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奶白色小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来人似乎并没有打算遮掩自己的身形，见他看过来也只是勾唇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灵动的狡黠。
“……是你。”林归意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诧异。
“你来这里做什么？”
虞尧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小巧的下巴高高扬起，故意拖长语调：“当然……是来看你笑话啊。”
“——不然，”他在林归意身边好整以暇地站定，笑眯眯的样子像只昂首挺胸的小狐狸，“难道我会来帮你吗？”
语气轻飘，一听就很邪恶。
林归意安静地与他对视，视线在虞尧浅色的发梢与眼睛上微微停顿，随即垂落下来：“也是。”
他看着自己脚边垂落的脏水，又看看虞尧小心避开地上水渍的步伐，忽而又抬头：“所以，我在你心里够狼狈了吗？”
他动作间带起一股风，猩甜中混杂着恶臭，直冲虞尧脑门。这辈子娇生惯养十余年，虞尧哪里受过这样的冲击，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连着后退两步才勉强站定，喉间一片发紧。
“哼！”他强压着要溢出来的干呕，努力让声音带上轻慢的调子，却因为不敢呼吸而尾音发飘，“勉、勉强算可以吧。”
说完，他匆匆捂上口鼻，不忘狠狠瞪向林归意：“还以为你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呢，敢提那些建议！”
他自以为足够凶恶，可那双瞪过来的蓝眼睛全是水意，看起来反倒更像轻飘飘地嗔了林归意一眼。
被那目光剜得指尖一麻，林归意下意识朝他走近一步，却换来虞尧一声惊恐的轻叫：
“诶，你别动！”
话一出口，虞尧才觉气势不足。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一边后退，一边颤声威胁：“站在那里，不许过来！”
说着还干呕一声，将爱干净的弱点暴露得明明白白。
换做是别人，林归意说不定要趁机扑过去“同归于尽”，至少也抹得对方一身脏；但对面的人是虞尧，那个跟在谢池星身边、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小跟班……他的动作却犹豫了。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真这样做了，虞尧说不定会直接哭出来。
“咳、咳。”见他果真听话站定，虞尧才脸色稍霁，清了清嗓子，再次提起一开始那股劲劲儿的傲气，“反正像你这样，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下巴一扬，小孔雀似的，眼神高高地投下来：“不如早点滚回去吧，别在这里白费力气了！”
说着，虞尧生怕林归意带着那一身味道走进，猛地抬手，掌心里捏了很久的小巧物件在空中划过一道冷色的弧线：“快走吧！脏兮兮的可怜虫！”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立即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手，抿紧唇转身就跑。
几乎是一口气跑出那条令人窒息的走廊，直到鼻腔里不再充盈那股死老鼠般的味道，虞尧才敢停下来，靠着冰凉的墙壁，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呕——”胸口的恶心感仍没消散，虞尧扶墙干呕几声，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溢，很快整张脸都湿漉漉的。
‘希望主角不要笨到忘了看垃圾桶，那可是我好不容易藏起来的。’他蔫蔫地垂着脑袋，从口袋里摸出张手帕沾着脸上的泪，可恶心止不住，眼泪自然越擦越多，擦到后面，他半张脸都红了。
3170不明白：『任务没让你送U盘。』
‘……也没说不能送嘛。’虞尧小声嘟囔，看起来也有点紧张，‘反、反正只说丢了，丢在垃圾桶里也是丢了。’
‘那后面他、他自己看见了，要去垃圾桶里捡，我也没办法的。’一开始还有点磕巴，到后面竟然理不直气也壮起来，语气骄横得不行。
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性格。
系统沉默片刻，却也没有指责他——
『剧情之力是不可违抗的，尤其是主角身上的。这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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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可惜他做的那么多准备派不上用场，你可以试试。』它冷静地。
另一边，林归意依旧怔怔站在原地，看着虞尧消失的走廊。
半晌，他又缓缓将目光移向远处的垃圾桶。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与这污秽环境格格不入的甜软香气，有点冷，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他沉默地站了足足十几秒，然后，一步一步定定走向垃圾桶。
先前准备的讲稿已经被撕碎了，落在位子上的U盘恐怕也难逃毒手；按照那些贵族子弟欺负人的性子，说不定连他之前统一发送给学生会的PPT也被删了个彻底。
林归意原本以为，今天他无论如何都没法上台讲演了。
但现在——看着垃圾桶里孤零零躺在纸屑与空饮料罐之间的熟悉U盘，他后知后觉出一丝庆幸——无论如何，U盘失而复得，他至少还有一搏的希望。
毫不在乎形象地伸手进去掏出那枚U盘，林归意感受着金属外壳上残存的那一丝不属于他的温度，视线再一次落向虞尧消失的拐角。
“虞尧。”他低低念了一声，握紧了手里的U盘。
……
虞尧没有在外面耽误太久，找了个窗户透过几口气，压下心口泛滥的难受，就匆匆回了会场。
他时间掐得很好，几乎是刚走进后台，就被人招呼着站过去。
“虞尧是吧，刚叫你呢！”学生会干事找不到人正着急，见他走近，头也不抬地责备了几句，“真是的，面试都不上心？下次这样，你干脆别——”
未出口的话在看清虞尧的样子后微妙地一顿，紧接着，他声音几不可察地柔了点：“算了，直接站过去吧。下一个就是你了。”
前面的讲演台上，背对着他的申请者不知说了句什么，台下响起零星礼节性的掌声，稀稀拉拉，听得人心里发紧。
虞尧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前面报幕的声音——
“下一位，虞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