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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江应淮

作者:云枝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寒意又一次蔓延开来。


    那股被注视的感觉也跟着越发强烈。


    黎枝只作不知,一边嘀咕:“怎么越来越冷了,还是起来吧,免得受了凉明日再病一场。”


    一边硬着头皮向着他的方向倾过去上半身,伸手去够他身旁架子上的衣衫。


    她这一动,大片水珠从她雪白的肩背上滑落,映着潋滟的烛光,衬得她整个人越发莹润柔腻。


    江应淮只缓慢无声地将人细细打量,视线自那濡湿的脖颈曲线,寸寸向下碾过,在她纤细锁骨的下方停留片刻,才又重新落回到那张被水雾氤氲着的脸颊上。


    穿窗而入的夜风吹得烛火摇曳,她黑沉沉的眼睛隐在斑驳交错的光影间,好似正凝视着他一般。


    一点淡薄的、凝滞的情绪,在倏忽之间,如薄雾般轻轻覆盖在他脸上。


    他盯着她,目不转睛。


    眼前好似浮现出她笑语盈盈投入他怀中,与他厮磨交缠的画面。


    当初是她说的只喜欢他不是吗?


    所以,她本就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


    黎枝被那股强烈到犹如实质的视线看得浑身僵硬,而浸润周身的浓稠寒意却在缓缓褪去,便是浴桶中包裹着身体的水好似都更暖和了些。


    是……他吗?


    黎枝心中已有几分确定,而更能确定的是,这一年来那无端的被注视感便是来自他。


    可当初他不是轻易便放她离开了吗?他整这出又是作甚?


    已经勾住衣衫的手被他猛地扣住,那凛冽寒意便又顺着她的手臂攀上来,黎枝打了个哆嗦,后知后觉想起来,他身上确实一直很凉,从前也只有极少数的时候,她才能感觉到他不一样的温度。


    之前她竟然一点也没往他身上想。


    黎枝挣了挣,不出所料,他控制着她的力道让她根本动弹不得,她一用力,那力道便将她往前一扯,她当然没他那么大的力气,在整个人被他拎起来跌到他怀里的时候,另一只尚且还自由的手不自觉地揪住了他的衣襟。


    鼻息间满是冰雪沁人的气息。


    这回不容得她再装作看不见摸不着了。


    她轻抿了下唇,也不介意被他看见什么,抬起一双被水汽浸润着的双眸,望向他的方向:“我能穿件衣裳吗?”


    江应淮目光一凛,在她脸上打量许久,方要说话,便见面前的人抿了下唇角:“你身上太冷了,我是凡人,会生病的。”


    是从前与他撒娇时一般的口吻。


    江应淮顿了顿,少顷,微微抬手,方才散落在地上的衣裙便飞回到他手里,他指尖轻点,裙子上沾到的水渍脏污瞬间消失,这才将衣衫披回她身上,拢好。


    黎枝也没那心思穿得多仔细,只拢着衣裙囫囵一裹,不妨他蓦地朝她弯腰俯身下来,一手揽抱住她肩背,一手穿过她腿弯,将人从浴桶抱了出来。


    突然的失重感让黎枝心头猛地一跳,本能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脖颈。


    他的动作幅度不小,这么一抱,浴桶里的水不可避免地被带出来,“哗啦”一声落了满地,却又在转眼间,连同她身上的水滴,尽数淌回了浴桶中。


    短短几步路,黎枝身上已经一片干爽。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扣着她手腕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按住了她的后脑。


    黎枝心里顿时一咯噔。


    她吞了口口水,试探着伸手去推他的肩膀:“江……江应淮?”


    回答她的是一声愉悦的轻笑。


    果然是他!


    黎枝睁大了眼睛:“你一直都跟着我?”


    他没出声。


    没出声就是默认!


    黎枝眼角都抽了下:“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寒意拂开她的发丝,亲昵而又强势地贴近她,沉哑的嗓音也随之低低地落入她的耳中:“我,是你的夫君。”


    黎枝急忙道:“我那时不是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我、是我认错了人,我喜欢的是——”


    他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声音犹如淬着寒冰般冷硬:“喜欢裴云清?”


    黎枝舔了下唇。


    说心里不发毛是假的,但她的剧情都已经走到最后阶段了,这时候可绝对不能崩人设。


    “是。”她硬着头皮应了声,抚了抚手臂上冒出的疙瘩,这才又强调一遍:“我爱的是裴云清,我只爱他。”


    她说得信誓旦旦,江应淮却忍不住嗤笑。


    只爱裴云清吗?


    自欺欺人!


    她分明只是爱‘裴云清’这个名字罢了,至于顶着这个名字的人是谁,她丝毫不在意。


    当初她分不清哪个是‘裴云清’,哪怕是到了今日,只要哪个头上安上‘裴云清’三个字,她也会毫不迟疑地奉上自己罢!


    他无声扯了扯嘴角,手指轻抚过黎枝的后颈、锁骨:“也还是要为他守身如玉?”


    “啊……”黎枝的呼吸轻了轻:“我和他拜过天地,他才是我夫君,我自是——”


    浸润着凌冽寒意的森然笑声在下一瞬陡然响起,


    “好。”


    黎枝茫然眨眨眼。


    好?


    好什么好?


    只不待她多问,身前的模糊人影连同蔓延周身的寒意便骤然散去。


    ///


    黎枝蓦地惊醒过来。


    已经有隐约的晨光自窗户透进屋内。


    不是梦,她心道。


    躺着又缓了会儿神,才坐起身整理凌乱的衣裙和头发。


    突然,指尖触到胸前一抹冰凉。


    她怔了下,指尖捏住那东西细细摩挲片刻,感觉到有丝丝缕缕的寒意从上面沁出来。


    屈指握住扯了扯,却发现这东西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在她身上,以她的力道根本无法将它取下来。


    她叹息一声,也便作罢了。


    【是骨玉。】系统毫无感情的电子音都好似透出来一丝诧异:【宿主这是哪里弄来的?】


    黎枝抿了抿唇,心道:这哪里是她弄来的呢?


    这明明是她招惹来的啊!


    片刻后,黎枝终于忍不住问系统:“……书里有江应淮这个人吗?”


    系统安静下来,须臾才回答:【宿主,原文中并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


    只是个路人啊。


    既然是路人,应当不会影响主线剧情。


    她当即松一口气,再想到昨夜他在听了她的话后便不再纠缠,离开得那般干脆利索,她心下更是大安。


    至于自己之前弄错人,还把人睡了的事……


    不提也罢。


    她起身,简单洗漱好,还没走到门口呢,听到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


    “阿枝,醒了吗?”


    是文娥。


    ……这么早就来守着她了。


    黎枝挑了挑眉,觉得今天她大概是不要想离开她这大伯家一步了。


    果然,等吃完早饭,黎枝说想去镇上走走的时候遭到了文娥的拒绝:“今日家里忙,你可别给我添乱,就在这里歇着,晚点去主屋陪柳儿试婚服首饰。”


    她说着,人已经不耐烦地走出屋子,从外面关上了房门。


    没有听见上锁的声音,人也似乎走了。但隔着窗纸,隐约能听到屋子外不时有脚步声响起,也不知道是文娥,还是别的什么人。


    黎枝在屋内安静坐了会儿,然后起身,打开房门。


    院子里不少人,脚步匆匆,似乎正在布置院子。在黎天祥的指挥下,有大箱大箱的东西从院门口搬进来,箱子落地时发出“嘭”“嘭”的声响。


    听起来箱子似乎很重。


    然后,便听见文娥的声音远远传来:“我不是说了让你待屋里吗,你这……丫头,再磕着绊着了怎么是好。”


    “屋里太闷了,”黎枝抬手搭住文娥小臂,微微偏过头:“大伯母,院子里怎么这么多人?他们是在搬东西吗?”


    文娥顿了顿,“哦,是林府的人,他们送……聘礼来的。”


    说罢,狠狠瞪了眼正往好奇往她们看过来的林府下人。


    黎枝听着大约是那些人又抬着箱子去到另一侧的声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聘礼?


    怕不是她的卖身钱吧。


    “行了,既然出来了,就去陪柳儿试婚服吧。”文娥不由分说,拉着黎枝走进隔壁屋子。


    “阿娘。”


    “夫人。”


    屋里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不只一个,那个唤“阿娘”的,自然就是黎柳了。


    黎柳将黎枝上下一打量,跟看土包子差不多:“阿枝,都到了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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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还穿得这般陈旧,你那夫君就没有给你置办些像样的——”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黎柳的话。


    文娥皱眉冲她狠狠使了个眼色,黎柳这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杵着两个林家来的婢女呢。


    虽说林家早知道黎枝是嫁过人的,可当着林家下人的面,这事自然还是少提为好。毕竟,她一点也不希望黎枝和林家的这桩婚事出哪怕一丝问题,否则界时要嫁过去的,说不好就是她了!


    黎柳当即止住话,眼神悄悄飘向屋里的两个侍女。


    好在这两名侍女只低垂着眸,半个字也没有多说。


    想来是那林管家之前便早有嘱咐,两人的心也放下大半。


    却听这时黎枝开口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那夫君确实没什么出息,一个穷教书的,比不上堂姐,日后嫁入林家,可有的享福了。”


    黎柳和文娥听得直皱眉头。


    那日那个自称裴云清师叔的人来他们家里时可是带了一大箱子赔礼的,对他们都这般大方,黎枝那里必定给的更多!


    当然,黎枝嫁了林家,那些东西也肯定是留给娘家人的。


    但这些盘算不好说出口,文娥干笑两声,为免黎枝再说出什么来,忙把她往两个侍女那推了推:


    “梅香、兰心姑娘是吧?这是我家二姑娘,来,你们也给她装扮装扮。”


    “是,夫人。”


    侍女应声,随即便一左一右,用温柔恭敬但不容拒绝的态度把黎枝扶到屏风后,三两下就扒的她只剩一件里衣,又手脚麻利地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袍。


    黎枝垂眸,就见自己身上一径的银珠色,虽没有正红色灼眼,却也足够艳丽惹眼。


    换完衣服,侍女又把她扶到妆台前给她梳发髻,挑选搭配的首饰。


    她原本的发髻简单,上头只一只蝴蝶样式的银簪,是裴云清送她的。她把银簪收好,便由得她们去折腾,只在心里想着别的事儿。


    “好了。姑娘瞧瞧可还……”拿着镜子的侍女不动声色地又放回妆台:“奴婢的意思是,姑娘真好看。”


    文娥和黎柳正凑在一起说话,听到屏风后侍女的戛然而止后又略显尴尬的声音,不约而同侧过头。


    妆台前的女子本就生得白,银珠色的艳丽衣衫更是衬得她整个人莹莹玉润,晃得文娥和黎柳楞了半晌。


    黎枝侧眸,轻声唤道:“大伯母,堂姐。”


    文娥这才笑盈盈地上来牵她的手,“这才像点样子,明日就也这般装扮罢。”


    黎枝:“那怎么行?明日可是堂姐的大日子,我怎么好——”


    “好好好,当然好的。”文娥打断她,“明日是咱们黎家的大日子,你当然要好好装扮,别丢你大伯的脸。”


    黎柳在一旁不屑地冷哼了声。


    不过一个被男人抛弃的瞎子,长得再招人又有什么用,还不就是个狐狸精!今日就算她爹娘不卖她,来日也会落入别人手中受尽磋磨,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帮帮自家人,不是吗?


    等黎枝再换回自己的衣服,日头已经高高挂起。


    她草草吃了午饭,借口要小憩,把像是要把自己黏在她身上的文娥给送出屋子。


    在榻上躺了片刻,听到门口脚步声离开,她起身从储物袋里找出一身旧衣服和一把由透明玉骨琉璃支撑的伞。


    云雾白的伞面撑开,遮住伞下之人,转瞬消失。


    这厢文娥正在院子一侧与黎天祥说话,眼睛却时不时瞟向黎枝住的屋子。她走之前留了个心眼,没把门关实,透过不小的缝隙,能看到屋里是否有人走动。


    “东西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我还往下翻了翻——”


    黎天祥话未说完,听到黎枝屋子那边“吱呀”一声,像是有人打开了门。


    两人抬头望去,却并不见有人出来。


    黎天祥望着院中被风卷起的落叶,“风吹的吧,她一个瞎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文娥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想起来什么,又问黎天祥:“对了,既然看过了,都放好了吧?”


    黎天祥压低声音道:“还没,刚才人多眼杂的,等晚上我们再搬到灶房去。”


    正撑着锦罗伞,靠着院墙走过两人身边的黎枝歪了歪头。


    噢,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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