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A都在觊觎我的分化》


 1. 你要乖

    虞尧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景色飞快后退。


    漆红的迈巴赫在林荫道上飞驰，车轮碾过落叶的轻响被隔绝在玻璃窗外。


    后座宽敞得能躺下人，虞尧却膝盖并拢、坐得笔直。身侧的Alpha正在闭目养神，密闭空间内，一丝极淡却极具压迫感的信息素若有若无地弥漫着。


    冷雪松混合着冰雪的气息缠上他的身体，如同无形的枷锁，沉甸甸地压在虞尧敏感的神经上。


    雪色后颈传来细微的麻痒，他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纤白手指微微发凉，下意识攥紧袖口。


    作为对信息素感知异常敏锐的未分化者，这种来自顶级掠食者的气味标记，哪怕只有一丝，也足以让他产生被标记的窒息感。


    虞尧努力放轻呼吸，试图降低存在感，柔软的唇却不自觉抿了抿，叠出一线脆弱的白。


    他静坐片刻，忍不住悄悄抬眼瞥Alpha。视线刚落在对方紧收的下颌线上，谢池星突然睁开眼，漆黑的瞳孔像淬了冰，精准地将他逮住。


    四目相对的瞬间，虞尧像被烫到似地猛地收回目光。


    脊背瞬间窜过一阵强烈的电流，空气中信息素的压迫感都重了几分。他面色一白，掌心沁出冷汗，睫毛慌乱地一颤。


    虞尧不敢再看，悄悄问系统情况。那人却已经重新合上眼，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错觉。


    ……


    果然，小时候就凶的Alpha，长大了信息素都带着攻击性。


    『你们不是一起生活过？』系统3170纳闷。这么生疏，还怎么凑上去当跟班、抱大腿？


    ‘都是幼儿园的事了。’虞尧无奈地捏捏耳垂，那截白皙小巧的圆润弧度被指尖一揉按，沁出点淡淡的粉。‘后来我去别的地方上学，跟他每年就见上几面。’还说不上几句话。


    主要是谢池星身边总围着一堆人，Alpha们身形高大、信息素慑人，他挤不进去，慢慢就算了。


    正说着，车速慢下来，前方隐约可见别墅区的雕花铁门——按惯例，报道当天私家车不能入内。


    系统嘀一声，突然切换成严肃念白：


    [傍晚的日光落在他身上，谢池星不耐地下车，不顾身后艰难同行的人，长腿迈得飞快。日落之前，两人带着行李抵达湖畔别墅。]


    念完原著情节，3170正色道：『任务来了！按剧情，你该去给谢池星搬行李了！』


    ‘收到！’


    虞尧如蒙大赦，车刚停稳就推开车门出去。后颈还未发育成熟的腺体隐隐发烫，他深吸一口气，眨去眼角透红的水意，浑身被束缚住的感觉终于得到缓解。


    打开的车门带进一点风。


    谢池星缓缓睁眼，身边的人细腰一闪，没影了。他剑眉不悦一蹙，长腿一跨直接下车。强势的信息素瞬间在车外扩散开，如同无形的领域展开，原本等在别墅区门口的几人瞬间面无血色，惊恐地退开——


    太子爷心情不好，他们还是不凑上去讨没趣了。


    平日里依附他的几个贵族子弟跑得飞快，谢池星看也不看，抱臂倚着车门。


    司机只是个普通的Beta，在强烈的信息素下瞬间腿软，踉跄着栽在地上。虞尧也后背一麻，嘴唇抖了抖，惶恐地抬起头来。好不容易拿下来的行李箱歪在一边，他鼻尖渗了点汗，不安地缩缩手指。


    脚步声缓缓靠近，谢池星薄唇微弯，却没什么笑意：


    “谁让你做这些？”


    谢池星的声音太冷，虞尧下意识后退一步，手腕却倏然被Alpha扣住、攥紧。


    冷郁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审视的意味，绕着虞尧面颊与脖颈打转。腕骨上搭着的指腹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一点点施加着压力。


    对方还在等他的回答。


    “说话。”


    简单的警告。


    “我……我……”虞尧嘴唇微动，声音很小。夕阳恰好落在他身上，衬得他身形愈发瘦削，就连淡金的发丝都柔软地耷拉着，看上去像是被猎人捉住的小动物。可怜得很。


    意识到自己逼他太紧，谢池星后退半步，手掌却仍虚虚扣着虞尧凸起的腕骨。


    “虞尧。”


    他声音平静，暗含的警告却没有因此少半分：“你要乖。”


    被点到名字的人下意识看过来，又无所适从地躲开他的视线。偏偏谢池星不打算放过他——


    “来之前，你保证了什么？”


    紧张地看他一眼，虞尧睫毛轻颤，又垂眼不言。


    谢池星却忽然轻笑一声，像是纵容了他这点小任性。音量压得极低，仅在二人之间漾开温热的气音：“我可是说了，你得保证不生病、好好养着，才帮你申请出来的……忘了？”


    耳侧热意顺着脖颈向下淌，连后颈那处隐秘的存在都在Alpha迫近的呼吸里泛起细密的麻意。虞尧指尖蜷缩了下，声音里裹着点没压住的颤：“没、没忘。”


    为了能跟谢池星进圣埃德蒙，他的确签下了许多“不平等条约”。头一条是要无条件地听从谢池星的话，紧随其后的第二条，就是要好好养身体，绝对不能生病。


    视线在虞尧仍紧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上顿了顿，谢池星忽然垂眸，逗弄般一根根挑开虞尧蜷起的指尖，语气里漫开点调笑的意味：“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偏要挑战什么高难度？”


    周围人早在他刻意展开信息素驱逐的时候，就呼啦啦逃走了，别墅区门口只有他和虞尧两人。


    谢池星一手按住拉杆，不等虞尧反应，伸手就将人捞起来，按坐到行李箱上。


    “坐好。”在虞尧瞬间睁大的双眼里，他低声警告。宽大掌心在虞尧单薄的背脊上一抵，直到对方坐好，他才转身拉着行李，朝别墅走去。


    雪松的冷意终于减退，昭示着其主人心情的转好。虞尧下意识勾住箱沿，裤脚往上缩了缩，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却被谢池星轻轻按住膝盖，慢条斯理地将长裤抚平。


    周围寂静无声，似乎提前做过清场。


    虞尧试探地动动腿，想下来自己走。谢池星却如有所察，雪松的气息瞬间罩住他全身，压得虞尧呼吸一滞，再也不敢动弹。


    ‘系统，怎么办哇！’第一个任务眼看就要失败，虞尧慌不择路，求助系统。3170却消失了，半天没有声音。


    前方就是谢池星的湖畔别墅，管家及佣人已经迎了上来。虞尧还在酝酿怎么补救，突然听见系统冷不丁：『有人偷拍。』


    虞尧下意识回头，苍白的小脸上掠过一丝慌张，却没捕捉到具体的身影。他还要再看，却被谢池星垂眸捏了捏后颈：“安分点。”


    那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与Alpha独有的压迫感，极有分寸地擦过他还未成熟的腺体，精准地碾了最敏感的那一小片皮肤。


    “唔！”虞尧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般，整个后背瞬间泛起剧烈而细密的麻意。难以言喻的陌生感觉擒住四肢，让他差点瘫软下去。


    早有预料的谢池星却手臂一伸，勾住腰将他带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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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尧的额头撞上他结实的胸膛，鼻尖雪松的气息瞬间扩大。急促的呼吸在胸腔里起伏，虞尧慌乱抬头，却刚巧听见系统任务成功的播报。


    『成功了？』


    连3170自己都不敢置信。


    谢池星带着他走进宅邸，雕花长廊的阴影漫过两人交叠的身影。直到怀中传来再明显不过的推拒，他这才缓缓松开勾着虞尧腰身的手。


    “你申请的宿舍，我已经退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独断。


    “以后，你和我一起住在这里。”


    虞尧眨了眨眼，长睫上还沾着点方才洇出来的水汽。闻言，他唇瓣一抿，鼻尖也微微皱起，是很安静的反抗。


    谢池星却不再给他忤逆的机会，高大的身形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不紧不慢地俯身，两人的距离骤然缩近，呼吸都几乎要交缠在一起。


    他倒是没再释放信息素——虞尧面颊还泛着被信息素浸过的薄红，唇瓣更是红得格外显眼，显然已经吃不消了。


    “怎么，有想法？”谢池星的声音压得很低，气音拂过虞尧的耳廓，带着点试探的玩味。


    虞尧刚要张口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Alpha原本散漫的目光，不知何时已凝聚在他半张的唇舌之上。那视线直直的，带着无限热意，烫得他红艳舌尖猛地一缩，慌忙闭上嘴巴，连唇线都抿得紧紧的，再也不敢出声。


    谢池星却将他的沉默当做默认。


    又或者说，无论虞尧心里怎么想，他拿定的主意，从来就没打算变。


    “乖。”像是察觉自己刚才的目光太露骨，他神情有片刻古怪，轻咳一声直起身，拉开些距离。


    “你跟我住三楼。”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仿佛把虞尧安排在自己最私密的地盘，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


    没等两人上到别墅二楼，管家忽然恭敬地靠近，低声说了句什么。


    谢池星脚步一顿，视线落在落后半步的虞尧身上，有片刻迟疑。但他很快颔首，又轻轻将手掌搭在虞尧肩上，示意他等待。


    大门缓缓打开，来人一身挺阔的白西装，气质温润如玉。随着他的靠近，一股与身边人截然不同的、清润柔和的月桂香气流淌进来。


    月桂与雪松产生微妙的碰撞。虞尧睫毛一颤，只悄悄向下看一眼，又被谢池星警告地捏住腕骨。


    “来这么早。”谢池星话语里透着股随性，缓步向下。


    “看这边亮着灯，猜你回来了。”来者声音像浸过月光，含笑的目光落在谢池星身上，又越过他的肩头，轻轻扫过虞尧。


    他随手将东西丢过来，谢池星眼疾手快接住，揣进了口袋。


    “谢了。”


    两人目光先后落在虞尧身上。谢池星轻啧一声，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伸手牵过虞尧纤细柔软的手，将人带下来。


    “沈清濯，你应该见过。”介绍的话很简短，他轻轻一带，将虞尧圈在怀里，视线却越过虞尧，看向沈清濯。


    “乖，叫人。”


    冰冷的雪松再次霸道地将他裹住，谢池星温热的呼吸洒在虞尧耳廓上，他雪白的耳垂瞬间沁出的粉色。


    ——沈清濯，帝国三皇子。人气最高的皇室成员之一，常年代表皇室出行公务，也是这本贵族校园ABO文学里的F2。


    一个信息素等级同样深不可测的顶级Alpha！


    虞尧耳朵敏感地动动，在两个顶级Alpha双重信息素的夹击下，他头晕晕的，脸颊似乎要烧起来了。

 2. 作祟的占有欲

    “……殿下好。”虞尧面上浮着层浅红，从脸颊漫到鼻尖，雪白肌肤被映得愈发娇嫩，倒像喝醉一般。


    沈清濯的目光落在那片分不清是羞赧还是紧张的红晕上，周身清冽的月桂香气缓缓敛去棱角，他体贴地后退一步，让开门边的空气。


    大厅内，不知什么时候浓稠到如有实质的信息素终于缓缓消退。月桂的气息主动收敛了锋芒，唯有淡淡的雪松香气似有若无地笼着整栋别墅，丝丝缕缕缠在虞尧周身，像层无形的网。


    虞尧感激地朝三皇子殿下笑笑，乖巧垂落眼睫，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他没察觉，自己的一颦一笑落在两位Alpha眼里，早已变了意味——


    他本就生得明艳，眼波流转时像含着水光，添了几分不自知的动人。


    只是寻常一弯嘴角，雪白面颊上便漾出两颗平时并不大明显的小巧酒窝，浅浅的，好似盛了半盏蜜。沈清濯和谢池星的视线一前一后落进去，竟不知怎么，半天没舍得离开。


    片刻的安静。


    突然，谢池星伸手扣住虞尧的下巴，带着薄茧的指腹微微用力，强迫他抬起脸，看向自己。指尖残留的雪松冷意激得虞尧皮肤一颤，他眼睫猛地扇了扇，撞进谢池星沉下来的视线里。


    “怎么不对我笑？”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喜怒。虞尧却莫名腰窝一软，被迎面而来的信息素紧紧包裹着，呼吸里全是Alpha傲慢又独断的气息。


    ‘好怪……’虞尧睫毛颤得更厉害了，眼神下意识往旁边偏，想躲开谢池星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原著里有这段吗？’


    他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紧张，做出的也多为信息素冲击下的生理本能反应。只是除了信息素敏感，他还有轻微的感觉过敏——谢池星这一捧，更让他脊背泛起阵阵酥麻，像有无形的电流到处乱窜。


    若此刻谢池星再往前凑凑，低头朝他耳边吹口气，虞尧恐怕下一秒就会腿软得站不住，彻底软倒下去。


    系统也不知道，F1为什么如此喜欢折腾原著里着墨不多的小跟班，可疑地沉默片刻，才安慰道：『原著里没写。……可能因为你是配角，跟主线无关的地方自然没有写的必要。』


    ‘好哦。’


    虞尧倒是接受得快。


    他这副走神的模样，倒令谢池星不满起来。扣住他下巴的手微微用力，不轻不重地往下压了压，指骨恰好卡在脖颈与下颌的衔接处，带着不容错辨的掌控力。同时，谢池星不动声色地瞥沈清濯一眼，周身的雪松气息陡然冷了几分。


    一个无声的逐客令。


    虞尧却在这时，就着仰头的姿势抬眼看他。分明睫毛还在紧张地颤抖，唇角却甜而又甜地勾起，也送了谢池星一湾漾着蜜酒的酒窝。


    谢池星有片刻的怔忪，指尖下意识一松。虞尧趁机轻轻挣开，侧退一步，拉开了些微距离。


    他其实不懂，不过是个再简单不过的笑，为什么沈清濯与谢池星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本能却告诉他，此刻可以借着这副模样稍稍卖乖，在Alpha强势的掌控欲中，为自己挣出一丝喘息的空间。


    怀中一空，谢池星这才回神。他对沈清濯扬了扬下巴，那副慢走不送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三皇子倒是从容，微微一笑，绅士地颔首道别，体贴地退出了这片彻底被信息素缠绕的空间。


    只那清淡的月桂在抽身离开的刹那，却似有若无地勾着虞尧，最后缠了一下。


    沈清濯一走，谢池星目光扫向一旁的管家，管家心领神会，低眉顺目地告退。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神色难辨的Alpha，和Alpha身后小心翼翼站着的虞尧。


    “你……”谢池星的大掌带着灼热的温度，再次扣住虞尧的手腕。Alpha的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虞尧被拽得踉跄一步，两人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瞬间归零，呼吸又缠在了一起。


    谢池星盯着他白皙面颊上未消退的红晕，不知道在琢磨什么。虞尧本能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刚要张嘴说点什么，一阵清脆的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间逐渐微妙的气氛。


    “姨姨。”看见来点备注，谢池星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松开手，示意虞尧接电话。


    电话那那头不知道问了些什么，虞尧有些紧张地往谢池星这边瞟了一眼，又在对上他冷沉目光的前一秒慌忙收回视线。垂着眼看着地面，他轻轻“嗯”了几声，看上去很乖。


    “一切都好的，您放心。”他素白的小脸贴着手机，柔软的浅金色发丝温顺地垂落，文气又安静，像只怯生生的小猫，又像孱弱的小鹿。


    谢池星目光稍微柔和了些，目光一错不错地包裹着他。直到看到虞尧又下意识抿起唇，他忽然伸手，拇指微微用力，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轻轻撑开。


    虞尧受到惊吓，双目瞬间瞪大，像只受惊的兔子，错愕地望过来。


    谢池星的拇指在他唇上暧昧地碾了碾，示意他就这样听电话。


    接下来的通话里，虞尧彻底没法集中精神。他只要一张嘴，舌尖就会触碰到Alpha带着玩弄意味的指腹，只能虚虚应着对面，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谢池星，满是乞求。


    ——别这样。


    趁着电话那边说话的间隙，虞尧轻轻搭上谢池星的手腕，无声做了个“求你”的口型。


    谢池星看着他眼底的紧张和无措，终于压下了Alpha骨子里那点作祟的占有欲。电话里，谢女士的声音还在继续，他顺着虞尧的意思松了手，却顺势扣住了虞尧搭过来的那只手。十指交缠，牢牢攥住。


    谢女士公务繁忙，能抽时间打这个电话已属难得，没说几句就挂了。


    虞尧按灭手机屏幕，一抬头，就对上谢池星骤然放大的脸。Alpha微微俯身，那张与谢女士如出一辙的俊美面容上，噙着一抹带着邪性的笑。


    “她问你什么了？”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探究，又藏着几分诱哄，纯黑的瞳孔像深不见底的潭，一瞬不瞬锁着虞尧，活像锁定了猎物的猛兽。


    周遭的雪松香气不知什么时候又悄然弥漫开，丝丝缕缕缠绕在两人之间。


    虞尧小口小口地呼吸着，脸颊不受控制地又红了起来。


    他支吾一下，实在是不敢直说。谢池星却像是早有预料，突然直起身子拉开距离，视线从眼角垂在他身上。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她问我有没有欺负你，对不对？”


    虞尧被堵得没处躲，又被圈在Alpha气息的领地内，只能短促应一声，乖乖站好。


    偏偏谢池星又笑起来，还带着几分哄骗的轻柔：“那么……你是怎么回答的？”他分明全程都在旁听，却偏要捉着虞尧不放，像逗弄宠物似的，非要听他再违心地说一遍“没有”。


    被Alpha的气息密不透风地包裹着，虞尧无所适从地后退半步，飞快抬眼看他一下，又迅速垂落视线。竟是紧抿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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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字也不肯再说了。


    谢池星也知道自己逗得有些过分，却还是冷不丁伸手，捏了捏虞尧光滑的脸颊。


    “……唔？”虞尧被捏得闷哼一声，鼻尖挤出点受惊的鼻音，像只被揉乱了毛的小动物。


    直到听见这声气音，谢池星才心情颇好地松了手。


    “过来。”指尖还残留着那片肌肤细腻的触感，Alpha眉眼间含笑，“带你去看房间。”


    虞尧顶着腮边被捏出来的淡淡红晕，晕乎乎地跟谢池星上楼。


    谢池星的房间在三楼正中间，偌大的套房占据了三层将近一半的面积。虞尧的房间就在他正对面，格局上相差无几，只是多了间宽敞的衣帽间。


    他的行李早已被佣人先一步拿上来放好，里面的物件也都被妥帖地归置在了顺手的地方。


    谢池星先一步推开门，在套间里转了一圈，不知怎么就皱起了眉，像是不满意。


    “东西真少。”他转头看向虞尧那几乎空荡荡的衣帽间，望着零星几件衣服，眉头蹙得更紧。卧房的门半敞着，他走进去摸了把被面，面上冷意又重几分。


    “坐好，别动。”他转身安顿好虞尧，拉了拉床边的铃绳，立刻有佣人低着头，无声小步走进来。


    床上的用品在谢池星的挑剔下换了三四遍，直到虞尧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打起了小小的哈欠，他才摸着床单上柔软微凉的触感，勉强算是点头认可了。


    “困了？”谢池星大步走过来，先伸手在虞尧额前探了探，确定没有发烧，才低声询问。


    虞尧“嗯”一声，又觉得这样坐着不太礼貌，强撑着直起身子：“是哦。”


    “东西都准备好了，洗漱完早点休息。”谢池星抬手抚过他柔软的发丝，却不知自己这难得柔和的神色，落进正匆匆离去的佣人余光里，竟令对方撞见鬼一般，脚步不由又加快几分。


    心底的掌控欲还在隐隐作祟，偏偏找不到宣泄的出口。谢池星环顾一圈，离开时竟莫名生出点不舍。


    虞尧从小在谢家长大，教养极好。虽然困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见他要走还是乖乖站起来，送他到门外。


    谁知下一秒，脸颊就被Alpha的大掌整个包裹住，还捏了捏。


    “不许跟你那个奇怪的网友聊天。”谢池星的警告在耳边响起，尾音里裹挟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好哦。”虞尧低低应着，等谢池星回房关上门，才眨眨眼睛。思索片刻，他还是决定假装没听见这句话。虞尧重新坐回沙发上，倚着扶手掏出手机。


    果然，关掉消息提示是对的。一打开ChatChat，界面瞬间冒出来几个红点。被谢池星讨厌的那个网友发了好几条消息：


    「初晴：到了？」


    「初晴：猫猫探头.jpg」


    「到了哦。」虞尧慢吞吞打字，对面一句话不离表情包，他和对方聊久了，也习惯在句尾加一个。「拍拍.jpg」


    那边几乎是秒回：「好。期待学校见面。」「抱住亲亲.jpg」


    “初晴”是他前段时间机缘巧合认识的网友。两人先后在圣埃德蒙上学，对方又总是热心地跟他分享，虞尧对这位网友很有好感。


    「你到了嘛？」他哒哒点着屏幕。


    对方先发了张森林的照片，又很快撤回，只留下文字：


    「露营。」


    「请假几天。」


    「委屈巴巴等亲.jpg」

 3. 虞尧是么？他完了。

    深夜，圣埃德蒙女王学院论坛匿名区。


    一条新帖迅速窜上首页，瞬间激起千层浪。


    【卧槽，没人问的吗？X怎样才会给人拉行李？】


    好奇点进来的人迅速冷嘲热讽：


    【又做梦了kkk】


    【睡不着叫医生送点药呢，憋在这里发电……X的信息素多强又不知不知道，别惦记你那破行李了，先能进去再说吧！】


    【玛雅，每次开学到底要看这种玛丽苏闹剧多少次？该说么，X人气还是一如既往高。】


    也有温柔点的，但同样是劝阻：


    【亲爱的，你说的是那位吗？据我所知，X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幻想他为你做绅士不如来幻想S，S性格超好哦~】


    ——谢池星，顶级豪门世家谢家的唯一继承人，圣埃德蒙女王学院里无人敢惹的存在，当之无愧的太子爷。全校上上下下加起来这么多权贵子弟，能让他正眼瞧的人，却恐怕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这次新人倒是大胆，上来就直接幻想他。


    就在讥讽快要溢出屏幕的时候，楼主不知是不是一时上头，冷不丁贴了张模糊的照片。


    照片拍得仓促。隔着路灯与绿化带，谢池星的背影模糊成瘦高挺拔的一条。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此时正稳稳握着行李箱拉杆，小指上两枚标志的、象征古老家族传承的叠戴尾戒，在灯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泽，不容错辨。


    然而真正吸引众人注意的，是他身后那个坐在行李箱上的身影。


    单薄的少年一身浅色休闲服，发丝是淡淡的奶黄色。灯光勾勒出一截细长脆弱的、毫无防备的后颈，他眼尾天然下垂，带着一丝茫然偏头看来，看上去无辜又清纯。


    偏偏他的瞳孔像是浸了水的蓝宝石，在模糊的相片里依旧如此分明。脸上分明没做任何表情，却美得让人呼吸一滞，心脏都仿佛被隔空抓紧了。


    随着照片的贴出，整个帖子瞬间死寂，随后彻底沸腾！


    【？？？这谁】


    【疯了吧？谢少真在拉箱子？！！】


    【卧槽槽槽槽这张脸腿一下软了谁懂】


    【不是吧Alpha还是Omega？谁有他信息？联系方式也行啊！】


    原先的质疑声迅速被汹涌的八卦和震惊淹没，难得能看到谢池星不近人情的冷漠之外的姿态，论坛中群情激动。很快，有人扒出新生叫虞尧，未分化，似乎跟谢家关系颇深。前几年谢家的宴会上，还有人曾经看到过他。


    【楼上的小心点，X的人你也敢肖想。】一众求联系方式的回帖里，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很是刺耳。


    【红牌警告】


    这下把谢池星的爱慕者们都炸了出来，有人酸溜溜地：【哦，就默认跟X扯上关系了呗。哪来的脏东西上来就倒贴，X认吗你就说】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X才不会给他好脸色】


    人们不断放大着照片，视线一点点在虞尧未设防的脸上扫过，猜测他面颊的薄红到底是因为羞赧，还是信息素裹挟的不适。


    嘲讽与争吵混杂一处，帖子走向几度变化。围观者们却心照不宣，一遍遍探看着照片，带着某种自己也没察觉的兴奋。


    一片狂热的时候，偏偏有人泼冷水：【别忘了，X的头号追求者只是没来，不是死了。】


    活跃的发言瞬间一停，人们霎时想起谢池星那个疯子一样的追求者犯下的暴行。此话一出，浇灭了部分人的兴奋，只剩下更深的、看好戏般的恶意在无声蔓延。


    新人到底要怎么应对疯子呢？是浑身湿漉漉、瘫坐在地上无助地哭泣，还是惊恐地躲进Alpha怀里，企图沾上强者的信息素以逃过这场单方面的欺凌？


    【……不好吧，看这细皮嫩肉的，能经得住Jesse一根手指吗？】少部分声音劝解。却很快有好事者恶意将帖子专门转发给所谓的Jesse，并留下幸灾乐祸的结论——


    【Jesse？已经知道了哦~~】


    【虞尧是吗？他完了。】


    ……


    一夜好梦，虞尧睡得香甜，对匿名论坛掀起的滔天巨浪和即将降临的恶意，浑然不觉。


    循着生物钟醒来，他坐在床沿发了会儿怔，这才在淡淡的雪松冷香里回神，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Alpha向来不特意克制信息素——在这个由Alpha、Beta和Omega构成的世界里，强大的信息素本身就是实力的一部分，更是地位的象征。


    而像谢池星这样的顶级Alpha，偶尔会收束气息，却多是出于对旁人的轻视与冷漠。如今在自己的别墅里，他的气息彻底舒展，丝丝缕缕顺着门缝钻进虞尧的房间。


    虞尧躺在自己的床上，却因此像睡在谢池星身侧，一呼一吸间，全是Alpha强势的味道。


    淡淡的睡晕在他白瓷般的脸上融开，奶黄的发丝有几缕不听话地乱翘着，虞尧嘴唇红润，连蹙眉时鼻尖微微皱起的样子，都透着股不自知的懵懂娇气。


    ‘系统，上午没什么任务吧？’他揉着泛红的眼角，趿拉着拖鞋迷迷糊糊走进洗漱间。


    『宿主放心，直到中午以前都不需要你做什么。』3170除了发布任务并不多话，很多时候，虞尧觉得自己如今的生活跟穿越前其实也没什么不同——除了要讨好几个情绪难辨的人形自走香水瓶大少爷。


    提前几天看过剧情，中午那段情节虞尧还隐约记得：


    谢池星会开车出门，在学院大道上与主角林归意产生第一次交集。而他，作为F1的头号小跟班，需要提前找到谢池星，等两人宿命般地碰面时，大声说出炮灰专属的质问台词。


    心里有了数，虞尧换上熨烫妥帖的一年生校服，循着早餐的香味往下走。


    刚踏入奢华典雅的欧式厅堂，一股熟悉的、冰冷而极具存在感的雪松香气便无形裹上来。虞尧呼吸一顿，悄悄看向长桌尽头的谢池星。


    Alpha今天穿了件质感极佳的黑色丝绸衬衫，领口随意地敞着两颗扣子。他高挺的鼻梁上夹着一副纤薄的银质眼镜，镜片后的眸光深邃锐利，倒是冲淡了平日里难以捉摸的戾气。


    听到脚步声，谢池星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直到虞尧小声道了声“早”，视线才又落回手里的资料册上。


    餐厅里还站着三四个同样穿着校服的青年，不远不近地侯在谢池星身后，闻不出信息素的味道，分不清是不是Alpha。虞尧纳闷地看他们一眼，对上青年们同样好奇的眼神，抿唇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


    其中一位二年生一时不察，差点因此失了态，好在旁边人无声拉他一把。庄圩回过神来，冷汗直冒，下意识看向谢池星。幸好，Alpha没有注意到他这片刻的失神。


    庄圩连忙低下头去，再也不敢乱看。


    然而金发小美人干净漂亮的脸却幻梦一般，不停在他眼前浮现。


    ‘我是要坐下，还是也得站过去？’虞尧磨磨蹭蹭走过来，小声问系统，语气带着犹豫：‘站着好累呀，我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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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假装只是路过，悄悄溜走呢？’


    3170还没来得及回答，谢池星已经放下文件，看向他。


    “不合胃口？”Alpha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关切，目光却像能穿透一切。虞尧摇摇头，还在组织语言，一旁站着的一个二年生却已经在谢池星的示意下走过来，为他拉开了椅子。


    长桌上摆满早餐，瓷碗里黑松露蒸蛋松软可口，银托盘上的鲍鱼滑鸡粥更是熬得浓稠鲜香，看得人食指大动。


    然而虞尧这副身子从小就弱，好不容易养得好些，胃口却没怎么打开。他只小口小口抿完了半杯温热的牛奶，又用银匙慢慢舀了几勺蒸蛋，就轻轻搁下勺子。


    虞尧吃饭的时候，谢池星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从他垂落的睫毛，到捏着调羹的素白手指，再到那淡色的嘴唇。视线扫过虞尧只略动几口的碗，Alpha眉头几不可察地拧了一下。


    哒。


    修长有力的指节在紫檀木桌面不轻不重叩击一声。


    侍立在一旁、穿着笔挺制服、低眉顺目的Beta侍应生立刻上前，动作迅速而无声地撤下了所有餐点。不过片刻，全新的一桌又摆了上来，这次口味看着更加清爽，也更符合清晨的口味。


    ‘他没吃饱吗？怎么都换了一遍？’


    虞尧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懵，在心底嘀咕。


    系统也有些纳闷：『可能吧。』


    谢池星的目光隔着长长的餐桌，牢牢锁在虞尧身上。看他依旧对着新上的餐点发呆，一口没动，那薄唇抿成的直线愈发冷硬，周身原本收敛的气息也透出些不耐烦，餐厅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侍应生的头垂得更低了，站立的青年们也安静地低头，大气也不敢喘。


    又单薄又挑嘴……养得这么娇气。谢池星面无表情垂落视线：到底是怎么在谢家长大的？这么脆弱。


    啪。


    文件合上的声音清脆利落。


    谢池星倏然起身，强大的Alpha气场瞬间弥漫整个空间。


    “走了。”他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啊？”虞尧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也跟着站起来，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去……去哪里？”他上午还有见面课，第一节课就请假，不太好吧？


    “送你上课。”谢池星迈开长腿向他走来，几步就跨越了长桌的距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虞尧，“还是，你想去坐区间车？”Alpha的眼睛危险地一点点眯起，大有虞尧要是回答“是”，就让他好看的意思。


    一直静静站着当背景板的几个青年闻言一愣，其中一个三年生上前半步，殷勤地：“谢少，还是我来——”


    他的话被谢池星倏然抬起的手打断。


    谢池星依旧看着虞尧，等他的回答。


    区间车……想到圣埃德蒙那大得离谱的校园，虞尧咬咬唇瓣，紧接着眼睛一亮：“好哦，我们走吧！”


    愿意为此特意送他一趟，谢池星人真的很体贴了。想了想，他又仰起脸，小声地补了句：“谢谢，你真好。”


    前面的人早在他应声的时候就往外走了，此时脚步未停，仿佛没听见这句软语。倒是笼罩在虞尧周身那带股浓郁的雪松气息，似乎微妙地缓和了一丝。


    徒留几位青年站在餐厅里，面上表情各异。


    “谢少这是……”刚刚主动提议当司机的项叶珑压低声音，神情颇有些古怪。


    高等Alpha的五感尤为灵敏，他们不敢太大声，只能互相以目示意。

 4. 隐秘的欲念

    今天谢池星开的是辆造型奇特的哑光黑超跑，车身如同蛰伏的暗夜凶兽，充满科技感和力量感。虞尧接过佣人递来的书包，有些新奇地多看了几眼车身。谢池星一手搭着方向盘等他，直到虞尧兴奋地坐进来，才不紧不慢开口：“安全带。”


    跑车底盘很低，虞尧坐下时下意识撑了下座椅的边缘，外套袖口顺势上缩，露出一小截皓白的手腕。


    他系好自己的安全带，又认真检查了谢池星的，才将书包抱在怀里：“好了哦。”


    “坐好。”谢池星提醒。


    下一秒，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车身像离弦之箭般猛地弹射出去！


    强大的推背感将虞尧死死按在座椅上，他心脏狂跳，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手指死死攥紧皮质椅面，指关节用力得泛白。


    “怕了？”谢池星单手握着反向盘，姿态随意，却充满掌控力。薄唇勾起一抹近乎恶劣的弧度，车窗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降下。


    虞尧刚想嘴硬，哼哼两声假装没听见。


    坏心的Alpha瞬间加速，风顺着敞开的车窗猛烈灌进来，吹得虞尧发丝乱舞，柔软的睫毛都在簌簌发着抖。


    油门一踩到底，谢池星如往常般将校内大道当成赛车跑道，引擎轰鸣与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浪，犹如宣誓主权的战鼓，一路嚣张地碾过清晨宁静的校园，引来无数惊愕、畏惧或艳羡的目光。


    车身风一般驶过大半个圣埃德蒙，一个极其漂亮的甩尾飘逸，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稳稳停在中央音乐广场边。


    车门如同黑翼般无声向上展开。


    虞尧眨了眨眼睛，被风吹得干涩的双眼酸涩之后，就只剩下红胀胀的泪意。他急促地小口喘着气，软软地陷在座椅里，谢池星没等到他下车，侧头去看，才发现他眼角的那抹红。


    “你……”Alpha声音一顿，催促的话不知怎么变了味道，“还不下去，等着我来抱你？”


    虞尧摇摇头，抿抿唇、晕乎乎地爬出副驾驶。车门缓缓关闭前，他又飞快探头进来，露出一双湿漉漉的蓝眼睛，望着谢池星软软说了句“谢谢”。


    车门彻底合拢，跑车却没有如来时般冲出去，只是静静待在原地。


    虞尧没有想太多，背好书包往新生见面楼走。


    清晨的空气微凉，他面色苍白，安安静静走在宽阔的大道上。米色的大楼就在眼前，虞尧拾阶而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一圈又一圈隐晦的注视——有探究，有忮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


    来圣埃德蒙上学的人，谁没听说过谢池星的名字？


    能让太子爷亲自送来的人，他们倒要看看，究竟和旁人有什么不同？


    各种莫名的视线落在虞尧身上，又或是隔着他在空中交汇。确定并没在名利场中见过这张过分漂亮的脸，人们心里翻涌着无数念头，连空中的信息素也隐隐躁动起来。


    一时间，虞尧周围全是渐渐萦绕过来的、属于他人的气息。


    他身体底子弱，腺体迟迟没有发育成熟，对各种气息本就尤为敏感。信息素刚一浮动，虞尧就下意识抬头，面色更白了些。


    他犹豫了一下，转向另一侧的电梯，趁着人少快步走过去。


    站在电梯按键旁的一年生性格冷傲，向来不屑于跟别人打交道。看见有人过来，他利落地伸手就按关闭键。谁料，虞尧那张苍白可怜又异常惹眼的脸在闭合的门缝里一闪而过，一年生手一抖，条件反射地按了开门键。


    “啊，谢谢！”


    原本以为只能等下一趟，没想到遇见了热心的同学。虞尧笑着对一年生道了声谢，却见对方磕磕巴巴的，半天没挤出一个字，眼神反倒一直黏在他身上，直到虞尧出了电梯，才愣愣地也跟了出去。


    对身边人的失神一无所知，走路的时候，虞尧习惯性地盯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发呆，脑子里飞快过着事。


    他目前所在的世界，脱胎于一本ABO贵族校园小说。原著主角是新进入校园的特招生林归意。


    按照剧情，林归意会因为种种缘由，逐渐招致贵族学生的不满，并被屡屡针对。在此过程中，他频频反击，展现出野草般的韧劲，吸引来四位家世显赫、性格各异的Alpha的关注，最终顺利毕业，成为人生赢家。


    而虞尧扮演的角色，不过是个跟在F4身边狐假虎威的小配角，是那四位云端之上的顶级Alpha随手可弃的影子。


    他甚至不在林归意后期的清算名单上，按理说，只要熬过剧情线，就能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再沾剧情的边。


    可偏偏系统说他身份特殊、命不久矣，只有死死抱住F4的大腿不撒手，才能活过十八岁。


    十八岁，十八岁……就是明年的这个时候。


    也就是说，要是不努力做任务、抱大腿，他可能一年都活不过去！


    正想着，虞尧循着门牌号找到了新生初次见面的大礼堂。离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礼堂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虞尧刚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各种信息素就让他脚步一顿。


    紧接着，大礼堂里嘈杂的声音瞬间一静，上百道目光齐刷刷地射过来。靠近门口的几个Alpha少爷猛地站直身体，防御性的信息素在他身上携带的强大气息中不受控制地溢出来。等看清他的样子，Alpha们更是吃了一惊，下意识挺直连脊背。


    在原来的世界里没怎么接触过所谓的ABO设定，这辈子又从小被精细地养在特殊保护的宅邸里，虞尧丝毫没有意识到Alpha，尤其是顶级Alpha的信息素对普通人有多么大的冲击。


    他带着一身谢池星的气息而来，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己是这个强大Alpha的所有物。


    偏偏他眼神干净，表情懵懂，半分炫耀的意思都没有。


    礼堂中间，几位打扮精致的贵族Omega毫不掩饰地皱皱眉，眼神里的排斥几乎要溢出来。尤其闻到虞尧身上的雪松气息时，其中一位褐发Omega更是秀眉一蹙，瞬间冷脸。


    “利亚姆，你堂兄什么时候回来？”一侧的黑发Omega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偏头，遮着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问。


    利亚姆不咸不淡瞥他一眼，知道友人的心思，却也没空斥责他的无聊。


    “杰西下午就到。”没错，他堂兄就是学校里大名鼎鼎的Jesse，那个见不得任何人爱慕谢池星的疯子，一个偏执到骨子里的Alpha。


    他清楚堂兄的心思，自然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虞尧没有任何好感。


    “他好烦，这么爱秀。”黑发Omega似真非真地抱怨着，点开通讯录，“要不，跟杰西哥说一下？”


    “无聊。”利亚姆冷冷地抱臂，“要做你去做。不过先提醒你，他就是个纯粹的疯子。上学期被停课后，家里把他关到现在，但我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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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疯病还没好。”


    “你跟他说这些，他非但不会感谢你。收拾虞尧的时候，多半连你一起收拾。”


    黑发Omega脸上的笑意一消。


    虞尧没察觉礼堂内众人的想法，他四下看了看，挑了个中间偏过道的位置坐下。随着他的落座，周围隐晦的打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明目张胆，甚至有人悄悄举起手机，想要借机偷拍他。


    栀子、月季、柠檬、红酒……各式各样信息素像无形的藤蔓，悄无声息地漫过来，试探着缠绕上他不设防的脚踝。虞尧安静地拿出电子终端，等待老师们入场。


    周围的信息素渐渐浓起来，虞尧忍不住轻咳几声，只当是礼堂里人多气闷的缘故，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正被无声地包围。直到周身被或冷或暖的气味包裹得密不透风，连呼吸里都掺杂着纷杂的气息，他才后知后觉地蹙起眉——这气味太浓了。


    可是已经晚了。


    浓得化不开的杂乱信息素像细密的针，扎得他敏感的身体泛起异样。虞尧闭了闭眼，咬着下唇，强忍着四肢百骸漫上来的酥麻。他皱着鼻子，眉心轻蹙，完全没注意到周围早已聚集起来的灼热目光。


    好白啊……脸颊粉粉的，应该很难受吧……


    金发少年酡红的脸颊落在众人视线里，配上那副脆弱又安静的神色，竟无端催生出几分隐秘的欲念。


    人们下意思往前凑了凑，目光黏在他身上，心里暗暗期待着——若是他能怯怯地抬眼望过来，颊边再坠上一串要掉不掉的眼泪，该有多美？


    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交织成一张密网，一层层裹住虞尧，越收越紧。就在众人的目光与欲望快要将他吞噬的时候，礼堂门再次打开，讲师们陆续进来。


    浓郁的信息素瞬间像退潮般敛去，虞尧这才松了口气，眼睫湿漉漉地，慢慢坐直身体。


    他一向身体不好，又对信息素过分敏感，从小在谢宅长到这么大，宅邸里的人都格外注意收敛信息素，从不敢这样放肆。所以他哪里想得到，出来上学，最先要克服的竟然是同学们身上五花八门的信息素。


    慢吞吞地调整着呼吸，虞尧按照礼堂屏幕上的提示，在终端里下载学院通用的几个APP。


    圣埃德蒙的学制向来特立独行——高二申请，高三入学——说白了，就是用这一年的时间卡掉那些家世不够硬、能力跟不上的申请者。


    由此，除了极个别成绩极其优异的特招生，正常选进来的绝对是家世出众、本事也不差的天之骄子。


    一年生的见面典礼流程很简单：负责老师快速介绍完圣埃德蒙的主要设施与布局，就轮到各个学科的讲师上台介绍了学科背景与教授团队；剩下的时间，就交给学生们选课。


    虞尧早就构思好自己的选课安排。


    认真地研究完校内通讯APPSt.Elink的操作界面，信息栏刚弹出选课提示，他就指尖飞动，不假思索地勾选出自己的各门课程。


    葱白手指带着莹莹的光，在触摸屏上翻飞如蝶，前后不过十秒时间。快得让周围一直偷偷注视着这边的人都没能摸清他的选课。


    刚选完课，手机就连续响了几声，Chat和Link上先后跳出几则消息。


    Chat里依旧是网友初晴发来的，虞尧还没来得及点开，先被Link上那个完全陌生的纯白头像吸引了。


    点开聊天框，只有两个字蹦出来：


    「下来。」

 5. 好骚包哦

    诧异地望着对话框里简洁的字句，虞尧指尖一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惊讶。


    他的新账号刚注册不到半小时，连一年生的群都还没加，谢池星却像在他身上装了监视器，精准又迅速地定位了他。


    一种古怪的、始终被注视着的感觉瞬间笼罩下来，这种在不熟的Alpha面前毫无隐私、一切都无所遁形的被掌控感，让他下意识绷紧了手指，脊背也蹿过一丝冷冷的酥麻。


    修长的手指匆匆按灭屏幕，虞尧垂眸不语，只有略微急促的呼吸，泄露了他心底的慌乱。


    ‘……谢池星怎么这么吓人呀。’他不太开心地朝系统小声抱怨，‘虽然我理论上的确是随叫随到的小狗腿啦，但是……再狗腿也是需要私人空间的嘛。’


    况且他这么干净一个Link，还没来得及加一些新认识的朋友，就被谢池星完全没有通知地、单方面破了好友位的“1”，怎么想都有点沮丧。


    『至少不用发愁怎么找到他。』3170宽慰道，『不然还得想办法在剧情开始前就位。』


    ‘倒也是哦。’虞尧觉得有道理，捏了捏书包上的玩偶小挂件，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谢池星的时间掐得正好，虞尧都怀疑这里有人给他通风报信，消息发来没过几秒，新生见面会就结束了。他没带多少东西，收拾好书包往出走时，走廊上出来的人还稀稀拉拉的。


    外面的空气比新生礼堂里清新不少，虞尧深吸几口，手机又震动两下，Link上再次弹出非常谢池星式的气泡——


    「快点。」


    他不再耽误，快步走向最近的电梯，可直梯边已经站着十余个浅蓝色外套、戴着领结的一年生。如果不想跟大家挤作一团，就得等下一趟。


    犹豫的几秒钟里，电梯数字不断跳动。不远处喧闹的声音逐渐靠近，更多一年生从礼堂里涌出来，电梯边很快挤得水泄不通。混乱的信息素渐渐浓郁，伴随着细碎纷杂的声音，虞尧下意识往旁边半步，有点不太舒服地抿了抿唇。


    人群往前时，他小心避开旁人的胳膊，又差点撞上身后的Beta。他连忙小声道歉着往旁边让，站稳后回头望了一眼，有些发愁——


    人太多了，搞不好要被挤成手指饼干诶。


    不想就这样变成罐装小饼干，虞尧环顾一圈，趁周围还有点空隙，抱着书包从人群缝中溜出来。


    他背着书包，小跑向旋转楼梯。轻盈地越下台阶，虞尧浅金色的发丝有节奏地在空中上下飞动，有几缕调皮地粘在他额角。他腾出一只手去捋，反倒把鬓角的碎发揉得更翘，像朵炸开的小蒲公英。


    身后的电梯门“叮”地打开又合上，数字一路往下跳；等电梯下到一楼大厅时，虞尧刚好跃下最后一级台阶，小喘着跑出新生综合大楼。


    “呼……”


    许久没有运动过，不过下了几层楼，他就有点喘，心脏怦怦跳得像踹了只小雀。


    米色大楼往下还有几十级台阶才到路面，虞尧远远望见谢池星懒洋洋靠着车的身影，眼睛亮了亮，先小幅度挥挥手，才蹦蹦跳跳地跑下去。


    正午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跑动间像有金箔在他发梢上流淌。他脸蛋是红的，嘴唇是红的，连领结上方露出的小片脖颈都浮着层生动的红，整个人透着股甜丝丝的热气。


    还没分化的少年带着和旁人都不同的清爽气息，独属于夏季的风擦着他的脸颊拂过三三两两的行人，人们纷纷驻足，或错愕或惊艳地望向他。


    “……他是谁？”


    虞尧跑过的地方，总有人下意识问。等反应过来这就是匿名区高楼里讨论的漂亮少年，心里那点隐秘的惊艳，又化作掺杂着羞恼与遗憾的讳莫如深。


    ——难怪能让太子爷破例，果然身上跟掺着迷魂药似的，跑个步都要勾人眼。


    只可惜……


    内心里到底在可惜什么还没琢磨透，他们就出神地望向虞尧，嗅着对方带来的风。直到看清他奔向的人是谢池星，才一个激灵猛地回神；却忍不住悄悄抬眼，用余光追着那抹明亮的身影。


    “……来啦！”担心Alpha等久了生闷气，虞尧人还没到，先仰起脸笑吟吟地打了个招呼。跑热的脸颊白里透粉，鼻尖还沾着点细汗。


    谢池星斜倚在超跑边，目光早就牢牢锁在他身上。见虞尧说话时尾音还带着喘，咩声咩气跟个小羊羔似的，他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弯，又飞快压下去。


    “站稳。”谢池星伸手捏着虞尧的小臂，不动声色扶了他一把：“上车。”


    虞尧这才发现，一上午的功夫，这位大少爷又换了车。银灰色的超跑线条锋利得像把刀，造型冷感又前卫，配上谢池星桀骜冷漠的眉眼和质感绝佳的定制套装，周遭仿佛变成了专属秀场。


    ‘……好、好骚包哦。’虞尧没忍住，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悄悄朝系统腹诽。


    谁曾想他话没出口，谢池星却如有所感，锐利的目光倏然落在他身上，精准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促狭。


    被Alpha带着探究的视线锁定，虞尧吓得双眼圆睁，连忙敛起嘴角，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没想哦”的纯良表情，乖巧地任他打量。直到谢池星的目光移开，他才悄悄吐吐舌头，松一口气：


    吐槽有风险，差点被抓包。QAQ……


    车门向上掀起利落的弧度，谢池星长腿一迈，先坐进驾驶座。虞尧指尖刚搭上车门，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嘈杂——


    下一趟直梯已经抵达大厅。一年生们从几台电梯里同时向外涌出来，脚步匆匆间难免磕碰到一起，细碎的争执声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


    他忍不住直起身，好奇地探头看过去——倒不是真对这些纷争感兴趣，而是系统刚刚提醒他，主角们初次见面的场景即将开始了。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心里发躁，原本只是胳膊肘碰了一下的小事，硬生生被放大了。多数学生早早坐上自己的车走了，只有台阶上还围着一小撮人，拉拉扯扯不肯散。


    头发梳得油亮的阔少被人撞了下肩膀，限量版腕表在阳光下闪得刺眼。他本就不爽，看清撞他的是外套上绣着特殊标志的特招生，嘴角立刻撇出讥讽：


    “嘁，人穷眼又瞎。撞坏我衣服你赔得起么？”


    特招生本想道歉，一听这话，少年人的傲气瞬间顶了上来，梗着脖子不肯低头：“路这么宽都是你家的啊？你自己挡道怪谁？神经！”


    一来二去，火气越烧越旺，推搡间已经有人攥紧了拳头。


    “嘀——！”


    刺耳的喇叭声突然炸开，惊得台阶上的人都僵住了。虞尧也吓得肩膀一缩，“呀”一声轻呼，下意识转头，正对上谢池星催促的眼神。


    他不好再耽误，慢吞吞地往副驾驶钻。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谢池星不咸不淡地：“笨手笨脚，跟只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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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的。”


    骂得很凶了。


    虞尧抿抿唇，有些委屈地想说话，还来不及开口，就见台阶上那伙人猛地互相推了一把。


    后方一个面容清秀的特招生惊呼一声，急跨一步想要拉住朋友，却只抓到一片衣角。下一秒，最前面的几道身影失去平衡，顺着台阶骨碌碌滚了下来。


    其中一个趔趄着撞向跑车，包侧面的保温杯直直磕在了银灰色的车头上。


    “——砰！”


    响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辆线条流畅的超跑引擎盖上，赫然凹下去一个小坑。周围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摔在地上的几人都忘了起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谢池星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冷下去，车门弹开，他无声无息地站出来。没说一个字，可周身那股冰封般的气压，让空气都快要凝固。


    一片冷凝中，剧情正式触发，系统冒出来念白：


    [隔着人群，谢池星一眼就看到了林归意，那个特招生中最坚定、最特别的存在；林归意恰好也看向他。一时间，他们谁也没管耳边疯狂的道歉声。


    眼见谢池星朝朋友迈出一步，林归意迅速挡在众人面前。


    “你谁啊，什么身份？”旁边传来斥责的声音，“知道我们谢哥这辆车多贵吗？保险费你都付不起！”]


    念完旁白，系统立刻派发任务：『宿主，轮到你了！这两句台词必须说出来！』


    虞尧正跟着谢池星下车，听见这话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嘀咕：


    ‘谢池星还没说话呢，我就直接冒出来，感觉好谄媚哦。’


    ‘这哪里是什么小跟班呀？明明是哑巴皇帝和勤勤恳恳的总管大太监嘛！’


    他想得入神，甚至脑补了自己掐着腰、捏着嗓子自称“咱家”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弯了弯，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眼里也带了点没藏住的笑意。


    冷凝到极点的氛围里，虞尧白皙的脸被太阳照得透亮，那点笑意被衬得格外晃眼——他实在是生得太好了，哪怕只是这样浅浅一笑，都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被这抹笑勾了过去，连谢池星冷冽的视线都顿了顿，落在他脸上。情绪一直紧绷着的林归意更是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是他。林归意先是一怔，随即眼里露出一丝了然。


    上午在新生大礼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往一个方向飘。林归意虽然不解其意，也顺着望了好几眼：众人目光汇集的地方，安静地坐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


    接下来的时间里，旁边几个特招生忙着凑在一起规划选课与商量绩点，林归意却总忍不住停笔，视线几次望向斜前方。


    空气里的信息素逐渐躁动，就连他这个没分化的人都能察觉到其中的焦灼，想来那少年周围更是浓得化不开。果然没多久，浅金发的少年就蹙着眉，四处找窗户的方向，像是有些气闷。


    他的动作无端牵动着林归意的情绪。


    林归意笔一顿，列到一半的课程名单瞬间多了个浓色的墨点。


    少年却对此一无所知，依旧蔫蔫地望向周围——只他转过来的半张皎白侧脸，却让林归意心脏一颤，瞬间懂了众人的心思。


    意识到周围目光意味着什么，林归意心一沉，看向少年的目光也凝重起来。他原本想找个机会跟少年搭话……没想到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竟然在这种时候。

 6. 傲慢的小孔雀

    周围静得能听见心跳，随着虞尧的靠近，刚才还在僵持的几个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近，太近了……近到能够看清他双颊那层薄薄的分，看清睫毛在阳光下轻颤的弧度。


    他是在紧张吗？因为这里围了这么多人？其中一个特招生愣愣地想着，直到前方传来李炜牙齿打颤的声音，他才猛地回神，意识到他们如今的处境是多么危险。


    虞尧恪守着小狗腿的人设，站定在谢池星身侧不远，随时准备完成任务。他的手腕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攥住，紧接着，Alpha温热的手掌贴上他单薄的脊背，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掌下的身体轻颤着，像逐渐融化的雪。谢池星垂眸看他，淡淡的雪松气息顺着心意漫开，又似有若无地缠绕上虞尧裸露的颈侧肌肤。随即，他收回目光，冷冷扫向台阶下那几个吓得魂不附体的人。


    周遭的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分。


    圣埃德蒙里，谁不知道这位太子爷的脾气？光是这副冷脸，就足够让周围原本还在徘徊的围观者们瞬间作鸟兽散。


    车边很快只剩下他们几人。


    李炜瘫坐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车头那个凹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书包随着他的动作歪倒向后，罪魁祸首的保温杯磕在地上，发出又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


    ——他就算再不懂车，也看得出面前这辆银灰色超跑的价值，更别说刚才有人怯生生喊了句“谢少”。


    谢池星，谢家的继承人，是他这辈子都够不到的存在。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李炜神经质地咬着下唇，很快嘴唇就变得坑坑洼洼、鲜血淋漓。


    另一边的杰弗瑞状态也好不到哪去。他脸上堆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膝盖都在打弯：“谢、谢少……是我们不对，我、我们赔！一定赔！”声音虚得发飘，全靠几个狐朋狗友用力搀着，才没狼狈地软倒在地上。


    来之前家里千叮咛万嘱咐，圣埃德蒙学院里藏龙卧虎，千万别惹不该惹的人。没、没想到，他才来上学第一天，就撞上了谢池星这位杀神！


    别说后续的麻烦与影响，光是眼下的修车钱，就足够他父亲活生生扒掉他一层皮！


    杰弗瑞哆哆嗦嗦，想抬眼去看谢池星的脸色，然而还没抬头就被空气中扩散开的强势信息素吓得一个激灵，竟没忍住吹了个鼻涕泡出来。


    谢池星早就看惯了众人畏惧与惶恐的模样，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下巴微扬。那姿态，明摆着是等他们给个合理的交代。


    可李炜那副神经兮兮、快要昏过去的样子，以及杰弗瑞这边语无伦次的哭喊保证，只让他觉得烦躁——蠢得碍眼。


    谢池星眉头一拧，周身的气压更低了，周围瞬间安静起来，连空气都像被冻住般冷凝。


    远处的学生们愣是绕着圈子走，连余光都不敢往这边瞟，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自己惹祸上身。


    “——不好意思，是我们的错。”就在谢池星的耐心快要耗尽时，林归意往前站了一步，先半弯着腰拉起濒临崩溃的李炜，又对着谢池星颔首致歉。


    “车损我们会负责赔偿，还请谢少给我们一点时间协商。”


    李炜几次摇摇欲坠，都被他稳稳架住了。眼下头埋得低低的，浑身抖得像筛糠，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谢池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似乎懒得再耗，已经准备转身走人。出乎意料的是，身边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你是谁呀？什么身份就替他道歉？”


    所有人都愣了。一直缩着脑袋的李炜也下意识抬起头来，愣愣看向前方。


    说话的是虞尧。他被谢池星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姿势隐隐环住半边身体，自己却毫无察觉，只仰着小脸，以一种十分认真的神情说着剧情需要的台词。


    林归意抬眼看来，对上虞尧的眼睛。那双眼很漂亮，虹膜是蓝色的，很剔透，干净得像蓝天下没有起风的湖面。


    然而就是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此刻却扬着小巧的下巴，目光高高地瞥下来，嘴里说着些趾高气昂的话。


    林归意向来不喜欢也看不起那群鼻孔朝天的贵族，要是换个人说出这句话，他肯定要在心里淡淡记上一笔。可坏就坏在虞尧下巴几乎要扬到天上去了，看着却一点也没有权贵子弟的盛气凌人，反而有些生涩的可爱。


    他心中一动，刚要开口解释，就见虞尧又皱了皱高挺精致的鼻子，用那种拖拖拉拉的傲慢腔调问：“这辆车光保险就很贵的，你们……赔得起么？”


    小孔雀一般，在众人面前骄傲地抖着羽毛，说完了还自以为隐秘地偷偷瞥了身旁的谢池星一眼，想看看自己学得像不像。


    可这一眼刚递过去，就撞进Alpha略微戏谑的眸子里。虞尧脸不由一热，连忙转过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见主角林归意只是看着自己，半天没有吭声，虞尧又忍不住歪了歪头，眼里浮出点疑惑：这书里的主角怎么呆呆的？


    他清清嗓子，很给台阶地又把刚才的话凶巴巴地重复了一遍，生怕林归意一个没接住，错使剧情发生谬误——只是尾音没忍住，泄了一丝他平时才会有的软意。


    收回视线，林归意这才回过神，扶着好不容易能站住的李炜，再次认真道歉：“车损赔偿我们一定会负责，还请给我们时间商议具体方案，该承担的责任，我们绝不会推脱。”


    语气诚恳，滴水不漏，倒真有几分原著里那股韧劲。


    谢池星冷淡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不知是被这份态度打动，还是单纯觉得无聊。他收回目光，在所有人忐忑的注视下，突然低头问虞尧：


    “饿了？”神情倒是比刚才耐心了几分。


    “唔？”虞尧愣了愣，下意识点头。


    谢池星便不再理会僵在原地的一群人，对他抬抬下巴：“上车。”


    虞尧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紧张得快要背过气去的几个人，总觉得就这样离开不是很好——追不追究、怎么追究，至少给句话呀！


    然而短暂的相处中，他已经意识到，谢池星是多么地说一不二。


    乖乖钻回副驾驶，虞尧先悄悄瞥谢池星一眼，这才很小声地跟系统说：‘他话题跳得好快哦，上一秒嘀嘀嘟，下一秒大本钟。’


    真是很令人捉摸不透了。


    系统倒是很开心地挥着小旗子提示，任务又完成了。


    “好耶！”虞尧也有些雀跃。


    其实直到任务正式开始之前，他都多多少少有些紧张。毕竟3170曾经说过，为了给剧情里这个出场不多的小跟班角色找到合适的人选，它们上百个系统在各个世界里到处搜寻，足足找了20250719人，才终于选出一个他。


    ——单纯为了系统的这份信任，他都想把任务认认真真做好；更别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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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0还承诺，任务顺利完成后，他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愿望啊……虞尧抱着书包坐在跑车里，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眼里露出一丝期待的光。


    没出神多久，跑车突然停在路边。谢池星的视线落下来，车里的信息素不知什么时候浓郁起来，冷冽气息中偏偏带着灼人的热意。


    虞尧刚想伸手开车窗，手腕就被他猝不及防地扣住。


    谢池星侧着身，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虞尧不知所措的样子。


    “为我出气？”他忽地伸手，扣住虞尧的下巴不紧不慢地晃了晃，语气和视线里都带着玩味：“谁教你的？”


    小巧的喉结轻轻滑动，虞尧不自在地躲开他的目光，唇瓣轻轻抿起，吞下心里下意识的回答——系统教的呗。


    谢池星没有追问，却喜欢看他这副可怜兮兮躲闪着的模样，于是又往前倾了倾，将虞尧彻底困在自己与椅背之间。


    “狐假虎威……”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贴近，直到彼此的呼吸暧昧地交织在一起，他自上而下打量着虞尧柔软垂落的发丝，掌心微微用力，把他的脸蛋抬起：“倒是学得挺快。”


    他不咸不淡地评价，指尖却摩挲着虞尧细腻清晰的下颌线。


    Alpha炙热的呼吸喷在脸颊上，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像被强大的野兽圈在了怀里。虞尧在这种危险的错觉里被迫抬头，对上谢池星探究的视线，紧张得手指蜷缩，连连催促3170查看原著——看谢池星究竟吃错了什么药。


    系统答复的速度很快：『按照原著剧情，谢池星现在应该是被林归意吸引了注意力，心里正乱着呢。正常。』


    ‘真的正常吗？’虞尧本能觉得哪里不对。哪有因为主角心乱了，就去骚扰配角的呀！


    这样做公平吗？合理吗？


    然而现实不容他多想。谢池星扣着他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虞尧瞬间察觉到威胁，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抬眼与谢池星目光交汇。


    四目相对，一双剔透湛蓝，一双深不见底。


    虞尧趋利避害，讨好地弯起眼睛，露出甜甜的笑。


    扣着下巴的手一松，他刚想缩着脖子躲开，谢池星却转而伸手捏住了他的脸颊。Alpha垂眸看着，指腹轻轻一按，把那两片柔软的嘴唇挤得嘟了起来。


    虞尧的嘴唇生得极好，颜色是淡淡的粉，薄厚适中，唇线清晰。被这么一捏，更显得水润饱满，像刚剥开的新鲜荔枝，透着股让人想咬一口的软。


    谢池星的目光在那片湿漉漉的柔软上停了几秒，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似是被什么蛊惑一般，又朝虞尧的脸靠近了些。Alpha的信息素稠密到呼吸都有些透不过气，虞尧唯一能动的睫毛抖得像风中的蝶翼，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一个极其危险的临界值。


    下一秒，谢池星却毫无征兆松手，猛地转回去发动车子。


    车里陷入漫长沉默。


    气氛有些微妙，没有人说话。


    直到车子拐过一个弯，谢池星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声音带着点不知什么时候染上的哑意：“想吃什么？”


    虞尧被他刚才的举动吓得有点发蔫，闻言其实很不想说话，却又碍于礼貌不能不回答。于是他慢吞吞地眨眨眼，一边摆弄书包带子一边说：“都可以。”


    反正他不挑。


    说话间，手机又震两下。虞尧低头一看，竟然还是初晴。

 7. 作祟的野望（修）

    虞尧掌心的手机接连震动两下，隐秘地当着谢池星的面传递着第三人的消息。


    Alpha的敏锐远超常人，谢池星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没有动，余光却像无形的网，虚虚笼着虞尧。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点诱哄的意味：“怎么不看？”尾音似有若无的危险，像在等猎物自己露出破绽。


    虞尧没察觉那话语里的暗涌，却本能地警惕起来，含糊道：“不重要的消息啦，不回也没关系的。”


    才怪。


    他只是隐约觉得，在谢池星眼皮子底下回初晴的消息，会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倒让谢池星眸色缓和了些。接下来的几分钟里，Alpha周身紧绷的气势稍敛，信息素也变得平和。车内的氛围慢慢安静下来，虞尧倚在车门边晒着太阳，努力忘却片刻前被谢池星困在怀里的强势压迫，浑然不觉自己露在阳光下的侧脸，又勾走了路边多少道目光。


    初晴的消息跳了三条，虞尧硬生生忍到谢池星吃完午餐、因事先行离开，才终于找到机会看手机。


    谢池星走前叫了人来接他。虞尧走出餐厅的花园，就见不远处站着个安静的青年，正对着他腼腆地笑。青年身后是辆黑色轿车，是谢池星车库里相对低调的一款，却依旧掩不住内里的奢华。


    庄圩快步上前为他拉开车门，手背细心地抵着门框，防止他碰头。虞尧弯腰坐进去时，浅色的发丝扫过庄圩的手腕，像羽毛轻轻搔过，引得他指尖微颤。


    “谢谢你，辛苦送我回湖畔别墅。”虞尧按下车窗，露出小半张白生生的脸颊，和那双好看的、像是会说话的眼睛，神情看着很乖。


    庄圩又看得出了神，直到虞尧等得有些久了，眉头下意识轻轻一蹙，他才回过神，脸上依旧挂着腼腆的笑：“不辛苦，是我该做的。”视线却始终没从虞尧脸上移开。


    ‘……哇，谢池星好大的排场。’


    虞尧安分地坐在副驾驶上，心里却忍不住嘀咕。浅色安全带横过他单薄的胸膛，像条精致的绶带。阳光透过挡风板落在他发丝间，金色的光芒跃动着闪耀，如一顶细窄的王冠，随着他偶尔的低头在发丝间来回移动。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是庄氏的三公子？’穿进书里后，虞尧渐渐恶补了这个世界关于各个豪门的知识。庄氏也是顶级世家，可如今庄圩却要在谢池星手底下听令。


    ——虞尧这才算真正意识到，书里一句“谢家权势滔天”到底意味着什么。


    拥有这样令人望而生畏的家世背景，谢池星在圣埃德蒙里一手遮天，自然再正常不过。加上他还是极其稀少的顶级Alpha，光一道信息素压制，就能令低阶Alpha们被动臣服。


    心思飘忽间，虞尧软绵绵地将脑袋枕在车窗边，目光下意识落在庄圩身上。被这样直白又纯粹的目光注视着，庄圩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手背上青筋隐隐浮现。


    他的脊背不知不觉间挺直，大腿肌肉也不由地绷紧着，耳边晕出一丝只有自己能够体会到的滚烫。


    可惜虞尧很快移开目光，点开了手机。


    Chat里，初晴先后发了五条消息。前面两条在问他第一天上课还习不习惯，后面三条则是初晴一贯的作风：


    「图片.jpg」


    「周围信号不好，没收到你的消息。」


    「伤心瘫坐.jpg」


    看来因为一直没收到他的回复，整个人很是失落。


    虞尧有些愧疚地蜷蜷手指，连忙点开照片看：森林的光线有种说不出来的暗调，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看得人无端心里发紧。


    他指尖一顿，滑过照片向下，认真地组织语言回复。却没想到字打到一半，耳边突然响起庄圩凑近了的声音：“在看什么？”神色那么专注。


    身旁的人靠近得克制，那点话语间带出来的热气还没传到虞尧耳边就消散了。


    庄圩控制得很好，没有泄出任何一丝气味，虞尧完全没有升起对他的排斥与防备，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不着痕迹地将手臂搭在他白皙细嫩的小臂旁，虞尧轻轻一动，散发着肤肉气息的肌肤就贴上青年早有准备的肢体，引得庄圩不着痕迹地攥紧掌心，瞳孔都兴奋地缩成了一个点。


    好白，好细腻。


    好香……


    不同于Alpha与Omega信息素的强势与浓郁，虞尧身上的香气是全然不同的，肌肤与骨血中自然生长着带出来的好闻气息。


    庄圩克制着呼吸的幅度，一点点贪婪地吞吐着车内的香气：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上了瘾，不然怎么会只在餐厅里那一眼、只鼻尖嗅到一丝气息，他就跟着了魔的野狗似的，觊觎又馋涎地死死盯了上来。


    可惜虞尧身后早就站了只名为谢池星的恶龙。恶龙的羽翼铺张如夜色本身，阴影如诅咒般层层落下，无声无息裹着怀中被选中的公主。庄圩站在龙的阴霾之下，能够运作的空间实在是太小、太小。


    ——不过还好，他并不是全无机会。


    谢池星特意提点过，让他可以“适当关切”虞尧，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常便立即汇报。谢池星的本意是消解自己面对虞尧时无法施展的掌控欲，更好地抓住虞尧的一点一滴，将他牢牢锁在自己的视线里。如今却方便了庄圩，成为他大大方方接近虞尧的理由。


    “在回消息呀。”虞尧打下最后一点字，点完发送后才抬头。他两辈子里，除了长辈少与人交往，因此总显得有些过分乖巧。


    “他也是我们学院的人，”见庄圩依旧看着他，虞尧慢吞吞地补充，“不过，貌似还在请假露营中。”说起这个，虞尧是有些羡慕的，他前前后后加起来，学都上了快三十年，要不是任务要求，实在是很想找个远离学校的地方安安静静窝着。


    最好也不要遇见任何一个主角。


    听到他的话，庄圩脸上的腼腆笑容淡了些，眼神里多了几分思忖和疑惑。他不动声色地诱导着，甚至哄着虞尧在红绿灯间隙把手机递了过来：“能让我看看吗？说不定我认识。”


    说话间，庄圩不动声色地释放了点信息素。洋甘菊的气息不引人注意地漾开，在狭小的空间里一点点安抚着另一个人的情绪。伴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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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松而温热的声音，令虞尧下意识恍惚着，不知不觉将手机递了过去。


    快速翻阅着聊天框，庄圩眼尖地捕捉到照片一角露出的小半片衣角和深色的军靴，双眼猛地瞪大，瞳孔却骤然收缩，像是见了鬼。心底的猜测被证实，他呼吸瞬间滞涩，整个人的气质悄然改变。


    是他……


    竟然是他，可怎么会……


    喉结狠狠滚了滚，手中的手机顿时重逾千斤。对虞尧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遐思支撑着他继续看下去，庄圩却难免面色阴沉，心狠狠沉了下去。


    他算什么？他究竟有什么资格参与进这场注定惨败的角逐里？


    倘若在谢池星的地盘上，他还能仗着自己的优势悄悄靠近虞尧，换取少年的信任与注意；可若另一个同样强大、甚至更冷酷的顶级Alpha也参与进这场斗争里……


    两个顶级Alpha之间的角力，倘若他就这样不清不楚地一头撞进去，恐怕瞬间就连骨头都剩不下。


    不行，必须先想办法……


    “圣埃德蒙……”


    绿灯亮了，庄圩的声音带着故作轻松的沉重，“每学期开学头一周和学期结束的最后一周，理论上不允许请假。”他脸上还挂着一贯示人的腼腆笑容，眼神却彻底沉寂下来，像结了冰的湖，透着点冷冷的阴郁：“除非身份极其特殊。”


    “而据我所知，整个圣埃德蒙里能做到这程度的，不超过四五个人。”其中两位，还早就按时来到了学院。


    自觉已经将对面的身份暗示得非常到位，庄圩话一顿，忍不住轻轻叫了声：“虞尧……”


    虞尧被带着迷幻意味的信息素笼罩着，眼神还有些恍惚，被人叫着名字突然靠近的时候，根本没反应过来。庄圩凑得很近，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他丝毫不设防的雪白脸颊。


    虞尧睫毛轻颤，突然瞳孔聚焦，一下推开了庄圩。


    “你！”他突然心绪很乱，连带着也不开心起来，拿回自己的手机，头向一边侧开，“……能不能好好开车，绿灯就要亮了。”


    是个有些排斥的姿势。


    庄圩自知操之过急，刚才的莽撞很可能让他之前的蓄意诱哄功亏一篑。但他心脏跳得厉害，视线忍不住落在虞尧微白的脸与唇上。


    喉结深深滚动，他最终还是坐直了身体。


    ‘呼……’虞尧有些心烦，鞋子踢了踢地毯。


    ‘好怪，我不喜欢这样。’他很不开心地瘪嘴，‘讨厌这些莫名其妙凑过来的人。’


    又看一眼手机，想到「初晴」，他心情更坏几分。


    ‘更讨厌说谎骗我的人！’


    ——庄圩自觉说得清楚，却万万没有想到，虞尧完全会错了意。


    虞尧将自己柔软的嘴唇咬出一连串湿漉漉的齿痕，回到别墅后不等庄圩反应，便匆匆下车跑了进去。


    不远处的喷泉正扬着水花，漫天水珠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庄圩站在原地，望着虞尧跑远的背影，熟练地抽出一根烟叼在唇间，表情有些坏。


    半晌，他将烟放了回去。

 8. 危险

    虞尧的坏心情持续了整整一天，期间「初晴」几次发消息试探，他都憋着股小脾气，故意视而不见。


    ‘我可以接受他的任何身份，但他不能骗我。’


    他皱着鼻子蜷在床上，声音凶巴巴的，带着点没处撒的委屈。一条薄薄的空调被一半缠在他腰上，另一半滑落到腿根，露出他光裸洁白的长腿，线条笔直又纤细。虞尧翻了个身，手机从掌心滑落，被他眼不见心不烦地推开。


    一想到自己竟然真当对方是朋友，没头没脑地聊了那么多真心话，虞尧鼻子就酸得发涨，裹着被子将脑袋埋了进去。


    ——一定是空调开太大，吹得他难受了。


    坏空调。


    『或许对方真的是圣埃德蒙的学生。』系统翻了半天原著，也没在其中找到关于网友的蛛丝马迹，只能干巴巴地安慰。


    ‘怎么可能。’


    一说起这个，虞尧更委屈了。昨天之后，他又隐晦地找人求证过庄圩的说法，得知学期初的确不准请假后，瞬间有种真心错付的羞恼。


    ‘3170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老是帮着他说话呀？我不是你最最亲爱的宿主了吗？’他眼眶红红，声音闷闷的，任性起来的样子，就连系统也毫无办法。


    ‘哼，除了F4，谁有本事在这时候请假！’虞尧把自己闷得小脸通红，又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蓝眼睛水汪汪的：‘难道那些主角闲得慌，专门创个小号来钓我这种无名小炮灰不成！’


    话音落地，3170短暂地沉默片刻：『……也是。』


    这种离谱的假设，一听就完全没有什么可能。


    正说着，手机又亮了，「初晴」的消息再次跳出来。


    在此之前，对话框里已经堆了几十条信息。白色气泡孤零零地站成一排，偶尔夹杂着两三张没有撤回的图片，结尾的表情包耷拉着一双耳朵，看上去孤单又可怜，却始终没等来半句回复。


    「我哪里做错了吗？」似乎终于意识到虞尧铁了心不再理他，初晴终于不再变着法子开启话题，而是认认真真地问：


    「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遥遥可以告诉我吗？」


    「遥望天边的月亮」是虞尧的Chat名，他们聊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叫过彼此的ID，天知道初晴为什么突然这样叫了起来。


    遥遥，尧尧——太过相似的谐音给虞尧一种，对面在叫自己小名的错觉。他手一抖，竟然误触了个顿号过去。直到对面飞快地回了句「你终于来了」，虞尧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件蠢事。


    可恶，明明才想好，后天之前都不再理他的！


    虞尧有些郁闷，看着对话框那边明显激动起来的回复，低垂着眼睫，一个字一个字地敲：


    「没有生气。」


    ——才怪，差点气哭了。


    「刚开学有点忙，之后在圣埃德蒙见面了再聊吧。」


    ——哼，进出都要向学生会提交出入申请表，既然你说自己是圣埃德蒙的人，有本事就进来见我啊！


    发完这句话，虞尧自觉跟初晴已经再没有什么能说的，非常干脆利落地叉掉了对话框。


    ……


    一年生的课表排得非常密，尤其是前两个月，周一到周五除了根据学科方向勾选的必修课以外，还另排了满满五节公共基础课。


    只有第一学期期中的基础考核顺利通过，他们才能结算这部分学分，开启自己的选修课与课外生活。


    虞尧上一世老老实实读到研究生毕业，都已经在高校里工作了三年，猝死后来到这个世界，又迫不得已从幼儿园重新体验了一遍校园生活，因此，对这种强度的学习早已习以为常。


    课堂上，老师的板书在大屏幕上龙飞凤舞，他在下面熟练地挑拣着重要部分记在书上。无奈重点实在是太多，他这样边思考边记，竟然也密密麻麻地标了一大串字符。


    他学得专注，却抵不过课堂上逐渐浮动的气氛。


    虞尧没发现，只要他在的地方，空气里的气息总会变得格外微妙——蔓延交错的视线就像一张无形的蛛网，他还没意识到这张网的存在，就已经被其牢牢捕获、困在最中央。


    周围嗡嗡地，总有细小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仔细看去时却找不到究竟是谁。空气温度好似升高了一些，信息素淡淡的味道飘散过来，惹得他鼻尖皱皱，轻咳一声。


    虞尧下意识顿住笔，深色笔身抵在修长匀亭的指节上，显得那截手指越发白，连指甲盖都透着粉，看得人心里发紧，几乎想就这样将之含进嘴里。


    弄湿他，惹哭他……在他指尖与掌心里留下无法消退的咬痕，看着它因为羞耻和慌乱微微颤抖……


    相似的想法在众人脑海里疯长，有人忍不住喉结微动，举着手机悄悄调整角度，好拍下这双玉质的手在书页上起伏的样子。


    “咔嚓。”


    没关的快门声让周围瞬间安静。众目睽睽之下，虞尧闻声抬头，看向斜前桌那个匆匆转回去的背影。


    “……同学？”


    没有漏掉对方手里一闪而过的银色机身，他嘴唇轻抿，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那男生慌张的样子更令他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虞尧看了眼屏幕，确认还没到讲下个知识点，便放下笔，伸手轻轻点了点对方的后背。


    “同学？”这次声音大了些，却还是温声温气的，带着他一贯给人的甜丝丝的感觉，“你刚刚是不是不小心拍到我了？”


    指尖触到的脊背瞬间僵得像块铁。虞尧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碰错了东西，下意识用了点力。


    被碰到的男生却呼吸猛地一滞，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往头顶冲，只能死死绷住身体，才能克制那股顺着脊椎窜上来的兴奋——好软的指尖，凉凉的，像水里刚剥出来的嫩茭白，碰一下就让人发晕。


    陈逸峰牙关紧咬，几乎要克制不住伸手去抓那只手的冲动。


    好在下课铃突然响起，打断了他鬼迷心窍的动作。


    “——同学？”没料到对方抓起书包就跑，虞尧下意识跟着站起来，披在肩上的外套滑落下去，被椅背勾住，连带着掀起衬衫的一角，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腰侧。


    “喂！你……”他眼睁睁看着男生撑着长桌翻出去，三两下冲出教室，连句解释都没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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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诧异地微张，露出几颗小巧洁白的牙齿。


    所有人的目光都或明或暗地汇聚在他身上，隐秘地舔舐着他的慌乱与无措。虞尧动作一顿，伸出的手臂缓缓垂落，指尖也可怜地蜷起。


    那副无辜又茫然的样子，令暗暗观察他的人呼吸一滞，随即变得急促起来。


    偏偏有几道不和谐的轻嗤从远处响起，虽然不明显，听到的人却目光一动，视线准而又准地落在教室的另一角，几个高傲的背影上。


    虞尧安静站了片刻，后知后觉感受到周围聚拢过来的目光。睫毛轻轻垂下，他抿紧了嘴角，刚要收拾东西，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又往外滑了滑，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拎起外套，“啪”地放在虞尧桌上。


    “啊，谢、谢谢！”虞尧连忙道谢，抬眼时，恰好撞进同桌纯黑色的冰冷眉眼里。


    裴阙辞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冷淡的目光扫过他，又落在教室一角那几个窃窃私语的身影上，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如果我是你，”不太客气的冷冽声音忽地响起，像寒冬里泼洒的冰水，令人触之生寒：“现在就马上离开，绝不在这里逗留。”


    “诶？”虞尧没理解这句突如其来的话，下意识问了句：“什么？”沁蓝的眼睛追随着他的动作，像一只乖巧懵懂的小兽，全然不知道近在咫尺的危险。


    裴阙辞不再说话，目光又在他微微紧张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自觉提醒到位，他微微颔首，转身走出教室，带过一阵冷冽的风。


    ‘……系统？’虞尧咬咬嘴唇，被今天一连串怪事搞得有些脑袋晕晕。


    ‘我是还没睡醒嘛，怎么遇到的所有人都怪里怪气的？’尤其是那个宁愿踩着点逃跑也不肯解释的男生，真的很像中邪了呀！


    3170也很纳闷，见虞尧果真开始快速收拾起书包，疑惑地问了句：『你真要听同桌的话？』


    ‘唔。’


    教室里的同学在陆陆续续往出走，虞尧背上书包的时候，周围已经空了一大半。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慌得厉害，紧张地抿了抿唇：“突然感觉有点不安，还是快点下去比较好。”


    谢池星给他安排的车就在楼下，只要坐进车里，就安全了。


    他匆匆往外走，直到走出教室五六米，都无事发生。虞尧与系统同时松了口气。


    正准备拿出手机跟等在楼下的学长说自己马上就到，垂在身侧的手腕突然被猛地攥住！旁边一扇教室门“砰”地打开，三四只手从里面伸出来，狠狠将他拽了进去。


    “呀——！”


    虞尧的叫声还堵在喉咙里，就被人一把捂住了嘴。


    对方的力气很大，他的手腕被箍得生疼，整张脸几乎都被按进掌心，被人挟抱着拖进教室深处。


    他惊惶地挣扎，浅金色的发丝在颈间簌簌摩擦，冷冷的汗珠瞬间顺着脊柱沁出了一点。


    钳着他下半张脸的手却恶意地加重力道，直到掌心尝到一点热乎乎、湿漉漉的吐息，才发出一声轻挑又不怀好意的嗤笑，将虞尧死死按在椅子上。

 9. 疯子Alpha

    “唔——”


    挣扎间，虞尧泄出一声细碎的呜咽。粗糙的手掌狠狠捏着他的双颊，指节陷进他颊边软肉，迫使他仰起脸，对上昏暗光线里那道高大的、看不清表情的身影。


    他的皮肤太细腻，被这样用力一捏，立刻泛起红痕，看着格外刺目……也格外吸引人。


    “你就是虞尧？”


    对面人的目光短暂落在那抹红上，声音低低的，听不出喜怒。教室里刻意拉起厚重的窗帘，遮挡了他的面容，虞尧被箍在他的身体与椅背之间，浓密睫毛慌乱颤动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话。”见他不答，冰冷的声音陡然染上威胁，抵在他颈间的指腹猛地用力，像要掐断那截纤细的脖颈，“哑巴了？”


    “……”虞尧徒劳地动了动嘴，可钳住他整张脸的大手太过用力，他连嘴都张不开，只能惶恐地不断眨着眼睛。


    或许是见他实在可怜，对方喉结微不可查地滚了滚，箍着他的力道微微放松。


    “不许玩花样。”警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直到虞尧乖顺地点头，对方才彻底放手。


    “我、咳咳……”虞尧猛地吸气，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面颊瞬间憋得通红，像熟透的桃子，“我是……”他好不容易将眼泪憋回去，抬头时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水珠，怯生生地对上面前高大如小山的身影：


    “……你是谁？”


    对方似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淬着冰，听得人脊背发凉。


    “啪。”


    打火机的火苗“噌”地跳出来，在两人之间亮成一小团橘色的光。火光里，Alpha面容瘦削冷峻，褐灰色的瞳孔像两块冰冷的石头，毫无温度。火光从下往上照，勾勒出他挺拔的鹰钩鼻，和眼底那抹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像盯着猎物的狼。


    他勾唇，露出个极其刻薄的笑，牙齿在暗处泛着冷光。


    “我是谁？”玩味地重复一遍这句话，Alpha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戏谑，“你猜啊。”


    虞尧一点也不想猜。


    他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逃避地躲开对方的视线，却被一根手指猛地勾住下巴，强迫着抬起脸，再度撞进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充满恶意的眼睛里。


    “我不认识你。”虞尧仔细看着这张英俊却冷郁的脸，尽力在脑子里回想，却还是一无所获。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要遭殃，肩膀瞬间绷紧。


    果然——


    “是么？”威胁的声音再度响起，Alpha要笑不笑地勾起唇，视线阴冷地扫过他的面颊与脖颈，又落到他泛红的眼角上，“再想想。”


    说话间，一股浓烈的信息素毫无预兆地泄了出来。


    呛人的烟草味混着熟皮革与胡椒的辛辣，像带着刺的鞭子，狠狠抽向虞尧的鼻腔与天灵盖。他猛地呛咳起来，眼眶瞬间被刺激得通红，人也开始一阵阵发晕。


    脊背到后颈的皮肤一片麻木，他不适地向后蜷缩着，闪躲着，却除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外，完全于事无补。


    “就是用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勾引他的吧？”Alpha突然嗤笑一声，语气里的不屑像淬了毒。


    “……？”


    虞尧愣愣看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懵了，连躲避都忘了。“他”是谁，眼前的Alpha又是谁？他是不是眼睛一闭一睁，又穿越了？不然怎么完全搞不懂现状？


    “嗤——”


    烟草味愈发浓烈，几乎要把人熏晕过去，Alpha故意把脸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蹭到他颤抖的睫毛：“你很享受这种所有人都对自己意乱情迷的感觉吧。”


    “只要垂垂眼睛、挤出一点眼泪，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甚至引得强大的Alpha为你低头……”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恶意的揣测，像毒蛇吐信。


    “怎么样？这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是不是很舒服？”恶意的猜测带着绝对的嘲弄，一下下冲击着虞尧的耳膜。


    两辈子加起来，虞尧从没听过如此难听的话。他脸色“唰”地白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说什么？”


    “我说——”Alpha见他终于有了激烈的反应，眼里的恶意更盛，高大的身躯猛地压下来，几乎把虞尧完全罩在阴影里，“婊——”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在空旷的教室里荡开回音。


    Alpha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直起身子，褐灰色的瞳孔里瞬间燃起怒火，像被点燃的炸药桶。


    虞尧自己也懵了，手心发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挥出去的手。但他很快绷紧脸，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尽管声音还在发颤：


    “谁、谁让你突然骂人！”


    Alpha简直气笑了，他猛地攥住虞尧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好、好得很！我活这么大，还没有敢打我！”


    “你是第一个。”他的声音里淬着毒，指腹几乎要嵌进虞尧腕骨里。


    ……有、有没有可能是你真的很欠打呢。虞尧眼神躲闪着想。


    他这副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在心里偷偷较劲的样子，落在Alpha眼里，反倒成了更彻底的挑衅。


    Alpha挺直脊背，眼里是浑然的冷意。


    “我是杰西，杰西·德拉图尔。”他一字一顿地说，像是在宣判什么。


    在虞尧恍然大悟的神色中，杰西丝毫没有半点愉悦地勾唇：“——想起来了？”


    ‘是他！那个在原著里疯狂针对主角、还暗恋谢池星的偏执Alpha！’虞尧连忙朝系统确认。


    『嗯。』3170回答得很快，看上去也很紧张，『他家世显赫，在圣埃德蒙横行霸道惯了，已经有至少七人因为他的欺凌退学。宿主你一定要小心！』


    然而，现在说小心似乎已经晚了。杰西·德拉图尔褐灰色的眼睛残忍地盯住虞尧，眼神里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


    “既然知道我，就该清楚我的名声。”他看着虞尧微微发抖的肩膀，觉得愉悦极了，“那你肯定也知道了，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在虞尧颤抖的睫毛与紧张的呼吸里，他倏然凑近，滚烫的呼吸喷在虞尧耳廓：“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弱小、可怜，毫无价值，单纯依靠强大Alpha的注视与爱活着。”


    “多么无聊，多么……下贱。”


    虞尧手心出了点汗，嗓子干得发紧。他明明浑身发软，蜷缩在椅子上像只受惊的小兽，但听见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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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话，却还是倔强地抬起眼：“你说错了，这里没有你说的那种人。”


    他似乎怕得厉害，肩膀在微微颤抖，嘴唇也几次开合，却依旧一字一顿地：“如果依附于强大的Alpha就令人不齿，那……包括你在内的所有非S级Alpha，都应该先找个地缝钻进去。”


    鼻息间的烟草味猛地炸开，杰西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脸上最后一点伪装的平静也撕了下来。虞尧只觉得后颈发麻，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


    杰西粗糙滚烫的手掌猛地按在他肩上，力道大得像要把他骨头捏碎，虞尧没忍住，发出一声细弱的痛哼。


    杰西却像得到了某种快感，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衫，故意在他伶仃的锁骨上摩挲，感受着掌下身体因为恐惧而愈发剧烈的颤抖。他大掌向上，拇指抵住虞尧不断汩动的颈动脉。


    低头，凑在虞尧耳边深深嗅一口，感受着鼻腔内清爽的气息，杰西语气里带着恶意的兴奋：“没分化吗？看来你没玩过这个。”


    话音刚落，浓郁到令人窒息的信息素骤然炸开！像万千支点燃的烟卷同时凑到鼻尖，裹挟着绝对的命令与压迫感，狠狠砸向虞尧敏感的神经！


    轰！


    虞尧的呼吸瞬间停滞，冷汗“唰”地浸湿了后背的衬衫。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像有无数只蝉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果然受不了吗？”杰西看着他瞬间红透的眼眶，和眼角不断滑落的泪珠，笑得越发残忍，“所有人都一样，包括那些Alpha，在我的信息素攻击下从来都是又哭又叫。”


    “弱者就该有弱者的样子，乖乖做强者的玩具，任人揉扁搓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笑。


    “你也一样。”


    被这股强势的信息素反复冲击，本就对气息格外敏感的虞尧心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进衣领，带来一阵冰凉的湿意。


    可他还是咬着牙，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反驳：“不是这样的……”


    “什么？”杰西狂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这只弱小的猎物还在嘴硬。


    “……再弱小的人，也有好好活下去的资格。”眼泪越来越多，虞尧整个视线被泪水覆盖，变得一片朦胧。他脸颊白了一片，挣扎中半露的锁骨在空气中微微发着抖。


    “你应该感激他们，不然你就变成自己口中最弱小的、可以任人欺凌的存在了。”他的声音软软的，像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像一根根软钉子，扎得杰西心头火起。


    Alpha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人这样毫不留情地点破。


    他恼羞成怒，下意识低头，恰好看见虞尧紧紧抿住的嘴唇。那唇瓣被牙齿咬得发白，甚至渗出了一丝鲜红的血珠，那点艳色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像雪地里开了一朵凄厉的花，刺得杰西瞳孔骤缩。


    他不知怎么就看呆了，捏着虞尧肩膀的手也松了些。


    就在这一瞬间的愣神里，虞尧藏在身后的手飞快动了一下——他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盲按了几下，终于摸到了那个熟悉的发送键，用力按了下去。

 10. 救赎天使

    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杰西气息骤然一沉，神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他眼神阴鸷，褐灰色眼眸毫无温度地盯着虞尧看了片刻，突然嗤笑出声：“所以这就是你的手段？”


    Alpha的大掌再次扣住他肩膀，虞尧后背一僵，心怦怦直跳，几乎以为自己的小动作被发现。他只顾着藏手机，反倒没留意杰西脸上古怪的神情。


    浓烈的烟草味将他整个人笼罩在Alpha的掌控内，杰西捏住他的后颈，视线顺着虞尧挣扎中扯开的衣领看进去。半晌，他冷笑一声：“还挺白。”


    “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刻意激怒我……”杰西粗糙的拇指摩挲着虞尧未成熟的腺体，“怎么？一个谢池星不够，还想再勾引一个Alpha？”指尖带着惩罚性的力道按下去，虞尧瞬间腰身一软，惊惶地抬眼——


    “放开我！”


    倒显得是他在单方面强迫了。


    杰西却不吃虞尧这一套欲擒故纵的把戏：敢将他当凯子钓，就要做出一身白软嫩肉都被男人啃烂了嚼进肚子里的觉悟。


    虞尧被摸得浑身发颤，后背酥麻得像过电，汗毛竖了一层又一层。他拼命劝自己，再撑几分钟，谢池星的人很快就到。可Alpha的视线太阴冷，他像只困在湿网里的蝴蝶，连挣扎都显得徒劳。


    杰西压下来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猛地推拒着对方铁一样的肩膀，颤声质问：“你在做什么！走开！”


    头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甚至有些诡异的失真：“别装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听话，把衣服撩起来，让我看看你——”阴冷如蛇的Alpha竟然等不及他的反应，直接动手解虞尧的外套。有力的大掌探进去，顺着衬衫包裹的纤细腰肢往上滑，沿着身体的弧度肆意游走。


    “唔——”虞尧浑身一颤，猛地按住胸口作乱的手，整个人蜷缩起来，连秀气的膝盖都在打颤。


    “拿出来！”他呼吸乱了，从脸颊到耳尖都挂上薄粉，眼里更是水汪汪一片，盛着亮晶晶的怒火。这声音却令杰西瞳孔一缩，血液瞬间滚烫。


    杰西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视线直直落在他沾着血珠的嘴唇上。紧接着，Alpha浓重的吐息压了下来。


    虞尧的下颌被死死扣住，身体也被按在座位上，眼看就要被强行吻住。他拼尽全力扭过头，下巴到侧颈顿时濡湿一片。


    “躲什么？”唇下的皮肤似雪，凉凉的，杰西只轻轻一呷，便留下一片红痕。他作画般，一点点在这片雪白肌肤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偏偏又抬眼向上，冷狂目光从眼角斜飞出去，盯着虞尧眼角要掉不掉的泪花。


    “亲一下都不行，这就是你勾引人的态度？”


    他心里痒得不行，嘴上还要说着恶劣的话。


    虞尧气得呼吸都颤了颤，细白的胳膊不断推拒着，葱白指尖一下下抓在他肩上，猫儿一样：“滚呐！”


    “你是蠢蛋吗，胡说八道些什么！”看来真的是气狠了。


    杰西向来容不得反抗，如今挨了巴掌，脸上的指印还没褪，又被指着鼻子骂，脊背却爽得发颤，急切地搂住虞尧，还想听到更多。


    浓郁的烟草味混着Alpha如狼似虎的目光，拍打着虞尧紧绷的唇角。他力气小，推也推不动，骂又骂不走，急得鼻尖、额角都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也气得发红。小巧唇珠随着动作一下下磨在下唇上，看着尤其好亲。


    杰西愣愣看着那点红，心脏怦怦直跳，喉结重重一滚。


    虞尧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膝盖抵在两人中间，挡着Alpha的动作。


    他几乎以为嘴唇会被狠狠咬碎，好在杰西动作前，紧锁的教室门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下一秒，大门轰地敞开，外面的光线涌进来，驱散了教室的昏暗，也冲淡了虞尧鼻尖那股令人晕眩的烟草味。


    “放开他！”伴随着呵斥，一阵清冽的薄荷气息飘进来。虞尧含泪望去，来人却不是谢池星给他派的三年生。


    灯被打开，学生会副会长阿明斯没有直接进来，而是推了推银丝边眼镜，站在门内一侧。箍着虞尧的手忽而加力，又猛地松开，杰西面色不善，阴鸷地瞪着来人。


    “怎么？学生会现在落魄到连同学之间相亲相爱都要管了？”他嗤笑一声站起来，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在瞥见阿明斯身后那道身影时陡然一僵，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惊慌。


    嗒。嗒。


    沈清濯走进来，视线落在虞尧身上。


    教室中间的桌椅被推歪了几排，蜷坐在其中的人发丝凌乱、脸颊泛红，雪白的颈侧泛着层深浅不一的粉，一看就是遭受了粗鲁的对待。


    他细细的指头颤抖着，垂着睫毛整理被扯开的领口，可领结歪在一边，怎么也捉不到，看起来十分可怜。偏偏他抬眼看到沈清濯时，双眼圆溜溜地睁大，受惊的小兔子般身体又缩了缩。那点可怜又化作了让人心软的可爱。


    “殿、殿下！”虞尧闻到那股清淡沁人的月桂香气，还以为是错觉。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以这种状态与三皇子殿下见面，一时间又羞又急，往外套里又蜷了些。


    “嗯。”沈清濯听见自己的声音克制地响起。


    他视线未移，径直走向虞尧。中途杰西下意识想阻拦，沈清濯甚至没抬眼，只以信息素轻轻一压，Alpha便面色一白，动弹不得。


    “虞尧，你还好吗？”他在歪斜的桌椅边站定，声音很轻。


    虞尧眼睛红红的，睫毛不知什么时候湿了，一缕缕黏在一起，看着可怜兮兮的。他闷闷地看向沈清濯，腮边还挂着剔透的泪珠：“殿下等等我好不好，我、我现在这个样子有点不方便站起来。”


    竟然还想着站起来行礼，看起来又乖又笨，让人恨不得叼进嘴里，狠狠咬上两口。


    难怪会被人按着欺负。


    沈清濯在监视器里发现那一幕的焦急与愤怒，在虞尧怯怯的声音里，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刚刚还没哭多少，怎么我一来，就这么可怜？”他声音比电视里听起来温柔很多，摘下白手套，轻柔地托起虞尧湿漉漉的脸颊，对着灯光细致地检查。


    柔软的脸颊落在掌心，沈清濯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好瘦”。


    猫儿似的，只一点分量。


    也不知道谢家是怎么养的。


    虞尧怔怔抬眼，蓝眼睛里盛着剔透的泪，一点泪珠缀在眼尾与睫毛上，压得睫尾耷拉下来，比小狗还要惹人怜爱。沈清濯为他擦去眼泪，温柔的力道让虞尧眼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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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眼皮传来的酸胀热意。


    “谢谢殿下救我。”细弱的声音带着闷闷的鼻音，带着一点点湿润的水汽。


    他不明白沈清濯为什么会来，又为什么会为他做这些事，只能先认真地道谢。


    想起自己如今衣衫不整的样子，虞尧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他下意识抿抿唇，却被嘴唇上传来的疼痛刺激得又是一颤，闷闷地又有些想哭。


    ‘好痛……’他闷声闷气对系统说，眼看泪水又要涌出来。


    3170轻叹一声：『你先别动，我给你找点药。』


    ‘是那种一擦上去，马上就不会痛了的药吗？’虞尧带着哭腔问。


    『嗯。』系统任劳任怨，在仓库里翻找起来。


    没等到系统的药，虞尧的脸却再次被托起。


    “殿下？”他眨了眨湿漉漉的睫羽，看向沈清濯。一股清淡的药膏味在鼻尖漫开，沈清濯取出拇指大小的一盒透明药膏，仔细擦在他脸上、颈侧，就连下唇上的伤口也没有放过。


    “皇室秘药，效果很好。”沈清濯收好药膏，却没有收回托着他脸颊的手指。微微一笑，这个如风似月的Alpha忽然毫无铺垫地：“拉斐尔。”


    “……嗯？”虞尧缓缓眨眼。


    “不是要谢我吗？”沈清濯指尖动作轻盈，很快为他梳理好凌乱的头发，“沈清濯是我众所周知的名字，沈是为了纪念当年的英雄沈经川。家里人叫我拉斐尔。”


    “既然要谢谢我的话，就不要那么生疏了，叫我拉斐尔吧。”


    拉斐尔，一个圣洁、温柔的，天使般的名字。沈清濯也确如天使一般，从天而降，拯救了他。


    虞尧张张嘴，乖顺地小声：“拉、拉斐尔殿下……”


    他皮肤太白，之前的红晕没消下去，如今漫在双颊上，乍看过去竟像含羞带怯一般。沈清濯眼里温柔更盛，声音也轻得似洒落的月光：“我在。”


    他指尖向上，轻轻按了按虞尧的眼皮：“肿了。”观察着虞尧的神色，沈清濯继续不紧不慢地：“你要这样参加待会儿的聚餐吗？”


    聚、聚餐？虞尧睁大眼睛，他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想起什么，他连忙摸出手机。


    果不其然，屏幕上一列列未接来电，短信和消息更是塞满了聊天框。谢池星最后一条消息停在五分钟前——


    「最好祈祷我找到你时，心情还不算太糟。不然，呵呵。」


    极具威胁的口吻令虞尧下意识一颤，顾不上想聚餐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站起来。


    “……殿下？”手腕被不轻不重攥住，虞尧不知所措地叫了一声。


    沈清濯笑得愈发和煦：“别怕，我已经提前跟星池打过招呼了。我直接带你过去。”


    “是、是吗？”


    那可太好了。虞尧悄悄松了口气。


    “那我们现在走嘛，拉斐尔殿下？”新名字有点生疏，虞尧小心翼翼地叫着，观察着沈清濯的神色。


    却见沈清濯伸手，修长指尖压住他的手腕。


    “等等。”说着，尊贵的三皇子殿下垂下眼，一点点帮虞尧整理好衣领，又细致地将领结摆正。


    深深看了虞尧一眼，他眉眼缱绻地：“现在走吧。”

 11. 认错

    纯白的车身擦过夜色，珍珠白定制漆面在漫天星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晕。司机开车很稳，虞尧陷在宽敞的后座里，完全感觉不到一丝颠簸。


    “还有多远到呀？”


    学期内，他们不做特殊申请，是不能随意进出校园的。好在圣埃德蒙的奢华早已自成体系：从复刻艾拉多姆鎏金广场的高端商场，到对标银月之湾的星级餐厅，一应俱全。年轻的贵族子弟们不必出校，就能享受到与外界顶流接轨、甚至更私密专属的待遇。


    L''??toileFilanted''Amour作为独一无二的顶奢级私密餐厅，在圣埃德蒙内同样拥有一席之地。


    “快了，”沈清濯指尖轻点车窗，示意他看向窗外，“你看，那个方向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夜色中，远处的建筑如同一颗被精心雕琢的宝石，暗色的建筑主体在璀璨灯光的照射下，显现出类似宝石的剔透质感。虞尧盯着那片冷色的光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起来。


    ‘怎、怎么办。’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盖住眼里懊恼的水蓝色，他凑到手腕边轻嗅，又抬手闻了闻外套领口，‘感觉烟味还是没散掉QAQ……’


    ‘都怪那个臭烘烘的Alpha！’粗鲁又凶恶，还一身浓浓的烟味。要是身上的味道被发现了……光是想想谢池星威胁的口吻，虞尧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瘪着嘴巴小声抱怨。


    3170已经开始习惯他不时的娇气：『先开窗散散味道，实在不行——』


    ‘实在不行什么？’虞尧立刻竖起耳朵，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实在不行，让沈清濯给你覆盖一层月桂香，这样就没有烟味了。』系统一本正经。


    虞尧的脸“唰”地红了，像被烫到似的小声反驳：‘好啊，你也取笑我！’说着说着，他恼羞成怒，真委屈了起来，声音也有些发颤：‘那你就不要管我了！到时候……我要是被谢池星骂了，你就在旁边看着好了！’


    一段话威胁力基本为零。


    可惜3170偏偏就吃他那一套。


    『算了。』系统原本是不会叹气的，现在却叹了一口，『给你放了块手帕在口袋里，拿出来擦一擦，基本就不会留味道了。』


    ‘好耶！’虞尧瞬间多云转晴，唇角弯起可爱的弧度，露出一点雪白的小牙齿。‘谢谢系统哥！你对我最好了！’


    『只此一次，』系统还是很守规矩的，『下不为例。』


    可惜刚刚还口口声声说“最喜欢”它的人，已经欢天喜地摸出了口袋里的小手帕，努力擦着手腕、脸颊和脖颈，完全将系统的话抛在了脑后。


    虞尧一动，沈清濯的目光便似有若无地落了过来。他们面对面坐着，膝盖间分明隔着一段距离，此刻却不知怎么，微妙地碰在了一起。


    沈清濯比他高出半个头，虞尧小巧秀气的膝盖刚巧抵在Alpha的腿边，两人的西裤布料轻轻摩擦着，发出细碎的簌簌声。


    那点很容易就会被忽视的声音落在Alpha放大的五感里，却像是一场湿润而绵长的雨。


    涂抹的药膏见效很快，虞尧脸颊与颈侧的红印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只剩手腕上被Alpha攥过的地方，还留着一圈浅浅的粉痕，像系了根红绳。他低垂着眼睫，用绣着小猫尾巴的手帕细细擦过手腕，又沾了沾衣袖。撩起的袖口还没来得及放下，那片玉白的皮肤忽然被轻轻碰了一下——


    沈清濯的指尖带着Alpha稍高的体温，极快地擦过他的腕骨。


    “殿下？”虞尧下意识抬眼，神情还带着点天真。沈清濯不动声色收回手，指腹似乎还残留着那片肌肤的细腻触感。


    “没事。”他声音依旧温和，望见虞尧翻落衣袖、盖住自己留下的那丝月桂香时，眼底却掠过一缕极淡的满足。


    偌大的餐厅提前做过清场。一路向内，侍者躬身引路，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提前从沈清濯口中得知过，这是一场他们几个好友之间的私人聚餐，虞尧心里还是像揣了只小兔子，跳个不停。


    马上就要跟F4里另外两位见面了吗？


    他迷迷糊糊想着，原著里这两位的性格都相当有个性，一个冷得像冰，一个又闪耀得像孔雀。……只希望自己今天表现好一点，不说直接抱上大腿，至少先在他们心里留个好印象。


    包厢里亮如白昼，谢池星坐在主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节奏缓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偶尔与旁边两人说上几句，视线时不时扫过门口，眼底的寒意像结了层薄冰。


    手机依旧亮面朝上，屏幕安安静静的，连条消息都没有。谢池星手指敲击桌面的力道重了些，像是在宣告自己的耐心已快耗尽。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动作慵懒，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倨傲。在他看来，虞尧最好是哭着一路小跑进来道歉，再仰着张白生生的小脸乖乖坐到他身边，哪都不能去，才对得起他此刻压着的火气。


    突然，包厢门应声而开，三人霎时一同抬眼看去。


    “拉斐尔，你好慢。”帕斯卡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指间转着高脚杯，揶揄地笑了笑，“王子殿下就是忙，只是苦了我们呐……餐前酒都要喝饱了。”


    视线越过沈清濯捕捉到另一道身影，他瞳孔一缩，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姿势。看见虞尧的正脸，帕斯卡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旋即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蜷了蜷。


    他还没来得及询问，便听一旁气压低了一整晚的谢池星倏然开口——


    “过来。”声音冷冷的，淬了冰似的。


    虞尧身体一颤，任谁都能看清他瞬间白了的脸色。谢池星的目光刀一般落在他身上，带着令人再熟悉不过的强势意味，虞尧磨磨蹭蹭地小跑过去，带着一点好听的喘息，在Alpha身边站定。


    细长的睫毛扑闪着抖了抖，虞尧小心翼翼瞥着谢池星的脸色，声音软软的：“对不起，我……我来晚了。”


    他光顾着朝面前的Alpha撒娇，没看见包厢里另外三个Alpha同样将目光落在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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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


    指尖不紧不慢敲击桌面，带着从容不迫的上位者气息，谢池星垂落目光，看着虞尧紧张时下意识捉衣袖的小动作，淡淡吐出个字：“手。”


    虞尧的手刚一伸出来，就被他宽大的手掌完全握住，袖口被撩起来，露出一小圈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痕。“这里是怎么回事？”谢池星的指腹碾过那片皮肤，力道不重，虞尧瞬间紧张起来。


    他想悄悄看沈清濯一眼，却又怕被一直盯着他的Alpha发现，只好咬咬牙强撑着股镇定：“不小心撞到的。”反、反正消退得几乎看不出来形状了，殿下又答应了帮他掩盖今晚发生的事，应该怎么说都可以的吧？


    谢池星鼻腔里发出冷淡的一声，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虞尧掂掂脚，觉得站得有点累，小心地瞄了旁边的座位一眼，却听Alpha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没什么事，为什么不接电话？”


    淡淡的，却压迫感十足。


    虞尧垂了垂眼睫，又说了声“对不起”，然后可怜兮兮地捉着谢池星的衣袖：“我一不小心静音了，没听见。”雪白食指搭在Alpha身上轻轻晃着，无论从哪种角度看，都透着股旖旎的味道。


    帕斯卡眉头一挑，目光极快地扫过在场所有人，又落回包厢里唯一站着的漂亮小男生身上。旋即，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虞尧还在慢吞吞地说着话，丝毫没有发现F3的表情几度变换，最终凝成一片耐人寻味的了然。“下次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我发誓。”


    他熟练地以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式，做出惯会令人心软的样子，可今天的谢池星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如果再有下次，”年轻的掌权者微微倾身，指腹用力压了压他细瘦的手腕，像是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我就给你系上银链子，扣在身边。”


    在虞尧慌乱的视线里，他扬扬下巴松手：“坐吧。”一副全然的掌控者姿态。


    终于逃过一劫，虞尧安静又乖顺地蜷在自己的椅子里。他脸颊上沁出点汗，细白侧颈上也黏着缕金色发丝，薄薄的耳朵透着粉红，看着就让人想咬上一口。


    感受到沈清濯关切的目光，他几乎是下意识抬眼看过去，紧接着嘴唇一弯，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像惊魂未定的小鹿，天真又依赖。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帕斯卡没有错过他与沈清濯的小动作，蓝绿色的眸子里盛着毫不掩饰的兴味。


    一个被拉斐尔带来的、相当依赖他的漂亮小男孩，却又跟谢池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漫不经心地想着，视线慢悠悠扫过虞尧的脸，在那截泛红的耳尖上顿了顿。


    确实，太漂亮了。细皮嫩肉的，乖巧又惹人怜，就连他看久了也难免会有几分动心。


    只可惜……他们的圈子不是那么好进的。他瞥了眼始终面无表情的奥克塔维厄斯，对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虞尧的存在不过是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放下酒杯，帕斯卡意味深长地笑了。

 12. 虞尧彻底怒了

    “怎么这么大火气，”对面传来调笑的声音，“看把我们小美人都吓出泪花了。”


    面容俊美的狐狸眼男人懒洋洋地看过来，发现虞尧的视线后，还笑盈盈地朝他举了举酒杯。面对虞尧呆了似的表情，他眼里兴味更浓：“圣埃德蒙里，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的……”


    “美人”两个字被他说得尤其狎昵，虞尧耳朵一红，甚至感觉自己露在外的皮肤都被他隔空吻了个遍。


    “——所以，我有这个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吗？我亲爱的。”男人的声音极其富有磁性，虞尧浑身冒着热气，几乎要被这几句话弄得晕头转向。


    “虞尧……”他声音里带着一点点颤，眼皮都晕开些粉，“我叫虞尧。”


    帕斯卡声音一顿。他哪里见过这么容易害羞的人，原本更过分的话被虞尧水汪汪的蓝眼睛看得，又咽回了肚子里。


    “尧……”他舌尖抵着上颚，反复玩味这个字，尾音轻轻上扬，“哪个尧？”分明知道，却还要再问虞尧一遍。


    “帕斯卡。”直到谢池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狐狸眼男人才耸耸肩，一脸遗憾地收了那副轻浮的样子。


    谢池星没有管友人的神情，垂眼看了虞尧片刻，才缓缓开口：“帕斯卡·凯尔萨，凯尔萨家族的唯一继承人；那边是奥克塔维厄斯·西拉耶夫。”


    西拉耶夫，掌管瓦莱琉斯永恒帝国数百年军事权柄的姓氏。虞尧下意识抬眼望过去，男人五官深邃如刀，铁灰色头发坚硬而整齐，宽大的肩膀有如一座小山，光是坐在那里，就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察觉到虞尧的视线，他冷淡地看来，一双银灰色眸子仿佛含着亘古不化的坚冰。


    虞尧呼吸一窒，慌忙错开目光，却又一头撞进帕斯卡含笑的眼波里。


    ‘这就是这本书的F4吗……’他细声细气地跟系统商量，‘我真的要给他们每个人做小跟班吗？’


    ‘感觉除了西拉耶夫，每个人都能一只手就玩死我。’


    『奥克塔维厄斯呢？』3170忍不住问，『你喜欢他？』


    ‘怎么可能？’虞尧简直要怀疑系统出什么毛病了，‘他甚至不用一只手……只掀掀眼皮，我就要冻成碎冰冰了。’


    然后化作一地冰沙，还是伤心车厘子味的。


    虞尧感觉系统顿了顿，不确定有没有笑。他赌气地咬咬嘴唇，换来系统的宽慰：『没关系，你上吧。』


    『他们不会拒绝你的。』应该说，是没有人能拒绝你。


    ‘胡说！’虞尧彻底怒了，‘你都不看看那个奥什么塔维斯的眼神，分明就是把我当做空气！’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乖乖按着谢池星的介绍，挨个给F3和F4问好。


    奥克塔维厄斯还是那副仿佛什么都和自己无关的神色，银灰色的眼珠在他脸上短暂停留，下颌微不可察地一点，就算打过招呼。


    帕斯卡却热络得过了头，指尖勾着酒杯晃了晃，一边夸他“好乖”，一边三两下摘掉自己腕间的名表。


    “来得匆忙，没带什么礼物。”他将那块全球限量三块的表轻描淡写地递过来，笑盈盈地，就好像递的是路边摘下来的鲜花，“先拿着玩。”


    沉甸甸的分量落在掌心，带着另一个Alpha气息与温度。虞尧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指尖蜷了蜷，连忙向后躲。


    他后退，那股冰镇香槟与马鞭木的味道便缠了上来，还带着冷杉木特有的粗糙木质调。隔着一张桌子却还被这样调戏，虞尧双颊一红，后颈又开始灼灼地发烫，甚至因为这几日接触了过多的信息素，滚烫中还带着些无法缓解的痒。


    “我不要。”纤细的手指像被烫到一般，推开冷硬的表盘。繁复华丽的款式在那如雪的指间，却有种本该如此搭配的和谐。


    帕斯卡承认，他原本这样做戏弄的意思更多，然而看着刚从自己身上摘下来的东西被虞尧小心翼翼地触碰，他心里却生出股诡异的满足。


    后知后觉刚才的态度不够礼貌，虞尧又添了一句：“谢谢。”


    帕斯卡却说什么也要让他收下这份“礼物”。当然，按照他的预想，虞尧最好能当场就把那块还带着自己体温的表戴在那片纤细的手腕上。


    虞尧被他那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唬得不轻，原本就有些想敬而远之。现下被如此言语戏弄与纠缠，谢池星与沈清濯还不帮忙，他就又委屈起来。


    他哪知道谢池星冷着个脸，就是等着自己走投无路、眼泪汪汪地去求助。


    帕斯卡还一脸浪漫笑意地看着他，像一定要等到个肯定的答复似的。


    虞尧真的很烦，小鼻子一皱，声音恼恼的：“你要是真的想送，就送些新的、没用过的给我。”


    “还沾着自己的味道就递过来，也太讨厌了！”说着都有点哽咽了。他是真的很不喜欢被这样对待，感觉自己受到了轻慢。


    帕斯卡声音一顿，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间，宴席上的另外三个Alpha都看过来，就连奥克塔维厄斯都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他没看出来那一眼到底是什么表情，但想来并不是支持的意思。


    帕斯卡：……


    他怀疑这是什么梦中的场景——他的两个Alpha朋友在这里因为一个甚至还没有分化的小鬼暗地里较劲，他更是失心疯了一般，送见面礼还把人送哭了。


    望着虞尧有些发蔫却还强撑着仰起来的雪白小脸，帕斯卡轻咳一声，耳根竟也有些发烫。


    见鬼的，他估计是真的失心疯了。


    ——因为下一秒，他就听见自己说：“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送你点股份要不要？”


    在虞尧瞬间瞪大的圆眼里，他看似轻描淡写地：“PulseDominion？”


    PulseDominion，脉域。


    原著里F3一手创办的生物科技帝国，日后垄断全球超新兴科技的巨头，再小的股份都绝对炙手可热。


    哪怕现在只是初创阶段，许多新科技还暂未投入使用，却也不应该是这样把股份说送就送的。


    虞尧被吓得不轻，原本就已足够稠丽的面庞更是浮现一缕红灿灿的晕色。


    “你——”他真的很想问问，F3是不是把香槟当水喝了。但他的表情显然坚定了Alpha亲手将股份送出来的心。


    “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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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二点五，就这么决定了。”帕斯卡一锤定音。


    虞尧……虞尧几乎要昏过去了。


    ‘好多钱。’他喃喃，‘那可是好多钱啊……’


    3170怕他吓傻了，还想出声安抚，就见他一下精神起来，双眼亮晶晶的。


    ‘原来当跟班还有这种好处！’他声音又轻又快，蹦蹦跳跳得跟只小鹿似的，‘系统哥，我再也不觉得你坏了！你对我真好！’


    系统：……


    不是，你说清楚。我到底哪里坏了？


    到了他们这种程度，说出来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是收不回来的。帕斯卡已经懒得想，自己原本只是借此试探一番，到底是怎么稀里糊涂就送出了股份。


    但他看虞尧表情雀跃，抿唇的时候颊边那两颗小巧酒窝扑闪扑闪地，心情便也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算了，送了就送了吧。


    之后还有试探的机会。


    只是再看虞尧那张清纯漂亮又昳丽的脸，帕斯卡还是升起一丝警惕。


    果然，能让谢池星和拉斐尔都另眼相看的人，手段不是一般的了得。


    接下来的一顿饭，再没发生什么。虞尧乖乖坐在座位上，闷着头慢吞吞吃东西。


    他上辈子家庭条件不好，许多东西没见过、更没吃过，因此也养成了些奇特的挑嘴习惯——比如说，他不太吃海鲜。


    尤其是那种腿很多的、叫不上名字的大大小小龙虾海蟹。


    好吧，其实是因为他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种特殊的口感，心理上有些害怕，以及……他觉得剥壳很麻烦。


    漂亮的大红蟹放在他面前，熟红的壳子看着很有食欲。虞尧却总是绕开它，去夹其他菜。


    几次下来，谢池星和沈清濯都注意到了。


    谢池星直接又让人上了几道菜，沈清濯则低声朝侍者吩咐了几句。片刻后，侍者端来一小碟剥好的蟹肉，莹白细腻，还淋了点鲜亮的酱，放在虞尧面前。


    鲜甜的味道伴随着细腻的口感，是和陆地上的食物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虞尧没忍住好奇，用叉子撩了一点，很快眉头微微蹙起又松开，眼里有了亮晶晶的笑意。


    ——像只偷腥的小猫。


    ‘好吃诶！’他在桌子下面晃了晃腿，小声且快乐地朝系统分享，‘原来螃蟹是这种味道的！’他以前完全没有吃过。


    3170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也不忍揭他的疮疤，没有说帝王蟹实际上不算螃蟹，而是平静地应道：『嗯，你喜欢就好。』


    他一点点试探着吃蟹肉的时候，四位Alpha又聊了起来。


    “不是说还要再过几天才回来，”沈清濯慢条斯理，“怎么今天就到了？”


    “我的正事早就办完了，后面都是宴会。”帕斯卡舀了一勺烟草黑莓奶油布丁，“看见奥克说要提前回，我就跟着来了。”


    知道军事训练的严苛性，谢池星和沈清濯都有些诧异地朝奥克塔维厄斯看去。


    高大的Alpha不动如山，扫了眼手机屏幕，言简意赅：


    “有事。”


    下一秒，不知怎么地，虞尧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13. 他悟了！

    杰西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的家族对此三缄其口，就连从前跟在他身后作威作福的那群跟班，也突然收敛了爪牙，见了人都低着头走，像是被什么人敲打过似的。


    虞尧背着书包穿过人群，沿着草坪间蜿蜒的石子路往图书馆走。圆形穹顶图书馆像颗嵌在绿绒上的珍珠，坐落在艾尔温湖边。开阔的湖面像片镜子，倒映着碧蓝天空与飘动的白云——本该是幅赏心悦目的景致。


    偏偏湖边那棵老橡树下，却围着一群身材高大的男生，浓郁的信息素味掺杂着深深浅浅的烟味，像堵无形的墙，逼得路过的学生都低着头快步绕行。


    “操，那傻雕不见了。威廉他们说现在都没见到人。”寸头Alpha掀了掀短短的头发，暴躁地说。


    “该不会怕了我们，卷着铺盖滚回家找爹妈了吧！”


    “你当人家是你啊蠢货？爹的，看见你这张傻脸就烦。滚远点！”


    Alpha们性子急躁，三两句话就起了混乱。推搡的动静伴随着不干不净的问候声隐隐传来，虞尧下意识停住脚步，指尖勾着书包带子，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小跑过去。


    “要吵滚去湖里吵。”突然，冷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只一句话，就让周围几个高大健硕的Alpha瞬间僵住，紧紧闭上了嘴。


    烟被掐掉，白雾散去，终于露出里面的情景。为首的Alpha一脸厌倦，浓黑剑眉沉沉压着：“人都找不到，一群蠢货。趁早死了算了。”


    男生们不敢吭声，低垂着脑袋站在一边。倒是另一个同样倚着树干的Alpha轻笑一声，懒洋洋地接上：“说不定是去找乐子了呢？”


    他抬眼扫过众人，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不是说谢大少身边多了个金发宝贝么？白得跟奶豆腐似的，杰西那性子，见了不上去啃两口才怪。”含笑的声音，恶劣的口吻。


    罗德里克瞥了西里尔一眼，不置可否。


    他没看过那个帖子，也恰好错过了那张模糊的照片。只听说帖子虽然被很快封禁，照片里那个漂亮得仿若梦境的男孩，却成了许多人私下的谈资。


    包括现在。


    见他没有制止的意思，原本沉寂的空气瞬间活泛起来。几个Alpha交换着眼神，纷纷开腔。


    “那小美人我见过，上次在公共课教室，穿着白衬衫，领口敞着点，锁骨跟玉雕似的。”一个戴耳环的Alpha舔了舔唇角，眼神发直，“腰细得哟，一只手就能圈过来，稍微用点力，指节都能陷进肉里去。”


    “何止啊，”另一个立刻接话，声音里带着点亢奋，“那么点小身板，估计一撞就软了，哭起来肯定哼哼唧唧的，跟小猫似的……”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引得周围一阵下流的哄笑。


    罗德里克向来对这些情与爱啊的感情毫无感觉，听到那些被描绘得过于旖旎的传闻，也只当是人云亦云的起哄。见男生们果真谈论得如此津津有味，他厌烦地嗤笑一声，掀起眼皮看向林荫道，却霎时动作一顿，突然直起腰来。


    ——不远处的树影下，站着个纤瘦的身影。浅金色的头发泛着柔和的光，白皙的脸颊此刻却没了血色，嘴唇抿得紧紧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他只站直了身体的功夫，那只怯生生的小鹿就条件反射地转身，很快跑远了——只留给他一个惊惶又漂亮的侧脸，以及一缕淡淡的香气。


    罗德里克喉结重重一滚，往前踏出一步。


    ……


    虞尧跑得很快，手心湿湿的，直到在图书馆门口被一只胳膊横着拦住腰，这才慌张停下脚步。


    “怎么了？”裴阙辞冷淡的脸在眼前放大，他又抖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站直，睫毛簌簌发颤。


    “没什么……”虞尧胆子小，声音又细，说话跟猫儿似的，裴阙辞必须低下头凑近了，才能听得一点湿而软的尾音。


    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裴阙辞原本懒得多管闲事的心，不知怎么又动了一下。他抬眼扫向虞尧跑来的方向，没看出异常，视线又落回到眼前人脸上。


    “说。”很冷淡的声音说出了很关怀的话。


    虞尧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跑什么。他隔得那么远，其实什么也没听清。


    可那群Alpha看起来又高又壮，制服外套也挡不住健硕的肌肉，尤其是领头的男生，一脸不耐、凶得要死……虞尧原本就怕这种校霸团伙，乍然被瞪更是心慌得不行。


    一紧张，他就跑了起来。


    见他跑得那么慌，差点以为他被那些话吓坏了的系统：……


    『外套拉一拉，』3170最终还是无奈地，『腰要露出来了。』


    虞尧‘哦’一声，乖乖地整理制服外套。裴阙辞却依旧没有让开，很在意刚才是什么吓到了他。


    “扑哧。”身侧传来一声轻笑，两人同时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个眉目与裴阙辞隐隐有几分相似的Omega眉眼弯弯，看起来乐不可支。


    “佩西，我哥。”裴阙辞简单介绍，“我说过的第三名组员。”


    是的，他们约在图书馆见面，是有小组作业要做。一开始听裴阙辞说第三名成员不用担心，虞尧还有些怀疑——毕竟他的同桌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像是爱交朋友的人。


    佩西面带笑意，很是热情地主动扑上来，和虞尧拥抱了一下。


    高挑而柔软的身体带着Omega特有的香气笼罩过来，虞尧还没站稳，就感觉外套被人轻轻撩起，腰也被人顺手摸了一把。


    “难得见他有朋友，”佩西笑眯眯地，动动鼻子深吸一口气，“唔，身上好香。”说着，又趁虞尧发怔时，捏了捏他滑嫩的脸颊。


    “哥。”裴阙辞淡淡地警告。


    佩西耸耸肩，退开半步，将空间让还给裴阙辞，眼里却还闪着看好戏的光。千年冷木头竟然也有朋友，真是稀奇。


    他太过热情奔放，开朗的火焰烧得虞尧这株安静又内向的小西瓜苗差点嘎巴一下死在路上。


    这对兄弟无论是性格还是名字，都像两个世界的人。虞尧忍了又忍，视线还是忍不住在他们身上打转。


    ‘他们真的是亲生的吗？’虞尧小声跟系统咬耳朵，‘怎么连名字都不像的哦？’


    这个疑问，在讨论开始后不久就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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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eircey佩西，裴阙辞。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名字，虞尧忍不住嘴角弯弯。


    ——也是哦，反正都是“pei”开头，怎么不算是一家人呢？


    想通这点，他再看裴阙辞时，就忍不住抿着嘴偷笑。


    “怎么？”裴阙辞在屏幕上书写的动作一顿，转头看过来。与平时不同，他戴着一副黑边框眼镜，粗黑的边框配上他冷淡的表情，更加显得不近人情。


    然而一旁坐着的人是虞尧。


    视线落在虞尧颊边那一泓蜜似的甜笑上，裴阙辞目光怔愣，原本端着的姿态微微一松。


    虞尧抿抿唇，试图敛去笑意，但是失败了。


    他一动，裴阙辞的目光就自然落在他淡粉的嘴唇上。


    虞尧的嘴唇也和旁人不太一样，裴阙辞忽然发现。他的嘴唇薄厚适中，唇珠软软的，小小一颗，看起来很适合被人摩挲着来回舔舐。


    嘴唇一抿，粉软的唇肉便挤在一起，像雪白蚌壳里合上的软肉，让人忍不住想伸点什么进去，探一探里面到底有多香多软。


    “笑什么？”裴阙辞声音更轻了一点，又问一次。


    “我在想……”虞尧刚开口的时候还有点忐忑，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两位当事人的面前镇定地说冷笑话，但他很快沉浸在自己起名的艺术里，眼里亮晶晶的笑意再次沁了出来。


    “——参考Peircey的名字，其实裴阙辞你完全可以叫Purchase哦。”


    『……』这下系统都没忍住，『好冷。』


    ‘读音一致，结构差不多，规律又一样，哪里冷了？’虞尧哼哼唧唧地，很不开心竟然没有人欣赏他的灵光一现。


    好在还是有人捧场的。


    佩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甚至直拍桌子，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这名字多好！比裴阙辞听着带劲多了！”


    他一边笑一边敲着键盘：“不行，我得赶紧告诉爸妈，让他们给你改名字！”


    他手速太快，不知按到了哪里，屏幕上原本只占一小块的电脑投影瞬间变大，占据了整块大屏。放大的电脑屏幕里，除了左上角正在聊天的Chat，赫然是个奢牌新品界面。


    闪耀的耳钉、璀璨的胸针、冷色基调的设计款手环……


    虞尧“唔”了一声，视线突然一定。不等他细看，佩西已经三两下恢复了投映大小。大屏幕上又是刚才众人讨论到一半的小组作业。


    “这有什么？”佩西理不直气也壮，丝毫不在意摸鱼被发现，“我们Omega就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啊~”


    讨论继续下去，虞尧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悄悄摸出手机，翻着和初晴的聊天记录，将照片看了又看。


    果然，在其中一张照片的角落，他看见了熟悉的深色手环——一样的冷色调，相似的冷硬风格，虽然细节不一样，却怎么看都像出自同一家品牌。


    Omega……喜欢的吗？


    虞尧忍不住回想。


    亲亲抱抱的表情包……是了，刚才佩西打招呼也是那样的！


    后知后觉地，虞尧恍然大悟！

 14. 舔舔怎么了？

    “喂，利亚姆。”有人从后面丢了个纸团过来，“你堂哥到底什么情况？蒸发了？”


    利亚姆脸一臭，抓起纸团狠狠丢回去，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有病啊？都说了不知道了，烦死了！”


    财政部部长的独子发起火来，周围很快安静一瞬，偏偏仍有人不知死活——


    “别介啊，这不是大家好奇么？”吊儿郎当的Alpha领口大敞，校服外套同色系的领结松了一半，另一半歪歪扭扭挂在衬衣上。他吹吹口哨，看也不看地将书与电脑往包里一塞，“总不能莫名其妙消失了吧？”


    他故意拖长调子，眼神往教室另一角瞟：“该不会是……”


    暧昧的停顿，意有所指的联想。话音未落，众人的视线像被磁铁吸住，齐刷刷粘向教室另一边，等看见虞尧时，呼吸却又不约而同地静下来。


    站在桌边的人低垂着睫羽，动作很轻很快地收拾着书包，微卷的浅金色发丝被灯光照射着，璀璨又明媚。


    白皙肌肤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照射着，剔透温暖得如一捧被日光亲吻过的泉水，干净得让人想伸手搅出点涟漪。


    下课铃刚打完不久，教室里还有很多人磨磨蹭蹭着没有走。听到Alpha的话，他们默契对视一眼，加入了这场未完的对话。


    然而不知怎么地，虽然并不担心虞尧听到自己的话，他们却默契地没有先开口。


    ——毕竟是太子爷带来的人，无论如何不能欺负得太厉害了。这样宽慰着自己，人们凭着直觉打开手机。


    果然，名字是一串乱码的Link匿名聊天室内，短时间已经刷了几百条信息。滚顿的文字不断向上翻，甚至就在点进去的这几秒里，屏幕又往上滚了不止几圈。


    「滚啊！都别看了！对着一个男人发春，你们不恶心吗？」


    「呦，你倒是干净，有本事退群啊，装什么……」


    「点了，谁不知道进来是干什么的。进都进了，说这些。。。有本事死装有本事别脱裤子啊。。。。。。」


    「别跟傻叉废话，冲多了脑子冲出来了吧？」


    「就是专心看我宝」


    「我宝今天穿的薄针织衫内搭吧？领口松松的，能看见点肩膀窝……舔舔舔，我就舔。都这么漂亮了，舔舔怎么了？」


    底下很快跟上一串排列整齐的「舔舔怎么了？」邪教暗号似的。


    「说真的，杰西那疯子没动手？以他那德行，忍一周都算奇迹吧？」一句话打破队形。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顶着各色匿名头像的乱码ID加入了讨论的大军。


    「不像吧，我看尧尧这几天照样乖乖上课，一点事儿没有啊。」


    「管理员踢一下上面的，操，不知道不能讲真名啊/怒/白眼/怒」


    「说不定是秒男呢？三秒缴械，还没碰到人家衣角就完事了，笑死。」


    「楼上是懂的、不然实在不能解释家妻处男气质依旧这件事、、」


    「卧槽！太对了！嫩得都快出水了！」


    话题一度被带偏，几百条信息都在讨论虞尧薄薄的小肚子到底能不能装得下、能装下几根。隐晦的视线更是一个接着一个落在他身上。


    虞尧几次敏感地抬头，却什么也没发现，嘴唇都被抿得有些发白。


    有Omega发现了他的紧张，压抑着心里那点诡异的火热噼里啪啦打字：「变呔吗你们！说的是这种欺负吗就乱想？」


    「就是……早就想说了，讨论的是欺凌，都默认那种方向的是吧……」


    「是啊，好那个啊大家/鄙视/鄙视/」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群？」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群？」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群？」


    ……


    整齐划一的回复瞬间刷屏。一时间，屏幕里除了这句话，再看不到别的动静。


    「真心疼真想打抱不平去学生会，好吗？好的。众所周知，这里只舔舔，不做事。」结束这场大型复制粘贴的是顶着标红ID的管理员账号。「再带节奏踢出去。」


    莱奥低低咒骂一声，愤愤将手机丢在桌上。斜前方的虞尧刚好收拾完书包，有些紧张地催促：“走吧。”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每在人多的地方就觉得不安。


    莱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等会儿吃什么？”他们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


    “不知道诶。”虞尧正对着餐厅列表犯愁，秀气的眉心拧成个小疙瘩，小鼻子也皱着，可怜又可爱。


    他纠结的样子实在是乖，莱奥看得原本就有点耳热，不知怎么想起群里口无遮拦的话。什么“捏一下就红了”、“什么水多得挂不住”……扰得他心里一悸又一悸，喉结不住上下滚动。


    “没事，先去看看再说。”


    他巴不得与虞尧相处的时间再久一点。


    走廊人不算多，但虞尧身边的队伍，总是走得格外慢些。


    察觉到周围投来的、似有若无的目光，莱奥心里有些气恼，想提醒虞尧注意，可又贪恋这份缓慢带来的相处时光，一时竟犹豫着没开口。


    就在这时，楼下楼梯转角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像是有人在激烈争吵。


    虞尧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抬眼望去——是主角林归意。


    “哼，穷就是穷，别找这么多借口。”一道轻蔑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又没人逼你们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其中一位特招生被气得脸颊涨红，拳头攥得死紧，“你说什么！”


    “我说……”高大的Alpha和周围人说笑两声，完全不把面前的六位特招生放在眼里，“有本事来打啊，来，朝这儿打。”他专门指了指自己的脸。


    “杰弗瑞那傻叉就是个胆小鬼，家里滑跪得比谁都快。”


    “……倒是你们这群老鼠，撞了谢少的车不仅一分没赔，反倒全身而退，便宜占尽。”Alpha嗤笑一声，满是不忿。


    “滚滚滚。我要是你们，就夹紧尾巴钻进下水道里，别出来丢人现眼。”旁边有人附和。


    “就是，我们西诺哥可不是好惹的！敢动一下，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周围嘘声一道接着一道，所有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特招生们，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与嘲笑。


    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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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西诺更是扬了扬手里的文件：“东西呢，我就销毁了。”


    “记住，让你们在这里上学就是恩赐了，别妄想得到更多。”话音刚落，“刺啦”一声，文件被撕得粉碎。


    特招生们惊呼出声，又气又惧：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林归意更是丝毫不退让，直言撕了又如何，他们能打一份，就能打第二份、第三份。


    一时间，双方摩擦升级，已经有人浑水摸鱼地开始动手动脚。


    “喂，前面的。”走廊上的人看够热闹，也有点不耐烦了，“差不多得了啊，别他爸的堵在这儿！走快点行不？”


    周围人仍在不断往前涌，而楼梯转角处堵着的两拨人却还是没有退开的意思。人推着人，原本宽敞的空间被一压再压，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从教室里出来的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还在往这边走。很快，走廊前半部分被挤得愈发混乱，所有人的眉眼间都带着凶厉与不耐。


    各式各样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浓得让人发晕。


    虞尧早在众人还要往前时就察觉不对，握着莱奥躲在了教室门相对墙凹下去的一小片空间里。


    周围愈发逼塞，莱奥的身体压在他身上，黑色头发直往他脸上扫。很痒。


    “对、对不起！”察觉到虞尧躲闪的动作，莱奥也紧张起来，不好意思地直往后仰。


    但后面就是拥挤的人群，他勉强退开半公分，又被人潮的力量推着，再次倒向虞尧。


    ……好软，滑滑的。


    握着他手腕的手指细腻到不可思议，莱奥忍不住想反握回去，却又怕稍一用力就会捏碎对方。


    怎么能这么软，这么香……


    淡淡的香气一缕缕往鼻子里钻，莱奥心跳得快不像自己的了。虞尧整个人被他罩在怀里，像只幼鸟，每一次呼吸与心跳都清晰得不可思议。


    ……他正在我怀里，小小一个，那么瘦弱。


    一旦意识到这件事，邪恶的欲念便会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滋生。莱奥忍了又忍，还是低下头来，想要借着拥挤的人潮“不经意间”擦吻虞尧雪色的耳尖。他一点点凑近，脸上的表情愈发痴迷，直到能看清那截白皙弧度上淡色的血管——


    “莱奥……莱奥？”虞尧紧张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棕发Beta狠狠打了个寒颤，神情有瞬间的恍惚。


    “怎么了？”他哑着声音问。低头却见怀中人紧张地绷着张小脸，鼻尖急得出了点细密的汗，脸颊也染上一片着急的红。


    “教室门打不开！”虞尧手湿湿的，学生卡都差点握不住。他仍在不断尝试刷开大门，然而这片教室统一用的是芯片锁，只有开了权限才能刷通。


    “不行，这样下去会出事的！”虞尧是真的害怕，身体都在不断发颤。


    教室进不去，无法分散人流，楼梯处的人还越堆越多……这么多人挤在这么小的地方，哪怕走廊本身不算窄，可踩踏和挤压性窒息仍旧随时都可能发生！


    “——我们必须提醒大家！”他一下子抓紧了莱奥的手，细细的声音还在发颤，眼神却很坚定。

 15. 危机解除

    “停下来！不能再往前了！”虞尧踮着脚，努力从莱奥颈侧的空隙里探出头来，朝所有人提醒。


    “我说，停下来！”


    清亮的声音像夏日里的一股风，猝不及防地撞进走廊的浮躁里。


    却仍有人不满地：“靠，你谁啊？你说停就——”未出口的话语在看见虞尧时突然一顿，紧接着突然结巴起来，“你、你……”


    听起来，竟无端比虞尧还紧张几分。


    相比早已分化的同龄人，虞尧身形还保留着独属于少年的青涩。他被挤在狭小的缝隙里，嶙峋的肩膀可怜地缩着，远看像是被高挑的Beta半锁在怀中，就连攀附在男人肩上的沁白指尖都带着点楚楚的意味。


    然而偏偏是这样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漂亮少年，却有胆量在众人最烦躁的时候站出来。


    周围的视线一下子聚拢过来，沉甸甸地落在他身上。


    虞尧顾不上众人的打量，趁着这瞬间的安静连忙开口，解释目前的危险。


    “现在，我附近的人先别动。”他声音里还带着紧绷的细颤，眼神却冷静下来，无师自通跟所有人对视着，安抚着大家的情绪。“以第三教室的窗户为界限，麻烦那边还有空间的人听我的话，慢慢往后退……”


    他说得很慢，生怕众人动作太大，又引发推搡。


    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交错的脚步声，周围闷热的空气似乎也开始松动。


    心脏的跳动一下比一下快，虞尧攥紧了湿冷冷的手心，迎着面前无数双眼睛：“……好，接下来是所有能看见我的人——请跟着我的口令，小步向后。一、二、三……小心踩到周围人的脚……”


    他身上似乎有种不可思议的魔力。连那些平日里最桀骜不驯的大少爷，在他柔软声音的指示下都有瞬间的恍惚，皱着眉按捺住性子，下意识跟着他的节奏挪动脚步。


    拥挤的人潮顺着虞尧的指示向后，很快，他和莱奥周围也有了一掌宽的空间。


    虞尧松了口气，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晃了晃，才从莱奥怀里钻出来。怀中一空，Beta青年下意识伸手，却只勾住他身后一段带着淡淡热意的香气。


    走廊后方的人群彻底散开，前面拥堵的路段却还没有被疏散。虞尧犹豫片刻，还想上前，却被莱奥一把拉住手腕——


    “等等！”下意识的动作，原本只是担心他会受伤，莱奥在看见前方传来的波动时却瞬间改口，“学生会已经来了，你看！”


    虞尧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天蓝色一年生制服中冒出一抹独属于学生会的银色。紧接着，堵塞的走廊像是被打开了阀门，人群顺着前后迅速疏散，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


    一场险些酿成的踩踏事故，终于缓缓消散。


    楼梯拐角处的争吵早已平息，对峙的双方被学生会分头拦下问话，低着头的模样像几只活鹌鹑。


    匆匆赶来的安保负责人听说差点酿成踩踏事故，脸白得像刚刷过的墙皮，踉踉跄跄地扑到学生会成员面前，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手都在抖。


    领头的青年却显得意兴阑珊，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镜片反射出冷光。


    他挥挥手示意下属把人带下去，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情绪：“按条例处理。”


    解决了负责人，他突然侧头，目光像探测器般精准地穿过人群，直直降临在走廊中间的虞尧身上。


    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注视也会被发现，虞尧下意识眨了眨蓝眼睛，朝他抿着嘴一笑。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素来以冷酷闻名的副会长竟然微微颔首，随即迈开长腿，径直朝他走来。


    嗒。嗒。嗒。


    他脚下的真皮长靴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莫名透着股压迫感。


    莱奥不知道阿斯明和虞尧有什么过往，但副会长凶名在外——他心一横，猛地向前一步，挡在虞尧面前：“阿、阿斯明学长……”


    阿斯明冷色的瞳孔扫过来，莱奥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后背瞬间绷紧。


    然而Alpha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半秒，便径直越过，重新落回虞尧脸上。


    “刚刚听见你的声音了。”他开口，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做得很好。”话音未落，戴着白手套的指尖突然抬起，轻轻按在虞尧眼尾：“红了。”


    “诶？可能是刚刚蹭到的。”虞尧对这位曾救过自己的副会长原本就有好感，加上这次学生会及时控场，更觉得他可靠。Alpha指尖的力道不轻不重，带着清冽却具有侵略性的柠檬气息，熏得他鼻尖酸酸的。


    虞尧却还是乖乖仰着脸，任对方打量。


    阿斯明的目光垂落，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指尖隔着手套看似轻柔地抚过那片薄红，却只是将红晕揉得更开。


    片刻后，他收回手，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慢慢地移在莱奥脸上。


    Beta呼吸一滞，浑身僵硬，几乎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被看穿了。他欲盖弥彰地张嘴想解释什么，阿斯明却移开目光，仿佛刚才只是随意一瞥。


    “新生社团报名即将开始。”他忽然开口，语气依旧平淡，“想好去哪个了？”


    虞尧摇摇头，刚开学事情多、课业也不轻松，他还没来得及想。


    “嗯。仔细考虑。”不远处的学生会干事似乎遇到了麻烦，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副会长”。阿斯明等虞尧乖乖应下，才转身离开。


    “……他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直到那道身影彻底消失，莱奥才敢大口喘气。他压着嗓子警惕地问，捉着虞尧的手加重了力道。


    虞尧眨眨眼睛：“不知道呢。”顿了顿，又补了道：“可能只是提醒我们，副会长看起来人很好哦。”


    莱奥不甘地咬咬嘴唇，心里泛酸。


    哪里有什么“我们”，明明他眼里只有你。


    他想大声提醒虞尧小心对方，却更怕阿斯明这份不同寻常的关注被虞尧察觉，思忖片刻，终究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心底的紧张与酸楚却愈发重了。


    虞尧是他主动凑上去交的朋友。在所有人还端着架子观察、估量这位过分漂亮的同学时，是他先红着脸递出了友好的橄榄枝，才换来如今能并肩吃饭的关系。


    可这份单独的亲近却始终像握在掌心的沙，越是在意，越觉得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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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从指缝溜走。


    虞尧身边的窥伺者太多了。莱奥盯着他一无所觉的侧脸，心脏一阵阵发紧，患得患失的情绪像潮水般漫上来。


    ——他到底还能独占这份情谊多久？


    ……


    餐厅靠窗的位置视野极好。远处山坡的树林绿得发亮，近处花圃的秋海棠开得明媚，黄粉红白交织在一起，让人看着心情就好。


    虞尧看得眼睛发亮，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咔嚓”一声，他拍下这一片绚烂，兴高采烈地发给了初晴。


    是的，他们又像从前那样聊天了。


    他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谢池星。早在他朝周围人打听有谁请假的那天，Alpha就让人整理了名单送到他手上：整个圣埃德蒙里，除了他见过一面的F2和F3，还在请假的只有一位休学在家的三年生，和一位在政府机要部门实习、暂时无法离开的四年生。


    而他们哪一个都不像是初晴。


    知道真相的那瞬间，虞尧失落又难过。可前几天意识到初晴很有可能是Omega后，他又觉得自己单方面不回消息的行为很坏很坏。


    ……至少不应该这么冷淡。


    他态度一软，初晴立马察觉到了。两人的聊天框很快又热闹起来。


    「好漂亮哦~」虞尧慢吞吞地打字，「花朵是地上的星星''v''」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圣埃德蒙另一端的枪械训练室边，专属浴室里水声戛然而止。


    热水顺着Alpha块状分明的肌肉滑落，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深邃的轮廓在蒸腾的雾气中显得愈发冷硬，像座未被驯服的冰山。


    Chat的特殊提示音很轻，Alpha银灰色的瞳孔却骤然收缩，视线精准地落在手机上。


    他赤着脚走过去，水珠顺着白到发冷的皮肤往下淌，又被随手拿起的浴袍迅速吸干。指尖划开屏幕，绚丽的花海映在他冰冷的眸子里，瞬间占据了视野。


    那双素来结了冰的银灰色瞳孔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快得像是错觉。


    他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仔仔细细看过照片，又盯着对面消息里那个小小的笑脸看了好一会儿。


    「很可爱。」他发完，似乎是觉得回复过于冷淡，又熟练地冷着眉眼拉开表情包，在里面找了个“兔兔蹭着贴贴.jpg”发过去。


    对面似乎没及时看到消息，对话框安静地停留在他发出的表情包界面。


    Alpha等了片刻，将图片发给手下的人：「查一下这张照片的拍摄位置，整理出今天到过此地的所有人名单。」


    「五分钟内我要结果。」


    对面几乎是瞬间回复：「是！」


    浴室里的雾气渐渐散去，Alpha的眉眼在逐渐清晰的空气中显得愈发立体，眉眼间的冷峻也愈发明显。


    再次回想起对面分享时那雀跃的预期，Alpha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他似乎暂时还不想和我见面。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Alpha顿了顿，却还是选择尊重对方。


    「算了，不用查了。」

 16. 累晕了(oí _ ìo)

    虞尧确实没来得及看Chat的消息。


    ——倒不是因为多注重所谓的贵族餐桌礼仪，而是他Link关联的邮箱突然弹出一封特殊的邮件。


    ‘学生会招新通知……’虞尧好奇地点开，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亮，‘系统哥，我记得接下来的任务就跟招新有关吧？是不是呀？’


    『没错。』3170肯定道，『主角已经递交了入会申请。按照剧情，你需要出现在现场，并在他演讲稿丢失时，发出嚣张又轻蔑的嘲笑。』


    ‘……听起来好邪恶哦。’虞尧垮了垮脸，小声嘟囔，‘不愧是我。’一看就是坏蛋路人小炮灰。


    『总之，先提交报名吧。』系统提醒他。


    虞尧没有参加过学生会，对这种听起来就很正式的组织总有些发怵。加上唯二的两次接触里，学生会给人的感觉都是严肃又厉害，他对自己的履历有些不太自信，犹豫着抬头问莱奥：


    “莱奥，你收到学生会的招新通知了吗？报名审核是不是很严苛呀？”


    莱奥正偷偷看他随着呼吸缓缓轻颤的睫毛，听到“学生会”几个字，心头猛地一紧——那种被阿斯明一览无余的刺骨感再次浮上心头，连被点名的喜悦都淡了几分。


    “什么通知？”他先摇头否认，“我没有。”随即反应过来，声音都不自觉紧了几分：“你要加入学生会吗？”


    “学生会每年只吸取十来个新人。”莱奥不想让虞尧跟学生会扯上关系，又不能明说，只好迂回着吓唬，“通过率百分之零点五都不到。”


    他本想让虞尧知难而退，可剧情之力哪是轻易能撼动的？虞尧反而更紧张了，小脸皱成一团，白皙的脸颊也沁出着急的红晕。


    ‘怎么办呀，系统哥！’糟糕的消息令虞尧直接吃不下饭了，‘我多填点特长有用吗？’绩点这些他确实有优势，但这不是还没开始考试嘛！家世什么的，他又完全比不上别人……


    3170有些无奈，却也好奇：『你准备填什么特长？』它怎么不知道虞尧除了特别乖、特别聪明、特别娇气外还有什么别的特长？


    ‘我、我……’虞尧吭哧吭哧半天，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他小脸不由一瘪，柔软的唇瓣抿成委屈的弧度，秀气的睫毛也蹙在一起，整个人蔫得像被晒过的花。


    ‘——我睫毛特别长行了吧！’他自暴自弃地喊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凶，却没什么威慑力。


    系统：『……』


    倒也没说错，就是不知道学生会吃不吃你撒娇这一套。


    接下来的一顿饭，虞尧都有些心不在焉。


    饭后莱奥还想像来时一样，让自家司机送他们一起回别墅区，被他干脆地拒绝了。


    “小虞少爷。”这次来接他的是另一个三年生，发色很深，看着跟谢池星应该有些亲缘关系。虞尧乖乖谢过他，抱着书包上了车，之后直到回到别墅，都沉浸在自己混合着焦虑与失落的紧张中。


    谢池星一整天都在忙，估计要到晚上才回来。管家委婉地上来询问，是否要给谢少发个消息说已经到家了。虞尧“唔”了一声，满腹心事地上了楼，人还没到房间门口，就把报备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另一边，谢池星正处理着手头的事，目光却总不自觉往手机上瞥。屏幕亮起来的时候，他嘴角微微勾起，却被手头事务绊着，暂时没时间看。


    好不容易得了空，他挥手示意身边人先退下，深邃的眉眼带着一丝笑意，点开手机。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虞尧的消息，而是谢恒向他汇报人已经被送回别墅。


    谢池星的眼神迅速冷了下来，唇角猛地向下一压，眉梢间透出一股淡淡的戾气。他上下翻了翻聊天记录，确认这么久以来，虞尧果然连一条消息都没发，那点戾气顿时成了化不开的冷郁。


    虞尧。


    他在唇齿间碾过这个名字，指尖缓慢却用力地敲着纯黑桌面，半晌，低低嗤笑一声：


    “越来越没规矩了。”


    虞尧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记上了，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认认真真看了一遍邮箱里那封招新通知附带的五六个申报文件。


    ‘我的喜好、我的爱好、我的详细纪事……’他看得晕乎乎地，眼睛都快看出蚊香圈了，‘怎么连我爱吃什么和喜欢什么颜色都要问啊！’


    这真是正经招新申请吗？


    系统也有些怀疑，尤其是看到问卷上那道“更喜欢棉质睡衣还是丝质睡衣”的问题时，这份怀疑达到了顶峰。


    『论坛上应该有关于学生会招新的帖子。』3170不动声色地引导，『可以先去看一下。』


    ‘……是哦。’虞尧后知后觉，连忙摸出手机点开Link。


    Link上除了藏得很深的匿名区，还有一个编码实名的正式论坛，学校里的许多问题基本都能在其中找到解答。


    没有系统的提醒，虞尧甚至还不知道匿名区的存在。他点进论坛里按关键字搜索，很快翻到一堆关于学生会招新的帖子。


    ‘上面说按照附件填好发到学生会邮箱即可，会在申请时间结束的三个工作日内给出初审结果。’虞尧翻了半天，没看见有人抱怨问题又多又古怪的，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没有耐心了。


    ……但是那可是一千两百道题呢！原来大家为了加入学生会，都是这么拼的吗？


    被大家的热情与决心吓到，虞尧又看回电脑上密密麻麻的问卷题，忍不住攥紧拳头为自己打气。


    ——好，就当是为了剧情。一千两百道题算什么，冲鸭虞尧！你是最棒的！


    『等等。』系统又突然出声，『你看这层回复，说是学生会招新通知向来跟社团招新月的通知同步发放，不作另外通知。』


    『既然如此，应该不会给每个人单独发邮件吧？』


    ‘对哦……’虞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蓝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难道这是谁的恶作剧？’他连忙顺着精华帖的指引，找到公共通知里那条之前被他忽略的社团招新月公告，在末尾果然看到一行简短的学生会招新信息，附带着官方邮箱和附件压缩包。


    官方邮箱跟给他发邮件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点进去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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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出来的已接收信息也分毫不差。


    虞尧和系统都是一愣，对着屏幕看了半天。


    ‘算了，还是填吧。’他小叹一口气，愁眉苦脸的，‘就当是重新认识一下自己了。’


    毕竟在遇到这一千二百道题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喜好上能有这么多区别。


    虞尧对着电脑上的问卷昏头土脸一顿做，柔软的发丝被他挠得乱糟糟的，额角都沁出了细密的薄汗。好不容易保存了进度，他出去一看，却哭唧唧地发现后面的几个附件里还有大段问题要填写。


    不行，真的要累晕了(oí_ìo)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小脸有些发蔫，歪倒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这才苦哈哈地又爬起来，对着电脑屏幕直发愁。


    『算了，你说就行。』3170叹了一口气，『我帮你填。』


    虞尧的拗劲儿却上来了，说什么也要亲自填完这一整套申请流程。


    他从中午忙到下午，填完时脸颊红扑扑的，倒像染上了上好的胭脂。四肢发软地倚在沙发脚边，虞尧微卷的金发乱糟糟地翘着，显然是耗尽了精力。


    肚子有点饿，但是不想动。虞尧软绵绵地哼唧两声，胳膊搭在柔软的沙发上，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的腔调：‘怎么还没人叫我吃饭呀？’


    『叫了，你当时在填表，头都没抬地拒绝了。』3170提醒，『你忘了？』


    虞尧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爬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竟然已经快八点了。


    ‘好像还差一张照片。’既然已经弄到这么晚了，他干脆决定先提交申请再说。然而一看要求，虞尧又犯了难：‘不是一张，是一张证件照加六张生活照。’


    ……不愧是书中的贵族学院，连学生会招新申请都这么讲究。


    虞尧没有什么生活照，为数不多的几张要么穿着病号服，要么安安静静待在花园里，像只没什么生气的玻璃娃娃。他来来回回挑拣着，好不容易选出六张看起来没那么弱不禁风的，却又在证件照上卡了壳。


    ‘这张是半年前拍的，’他盯着屏幕上那张白底两寸照，眉头微微蹙起，‘脸看起来太嫩了，头发也软软地垂着，一点也没有那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你以为现在就有吗？系统有点无语。


    但虞尧还是坚持要洗个澡，换身衣服、抓抓头发再现拍一张新的。


    他匆匆披着浴袍出来，对着穿衣镜擦了擦发梢的水珠，又换上一件正式的白色丝绸衬衫。抓了抓头发，将平日里软乎乎、到处翘的头发固定出一个利落的弧度，虞尧看着镜子里额头全露的自己，迫不及待地：‘怎么样，是不是一下就不同了！’


    镜子里的少年五官精致、眉眼立体，平日里湖水般的眼睛在室内光线下呈现出浓郁的钻蓝色，面无表情的时候，确实有种冷淡疏离的俊美。


    即便是看惯了各个世界里美人的系统，也忍不住真心称赞：『好看。』


    虞尧尾巴都快翘起来了，却还压着嘴角故作深沉：‘那还不赶紧给我拍一张！’


    颐指气使得很自然了。

 17. 他道歉了诶

    虞尧专门找了一面白墙，又挪来落地台灯，交叉着打出向上的面光。


    3170被他央求得没办法，只能开了外部摄影权限，将视角调整成面对面模式。


    明亮灯光下，虞尧白皙的皮肤被照成剔透的玉色。3170看着取景框里他被放大了的精致五官，声音有微妙的停顿：『……不要抿唇。』


    看起来太娇了。不好。


    虞尧听话地放松嘴唇，绷着严肃的样子看向镜头。可抿白的嘴唇一松开，马上充血泛红，在3170的视线里形成一抹极具冲击力的红，配合他雪白的肌肤和湛蓝的眼睛，给镜头里那份冷淡的俊美增添了一份挥之不去的艳色。


    ……好似冷雾里缠绕的红绫，光是存在本身就足够吸引人。


    ‘好了嘛？’见系统半天没有反应，虞尧终于忍不住问。


    3170语气有些匆忙，迅速甩来一张图：『嗯。』


    快得虞尧都来不及看。


    他还想缠着系统再来几张以防万一，3170却无论怎样都不再说话了——就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似的。


    虞尧又是困惑又是好奇，意识到系统真不打算理他后哼哼唧唧地：‘那、那你至少把刚刚拍的那张给我呀！’总不能什么都不给吧？


    不远处沙发上的电脑传来“嘀”的一声，3170甩烫手山芋似的：『发了。』


    虞尧被它忽然避之不及的态度弄得有些迟疑：……不会是太丑了、完全不能见人吧？


    他连忙噔噔噔穿着拖鞋跑过去看，然而照片看完，人却更迷糊了。


    ‘挺好的呀？’虞尧小心翼翼，很尽力地在照顾系统可能存在的脆弱心灵，‘就是、就是感觉妖妖的，嗯……看上去会吸男人精气的那种……’


    ‘总之……不是很正派。’真的措辞很委婉了。


    『那是我拍出来的吗？』3170忍无可忍。明明你自己就长那样好不好？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谁也没发现门外隐隐的动静。直到门口传来毫无预兆的敲门声，一人一统才乍然惊觉。


    “——谁？”虞尧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问了一句。


    “咚、咚咚。”


    规律而笃定的敲门声却还在继续，没有理他带着颤声的问询。


    虞尧咬咬嘴唇，从沙发上下来，踩着绒毛拖鞋小心站到门后，轻轻将一边耳朵贴在门上，听门外的动静。


    外面的人却像是能看见一般，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气息：“虞尧，开门。”


    冷冰冰的声音，带着要秋后算账的压迫感响起，虞尧身体一抖，竟下意识开了门。透过门缝看见谢池星不善的眼神，他才心道不好，却已经来不及关门了。


    “磨蹭什么？”Alpha没什么耐心地勾勾嘴唇，撑着门把手就要往里进，虞尧却突然反应过来，一下抱住门。


    “不要！”


    他的反应令谢池星下意识蹙起眉。


    深色的瞳孔倒映着眼前人有些慌张的雪白小脸，Alpha不动声色：“哦？”上扬的尾调有一丝被勾起的好奇。


    虞尧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动作太生硬了。


    他连忙抿着唇笑笑，小巧的酒窝在脸上一闪而过：“怎么了呀，我、我已经准备睡了哦……”声音小小的，带着点故意做出来的讨好，很软很甜。


    毕竟……电脑还在后面的沙发上开着呢，谢池星一定不能进来。不然，他偷偷申请加入学生会的事就要暴露了。


    “是么？”谢池星却对他的甜言蜜语不买账。


    虞尧等了几秒，没见谢池星下一句话，下意识抬眼看去。


    他洗完澡后只来得及披上浴袍，后面换上了衬衫，下面却还是几近真空的。柔软的一点小面料包裹着他整个圆润的屁股，面料边缘在大腿内外卡出一点可爱的肉感弧度，剩下的两条腿光溜溜的，在温度被调低过的空调房里不太明显地打着颤。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打扮不适合出现在人前，虞尧心嗵嗵直跳，又在焦急之余增添一抹羞耻。他双腿不自觉绞紧，惴惴不安地在心里祈祷着谢池星赶紧离开。


    Alpha却对他的焦急熟视无睹——又或者说，正是因为看出来了这份焦急，才愈发恼怒。


    视线扫过虞尧明显抓过的头发和红润润的脸颊，谢池星心里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来点声音：“没见过睡前还给自己抓头发的。”


    在虞尧彻底慌了的视线里，他一字一句地：


    “虞尧，是你给我开门，还是我自己进去？”


    暗含警告的信息素在两人之间淡淡传开，却换来虞尧连连摇头。


    他面颊上早已晕开交叠的红，眼尾更是红得不成样子，仿佛谢池星语气再重一点，就要直接哭出来似的。


    葱白的指尖抵在门沿上，带着点宁死不从的羞恼，让谢池星看了心中一动，下意识用了点力。


    “呀！”


    虞尧本就将全部重量压在门板上，被他这样一推，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短促地惊呼一声就摔倒在了地上。


    这一跤不算痛，却“啪”地摔碎了他的羞耻心。虞尧慌乱地拢起双腿，扯着衬衫下摆尽可能盖住大腿，却还是被谢池星看见了半片包在丝质内裤下的屁股。


    “啪嗒。”


    眼泪刷地掉下来，砸在地上。


    谢池星还来不及反应，虞尧就哽咽了，颊边的泪更是雨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得他都懵了。


    “都、都说了在睡觉了！”虞尧是真的生气了，又生气又委屈，甚至有点口不择言。


    “你是笨蛋吗？明明知道我要休息，还非得闯进来！”


    “呜……哪有这样的，你是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我光着！”


    带着哭腔的指责在走廊回荡，向上向下传到其他楼层里。谢池星灵敏的五感能捕捉到楼梯拐角处的动静，或许今天之后，别墅里就要多一个他是“故意要看光别人的瑟琴狂”的传言。


    但他却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在乎。


    虞尧的眼泪太多，仿佛整个人是水做的，怎么流也流不完。


    谢池星听得手指都在抖，匆忙解下外套，半跪下来，快速裹住虞尧露在外边的大半截玉似的腿。白皙的长腿被盖住，他才察觉自己心跳得到底有多快。


    “虞尧……”他声音控制不住地发哑，脑袋也被突如其来的画面占据着，甚至忘了自己一开始来是做什么的。


    “别哭了。”谢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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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喉结上下滚动着，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我错了。”


    他不假思索地，说出对他这种强势又高傲的人来说尤其难得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突然推门的。”


    就好像一切骄傲在虞尧的眼泪面前突然就溃不成军了。


    虞尧还在掉眼泪，泪水一串串的，落在膝头，很快将盖着腿的外套洇湿一大片。听见谢池星的声音，他眼泪顿了顿，噙着包泪抬眼看来，似乎在等一个说法。


    谢池星再也想不起来什么报备啊、教训的，高大的身影微微向下，双手托着虞尧薄薄的肩膀，将他拢在自己的气息里。


    “我只是听说中午北区教学楼那边差点出了事故，担心你。”他难得声音柔和，眉目也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冷傲与不耐，纯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人，“所以才来看看。”


    淡淡的雪松味道散逸出来，足够薄的时候，竟带着点安抚的效果。


    虞尧止住了眼泪，脸蛋与鼻头红红的：“真的？”


    谢池星轻“嗯”一声，拇指向上，轻轻擦掉他脸颊上挂着的泪水：“我怎么会骗你。”


    “那你看到了，”虞尧声音被泪水浸湿了，说话的时候依旧软软的，沁着点水意，“我还好好的，也没有伤。”


    “嗯。”


    “所以，”虞尧抿抿唇，指尖虚拢着腿上的外套，“所以我要睡觉了，你快走吧。”


    谢池星被他又是眼泪又是哭腔的，搞得呼吸都快接不上，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外套或问话的。


    他点点头，又帮虞尧揉了揉红肿的眼皮，才匆匆站起来：“我走了，你早些休息。”


    说完，他推门出去，将房间留给了虞尧自己。


    ‘……哥，他走了诶。’虞尧睁着双大眼睛，等确定完谢池星真的走了，才将外套随手扔在地上。


    3170犹豫地：『你怎么……』


    虞尧完全没理解系统欲言又止的那部分意思。他几步小跑到沙发上，甚至一不小心甩飞了一边拖鞋：‘他走了哦，趁现在！’


    雪白的脚趾踩在同样白的沙发上，他快乐地抱起电脑，丝毫没有受方才哭泣影响似的，三两下将表格连带照片打包了发出去——


    ‘嘿嘿，完成。’听起来真的很开心了。


    『……』


    系统不知道该夸他单纯还是心大。


    屁股都被人看光了，还乐呢。笨笨的。


    同一时间，学生会办公楼。


    豪斯忘了带明早要交的模型作业，一算时间不够，只能来学生会取。


    夜深了，办公楼里一片寂静，除了走廊，大部分办公室都是黑的。


    豪斯夹着自己落在策划室里的模型作业，玩着手机往出走，却忽然听到“叮”的一声，似乎是邮箱收件的响动。


    大晚上的，除了他哪来的人？


    豪斯背后毛毛的，吞了吞口水，却还是循着声音的方向朝前走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停在最里面的办公室前。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


    “副会长？”豪斯惊愕地，“这么晚了，您还在工作？”


    阿斯明的眼镜上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冷光。

 18. 恶趣味

    昨晚哭得太凶，虞尧第二天醒来，眼睛不出意料地肿了。


    原本薄而干净的眼皮透着淡淡的粉，卧蚕红得像沾了胭脂，指尖轻轻碰一下，还带着点发烫的温度。


    3170没来得及提醒他，虞尧洗漱时冷不丁瞥见镜中自己这蔫乎乎的副模样，吓得往后缩了半步——直到镜中人跟着后退，才反应过来。


    “好肿啊。”他凑近了镜面，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满意地嘟囔，“像只小猪。”还是小时候街上挑着卖的那种，几十块钱一只的粉皮猪崽。


    『你没猪那么可爱。』3170忍不住打击他，『好了，快洗完脸去冰敷吧。』别在那里臭美了。


    虞尧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却还是乖乖洗漱完，举着从管家那里讨来的冰袋敷着眼睛。


    ‘谢池星好像不在，好耶！’他上午没有课，所以做什么事都慢吞吞地。小心翼翼转了一圈，确认自己的天敌不在，虞尧开开心心找了处天台，坐在上面赏花、晒太阳。


    冰块渐渐融化，手上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伶仃的手腕往下淌，滴在白色裤腿上，洇出小小的水渍。他敷过一只眼睛，又换另一只，静静坐了一会儿忽然问：‘昨天我好像听到主角的声音了。’在楼梯那附近。


    ‘他在干嘛呀？’


    系统简单解释了一下，大致就是特招生们觉得学校里区间车车次太少，他们去各个地方都不方便，所以以林归意为首的几个学生呼吁圣埃德蒙增设区间车车次，并对私家车进行部分限行。


    ‘……哇，’虞尧忍不住咋舌，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一下睁圆了，‘不愧是主角，他好勇敢！’


    光是一个增设区间车的提议就已经足够冒险。毕竟圣埃德蒙自设立开始就是贵族学院，诸如特招生之类的特殊学生的需求，从来不在学院优先考虑的范围内。


    而建议限行私家车，更是直接触碰到了贵族子弟们的利益。


    难怪只是一个提议，就受到了如此多的阻碍。


    『剧情中，主角正是因为提议不被受理，才想着加入学生会，从学生会内部进行改变。』3170为他提炼这部分的剧情，『虽然最后没能进入学生会，但他机缘巧合下，却被F2注意到了。』


    『两人因此有了一段短暂的谈话。』


    ‘我懂我懂！’虞尧放下冰袋，像抢答的小学生一样举着手，眼睛亮晶晶的，‘然后他们发现彼此虽然身份立场不同，理念却是一样的！从此总是忍不住探听彼此的消息，两颗心越来越近……’


    说着，他还伸出两根食指比划着，煞有介事地轻轻碰了碰，粉唇抿出得意的弧度：‘我说得对吧？’


    『差不多。』系统回答，又忍不住催促道，『行了，敷完就去吃饭吧。』这个点还不吃早饭，午饭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真是不令人省心。


    同一时间，学生会大楼，会长专属办公室。


    “会长。”阿斯明将两叠整理好的报名表依次摆在沈清濯桌角，“截至今天十点整，招新报名表已经全部收集完毕。”


    白色手套点点其中薄的一沓，阿斯明将其向前略推半寸：“符合初审要求的已提前整理出来，其余的附在旁边，请您过目。”声音平稳无波，透着常年恪守规矩的冷硬。


    沈清濯手边还堆着厚厚一叠文件，闻言朝他温和一笑：“辛苦了，我看完会给你答复。”


    阿斯明微微颔首，转身正要离开，办公室门却被忽地推开。淡淡的香槟混着马鞭草的气息先于Alpha高大的身影涌入，阿斯明闻着这股浪荡而不修边幅的气息，眉心狠狠一皱。


    “哎呀，都在呢。”帕斯卡倚在门框上，指尖转着枚红宝石戒指，哪怕对上阿斯明陡然锐利起来的目光，依旧笑得散漫，“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他插着口袋走进来，径直坐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翘着腿朝阿斯明抬了抬手，“没事，你继续说你的。”


    “就当我不存在。”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


    沈清濯依旧神色平和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并不搭理一旁的两人。


    阿斯明的眉头冷硬地蹙起，镜片后的冷色瞳孔闪过一丝不悦。他没理会帕斯卡这副与学生会氛围格格不入的做派，只朝沈清濯再次颔首，转身推门离开。


    “啪。”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动静。


    帕斯卡这才站起身，走到沈清濯对面，懒洋洋地倚着桌子：“你这副会长脾气太臭，又冷又硬，难为你天天看着那张冷脸。”


    沈清濯微微一笑，给了颗软钉子：“只是共事而已，能力够就行。”


    “我不像你，下属都要挑顺眼的来。”


    帕斯卡耸耸肩，打理精致的发丝垂落一缕，整个人显得风流又薄情：“没办法，美人是这个世界的瑰宝。”


    “长得好的人，我总是舍不得过分苛责的。”言语中有种风度翩翩的轻浮。


    沈清濯不接他的话，放下钢笔，朝后微微仰靠在椅背上：“说吧，什么事值得你专门跑这么一趟？”


    “下周末，拉谢尔庄园，这学年第一场舞会。”帕斯卡笑眯眯地，狐狸眼里透着绝对的兴味，“我让人弄了个露天舞池，旁边还会有一座香槟泳池，你来不来？”


    沈清濯早已习惯了友人的恶趣味，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能打什么主意？”帕斯卡低头间瞥见那叠报名表，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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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了什么有趣的新玩具，一张张翻看起来，“不过是觉得假期结束有点太无聊，该找点乐子活跃活跃罢了。”


    薄薄一沓报名表很快要翻完，他的动作却突然顿住，视线落在其中一张上。三两下扫过上面的信息，他蓝绿色的眼睛再次向上，停在那张过分漂亮的证件照上——


    白色衬衫，额发利落，眉眼精致冷淡，偏偏眼神透着点故作严肃的认真。


    对着这张照片，帕斯卡几乎能想起虞尧在餐桌上有些生气地朝他皱着鼻子的小模样。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在沈清濯疑惑的目光里抽出表格：“呦，这小家伙跑你这来了。”


    故意顿了顿，等沈清濯眼里有了波动，他才意味深长地补充：“就是不知道谢池星知不知道呢……毕竟名义上，虞尧算是他的人。”


    沈清濯抬眸，眉心轻轻蹙起，声音温柔却清晰：“他是个乖孩子，你少拿对旁人那套逗他。”


    “怎么会？”帕斯卡原本只是想找点乐子，没想到沈清濯态度这么明确。他顿时觉得更有趣了，故意拖长调子，说些暧昧不清的话：“真漂亮啊，这张脸……还有那天生气时的样子，完全让人移不开视线。”


    在沈清濯逐渐警惕的视线里，他直起身，眨了眨那双多情的眼睛：“我说真的，虞尧是真的很符合我的眼缘。”


    沈清濯看着他眼底的促狭，面上的温柔笑意淡了淡：“他与我有旧，你别动他。”语气里是再明确不过的保护意味。


    有意思。


    帕斯卡勾起唇。


    他试探出了想要的结果，却并不如一开始所想的那般开心。


    将内心那点微妙的不满归结为四人友谊的特殊性被打破，帕斯卡轻“哦”一声，语气怪怪的：“我们几个一起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和谁还有旧？”


    沈清濯却很坚定地看着他，寸步不让：“所以，你不要去动他。”他太清楚帕斯卡那些爱玩的手段，因此，绝不能让虞尧被缠上。


    室内安静了片刻。


    帕斯卡点点头：“好。”


    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翻起另一叠申请表：“所以你去不去舞会？”


    友人既已退让，沈清濯自然要给面子。他看了看日程，先是点头应下，又补充道：“晚上有跨洲会议，恐怕只能待一个小时。”


    “足够了。”帕斯卡直起身，理了理袖口的红宝石袖扣，顺手将一张表从不合格的一叠抽出来，放进合格的那堆里，“反正只是引更多人来热闹热闹。”


    沈清濯扫了一眼那张被塞进去的表——平平无奇的一张脸，名字也毫无印象。


    林归意。


    所以，这就是他找到的新玩具？

 19. 阶级碾压

    学生会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申报截止的第二天下午，就有人陆陆续续收到了回复。


    ——虽然，大部分是冰冷的拒绝通知。


    虞尧坐在甜品店里，守着手机眼巴巴等了又等，不停刷着论坛上的最新消息。


    眼见大部队都收到了或好或坏的回复，自己的邮箱却依旧静悄悄的，虞尧强忍着失望，又点了杯白松露樱桃巧克力巴菲，靠在玻璃窗前，有一下没一下地切进切出邮箱。


    ‘如果初选都没通过，该怎么办啊……’他小声嘟囔，有点沮丧。卷卷的浅金色头发蹭在玻璃上，翘出四面八方的绒毛，像朵褪色了的太阳花。


    系统原本是不苟言笑的性格，和他相处久了，却也难得习惯了放软语气：『没关系，找机会再进去就行了。』


    『任务只要求你在主角丢了演讲稿的时候出现并奚落，没规定你也必须参选。』


    ‘这样哦……’虞尧却依旧闷闷不乐。


    ‘虽然已经有预料了，但连初审都没过的话，还是会很难过的。’他戳了戳侍者刚端来的巴菲，舀起一小勺放进嘴里，又垂着眼捻起一颗熟透的樱桃，张口轻轻含住。


    冰淇淋的清甜混着巧克力的醇厚，稍稍缓解了他心中的郁闷。虞尧正小口咬着樱桃，还没来得及吃下去，就听到3170冷不丁：


    『好好吃东西，别舔。』


    ‘我哪里有——’他委屈了，勺子一放，小脾气刚要上来，却又被系统打断。


    『看窗外。』


    虞尧下意识抬头看出去，脸“唰”地红透！


    一窗之隔的街道上，来来回回竟然有这么多人！他们或站或坐，似乎原本只是路过，却在经过窗边时，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注视。


    虞尧慌乱地丢下樱桃，捻了捻被染红的指尖。而窗外那些人见状，竟齐刷刷地顿了顿动作，眼里流露出几分惋惜。


    太、太奇怪了！


    手机恰好在此时“嘀”地一声响，邮箱里飞出来一封新邮件。


    虞尧顾不得紧张或是好奇，匆匆挎着书包、捏上手机，几乎是逃似的从甜品店侧门跑进了商场。


    直到拐了个弯，周围人渐渐少起来，他才绷着张脸站定了，又羞又气地：“他们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吃个冰淇淋也要看！


    3170见他反应这么大，完全是被吓到了，一时间也有点后悔。它顿了顿，转移话题道：『邮件不是来了，先看一眼吧。』


    瘪了瘪嘴，虞尧生气归生气，却也还是记挂着任务的。


    他戳开屏幕看一眼，粉粉的嘴唇抿了抿，又抿了抿，很快抬起头，一双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


    3170不必再问，便知道了结果。


    『恭喜。』它轻声说。


    ……


    新人面试那天来得很快。


    虞尧前一天晚上还在赶小组作业，直到站在讲演台边，才后知后觉地生出几分紧张和期待。


    他今天专门穿了件米白色的衬衫，领口的统一制式领结换成了和眼睛同一色系的精致领带，浅金色的头发被梳理得清爽又干净，露出一小截立体的眉骨。


    ——哪怕是站在一众精心打扮的申请者中，他也依旧格外惹眼。


    周围审视的目光几乎没有断过。虞尧被看得不自在，刚想往后面躲，却又一不小心在人群中看见林归意的脸。


    意识到自己要“欺凌”的对象就在后面不远，他一下停了往里躲的心思，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反派就要有反派的样子，哪怕是个出场不多的炮灰路人，也是要有格调的。


    在主角面前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


    然而他不动，周围的视线却更明目张胆了。好在学生会干事终于姗姗来迟。


    “这里就是待会儿你们要上来讲演的地方，”褐发干事指着深红帷幕下的宽大台面，“时间一到，下面几排会坐满学生会干事。”


    “会长呢？”申请者中有人迫不及待地问，“他会来吗？”


    褐发干事猛地皱起眉，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去：“学长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他瞥一眼莽撞开口的新人胸前的家徽，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不好好做事，一门心思想着来圣埃德蒙攀附权贵——这就是你们家的门风么？罗森特？”


    罗森特，一个在肯纳切洲还算体面、但在圣埃德蒙根本排不上号的地方贵族。


    周围人立刻发出一声声不客气的嗤笑，就连罗森特的同学也勾勾嘴唇，毫不掩饰自己高人一等的心态。


    一时间，只有人群最后冷脸攥着拳的林归意和搞不懂他们在笑什么的虞尧没有出声。


    姓罗森特的一年生涨红了脸，眼里闪过一丝屈辱，却只能低下头：“对不起，学长！”


    他深深弯腰，不再说话，用行动表示顺从。


    褐发干事故意晾了他片刻，这才勾勾唇，勉强放过他：“算你识相。”


    “你们家族在帝都连个像样的庄园都没有，区区几座宅邸，也敢肖想攀附殿下？”


    周围一片死寂，其他申请者要么低头装没听见，要么眼底藏着幸灾乐祸——在圣埃德蒙，这种层级碾压太常见了，小贵族在真正的顶层面前，连能不能抬头都要看对方的脸色。


    “好了。”褐发干事拍了拍手里的花名册，制服左侧花眼上银蓝色的学生会徽章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如你们所愿，这次面试，会长与副会长都会到场。”


    他顿了顿，故意拖长调子：“珍惜吧，这恐怕是你们绝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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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这辈子唯一能亲眼见到沈殿下的机会。”


    说完，他自觉嘱托到位，指着后台一个小房间：“进去等着，叫到名字再出来。”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人群中有片刻的寂静，众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间面上表情各异。


    “操！什么东西？”一个身材高大的Alpha猛地踹了讲演台一脚，随手将稿子重重摔在地上，“三年生了不起啊？还不就只是个干事？”


    能进圣埃德蒙的，哪个不是从小呼风唤雨地长大？骤然被如此羞辱，几个脾气火爆的立刻炸了。


    “走了！这破学生会谁爱进谁进！”另一个Alpha也跟着骂骂咧咧，作势要走。


    “哦？是吗？”另一个穿着一身淡青色定制西装的Omega突然轻笑一声，不无讽刺地：“走啊，最好走了就别回来了。”


    他头一个朝后台走去，声音轻飘飘地传回来。


    “你以为从这里走出去，只是落了那个三年生的面子么？”


    “白痴。”


    一时间，两个冲动的Alpha顿时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其中一个Alpha相对能屈能伸，众目睽睽之下几度变换脸色，最终还是捡起扔到地上的稿子，闷着头跟众人往等候室走。


    另一个却依旧梗着脖子，瞪了眼那个Omega的背影，最终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众人先后进入等候室，门被关上，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气氛微妙得像拉满的弓弦。


    虞尧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忍不住悄悄翻看讲演稿。


    他原本还记得一部分内容，但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下，连呼吸都有些不畅，临时写就的讲演词更是在脑子里打了结。


    3170见他把嘴唇咬得又湿又红，忍不住提醒：『只是来做任务而已，面试并不重要的，不是吗？』


    虞尧却像没听见似的，又往椅背里缩了缩，蜷着膝盖将自己埋起来，脑子里快速过着待会儿演讲的几个要点。


    ‘……我才不要呢。’过了半天，他才小声反驳：‘哪怕只是走个过场，也不能胡乱应付的。’


    ‘每一次机会都很难得，’他垂着眼睫，白皙指尖捏着衬衫袖口的水晶袖口，柔软的发丝间，那个小巧的发旋温顺地伏着，‘这辈子拥有的，可能是上辈子梦寐以求的……’


    抿抿唇，似乎察觉自己一不小心说多了，虞尧乍然收了声，将那点好不容易露出来的情绪又藏了回去。


    讲演时间很快临近，外面的嘈杂声渐渐涌了进来。


    又有一个学生会干事匆匆跑来，让他们去外面坐着。


    “会长临时要来致辞，你们都机灵点，听到了没！”

 20. 他在看谁？

    沈清濯要上台致辞的消息传得飞快，虞尧他们从后台出来的时候，能容纳千人的环形会场早已被闻讯而来的学生们挤得水泄不通。


    偌大的会场穹顶高悬，璀璨的水晶灯投下明亮却冰冷的光。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


    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或期待、或兴奋的信息素气息，闷热而躁动。申请者们不得不尽快就近寻找空位。


    虞尧找的位置在中间偏后排。他好不容易一边道着谢，一边略显狼狈地从几个Alpha男生随意伸出的长腿上挤过去，刚坐下气息还未喘匀，就看见主角林归意在自己前一排落座。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林归意坐下的瞬间，虞尧总觉得他似乎极快地瞥了自己一眼。


    他有些紧张。


    『放松点，又不是第一次做恶人了。』3170安慰他，『而且这次的任务很简单，依旧只有几句台词。』


    系统话音刚落，前面几排突然爆发出一阵极力压抑却仍难掩激动的抽气声！


    紧接着，身边几个Omega的尖叫差点刺破他的耳膜：


    “三皇子殿下！真的是殿下！”


    他连忙抬头——远处的聚光灯下，沈清濯正领着学生会高层走来。银色学生会统一制服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形挺拔如竹，领口的珍珠纽扣泛着温润的光，与他周身那清润柔和的月桂气息相得益彰。


    沈清濯连步伐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和恰到好处的从容。


    不过是从入口走到主讲台这短短一段路，台下已然失控。不断有人悄悄举起手机拍照，快门声“咔嚓”不绝。还有人因为太激动，手都在抖。


    等到沈清濯含着温柔笑意站定在台上，虞尧旁边的Beta更是夸张得一口气没接上，直接晕了过去。


    “好、幸福……”有细微的哽咽声隐隐响起，“殿下竟然全程来！往年都只在最后露个脸的……”


    “这届一年生也太幸运了吧！我去年挤破了头，连殿下的背影都没看清！”又有人酸溜溜地低声附和，语气里满是羡慕嫉妒。


    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在沈清濯微微倾身靠近话筒、准备开口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手骤然掐断，会场瞬间陷入一片落针可闻的寂静。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温和又清晰，像春风拂过即将解冻的湖面。


    他谈着对新生的期待与学生会的责任，目光缓缓扫过台下，视线所过之处，人们忍不住屏住呼吸，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掌心，生怕错过与他对视的机会。


    他们紧张又期待，看着那道温柔却疏离的目光从前排擦过，移到中间区域，又慢慢扫过来，扫向自己这边——


    突然，沈清濯清润的声音几不可察地微妙顿了一下。


    他嘴角原本就衔着的那抹温柔弧度，似乎在不经意间加深了。温和沉静的视线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穿过重重人群，精准无误地落在会场中间的某一排。


    “殿下、殿下是在看我吗？”一旁的Alpha强忍着激动，声音因压抑而变得沙哑。


    “少自作多情了！明明是在看我！”前面另一个男生立刻反驳，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整理了一下根本一丝不苟的领口。


    议论声瞬间嗡嗡响起，反而奇异地平复了虞尧方才莫名的紧张感。


    天知道他刚刚猝不及防迎上沈清濯隔空投来的专注目光时，心跳的声音有多大。


    好在很快，前排那道笔直的背影就让他猛地意识到：沈清濯看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前方的主角林归意。


    有点不想承认自己刚才那一刹的自恋，虞尧脸颊瞬间烫得厉害，连白皙小巧的耳垂都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忍不住慌乱垂下脑袋，伸出微凉的指尖，捏住自己滚烫的耳垂，小口小口地呼出着热乎乎的气，试图给脸颊降温。


    再次抬头时，却见主讲台上的沈清濯笑容似乎更加明显了些。那双温润的眼眸里闪烁着愉悦的笑意，仿佛看见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物。


    他深深地又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才从容不迫地结束了开场致辞。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等沈清濯的目光终于缓缓移开，虞尧才很小声地在心里对系统嘀咕，‘主角那么严肃、甚至有点苦大仇深的背影，F2竟然看着看着，还能笑出来！’


    那真是非常非常爱了。


    系统却没有立即回他，而是沉默了片刻后，开始念白：


    [明亮的灯光映照在讲演台上，也点亮了林归意心中某种隐秘的期望。听着台上沈清濯关于平等与责任的致辞，他不禁开始渴望与对方进行一次深入的交谈——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理念吧？


    然而林归意没想到，自己冲动的追逐行为，立即被沈清濯的诸多爱慕者视为纯粹的挑衅。他讲稿被毁，衣服也被泼得一团糟。


    更糟糕的是，在他最狼狈的时刻，身后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嗤，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来人笑容恶劣，扬起的下巴高高在上，透着股他最讨厌的、贵族式的嚣张，“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如早点滚回去吧，别在这里白费力气了。”


    “——我说的对吧？脏兮兮的可怜虫。”]


    『注意，F2已经出去接一个重要电话了，很快林归意也会追出去。』系统熟练地派发任务，『你要做的就是在主角被欺辱后，再上前去，言辞羞辱他一番，完成剧情点。』


    ‘明白！’经过前面两个任务，虞尧已经不是那个青涩的自己了。


    他屏息凝神，果然看到最前几排随着沈清濯的突然离席而引起一阵隐隐的骚动。


    而林归意在座位上短暂纠结了一会儿，紧接着，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站起身，匆匆对一旁说着“抱歉”，便迅速推开身边的人，朝沈清濯的方向追去。


    动作之快，连桌上的东西被带落了下来都来不及捡起。


    “哗啦——”


    厚厚的一沓讲稿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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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件袋里滑出，散落一地。


    另有一个U盘样式的小东西“嗒嗒”跳了两下，最终向后滚落，恰好撞停在虞尧的脚边。


    周围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个胆大妄为、竟敢当着他们的面追逐三皇子殿下的Beta所吸引。


    当发现这不过是个特招生，而且还是那个据说惹了谢池星又全身而退的林归意时，几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和充满恶意的议论立即从四面八方响起。


    “啧，又是他！上次说要搞限行的傻X是不是也是他！”


    “看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真可笑，以为自己是谁啊？？”


    他座位周围的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嘴角勾起恶劣的笑：“呦，落了东西在这。”说着，便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讲稿。


    几乎是在他们低头的瞬间，虞尧下意识用脚尖将U盘拨到了自己椅子下方的阴影里。


    等他们捡起林归意的讲稿后，不假思索的嘲笑则越发大声与刻薄。


    “噗——‘呼吁增设特招生基础生活补贴’，怎么，校董会拨的扶贫款不够他用的吗？”


    “圣埃德蒙什么时候需要这种穷鬼来指手画脚了？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他们的笑声愈发肆无忌惮，甚至互相使了个眼色，将稿子随意撕开揉成团，随手塞进口袋里。


    为首的人朝前方看了一眼，似乎是得到了谁的许可，嬉皮笑脸朝其他几个人搓搓手。一群人紧接着勾肩搭背地朝着林归意离开的方向跟去，显然是打算给他点教训。


    看着那几个Alpha高大的背影，虞尧忍不住捏紧了掌心。


    他在原地迟疑几秒，咬了咬粉粉的嘴唇，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将U盘捡起来攥在手心。


    他一站起来，周围剩下的目光也隐隐跟着他的动作而动，虞尧却没有发现。


    深吸一口气，他小心地从身边的男生身上跨过去，也快步朝同一个方向追去。


    ……


    林归意低着头，紧握着拳头，看着地下已经认不出任何字的脏污纸碎。


    他身上、肩上被泼了带着怪异甜腻气息的变质饮料，裤子也被拖把水搞得一团糟。稀稀拉拉的脏水缓缓往下滴，一如他的心情。


    是他错了，这座贵族学院里怎么可能有真正关心特招生死活的人？


    哪怕是口口声声说着学生会责任的沈清濯，在他追上来自报家门的时候，眼里也除了诧异外，并无其他情绪。


    ——他不认识我。


    ——在我明明团结了这么多特招生、提了这么多建议后，他竟然还不认识我！


    林归意甚至来不及恨那些追出来欺辱他的人，他们的嘲笑与伤害，怎么抵得过沈清濯的无视半分？


    他咬着牙，僵硬地站着，不知是嘲笑自己天真，还是悔恨之前的识人不清。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谁！”林归意眼神恨恨、猛地转身，却在看清来人时动作一顿。

 21. 凶凶地骂他

    干净的奶白色小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来人似乎并没有打算遮掩自己的身形，见他看过来也只是勾唇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灵动的狡黠。


    “……是你。”林归意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诧异。


    “你来这里做什么？”


    虞尧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小巧的下巴高高扬起，故意拖长语调：“当然……是来看你笑话啊。”


    “——不然，”他在林归意身边好整以暇地站定，笑眯眯的样子像只昂首挺胸的小狐狸，“难道我会来帮你吗？”


    语气轻飘，一听就很邪恶。


    林归意安静地与他对视，视线在虞尧浅色的发梢与眼睛上微微停顿，随即垂落下来：“也是。”


    他看着自己脚边垂落的脏水，又看看虞尧小心避开地上水渍的步伐，忽而又抬头：“所以，我在你心里够狼狈了吗？”


    他动作间带起一股风，猩甜中混杂着恶臭，直冲虞尧脑门。这辈子娇生惯养十余年，虞尧哪里受过这样的冲击，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连着后退两步才勉强站定，喉间一片发紧。


    “哼！”他强压着要溢出来的干呕，努力让声音带上轻慢的调子，却因为不敢呼吸而尾音发飘，“勉、勉强算可以吧。”


    说完，他匆匆捂上口鼻，不忘狠狠瞪向林归意：“还以为你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呢，敢提那些建议！”


    他自以为足够凶恶，可那双瞪过来的蓝眼睛全是水意，看起来反倒更像轻飘飘地嗔了林归意一眼。


    被那目光剜得指尖一麻，林归意下意识朝他走近一步，却换来虞尧一声惊恐的轻叫：


    “诶，你别动！”


    话一出口，虞尧才觉气势不足。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一边后退，一边颤声威胁：“站在那里，不许过来！”


    说着还干呕一声，将爱干净的弱点暴露得明明白白。


    换做是别人，林归意说不定要趁机扑过去“同归于尽”，至少也抹得对方一身脏；但对面的人是虞尧，那个跟在谢池星身边、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小跟班……他的动作却犹豫了。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真这样做了，虞尧说不定会直接哭出来。


    “咳、咳。”见他果真听话站定，虞尧才脸色稍霁，清了清嗓子，再次提起一开始那股劲劲儿的傲气，“反正像你这样，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下巴一扬，小孔雀似的，眼神高高地投下来：“不如早点滚回去吧，别在这里白费力气了！”


    说着，虞尧生怕林归意带着那一身味道走进，猛地抬手，掌心里捏了很久的小巧物件在空中划过一道冷色的弧线：“快走吧！脏兮兮的可怜虫！”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立即像是被烫到一般缩回手，抿紧唇转身就跑。


    几乎是一口气跑出那条令人窒息的走廊，直到鼻腔里不再充盈那股死老鼠般的味道，虞尧才敢停下来，靠着冰凉的墙壁，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呕——”胸口的恶心感仍没消散，虞尧扶墙干呕几声，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溢，很快整张脸都湿漉漉的。


    ‘希望主角不要笨到忘了看垃圾桶，那可是我好不容易藏起来的。’他蔫蔫地垂着脑袋，从口袋里摸出张手帕沾着脸上的泪，可恶心止不住，眼泪自然越擦越多，擦到后面，他半张脸都红了。


    3170不明白：『任务没让你送U盘。』


    ‘……也没说不能送嘛。’虞尧小声嘟囔，看起来也有点紧张，‘反、反正只说丢了，丢在垃圾桶里也是丢了。’


    ‘那后面他、他自己看见了，要去垃圾桶里捡，我也没办法的。’一开始还有点磕巴，到后面竟然理不直气也壮起来，语气骄横得不行。


    也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性格。


    系统沉默片刻，却也没有指责他——


    『剧情之力是不可违抗的，尤其是主角身上的。这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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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你可惜他做的那么多准备派不上用场，你可以试试。』它冷静地。


    另一边，林归意依旧怔怔站在原地，看着虞尧消失的走廊。


    半晌，他又缓缓将目光移向远处的垃圾桶。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与这污秽环境格格不入的甜软香气，有点冷，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他沉默地站了足足十几秒，然后，一步一步定定走向垃圾桶。


    先前准备的讲稿已经被撕碎了，落在位子上的U盘恐怕也难逃毒手；按照那些贵族子弟欺负人的性子，说不定连他之前统一发送给学生会的PPT也被删了个彻底。


    林归意原本以为，今天他无论如何都没法上台讲演了。


    但现在——看着垃圾桶里孤零零躺在纸屑与空饮料罐之间的熟悉U盘，他后知后觉出一丝庆幸——无论如何，U盘失而复得，他至少还有一搏的希望。


    毫不在乎形象地伸手进去掏出那枚U盘，林归意感受着金属外壳上残存的那一丝不属于他的温度，视线再一次落向虞尧消失的拐角。


    “虞尧。”他低低念了一声，握紧了手里的U盘。


    ……


    虞尧没有在外面耽误太久，找了个窗户透过几口气，压下心口泛滥的难受，就匆匆回了会场。


    他时间掐得很好，几乎是刚走进后台，就被人招呼着站过去。


    “虞尧是吧，刚叫你呢！”学生会干事找不到人正着急，见他走近，头也不抬地责备了几句，“真是的，面试都不上心？下次这样，你干脆别——”


    未出口的话在看清虞尧的样子后微妙地一顿，紧接着，他声音几不可察地柔了点：“算了，直接站过去吧。下一个就是你了。”


    前面的讲演台上，背对着他的申请者不知说了句什么，台下响起零星礼节性的掌声，稀稀拉拉，听得人心里发紧。


    虞尧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前面报幕的声音——


    “下一位，虞尧。”

 22. 不可违抗

    大脑一片空白，之前准备的腹稿被忘得一干二净。


    虞尧凭着一股本能走上台，明亮聚光灯打在身上的瞬间，他纤长的睫毛仿佛承受不住般，轻轻颤了颤。


    台下黑压压一片，偌大的会场里上千人的呼吸声交织成无形的网，他站在所有人目光的焦点，像只主动走进网中的幼兽，脆弱又显眼。


    “我……”一开口的瞬间，虞尧就后悔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太僵硬，此刻随便从会场里抓一个人上来讲，恐怕状态都会比他自然些。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身后的屏幕上开始播放他的PPT，此刻如果临阵脱逃，他不会落下一个比怯懦还好的名声。


    “……我是十三号申请者，虞尧。”目光机械性地扫过前几排，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一闪而出的舌尖将薄薄的粉色带出一片亮泽的水光。


    最前方的沈清濯似乎对他笑了笑，虞尧还看见了阿斯明眼镜上反射的冷光，但所有画面都只在他视网膜上停留一瞬，完全没有进到脑子里。


    他已经太久没有面对过这么多人，甚至一时间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继续下去。


    然而，就在虞尧下意识回头看向自己PPT的那一刻，一股奇异的镇定感忽然笼罩了他。


    ——真像。


    如此恍惚着，仿佛某种扎根肌肉的记忆被激活，他似上一世面对每一次答辩与面试一样，再次转向下方的评委席，站稳了。


    虞尧甚至没有刻意去想自己在讲什么，只是按照PPT的逻辑顺序，身体就自然而然地开始了讲述。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回荡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清亮、稳定，条理清晰，完全不见平时的软糯生涩。


    直到问答环节结束，主持人宣布打分的声音落下，虞尧才从那种异常镇定流畅的状态中抽离。


    耳边响起零星掌声，随着他微微鞠躬的动作，掌声如果潮水般迅速扩大，变得热烈起来！


    再次直起身，虞尧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面试完了。


    而且，看样子……发挥得似乎还不错？


    他晕乎乎地在掌声与目光中走下台，回到自己座位坐下。直到指尖触碰到微凉的扶手座椅，才感觉到掌心一片湿漉漉的冷汗。


    『做的不错。』系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面。』一站上台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自信又从容，仿佛生来就是这片领域的统治者一般。


    ‘那是当然。’提到自己熟悉的领域，虞尧不自觉地微微挺直了脊背，语气里藏着一点小得意，‘哼哼，我上辈子搞学术的痛苦经历，可不是白给的！’


    小到博士中期答辩，大到青年基金申请，每一次顺利的背后，可都是他无数次的准备与练习好嘛。


    对着评委们讲PPT的行为，已经融入他的骨血，成了无法忘却的熟练动作——虽然每次面对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他还是会不可控制地感到紧张。


    『发挥这么好，小心真被选进学生会。』3170调侃地。


    他们都没把这个小玩笑当真——剧情里根本没他进学生会的戏份。


    原著里“他”能扒着F4四人不放，纯靠谢家对他的那点恩情，和他强大的心理素质及没脸没皮的个人风格。


    虞尧沉浸在跟系统的对话里，并没有注意到周围投来的诸多目光。


    一年生里有个特别漂亮的小美人，这件事在圣埃德蒙早已不是秘密，匿名区那些模糊的照片和讨论帖不知霸屏了多少次。


    ——但照片的冲击力，远不及真人的十分之一。


    虞尧那种近乎脆弱的精致感，灯光下仿佛透明般的肌肤，偶尔流露出来的懵懂与不安，以及台上惊鸿一瞥展现出的、与外表形成微妙反差的冷静与专业……如磁石般吸引着各种各样的视线。


    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要在他面前表现点什么，又或是打算径直上前，将他的联系方式强要到手。


    然而跃跃欲试的人再多，在捕捉到他制服上那个浅金色的家徽时，却都瞳孔骤缩，默契地低下了视线。


    谢家。


    瓦莱琉斯永恒帝国里首屈一指的贵族世家，他们惹不起也不敢惹的存在。


    无论虞尧和谢家那位太子爷究竟是什么关系，只要身上还有这枚家徽，他就处于谢家无形的保护之下。


    不甘地再看向人群中那个雪一般干净的存在，黑暗中，无数双眼睛不得不偃旗息鼓，强行按捺住接触与占有的冲动。


    ‘总之，这个剧情点也完成啦！’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人各异的心思，虞尧小小欢呼一声，就安静坐在座位上，继续等待后面的演讲。


    他没有说，但3170知道，虞尧是想看主角林归意上台演讲，讲他那些大胆的、关于校园规划建设的想法。


    可虞尧等了好久，却一直没听见林归意的名字被叫到。


    ……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身体向前蹙起眉，指尖搭在前面空荡荡的椅背上。


    ——那个U盘，他明明已经想办法送回给林归意了呀？


    面试大会已近尾声，等最后一个申请者的问答环节结束，主持人利落地宣布此次学生会新人面试结束。


    周围几个Alpha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靠得近的两人碰了碰肩膀，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类似“不自量力”、“果然如此”的话。


    “——面试结果会在五个工作日内以邮件形式通知。”台上，主持人还在讲话，虞尧却已无心再听下去。


    ‘怎么会这样……’他脸有些白，心神不宁地抿了抿嘴唇，下意识四处寻找着林归意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主角就像凭空消失了，整个会场再无他的身影。


    『剧情是这个世界诞生的基石，自然无法撼动。』系统见他垂头丧气，终于出声。


    『好了，不要再淘气了。』


    一句话，轻飘飘地揭过了虞尧堪称出格的行为。


    虞尧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回到了湖畔别墅。


    一种空落落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他自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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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林归意努力了那么久，却终究没有上台，还是因为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试探”被剧情轻易碾碎。


    3170说他身份特殊，周围暗藏危险，搞不好就会小命不保，却始终不说清楚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


    虞尧小心翼翼，一切都听从系统的安排，却仍在十八岁生日一日□□近的当下不可避免地恐慌起来：


    倘若剧情真不能改变，倘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又该如何真正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毕竟在原著剧情里，他这个小跟班可是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不见，随后便传来了死讯。


    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无力感笼罩着他，虞尧从心脏冷到指尖，就连听到系统为了哄他讲的笑话，也无法像往常一样唇角一弯笑出来。


    这样低落的情绪持续了两天，直到一个消息在学院里风一样地传开——特招生那边出事了。


    和林归意玩得很好的一个Alpha被指控偷了一位贵族少爷的定制怀表，据说被发现时刚好人赃俱获，转眼就被扣下了。


    如果事情无法解决，等待他的很可能不仅仅是退学那么简单。


    几乎是同时，论坛匿名区也再次活跃起来，风向却诡异地从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特招生，转向了集火林归意。


    【某些人上位真是手段用尽，吸引X不成，又盯上了S】


    贴主绘声绘色地总结了入学以来林归意的诸多“手段”，包括带着朋友碰瓷太子爷、借提建议的名义频繁骚扰校资产委员会的希尔少爷，现在又换了个方向，盯上了学生会的三皇子殿下。


    帖子一出，迅速获得一片骂声。


    一开始的百来层都在骂贴主为博热度不择手段：林归意那个穷鬼丑八怪，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招惹这么多人？


    可随着帖子的发酵，越来越多参加了学生会招新面试的人冒出来证实他们看见的那部分，尤其是面试当日，林归意是如何“痴痴”望着台上的沈清濯，又是如何迫不及待地试图趁殿下出去时拦截他。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甩出视频称，三皇子殿下当天确实抬头，朝着林归意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很快有更多人反驳，认为尊贵的殿下绝无可能注意到一个特招生，但这种离谱的猜测还是迅速扩散开来，让林归意和其他特招生本就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虞尧对匿名区这些暗潮涌动一无所知，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谢池星晚上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张精致的邀请函。


    “帕斯卡的宴会。”谢池星将邀请函缓缓顺着桌子推过来，目光垂落，看向坐在手边安静吃饭的虞尧，“明晚，在拉谢尔庄园。想去吗？”


    自上次那场推门而入的慌乱后，他对虞尧的态度里似乎掺入了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克制与古怪。


    虞尧看向邀请函，眉心微微一动。谢池星下意识收敛自己的强势，等他放下勺子抬眼看过来，才又以指尖轻点桌面，声音里带着点轻哄：“新学期的礼服准备好了，待会儿我让人送进你房间。”

 23. 你帮帮我

    谢池星意思很明确，他想看虞尧试新到的礼服。


    尺码方面他并不担心，虞尧的身体数据是他亲手比出来的——尤其是那截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腰肢，他曾用掌心丈量过数次，清晰地记得那流畅凹陷的弧度被他大掌一握，几乎能完全包裹的纤细感。


    他只是想看自己挑出来的设计，穿在虞尧身上到底会有多惊艳。


    然而，相较于谢池星的期待，虞尧却显得兴致缺缺。


    他抬起眼，纤长浓密的浅色睫毛如同蝶翼般不安地颤了又颤，最终还是迎上Alpha的视线：“不了，我不太想去。”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柔软的抵抗。


    谢池星没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自然也没有漏看虞尧眼底那抹挥之不去的、淡淡的郁郁之色。


    他眸色微深，指尖不由分说地向前，握住了虞尧那只伶仃脆弱的腕骨，拇指看似随意地在那片白皙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你不喜欢他？”


    虞尧缓缓摇头，唇瓣连同小巧的脸颊都缺乏血色，透着一股易碎的苍白。


    谢池星盯着他看了好几秒，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罕见地没有强求。


    『你不开心，为什么？』晚一点的时候，3170问他。


    虞尧刚洗完澡，披着宽松的浴袍，湿着头发倚在落地窗边怔怔望着窗外的星星，闻言下意识扣了扣浴袍柔软的袖子，言不由衷地小声：‘没有不开心。’


    他顿了顿，似乎清楚这样无法说服系统，于是无精打采地垂下眼：‘好吧，只是在担心自己的小命。’


    ‘毕竟……你又不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只好自己一边猜一边难过了。’说着说着，还委屈了起来，声音越发低，鼻音也越来越明显。


    系统沉默片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晚间风大，擦干头发睡觉吧。』


    虞尧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毛绒拖鞋，又等了一会儿，见3170果然还是不打算吐露内情，那点一丝丝积攒起来的小脾气“噌”地又上来了。


    他也不郁闷难过了，细细的眉毛一扬，嘴唇抿得湿红：“好，那你就不告诉我——”


    “看我哪天郁闷死算了！”


    说着，他两下甩飞了拖鞋，赤着一双雪白的脚气呼呼地上了床。


    他头发还不是很干，软乎乎地垂在耳边，带着淡淡的湿意与沐浴后的清香。虞尧却完全顾不上这点不舒服，被子一掀，整个人埋进去，就不出来了。


    半晌，他又怒气冲冲地把被子掀开，露出一张被闷得泛红、更显稠丽的小脸，冲着空气很凶地威胁：“明天之前，你都不许跟我说话了！”


    “烦人！”


    说完，脑袋又整个埋进被子里了，脾气大到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肯露出来。


    系统：……


    该怎么提醒他，自己其实在他脑袋里这件事情呢。


    湿着头发睡了一晚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虞尧脑袋上的毛全都炸了起来。


    他还是很有点形象包袱的，平时虽然不会特意涂抹什么，却也还是会在每天出门前认认真真把一头金发打理得服帖又漂亮——虽然通常维持不了多久，出门后很快就会翘起那么几根。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他所有的头发都失控得可怕。


    虞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袋上的所有头发都在朝四面八方戳，远看像只毛茸茸的金色小海胆——脸蛋慢慢越来越红，整个人也郁闷地蜷了起来。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找出一顶柔软的奶白色针织帽，才勉强将那一头炸毛压了下去。


    虞尧脸蛋红红、鼻尖皱皱，郁闷地将自己缩进沙发里，使劲往下扯住帽檐，单方面决定今天一整天都不要出门了。


    ——反正晚上那场喧闹的宴会是属于F3和林归意的游戏，他这种无人在意的小配角，去或不去，都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整栋湖畔别墅里佣人很多，却因为训练有素，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一样。


    虞尧独自待在房间里，偶尔去书房里挑一本书，然后窝在一楼的沙发上阅读，起初只觉得周围安静得让人心安。


    然而，随着夜色渐深，一种莫名的不适感开始悄然滋生。


    一开始只是细微的烦躁，像是心里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渐渐地，后颈那片柔软敏感的皮肤开始隐隐发烫，一种熟悉的、令人心慌的空虚感和灼痛感顺着脊柱蔓延开来，连呼吸也随之变得不畅。


    ‘我……’喉咙干得发紧，虞尧下意识去摸茶几上的水杯，指尖却扑了个空。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异常。


    ‘我这是……’被这种症状纠缠了不下六年，虞尧很快反应过来，整个人也随之变得僵硬，‘我这是腺体紊乱了？’


    『是。』3170的声音几乎压着他的声音响起，冷静得近乎残酷，『必须尽快压制住症状，不然等宿主的情况被发现了，肯定会被强行送回谢家本家继续治疗。』


    虞尧闻言指尖猛地一颤，揉皱了手里的书页。


    ‘回家……’他脸色瞬间苍白得可怕，‘那任务怎么办？’


    『一旦宿主脱离主线剧情，后续所有关键剧情点将无法触发，任务自然视作全部失败。』系统一贯的电子音，此刻听起来却有种令人眩晕的恐惧感。


    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


    任务一旦失败，不仅他这条捡回来的命保不住，连另一个世界的愿望也会——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虞尧再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却又因为突如其来的眩晕眼前一黑，无力地跌坐回沙发上。


    细密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他声音发颤，带着点隐忍的哭腔：‘怎么办？你、你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有办法压制症状的，对不对？’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扑来，他一阵阵出着冷汗，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呼吸。


    好在，系统确实提供了解决办法。


    『腺体紊乱本身是腺体不适应当下信息素浓度的症状。宿主的腺体一直没发育，从前的紊乱向来是因为突然接触了信息素，隔离静养加服药就能控制。』


    ‘我要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吗？’虞尧抹了抹脸上凉凉的眼泪，吸着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问。仿佛3170一声令下，他就要带着小包袱找个地洞，把自己冬眠的熊一样埋进去。


    『恰好相反，根据波动分析，你的腺体很有可能已经开始发育了。』系统的声音很平静，说出话却有如平地投落的惊雷，『所以，你此刻需要的是高浓度的信息素冲击与引导，以此强行稳定状态。』


    虞尧难受地蜷着身体，额发被冷汗打湿，贴在光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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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头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此刻无法思考，只能抓住系统这根救命稻草——


    ‘可这个点，哪里还有高浓度的……’


    『拉谢尔庄园，帕斯卡的宴会。』系统提醒到，『那里聚集了校内最顶级的Alpha，信息素浓度足以满足要求。』


    虞尧咬住下唇，用力得几乎要咬出血来。


    拉谢尔庄园，他记得那个地方，在圣埃德蒙边缘靠近拉聂耳山脉的地方，偏远又偏僻。


    ‘我不会开车——’他最终掐着掌心，头晕目眩地低语。


    『先去换衣服。』3170仍然保持着惊人的冷静，指挥到，『穿那件烟灰色的羊毛针织衫，搭配黑色长裤。』


    虞尧几乎是凭借着本能，颤抖着手指好不容易扣上最后一粒扣子。柔软的羊绒材质贴合着他身体的曲线，更显得他脆弱而柔软。


    『去地下车库。』系统再次指示。


    虞尧腿软得厉害，几乎是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他跌跌撞撞跑下楼，手指抖得差点抓不住那封烫金的黑色请柬。


    ‘你要帮我开车吗？’他声音软得厉害，每一口呼吸都是灼热的，‘这、不算违反系统规定吗？’


    3170罕见地沉默一瞬。


    片刻后，它回答：『那你不要举报我。』


    ……


    好在最终系统还是没有直接上手开车。


    因为就在虞尧眼眶通红、脚步虚浮地走向车库时，他透过走廊的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夜晚花园里，正独自坐在长椅上的那个身影。


    是庄圩！


    “庄圩！”他眼睛瞬间湿得厉害，顾不得腿软，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惊喜与颤抖，“太好了，你还在！”


    庄圩正静坐在木制长椅上，微微垂着头，似乎正沉思着什么。闻声抬头望来的瞬间，那双总是显得温和腼腆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深沉的冷淡。


    然而，当他看清跌跌撞撞奔向自己的人是谁时，那丝冷淡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立刻换上了他一贯示人的、略带羞涩和谦卑的笑意。


    然而很快，他连这点微笑的假面都维持不住了。


    因为下一个瞬间，一个带着淡淡汗意又混合着泪水的咸湿、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身体，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他的怀里。撞得他心神剧震、头晕目眩，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溺毙在扑面而来的香气里。


    “庄圩！”怀里的金发少年还在说话，声音软糯而破碎，仰起的苍白小脸在月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被泪水浸润的蓝眼睛湿润地看着他，满是依赖。


    “快呀，你帮帮我——”纤细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抓着他的衣袖。


    庄圩的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下意识地抬起手臂，似乎想要环住这具主动投怀送抱的、温软颤抖的躯体。但他的理智很快回笼，警惕地用余光飞速扫视了一圈寂静的四周。


    这里是湖畔别墅，谢池星的地方。


    他强压下胸腔里疯狂鼓动的心跳，缓慢地向后退开了半步，刻意与怀中那散发着诱人气息的温热身体拉开了一丝距离。


    “虞少，”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你要我做什么？”


    然而他垂下的眼眸深处，却翻滚着与表面恭顺截然相反的、几乎压制不住的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