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柔地洒在阳台上，温糍踮着脚尖，将谢墨的衬衫挂上衣架。
他看起来清瘦，但骨架挺拔，衬衫即使甩干了也带着分量。
她抬手时，衣摆不经意向上滑了一截，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腰肢，少女纤细的肌肤纹理像光滑的玉脂。
春光乍泄只是短短一瞬，却恰好落入了谢墨的眼中。
他站在不远处，目光微凝。
眼前的画面每一帧都像被无限拉长，风拂起她颊边的碎发，淡淡的奶香味渗入空气，少女脸上扬起的笑容干净得晃眼。
为什么她总是能这么容易感到满足，这么轻易地相信这个世界？明明都是在泥泞中挣扎着长大的人，为什么只有他浑身沾满洗不掉的污浊，独自在黑暗中筚路蓝缕。
她却始终那样明媚、生动，充满活力，总能毫无预兆地，在他心底灼起一片滚烫。
“少爷？”温糍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眉眼温和地问：“你怎么来了？”
谢墨微微蜷起手指：“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
温糍眼睛一弯：“您可是主人呀，怎么老是想着帮我干活？我就是被请来照顾您的。”
闻言，一点点失落的情绪从谢墨的眼底扩散：“糍糍，别叫我‘您’。你可以叫我谢墨，或者墨墨。”
温糍拿着晒衣篓的手顿了顿。
谢墨缓缓抬眸，眼神充满了期待：“糍糍，你做的糍粑真的很好吃，我全吃完了。我可以叫你糍粑吗？”
全吃完啦。
谢墨之前的糯米粉活得有点多，温糍不想浪费，一共弄出来十几个糍粑。
他居然全吃了！
心头像是被什么轻轻熨过，泛起一阵暖意，随手做的东西，竟被他这样珍惜。
温糍轻轻点头，声音柔软：“好。”
谢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糍粑，你对我真好。”
温糍垂睫，呼吸稍稍一滞。
“手机信号恢复了吗？我的已经正常了。”
温糍点点头，她刚刚已经跟乔丽丽打过视频电话，借到了钱还清了用呗。但是打沈无涧的一直都没接，最后一个还被挂断了。
“那就好。”谢墨问，“你在A大读的是什么专业？”
“建筑。”温糍老实回答。
“那下午来我书房吧。”谢墨微笑道。
温糍想起上次在他书房看到的散落图纸，一个念头闪过，难道谢墨真的是建筑天才？
谢墨看了下表：“两点半，来书房找我。其他时间你可以自由安排。”
“好的，你午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一般不吃午饭。”说着，他递过来一瓶酸奶：“这个给你，午饭时候喝。”
没等温糍反应，谢墨就把酸奶硬塞到她手里。
紧接着另一只手变魔术似的又拿出一支冰淇淋，也一起给她。
把东西送完后，谢墨转身离开，清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温糍低头望向手中，玻璃瓶上的水珠沁湿了手心，冰淇淋顶端的巧克力也已经有些融化。
她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可可脂的味道在舌尖化开。
很香。
像当年吃过的那个甜筒一样。
*
第二次走进谢墨的书房，温糍才意识到这里不是一个普通的书房，更像一个建筑设计室。
墙上挂着各种专业的切割工具，工作台还放着一些成品模型。
“你来了。”谢墨转动办公椅，向她招手，“过来。”
作为一名即将念建筑系的学生，这里无疑像个宝藏室，瞬间吸引了温糍的注意力。
“喜欢建筑设计？”
“喜欢。”
温糍老实地交代。
她热爱建筑，甚至因为这份热爱，喜欢上同样热爱建筑的沈无涧。最初注意到他，就是因为听说他在高中时就获得了设计建模大赛的冠军。
从此沈无涧对于温糍来说，是一个仰望的存在。
谢墨唇角微扬，声音很轻：“那正好，我们就有可以一起喜欢玩的游戏了。”
“游戏？”
“建筑设计难道不像是游戏一样吗？”
说着，谢墨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旁边的3D打印机开始咯吱运作，一个结构复杂的节点模型就被打印出来。
温糍虽然看不太懂，可忍不住被吸引。
谢墨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建筑专业的书：“比如这个，一个简单的悬挑结构受力分析，学校老师会怎么教？用公式？还是推导计算？”
温糍看到他拿的正是沈无涧叫她读的同济大学的《建筑设计基础》，暗想这本书果然权威，连谢墨都看。
温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鼠标快速拖动，在触控屏上点了几下，就调出了一个建模软件界面。
不一会儿，一个成型的三维结构就被构建出来！
温糍忍不住低呼一声，她从未想过这些教材里晦涩难懂的东西，足足讲了有十几页的内容，就这样被谢墨轻松直观地表达出来。
最关键地是，就这十几分钟的时间，她居然感觉自己看懂了很多。
结合之前枯燥乏味，基本上死背硬记下来的理论内容，温糍第一次感受到她好像踏进了建筑领域的大门。
一种奇妙的兴奋感在她心中蔓延，心脏跳得又重又快。
“谢墨，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建筑设计的？”她好奇地问。
“我？”谢墨自嘲般笑笑，“记不清了。没事干的时候，我就会跟它玩。”
玩建模，玩画图，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呆一整天，一呆一整年。
然后，一年，又一年。
记不清了。
蓦地，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亮起沈无涧三个字。
温糍的心猛地一紧，莫名有些心虚，下意识地看向谢墨。
但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正沉浸在另一个需要完善的模型节点上。
手指碰上触屏，下一秒，她鬼使神差地划掉了来电。
心跳得厉害。
呼吸声也下意识屏住。
然而不到两秒，手机再次固执地震动起来。
“不接吗？”一直“没注意到”她的谢墨轻声提醒，眼睛仍然看着屏幕。
温糍心一提，握住手机：“我怕这里信号不好。”
“那要去阳台接吗？”谢墨缓缓侧眸，目光直视她的眼睛，语速放慢，“还是说，因为我在这里，不方便接电话？”
“不，不是这样的。”温糍慌忙否认。
电话仍在持续震动。
“接吧。”谢墨语气平静，“应该是有重要的事，不然不会一直打。”
温糍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为什么挂我电话？”沈无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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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压着不悦。
温糍下意识调低音量，转过身压低声音：“我在工作呢。”
“这才几点，那个建筑师大佬就让你们工作了？”
“已经两点半了。”
“嗯？”沈无涧挑了挑眉，“我看错时间了，还以为一点半。”
温糍瞥了眼谢墨，捂着话筒小声说：“导师和同事都在，我先挂了？”
“好。”沈无涧应道。
温糍松了口气，习惯性地等他先挂电话，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有一次晚上他们通话，温糍因为太困了先挂了电话，结果惹得他怒气腾腾，非要反复打电话过来，说要练习如何让她习惯等他先挂电话。
虽然温糍对于沈无涧的因为这种小事如此生气并不理解，但是他既然这么在乎谁先挂电话的事情，温糍便让着他。
谁让他是喜欢的人呢。
从此以后都是沈无涧先挂电话，只有他一个有挂电话的权利。
可这次沈无涧并没挂断，他咦了一声，又问：“我都忘了问，你那个建筑大佬叫什么名字？”
“不是说过了要保密吗？整个项目都要保密的。”
“哦，我想起来了。我是怕你被骗。”
“无涧，我真的要挂了。”温糍的声音带着恳求。
一声极轻的叹息从身后传来。
温糍侧眸，谢墨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心脏如被重击，来不及多想，她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放进裙子口袋，又不安地拿出来，最后又塞进书包最底层，这才稍稍安心。
她自以为隐秘的动作，却分毫不差地落入谢墨眼中。
“打完了？”谢墨微笑着问。
“嗯。”
“是很重要的事吗？”
“就一些鸡毛蒜皮。”
“哦。”谢墨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温糍也顺着他点头，心脏在微笑的遮掩下重重弹跳。
谢墨拖着音，眼底夹着抹深意：“不是重要的事，那就是重要的人了？”
绷紧的心弦终于被拉断，温糍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项目？保密？”谢墨起身，重复着她电话里的词，眸中写满捉狭的意味。
温糍解释着：“是因为我在你这里……”
“是因为在我这里工作，没有告诉别人吗？”谢墨接过她的话。
男人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此刻女孩睫毛轻颤，漆黑的圆眼红了一圈，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谢墨弯下腰来，视线与之平齐，压迫感重叠而下：“这些都不是重点。我关心的点是，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吧？”
温糍双手撑在椅背上，眼神直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挂墙上的时钟秒钟传来嘎达嘎达的走动声，一秒，两秒……
蓦地，谢墨勾起一抹淡笑：“糍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你紧张的时候脖子会发红。”
温糍指尖冰凉，脑海中一片混乱，肺腑缺氧似的难受。
谢墨又靠近了些，两个人的距离被拉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颊上。
他盯着她红了一片的后颈，尾音微微下沉：“所以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要背对着我呢？”
“让我不得不看着，你的后颈，是怎么一点一点变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