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刺痛直直地进入她的精神图景,精神体陌生的气息却在即将破入的前一刻,被硬生生截停了下来。
诊疗床上,希灼猛地反手拽住艾伦的制服衣襟,将床边的青年强行拽倒在了自己身上,动作迅捷地翻身压制了上去。
披散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肩头,她半张着唇,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艾伦的脖颈处,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感悬落在了他的颈动脉侧。
“你在……做什么?”她的语调慵懒又危险,精神已然陷入了应激反应的狂躁状态。
希灼什么也看不见,但丝毫不影响她精准地压制住入侵者,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叫嚣着要杀掉他。
哨兵的精神图景一般不会抗拒向导进入,除非精神图景内出现了异常,激发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
艾伦垂眸瞥过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发丝,又移开目光,没有立刻反抗,语气冷淡道:“希灼,清醒点。”
她置若罔闻。
希灼偏着头,试图通过脉搏跳动的声音锁定他颈动脉的准确位置,但似乎太难了,脸上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懊恼的神色。
她的思维逻辑陷入一片混乱,甚至都没想过可以摘掉脸上原本用来遮眼的绸带。
但她还有别的方法。
她再次俯身将唇凑近青年的脖颈处,柔软的唇瓣贴上他脆弱的肌肤,开始一寸寸感受跳动的颈动脉。
忽然,她听到了一声低沉而压抑的喘息。
与此同时,脚踝上黏腻缠绕的触感倏然收紧,某种古怪的东西顺着小腿一路缠到了她的腰肢,它甚至挑开了薄软的衣料,吸附在她腰间的肌肤之上。
那东西不止一根,仿佛无穷无尽般涌向她,捆住她的手脚,圈住她的腰肢,从衣摆钻入,吸吮山峦般起伏的脊骨,它们兴奋地将她紧密缠绕,渴望着与她融为一体。
希灼被彻底困住,不得不奋力挣扎,但它们却越缠越紧,逐渐与她密不可分,将哨兵的所有的反抗逐步蚕食殆尽。
单人诊疗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两道交叠的身影在无声的角力中互换了位置,处于上方银发青年睫羽轻垂,慢条斯理地拨开了身下哨兵凌乱的长发。
他雾蓝的眸色变得浓郁欲滴,潮湿绵密的向导素如同咸涩的海风,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
向导强大的精神力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希灼只觉得呼吸变得沉重,那扇通往精神图景却布满锐利冰晶的门,在艾伦的掌控下被迫打开了一条缝隙。
“希灼,让我进去。”一团黏腻扭曲的模糊阴影抵在她的精神图景外,礼貌地轻叩了叩门。
即使身为S级向导,他的精神力足以强行破开她的精神图景,甚至直接控制她的五感与身体进行检查,他也没有立刻这样做。
在对待一位不听话的病人时,他仍保持着最后的耐心。
艾伦的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轻佻的讥笑。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暗金竖瞳虚影在空气中转瞬即逝,他的精神体因为感受到撕裂般的剧痛而出现了片刻松懈。
哨兵锋利的尖牙趁他松懈之时蓦地咬在了他的脖颈处,浓郁的血腥味在希灼的舌尖散开,她尝到了一股温热腥甜的血液。
那是独属于艾伦的血。
青年丝绸般垂落的银发贴着她的脸颊拂过,带来一丝似曾相识的触感,希灼下意识松开咬住的血肉,沾染血液的唇瓣泛着妖异的色泽,神情有些恍惚。
很久以前,也曾有人用柔软的头发亲密地贴着她的脸颊,轻声细语地安抚她躁动不安的精神图景。
“西蒙……”她低声的呢喃传入他耳中。
那个名字不知为何在此刻变得刺耳了起来,艾伦的眼神瞬间冷凝,短促的气音哼笑一声,利刃般的精神力骤然强行破门而入。
他不再使用任何抚慰技巧,也收起了所有的耐心,任凭颈间流淌的鲜血浸透医疗床雪白的床单,失血过多的脸颊浮现一抹病态的苍白。
银发青年手臂撑在希灼上方,垂眸淡漠地扫过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令他感到无比厌恶的精神体。
这就是他的精神体。
没有毛绒可爱的外表,也没有娇小玲珑的身躯,更不能发出惹人怜爱的声音,甚至都不能被称作动物。
它们是一根根湿滑黏腻的触手,如同变异的怪物,喜欢躲在角落伸展扭曲的身体,试图将那位令它们兴奋的人以捆绑的方式紧密缠绕,然后用触须贪婪地侵.犯她每一片白皙的肌肤。
艾伦厌恶它们,却又难以自抑地沉溺于这种精神共感之中。
他的精神体也进入了希灼的精神图景里。
那团黏腻扭曲的模糊阴影落入了一望无际的荒芜大地,精神图景里的天空泛着死尸皮肤般的灰白,远处是一座座皲裂的山峰,与被冻结得完全静止的海面。
这里没有任何生机,甚至也感受不到精神体的气息。
医疗床上,希灼紧闭着双目,仿佛陷入了沉睡,遮眼的绸带不知何时已经散落。
艾伦刻意隐瞒了精神体的真实样貌,它在她的精神图景里四处延伸游走,如同弥散的条状黑雾,试图找到这片精神图景里躲藏起来的主人。
可惜它一无所获。
向导的精神力从冻结的海面拂过,希灼仿佛嗅到了消失已久的咸涩的海风,它就像从前那样卷起她的发梢,温柔地抚摸过精神体身上的每一片坚硬的鳞片,它曾让这个死气沉沉世界变得起伏而灵动。
然而这片海域早已面目全非。
海洋只留下了它冻结的尸体。
自从两个月前,她的向导,西蒙,死在感染区的深渊后,她就很少再踏足这片精神图景,这个曾经受阳光雨露滋养的梦幻世界,现在只剩下无尽荒芜的寒冬。
精神图景深处,蜷缩的黑龙从沉睡中惊醒,阖紧的龙眸忽然睁开了一道缝隙。
它渴望地望向了某个方向,很快又无力地闭上眼眸。
只是这样还不够,它还需要更多。
检查室内,冰凉寂静的空气倏然泛起波动,哨兵逐渐苏醒的精神力如同一双无形的手,将满室的静谧瞬间搅乱。
惨白的灯光映照着一室狼藉,布满褶皱的床单,四处洒落的干涸血液以及那道躺在床上即将醒来的身影,这里的混乱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
希灼浑身冰凉,缓缓睁开了眼。
身上柔软的衣料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原本那只束缚捆绑她身体的精神体也不见踪影,她忍受着头部剧烈的疼痛,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抬眼便看到了倚靠在床尾的艾伦。
银发青年此刻的形象也有些说不出的狼狈,干净的医师制服上沾染着断发和血,他单手撑着身体,脸色有些苍白。另一只脱掉了医用手套的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一块吸饱了血的纱布正躺在他的脚边。
他正准备换一块干净的纱布止血,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赫然是一道鲜血淋漓的咬伤。
希灼的脑海深处传来阵阵刺痛,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发现喉咙干涸得厉害,嗓音粗哑无力,几乎都快不认不出这是她自己的声音了。
艾伦看向她的眼神却有些莫名。
看到眼前的情形,希灼不禁浮现出一个艰难的猜想。
即使她十分不愿意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与自己联系到一起,但又不得不对自己产生怀疑。
因为这间封闭的检查室内一直只有她与艾伦两个人,而在医师进行检查期间,也不可能有任何人来打扰他们。
她犹豫地移开目光,偏过头看向别处。
耳畔忽然传来青年的一声嗤笑,艾伦径直将指腹抹过脖颈处的咬伤,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瞥了眼手上尚还温热的血。
他倏然欺身贴近她,用染血的指腹摩挲按压着她的唇瓣,血液被均匀涂抹在唇上,浓重的腥甜气息顺着唇缝刺激舌尖,直到希灼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唇缝。
他雾蓝的瞳孔微缩,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她沾染鲜血的舌尖上。
“看来味道不错。”艾伦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希灼蹙紧眉头,用手背用力擦拭嘴唇,正要开口,便被青年冷淡的声音打断。
“检查结束了。”他扔下手套。
检查室的门被他重新打开,进来清洁卫生的普通人被眼前血腥的场景吓得脸色煞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满室狼藉。
希灼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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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追问艾伦的机会,但好在最后的结果都会被他如实地记录在检查报告里,她只需要耐心等待。
她随手扯过一件还算干净的医生外套披上,遮掩住脏污和血迹,整理好头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检查室。
乘坐无人驾驶飞行器回到家里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沉入昏暗,蓝星的昼夜长短近百年来一直在不断发生变化,白昼缩短,黑夜则愈发漫长。
这显然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因为大多数感染体喜欢在夜晚出去觅食活动,而在黑暗的伪装下,感染体的能力也会得到最大程度的加强。
金毛小狗正趴在门边熟睡,毛绒绒的小脑袋搁在两只爪爪上,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呼噜声。
她弯腰将它抱上了床,为它盖好被子,再去浴室准备洗掉一身的脏污。
脱掉衣服,她站在镜前,陷入沉默。
光洁的镜面里映照着她不着寸缕的身体,白透的肌肤上布满了交错的红痕,后腰靠近脊骨的位置有许多奇怪的密集红印,从大腿到腰际,蜿蜒着一道道扭曲的痕迹,如同被无形的绳索捆绑蹂躏过。
然而希灼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她用指腹抚过那些扭曲又暧昧的痕迹时,心底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她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艾伦的精神体留下的痕迹。
虽然之前他也为她做过别的检查,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激烈。
她微微发怔,随后调高了水温,将身体逐渐沉入了浴缸里。
浴室内热气氤氲,滚烫的热流在浴缸中汩汩冒着气泡,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浮上水面的气泡越来越小,那具沉在浴缸底部的身体才倏地从水中坐了起来。
水珠从淋漓的黑发滑落,砸入漫过胸前的热流,她微垂着头喘息,身体半靠在浴缸里,指腹缓慢地抚上每一寸肌肤。
被滚水浸泡过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全身的毛孔舒张,那些暧昧的红痕总算因此消下去了不少。
哨兵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的强悍,在高温的水流冲洗下也能安然无恙,根本不用担心这种温度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希灼揉按着后腰处那些古怪的深红色印记,深吸一口气,闭眸屏息,将全身再次浸泡在了滚烫的水流中。
她与艾伦认识四年有余,对于这位联邦派给她的主治医师却并没有多少了解,除了每年必要的体检与受伤后的治疗外,他们几乎没有交集。
联邦政府的官网上有关于他的资料,艾伦是联邦最顶尖的医师之一,年仅25岁便已经拿到了多项医学奖项,据说他最擅长精神图景相关领域的理论性研究。
这是他第一次侵入她的精神图景,也是他第一次在她身上留下精神体的痕迹。
即使身为S级向导,他也从不展示或提及自己的精神体,疏离冷淡,仿佛在尽力隐瞒着什么。
然而越是刻意遮掩,便越引人遐思,激起对未知的探索欲。
希灼忍不住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精神体才会留下这种痕迹。
胸腔中的氧气含量已经所剩无几,憋闷的窒息感愈发强烈,但她仍没有选择浮出水面汲取氧气,反而在水中缓缓睁开了眼。
涌动的热水扭曲了视线,躺卧在浴缸底部往外望去,折射的莹莹灯光穿透流动的水面,抚摸在她的身体之上,她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扭曲又模糊的,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窒息感已经强烈到难以忽视,希灼感到身体逐渐无法动弹,窒息所带来的痛苦短暂地麻痹了那些刀割般的反噬疼痛,眩晕感也能抑制哨兵过度活跃的大脑,让她难以集中精力去回想那个人临死时的可怕画面。
耳边仿佛再次响起凯瑟琳元首的告诫——你不可能从感染体口中救下每一个人。
希灼当时没有反驳,因为凯瑟琳说的是事实。
这两个月里她疯狂救了许多人,但仍改变不了已死之人的结局。
求生的本能驱使她张开口,渴望大口呼吸,滚烫的水流却顺势灌入了喉咙,焚烧着她的五脏六腑,挤压着她的胸腔,它们为自己即将压倒了一个生命而欢欣涌动。
希灼意识模糊间阖上了眼。
直到——
一声响亮的犬吠骤然刺破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