,虽然猛兽没有攻击她,但她还是完全不敢动。
裴映雪说过她很坚韧,这是个优点。
她当时并没有真的理解这句话,姑且把它当成了赞扬。但目前看起来,事实好像不是这样,这完全是保命的基本素养吧。
他又要恐吓她,又不能容许她害怕他,是不是有病?
哦不对,本来就有病,精神分裂嘛。
当然,卫清漪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没敢把真心话说出来。
她犹豫道:“但是你失控的时候,真的会很……麻烦。”
考虑到现在的状况,她把可怕憋了回去,换了个委婉点的用词。
然而她的衣服还没有完全整理好,裴映雪眼睫微垂,便顺着她颈间悬坠的日轮项链,看到了锁骨上的伤口。
吊坠上一轮朝阳灿烂,衬得肌肤白皙,然而齿痕处,渗出的血已经凝固,血色刺目。
那个齿痕烙印在她原本光洁的皮肤上,如同瓷器上的裂隙,令人凭空生出一丝不快的躁意。
他的目光在那一处久久停留,半晌,他道:“我很抱歉。”
卫清漪一时没跟上思路:“什么?”
可不等她反应过来,裴映雪就拿过她手里的剑,拔出鞘,态度平静地照着自己的胸口捅了一剑。
剑尖锋利得削铁如泥,径直穿透单薄的衣裳,没入了他心口处,道袍上霎时鲜血浸染,如雪地里落下的红梅。
“……!”
卫清漪惊呆了,连阻止都没来得及,“等等等等,你别冲动啊!”
这是什么神转折?他们不是在严肃地讨论他昨夜失控的问题吗?他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裴映雪却看着她的伤口,认真道:“这次失控时伤害了你,是我的过错,如果往后我再犯同样的错,你便如此待我。”
卫清漪顺着他的视线,终于看到了锁骨的咬伤。
她都快忘了这回事,因为也就开始那一阵有点刺痛,可是后面的情况更紧急,她光顾着保命,完全把咬伤抛在脑后了。
不过这样一来,她总算理解了他指的是什么,摸了摸伤痕,讪讪地说出了真心话:“其实我本来是准备这么干的,这不是没打过嘛……”
昨天她倒是想反抗,可惜根本没有用剑的机会,灵剑就被触手卷走了。
但话又说回来,要是她的猜想没错,裴映雪的情况确实属于双重人格的话,那黑化人格做的事情应该归黑化人格,发泄在正常人格这里貌似也没多大用处。
她应该要争取正常人格站在她这边,想办法解决问题才对。
想到这里,卫清漪连忙道:“不至于这样,你先把剑拔出来。”
裴映雪低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抽出剑,她能看到他心口处有一道狰狞得吓人的伤。
殷红的血涌了出来,浸染了原本素白的外裳。
虽然他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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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示过自己受伤可以恢复,但毕竟当时伤的是手,不在要害,谁会没事照着自己的心捅一下啊。
卫清漪明知没用,还是忍不住从储物袋里摸出她当时那瓶止血药,迟疑地问:“你、你人还好吗?”
她说完就想起,如果是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估计已经没法回答她了,还有没有气息都是大问题。
但主要是她真的很紧张。
作为稳定法制社会下成长的人,任谁看到别人在自己面前给心上开了个口子都会紧张的,就算对面疑似不是人也一样。
“你在担心我吗?”
裴映雪却轻声笑了,如同对她的安抚:“对我来说,这只是一道很小的伤,并没有你被咬的地方严重。”
他握住她到处翻找的手,牵引过来,按在自己的伤痕上。
“你可以碰这里,它很容易痊愈。”
卫清漪的手被他按在血迹淋漓的地方,抑制不住地一抖,差点当场抽了回来。
但她刚刚才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害怕。
所以她勉强镇定下来,假装没事。
一旦冷静,她就很快意识到,掌心的血肉居然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正在飞速地愈合。
就像很多……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极其细小的事物在蠕动着,逐渐趋向于彼此,然后融到一起。
和她所见过的,触手被化成烂泥后融入地面和墙壁的过程一样,他的血肉仿佛也是由那些诡异莫名的东西组成的。
可就算是在玄幻世界,卫清漪多少还是感觉有那么一点大受震撼:“你的身体也太神奇了。”
“很可惜,我不能像你一样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所以无法做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裴映雪神色中略带歉意,看起来有十分的真诚:“但如果你希望偿还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可以等这道伤痊愈后,再反复撕裂开,这样,它就会一直流血,永不凝固。”
明明是相当惊悚的事情,他说出口的时候却无比自然,连语气都透着轻描淡写。
卫清漪听得一阵毛骨悚然:“……我没那么变态啊!”
她难道是什么爱好折磨的变态杀人犯吗!这种事情想想都不可能做得出来吧!
也许是她的反应太激烈,裴映雪长睫微敛,无声地笑了笑。
她的手还被轻柔地按在他的伤口上。
说真的,伤口那里血肉蠕动着恢复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她又不能挣脱,本能地屈起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这点动作造成了疼痛,他的睫敏感地一颤,喉间发出轻轻的气声,几乎像是低吟。
可是他却没有丝毫反抗,只是抬起手,指尖极轻地拂过她锁骨上的齿痕,视线流连在那点微弱却鲜明的血色上,长久凝望。
卫清漪也许知道,真实的他并不如表面上这样平静和无动于衷,但她并不知道,他比她所想象的要更克制。
他把不可言说的负面情绪归罪于那些污秽恶念的侵扰。
但那并非全部的缘由。
或许,其实是他自己……想要吃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