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仪回了住处,脑子里除了那枚刻了“柴”字的玉佩,就是裴司午那张三分不屑,七分不信的脸。
陆令仪能理解,却也无法解释。
移情别恋是事实,又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呢。
不信便不信罢。
只是她为夫君做了如此之多,裴司午却依旧问出“是否胁迫”的话语,实在是令陆令仪有些惊讶。
承恩公府的小公爷在边关一向杀伐果断,在大理寺时亦是如此,怎么到了“情”字一字上,倒似小女子般优柔寡断了。
陆令仪不禁轻笑,不过一瞬面色又沉了下去。
次日一早,众人便离了别宫,浩浩荡荡朝皇宫驶去。
因是昨日的行刺一事,围猎场被匆匆赶来的官兵围了起来,周将军率兵几乎是一寸一寸地调查起了线索。
就连回去的仪仗都戒备不少,各个官兵应是受了上头的示下,面上表情严肃而谨慎。
待众人到达皇宫时,已是酉时,贵妃娘娘怀着身孕,自是免了请安的礼,直接回了凤仪宫,陆令仪又忙传来太医为其诊脉。
只见李太医搭了条织娟,三指在娟上搭了半晌,这才收起织娟方道:“娘娘只是受了惊吓,待臣调些安神安胎的方子给娘娘服下便无大碍。”
陆令仪上前扶了贵妃躺下,这才送收拾好药箱的李太医出了凤仪宫。
“李泾。”这是陆令仪第一次叫他大名,“多谢。”
李泾本站在半步之前,闻言一愣,转过身来,在高墙深巷中与陆令仪对视:“谢什么。”
“谢你似朋友般对我。”陆令仪真心诚意。
李泾伸出一只手,将落在陆令仪肩侧的花瓣轻轻掸去:“既是朋友,又何来道谢一说?”
这一幕恰好落在深巷远处,身着玄色暗纹的裴司午眼中。
他怀中抱着一只玲珑小巧的雪狐,看步伐是要往凤仪宫方向去的,却在树下久久站住,目光随着前方一男一女逐渐远去,隐入拐角处。
身旁的长随见状,小心翼翼问道:“小公爷,咱们打道回府?”
裴司午似是想了一瞬,在雪狐身上抚了片刻,又重新抬脚向凤仪宫走去:“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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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陆令仪回到凤仪宫时,看到的便是如此场景。
贵妃坐在榻上,怀中正是那只乖巧伶俐的雪狐。裴司午坐在一侧,正低声向下人交代雪狐的喂养事宜。
裴司午怎会来凤仪宫?要知道这可是后宫,未得准许,任何人都不能擅自步入。
但……陆令仪的视线在雪狐上一扫。
这次裴司午前来,怕是得了皇帝的准许。
“令仪,你来得正好。”贵妃坐在榻上,面上不复先前思忧过虑的模样,笑容温柔似锦,“裴小公爷在猎场得了这只雪狐,说是无人照料,向圣上求了旨意说交予你代为照料,我看这只雪狐可爱的紧,令仪你瞧瞧。”
这话温柔的几乎不给陆令仪回绝的余地。
说是让她代为照料,实则也不过日常逗弄而已,眼见下面的小宫娥都开始拎着笼子吃食给雪狐布置起软榻来,陆令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应下。
“既是娘娘喜欢,令仪自当悉心照料。”
说着便接过贵妃递过来的雪狐,在它柔软的皮毛上抚了一把。
要说不喜欢是假的,自那日在夜宴上第一眼,陆令仪便想摸摸这雪白油光的毛皮,只不过碍于裴司午,没得机会而已。
如今光明正大得以抱着这只稀奇玩意儿,陆令仪逗弄时,面上不由得生出几分从前骄纵嫡小姐的模样来。
裴司午心中一紧。
将雪狐送至凤仪宫,这个选择是没错的。
裴司午不便在凤仪宫多待,交代完雪狐的饲养事宜便要离去。
“赵女官,代我送送裴小公爷。”贵妃坐在榻上吩咐道。
“不必,”裴司午望着一心只在雪狐身上的陆令仪,朝贵妃娘娘辑了一礼,“还是让雪狐再送臣一程吧。”
陆令仪正将手绕在雪狐尾巴上,闻言一顿,应了声“是”后,便随着裴司午出了凤仪宫的门。
“雪狐可曾起名?”陆令仪问。
“不曾,不如你给它取了罢。”
陆令仪思忖片刻:“不如叫它‘怀宝’——怀中之宝,可好?”
说罢,陆令仪将怀中的雪狐悠了悠,眼睛眯了起来。
看来确是喜欢,裴司午想。
“行,那就叫‘怀宝’。”裴司午脸上不由噙了些笑意。
走至拐角处时,裴司午蓦地想起将将见到的太医,遂问道:“方才给娘娘瞧病的,可是李泾李太医?”
“是。”陆令仪从怀宝身上抬起头,望向裴司午。
怎得突然提起李泾?
裴司午步伐放缓,方问:“听说李太医也是个温润的人。”
又来了。
陆令仪在心中叹了口气。
“回小公爷,太医为皇上娘娘们料理身子,自是不能浮躁的。”中规中矩的回答。
裴司午并未追问,只点了点头,抬脚出了凤仪宫。
陆令仪抱着怀宝,朝宫门处略行一礼,这才回了贵妃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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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末,贵妃的身子愈发重了,宫里有什么吃食都紧着凤仪宫,西南洪涝,宫中物资短缺,一来二去自然遭了其他嫔妃的不满。
这日便是,翊坤宫内聚着三五嫔妃,说是要与皇后娘娘一同,前往凤仪宫探望探望许久不见的贵妃娘娘。
“听闻现如今内务府的炭火都紧着凤仪宫,嫔妾在屋里冻的久了,倒想去贵妃娘娘那儿讨点暖和。”说话的是仪嫔,刚入宫不过一年,仗着自家哥哥刚立了军功,说话时总有些年轻人的娇俏与口无遮拦在。
皇后念其年幼,不曾说过什么,这份宽容便也被其他嫔妃看在眼里。
“本宫倒是觉得,诸位姐妹与贵妃许久不见,未免生分,还是去探探的好。就是本宫这身子一入秋便不行了……”皇后倚在榻上,示意身旁的宫娥给其揉额。
得了旨意,仪嫔一张娇俏的脸蛋笑的灿烂起来,很快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到了凤仪宫。
正在宫门外墙扫着落叶的小宫娥慌忙行了一礼,又连忙回去通报。
陆令仪正与贵妃闲谈,见这小宫娥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清楚,遂上前将其从地上扶起身,缓缓拍了拍背道:“慢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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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
怀宝早已习惯凤仪宫的生活,此时正立在书架处,一脸担忧般望向小宫娥。
得了安抚,宫娥这才顺了口气道:“仪、仪嫔,仪嫔娘娘带着许多娘娘朝咱们凤仪宫来了。”
话音刚落,便得院内太监的通报声便传了过来。
陆令仪与小宫娥一同,朝着门口行了一礼。
除去侍婢,足足十多位嫔妃涌入凤仪宫,一时间显得殿内拥挤不少,连椅榻都不够用,几人见了贵妃,只得站着。
“贵妃娘娘这处倒是暖和,连着院里的花都芬芳不少,不像臣妾宫中的,焉头巴脑,昨夜皇上来时还说了一嘴呢。”仪嫔翘着嘴,做出娇俏状,身旁几个姐姐纷纷打趣其昨夜侍寝的事。
“既然想看花,我看院里菊花开的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来一场赏菊宴吧?”贵妃娘娘知道这是不满炭火的事,但这事她有交代过,凤仪宫的炭火早已足够,各宫姐妹处也不能短缺了才是。
可内务府的人做事自有其分寸,如今凤仪宫风头正盛,娘娘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哪里是说这一嘴就能改的。
毕竟皇嗣是大事,若是贵妃处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要脑袋的。
众人来到院中几处石亭处,为了给贵妃解闷,除了菊花,院里还种了不少木芙蓉,映在池边引得水中锦鲤轻啄。
不出众人所料,凤仪宫处处是紫檀熏笼,即便是外院,也如同春中三月般温暖。
这下仪嫔的脸色更臭了。
要知道她昨晚侍寝之时,还跟圣上抱怨过寝宫过于寒冷,但圣上只宽慰了她几句,说是西南洪涝,她哥哥那边又战事吃紧。她即便是想说什么也只得住了嘴。
贵妃处倒是吃穿用度奢靡得不行,这一来二去如何令其内心宽慰?
仪嫔坐在石亭下,一边品着鲜花饼,一边忿忿不平起来。
陆令仪抱着怀宝从石阶上走过,平日里乖巧可爱的怀宝,今日不知如何,变得好动不听话起来。
陆令仪抚了几下怀宝的脑袋,想安抚安抚,谁料它竟一跃下身,直直跳到了仪嫔面前的案桌上。
这下给仪嫔吓得不轻。她小时被野猫惊吓过,自此甚是害怕此种毛茸茸的动物,怀宝仗着凤仪宫人的喜爱,又是个不羁的性子,此时正大咧咧地踩在仪嫔面前的案桌上,优雅梳着毛发。
“求仪嫔娘娘赎罪。”陆令仪连忙抱起怀宝,带着其跪伏在地上。
“陆令仪!你好大的胆子!”仪嫔不敢对贵妃放肆,面对送上来讨罚的小小女官,却是正好顺了她的心意,“这个畜生玩意儿你若管不好,就连同它一道滚出宫去!”
她本就瞧不上陆令仪,罪臣之妇也就罢了,听说裴家的小公爷与其还不清不楚的,这是有多大脸面还敢在宫中晃悠?
再者便是二人名字中都带了“仪”字,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个罪奴。
仪嫔思来想去,都觉得折辱自己的慌。
“回禀仪嫔娘娘,此雪狐乃是圣上所赐……”陆令仪回道,话还未落,便听见凤仪宫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沉稳却又带着几分调笑的嗓音。
“听说有人想要将我的雪狐赶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