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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第 51 章

作者:盐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琴声婉转,舞女的衣摆在歌声里悠扬动听,大殿众人欢声笑语不断。


    但即使是如此嘈杂的环境,陆令仪依旧感受到三道不同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时不时地扫过。


    首先是裴司午的。


    这人不知怎么,依旧是那副欲言又止、一脸愤懑不满的模样,陆令仪猜不出他还有什么想要告诉自己的,但现下明显不是说话的时候。


    不过凭借陆令仪对裴司午多年的了解,她直觉认为,应该没什么大事。


    其次则是那夜兰国来的二人,除了也列,那二人的目光总时不时在自己身上打转。


    呼衍涂渊的目光深邃,又带着挑衅般的高高在上,似是不以为意,又像是再说“许久不见”。陆令仪不愿理会,可那仿佛要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却如影随形,叫她怎么也甩不脱。


    而另一旁的夜兰公主——呼衍唱月,她的目光虽也直接了当,但比她兄长的看上去要大大方方许多。那是种光明正大的打量、不屑、以及略有好奇的探究。


    不论意味为何,陆令仪都不喜这三道直愣愣的目光。


    一曲舞毕,乐工舞娘们纷纷退了下去,皇帝茶足饭饱,率先开了口:“听闻此次夜兰国诚意颇丰,竟派公主前来和亲。”


    提及和亲一事,宴上众人闲话也不讲了、瓜果糕点也不吃了,全是骨溜着眼睛屏气瞧着这场热闹。


    “启禀皇帝陛下。”呼衍涂渊起身辑礼,“舍妹素来顽劣,我行我素惯了,父王本意令其和亲,但唱月心有所属,还望皇帝赐婚成全!”


    殿内众人均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坐在高处,闻言并未立马做声,而是半掩着眼帘慢慢摸索着手中的佛珠串。


    皇帝不开口,底下众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半晌,皇帝这才将佛珠一甩,在寂静的殿内发出清晰可闻的声响,包括陆令仪在内,谁人心中不是一凛?


    当今圣上不喜藩国联姻虽是事实,但如此明目张胆地拒绝皇帝、就差没将“我们夜兰国的公主瞧不上你们中原的皇帝”一句摆在脸上,不得不说这呼衍涂渊确实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陆令仪悄声抬眼望去,只见殿内众人神情各异。有胆子小的,低眉垂眼、一动不动作个木偶;有胆子大的,看热闹一般挑衅望着呼衍二人;裴司午则依旧皱着眉、目光始终未从陆令仪身上挪开过。


    呼衍涂渊虽依旧保持着鞠躬回话的姿势,却脊背挺直,丝毫没有惧怕之意;而其妹妹呼衍唱月,竟还有心情在那处剥着葡萄皮。


    不愧是呼衍家的人。


    陆令仪虽不喜夜兰国人士,却也不得不敬佩二人此时此刻的胆量。


    “也罢!”皇帝终于开口,“朕继位以来,向来不喜联姻一事,家国的重量放在一女子身上,未免太过沉重。既然公主已心有所属,那朕成全便是。”


    陆令仪肉眼可见裴司午浑身紧绷了起来。


    “只是……”皇帝缓了缓,找大太监要了盏茶,细细饮尽了,又拿了帕子擦了嘴,这才接着道,“只是不知公主心属何人?那名男子的心意又当如何?”


    “回禀陛下,那名男子便是裴司午、裴小公爷,当年裴小公爷在边关沙场扬名夜兰,舍妹一见倾心,自此便再也看不上旁人。若皇帝准许,还请为舍妹赐婚!”


    “哦?”皇帝将手上的帕子甩给身后的大太监,一脸笑意,叫人看不出此时的想法,“裴司午,你又当如何作想?”


    “回禀陛下。”裴司午憋了好一会儿的话终于得以说出口,他迅速站起身,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臣与公主并不熟识,更别谈情爱二字。更何况臣心里早就另有所属,恐难以回应公主厚爱。”


    “裴公子说笑了。”一直沉默的呼衍唱月突然开口,将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去。


    “我钦慕于你,是因见了裴公子在沙场上横扫千军之势,而公子并未有此心,则是因为裴公子并不熟悉于我,若是公子肯了解,唱月敢断定我与公子定能情投意合。”


    呼衍唱月依旧坐着,身子却朝裴司午的方向转了过去,目光直直望着远处那人,丝毫没有中原女子表达情爱之时的该有的面红羞赧。


    “裴某担当不起!”裴司午朝呼衍唱月的方向行了一礼,站起身时,目光迅速瞥了陆令仪一眼,“况且心里已有想相伴一生之人,若再去了解她人,又怎算得上忠心二字呢?”


    这一眼看的虽迅速,可在场几人都不是傻子,陆令仪觉得身上的视线又多了几道,看的她好不自在。


    皇帝并没有要出声的意思,只在上面闲闲瞧着戏,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便先作友人,带我在这京中好好玩乐玩乐如何?”呼衍唱月一脸自信满满的模样,“若是离京之时裴公子对我依旧没生出情意,那唱月也不强求,怎么样?”


    陆令仪抬头打量着呼衍唱月的脸,那张脸乍一看只觉英姿飒爽,仔细一瞧又不缺女儿家的柔软,性子又如此直爽洒脱,敢爱更敢干脆利落地放手。


    别说裴司午了,陆令仪自认为对面若是个男子,怕是自己都难以拒绝。


    “裴某——”裴司午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呼衍涂渊打断:


    “裴公子,之前在战场上我们是敌人,我虽恨你、却又敬仰你;如今我们能平心静气坐在一处喝茶饮酒,想必也是缘分使然。”呼衍涂渊挑眉一笑,接着道,“你我皆凡人,谁又能知晓今后的事?还是说……裴公子你不敢?怕自己的真心担不起试探?”


    陆令仪叹了口气,这话题转来转去,总在自己身上打着转,饶是她再怎么想忽略周遭那既有若无的目光,现下也无视不了了。


    “怎么会?”裴司午拍案起身,“只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既有两情相悦之人,又何必与旁人接触?”


    “哦?两情相悦?既是两情相悦,那裴公子怎的还未曾娶妻?难道说我们夜兰国的公主如此不堪,需要裴公子再三编造谎言来拒绝?我看只是裴公子的一厢情愿罢了吧!”


    气氛一下陷入焦灼。谁都看得出,此次夜兰国主派了公主前来和亲,定是不会令其无功而返的,既进不了后宫,那至少也要与那朝思夜想之人结成眷侣才是。


    不然这偌大一个夜兰国该如何自处?夜兰公主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


    总不能让人家公主白白过来跑一趟。


    虽没人开口,但宴席上的众人都意识到了这点。


    “启禀皇帝。”


    这边裴司午与公主的事情还未解决,那边呼衍涂渊又不嫌事大般,笑意里带了些古怪,“既然说到婚嫁一事,不如再说说方才狩猎时提及的,臣曾对一中原女子一见钟情的事吧。”


    “说。”皇帝此时此刻完全放松了身子,大概是因为这团火似乎怎么烧也烧不到自己身上,又或是因为这场戏愈发好看起来。


    “方才狩猎时,臣只说过在西郊夜市遇见一中原女子,虽不知其姓甚名谁,但却一见倾心。”呼衍涂渊说到此处,转身望向陆令仪,目光炯炯,“想必定是有缘,竟在此处遇见。


    “敢问姑娘芳名?可有婚嫁?”


    陆令仪望了身侧贵妃娘娘一眼,见娘娘捂袖偷笑,又打眼朝裴司午瞧去。


    这下,陆令仪才知晓裴司午自打一进门,那浑身上下都驱不散的烦闷之意是从何而来了。


    原是如此。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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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这下的烦闷不比裴司午少了。


    且不说夜兰人与沈家为仇,就单论呼衍涂渊此人,说话没个正经,行踪琢磨不透,嘴里讲的不知有几句是真话,心思深不可测。


    陆令仪断不可能与此人做过深接触。


    她站起身,席上众人暗戳戳打量的目光总算光明正大落在了她身上。


    “夜兰王子说笑了,奴婢陆令仪,不过贵妃娘娘宫内一介女官,哪里担得起夜兰王子厚爱。”陆令仪垂眼行了个不出错的女礼,说话轻声细语,装的一副深宫婢女的谦卑姿态。


    “陆、令、仪。”呼衍涂渊望着陆令仪,将这三个字缓缓说出。


    好戏望的差不多了,皇帝接过大太监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嗓,道:“既然如此,那便命裴司午、陆令仪二人,这些时日好好招待夜兰王子与公主。这京城虽不及你们夜兰草原广阔,但却物阜民丰、繁华热闹。”


    顿了顿,皇帝接着说道:“儿女情长向来勉强不得,既然此时论不出个道理,那便之后在论罢!”


    “臣裴司午——”


    “奴婢陆令仪——”


    “遵命。”


    接下来的宴席,陆令仪只觉自己就像那夏日里的不鸣的蝉、冬日里忘了冬眠的鼠,被人像看怪物一般打量来打量去。


    那些人虽不敢光明正大议论裴司午,却对“陆女官”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陆令仪只静静坐着,那些议论她的句子便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倒是不介意,毕竟这些年来早已习惯,坐在一旁的贵妃却不乐意了。


    贵妃手指一紧,脊背刚刚挺直,刚要转头斥责,便见陆令仪伸手握住贵妃搭在桌沿边上的五指,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


    望过去时,只见陆令仪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摇了摇头,用口型说了句“无碍”。


    贵妃气她不争,却又不想干涉她的决定,只压低声音喃喃道:“你为了旁人可以发声,轮到自己为何却忍下?”


    “令仪多谢娘娘。”陆令仪叹了口气,道,“非但是令仪不愿争这口气,只是在这深宫之中,令仪一介女官多说便多错,能忍则忍才是上策。但公主不同,她有更辽阔的草原,亦没有含冤而死的夫君,她不需忍耐,可令仪……”


    贵妃瞬间便知其意,便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劝慰,只反握住陆令仪的手指一下一下捏着。


    “户部尚书,你此话何意?”吵哄哄的殿内,裴司午此番高声斥责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众人皆望向裴司午与户部尚书的方向。


    这户部尚书柳知唤,陆令仪还有些印象。当年父母要将她嫁与其子时,她百般不愿,换来的则是其长达一年的唾弃诋毁。直至陆令仪嫁入沈家,沈文修曾光明正大与其争执,闹的朝堂上下无人不晓,柳知唤这才自觉没了面子,歇停了下来。


    “你!”柳知唤愤红了脸,指着裴司午敢怒不敢言。


    “怎么?不敢放在台面上?只敢私底下叫唤?”裴司午这句话就差没公然将“知、唤”二字与“只、唤”二字拉出来比较了,殿内都是聪明人,自然心里头门儿清,顿时私下笑成一团。


    不用猜,陆令仪都知道这柳知唤又说了些什么,不过是些诋毁自己沾花捻草、朝三暮四之言。


    “看来你们柳家盛产这不出声的老鼠,只会贼眉鼠眼地瞧人,用龌龊的想法推敲旁人的心思。”裴司午狠狠剜过去一眼,“敢做不敢当,实在是卑劣至极。”


    柳知唤大气不敢出,只敢朝着皇帝的方向俯首行礼:“皇上英明,臣绝无此意。”


    “行了,既已醉酒,那便散了吧!”似是看够了这不成调的热闹,皇帝拂了拂衣袖,便叫这席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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