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在哪？”温糍眨了眨长睫，剔透的浅瞳清澈见底。
她还是那么纯真，那么容易相信这个世界，一如当年。他的世界里黑白分明，只有她愿意带着五彩斑斓靠近他。
谢墨沉默片刻，换了个问题问她：“要是没找回来我难过的话，你会安慰我吗？”
“哦这个会啊，我要不给你做早饭吧！胃填饱了，就会开心啦！”温糍眼睛弯成月牙。
“嗯。”
“想吃什么？”
“甜的。”
“那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
“厨房在一楼，进门左边。”
“OK！”温糍比了个手势，蹬蹬下楼去了。
她步伐轻快，发尾随着动作一跳一跳，像极了一只兔子。
谢墨唇角无声勾起，目光紧锁着她的背影。
“我不难过啊，因为兔子她又回来了。”
他垂着睫，又有些失落：“跑什么呢？”
他把目光移向粉红色的笼子，眼底情绪翻涌：“这次可是你自己回到笼子里的，我的兔子。”
*
温糍翻找厨房，食材厨具齐全，做甜羹或小蛋糕都可以。但她不知道谢墨喜欢哪样，准备去问，一转身却险些撞进某人怀里。
谢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距离近得只剩二十厘米，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刚来。”
温糍松了口气，估计是自己太专注没听见脚步声。
“甜羹或者小蛋糕你想吃哪个？或者都来点？”
“都要。”
“那好，甜羹快，蛋糕得等一会儿。”
“姐姐不急，慢慢做。”
“那个，您还是别要我姐姐。”毕竟他是雇主，温糍怕这样有套近乎的嫌疑。
没想到谢墨视线低垂，声音像快碎掉一样：“为什么呢？”
温糍立刻有点心软：“我就是……”
“姐姐不喜欢我。”谢墨抬眸，浅茶色的瞳亮晶晶的，睫毛似铺了层水汽。
呜，不会这就哭了吧。
天，这可不行！
总不能第一天来就把雇主惹哭了。
温糍急中生智：“是因为我小时候玩伴里真的有个弟弟，跟我是死对头，我平时就喜欢心里骂他。现在如果让你也叫我姐姐的话，岂不是骂他的时候也会连累你？”
谢墨眨了下眼睛，长睫毛像蝴蝶扑簌的翅膀。
温糍咽了下，为什么男人要长这么精致的睫毛，真是好看得过分。
“真的？”
“真的！”
“嗯，那我不伤心了。”
不仅美，还很纯。她随便说什么，他就信了。
哎呀，这样可爱的小弟弟她还真想有一个呢。
温糍吸了口气，打消掉胡思乱想，当务之急她得拿下这份工作，赚够钱还温情的住院费。
“那我叫你糍糍吧。”
温糍叹气，他好像很纠结到底要叫她什么啊。
算了，叫糍糍，就糍糍吧。
见她点头，谢墨唇角勾出一个弧度。
靠！太美了。
温糍转过身去，心怦怦直跳，再看下去估计她连甜羹怎么做的都不知道了。
“我做饭的时候，你在旁边看我就会紧张。”
“好的糍糍，我去外面等。”
说完，谢墨真的出去了。
好听话啊。
温糍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将红枣枸杞银耳一堆食材洗干净放进砂锅。
等待的间隙，她掏出手机，乔丽丽的信息疯狂刷屏。
【九点一刻再不回消息，我真报警了！！！】
温糍赶紧回她：
【丽丽我没事，我在雇主家里干活呢。只有少爷一个人在家。】
【少爷？照片那个？】
温糍犹豫片刻回复：【比照片好看太多】
【你小心点！别忘了你是有男朋友的人！】
温糍手指一顿。
沈无涧……
那个她偷偷喜欢了三年，刚交往就被他母亲找上门的男朋友。
【他知道你去给陌生男人当保姆吗？】乔丽丽又问。
温糍苦笑，怎么可能让沈无涧知道？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不会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需要钱。
【总之，男人之间都有很强的嫉妒心，你最好不要让他知道这件事。】
【我懂，我不会让阿涧知道的。】
放下手机，温糍怕羹汤沸出，将火调小，同时揉面打蛋，却没注意到厨房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谢墨站在阴影里，手机屏幕亮着微光。
下属发来的资料顶端，沈无涧三个字格外刺眼。
他手指缓缓划过照片，眼神阴郁深沉。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少年无声地挑眉，“可惜，他配不上你。”
谢墨抬起手，轻轻吻过方才触碰过她指尖的手指，眼底闪过暗涌。
“糍糍。”他对着厨房方向无声呢喃，“这次别想再逃了。
温糍打开锅盖，搅了下甜羹，上面的枸杞已经飘了起来。
纤瘦的身子在厨房里面张罗起来非常娴熟，一看就是很小就开始做家务了。
忙络中的温糍嘴里哼着轻快的歌，向来对生活乐观单纯。
*
甜羹的香气弥漫厨房，温糍刚盛好，转身又差点撞进谢墨怀里。
“吓我一跳！”温糍捂着心口后退，这人走路真没声音啊。
谢墨却垂眸看着甜羹，长睫在眼下拓出一小片阴影：“好香，糍糍专门为我做的。”
他在“专门”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尾音微微上扬。
温糍忽略了那点异样，递过勺子：“尝尝，小心烫。”
他却没接，反而低头含住她递来的勺子，温软的唇瓣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
温糍手一抖，勺子险些脱落，被他稳稳托住手腕。他手指微凉，圈住她发烫的皮肤。
“好吃。”他吐出勺子，舀了勺甜羹，笑得人畜无害，“糍糍手艺真好。”
眼神纯净，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起了玩心而已。
温糍心跳失序，强迫自己冷静，转身继续做蛋糕，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谢墨慢悠悠地吃着甜羹，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她身上。
“糍糍。”他忽然开口，声音轻柔，“你那个死对头弟弟，是什么样的人？”
温糍揉面的手一僵，这谎还记着？
“就很烦人。小时候总抢我东西，还爱告状。”她含糊其辞，努力拼凑出一个讨人厌弟弟的形象。
“是吗？”谢墨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他会像我这样，缠着你做吃的吗？”
“他才不会，只会嫌难吃。”温糍干笑两声，感觉这个话题格外危险，“你呢？你和你弟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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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吗？”
空气骤然安静。
温糍心跳如鼓，好像不该问的。
“我没有弟弟。”谢墨的声音冷了下去，方才的暖意消失无踪。
温糍愕然回头，对上他浅色的瞳孔。那里面的清澈明净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看不透的雾。
“可是照片上……”
“你看错了。”他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任何回转的余地。嘴角虽努力上扬，却显得僵硬又陌生。
那瞬间，温糍脊背窜上一股寒意。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但他否认得如此彻底。
就在气氛几乎凝滞时，谢墨脸上的冰霜又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融化了。他凑近，指尖轻轻拈走她脸颊旁沾到的一点面粉，动作自然亲昵。
“蛋糕好了吗？我等着呢。”
他变脸的速度快得让人心惊。
温糍压下心头不安，告诉自己也许真的是看错了，也许那只是亲戚家的小孩，他不愿意多提。
接下来的时间，温糍在一种微妙的压抑氛围里做完了蛋糕。谢墨没有再靠近，只是安静地看着，但他存在感强烈到让温糍每一个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
直到蛋糕送入烤箱，温糍才得以喘息，借口想上了洗手间，暂时逃离了那令人窒息的注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沈无涧。
温糍像是抓到救命稻草，飞快擦干手，躲到卫生间角落的窗边，压低声音接起。
“喂，阿涧？”
“在做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小？”沈无涧清朗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
“我有点累了，睡了个回笼觉。”温糍心虚地压低声音。
“这么晚还不起床，温糍我们不能虚度光阴。不要认为考上大学了就可以高枕无忧，真正的竞争才刚刚开始。”沈无涧语气发沉。
“知道了。”温糍的心情也跟着发沉，她正听着，余光瞥见磨砂门外一道身影。
谢墨斜倚着门框，不知道听了多久。
温糍心跳骤停。
电话那头，沈无涧敏感地察觉到了：“怎么了？”
“没事！”温糍慌忙道，“我先起床了，晚点再打给你。”
不等沈无涧回应，她立刻掐断了电话，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像做了亏心事。
推开门，谢墨果然站在洗手池前，慢条斯理地擦着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糍糍。”他声音轻缓，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是在和男朋友打电话吗？”
温糍握紧发烫的手机，喉咙发干。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跟谁打电话呀？不过她可不敢真当面说出来。
“那个让你不喜欢姐姐这个称呼的人？其实根本不是你弟弟，是你男朋友吗？”
他偏了偏头，眼神天真，说出的话却精准刺中她的谎言。
温糍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前的少年好像正好褪去乖巧的伪装，显露出内里的冰冷和锐利的洞察力。
烤箱叮的一声脆响，打破了死寂。
烤好的蛋糕散发着甜蜜的香气，弥漫在紧绷的氛围里。
谢墨忽然弯起眼睛笑了，仿佛刚才的逼问从未发生。
“蛋糕好了。”说完，他目光落在温糍略微苍白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憧憬，“以后糍糍只给我一个人做甜点，好不好？”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感叹道：“好甜啊。”
“就像糍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