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的叫声刺破黎明。檀九重从浅眠中惊醒,发现洞口处站着两只乌鸦,脚上系着褪色的红绳。其中一只叼着什么东西,见她醒来,便将那物件丢在地上,扑棱棱飞走了。
那是一块沾血的怀表碎片。
“它们在引路...”阿青揉着眼睛坐起来,“闽南传说,受过训练的乌鸦能带人找到救命药。”
檀九重拾起碎片,金属边缘还带着体温——这不是普通的血,是裴子晏那种黑色血液!她猛地转头,本该躺在角落的裴子晏不见了,只留下一滩半干的黑渍和几片脱落的皮肤组织,上面爬满细小的符文。
“师伯他...”阿青声音发抖,“自己去虫窟了?”
檀九重冲出山洞。晨雾中,两只乌鸦在不远处盘旋,见她跟上,便向前飞去。山路越来越陡,植被逐渐被一种灰白色的菌类取代,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脆响。
绕过一道峭壁,眼前出现个不起眼的洞口,周围散落着动物骸骨。乌鸦在洞口叫了两声,便消失在山雾中。檀九重刚要进去,阿青拉住她:
“等等!这是‘虫墩’,蛊虫的老巢!”她掏出一把香灰撒在檀九重身上,“至少掩盖下活人气息...”
洞内比想象中宽敞,却令人毛骨悚然——四壁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里都隐约可见蜷缩的黑影。地面湿滑黏腻,铺着层半透明的膜,踩上去“咯吱”作响。檀九重用手机照明,发现那竟是无数虫卵组成的‘地毯’!
“别碰墙壁...”阿青声音压得极低,“会惊醒它们...”
隧道向下延伸,温度越来越低。拐过一道弯后,前方突然出现微弱的蓝光。檀九重示意阿青停下,自己悄悄靠近——
那是个巨大的天然石室,中央立着个草扎的人偶,穿着褪色的童装,尺寸约是六七岁孩子的大小。人偶周围的地面刻着复杂的阵图,与檀九重手腕上的胎记纹路如出一辙。
而更令她窒息的是,石室四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在幽蓝的萤光下清晰可辨。那是父亲的笔迹!内容全是关于‘长生咒’的研究笔记,有些段落被反复描画,几乎刻进石头半寸深。
“以骨为媒...以血为引...七日还魂...九转成仙...”
檀九重手指颤抖着抚过这些文字。父亲的字迹她绝不会认错,但内容却如此陌生——笔记中的狂热与偏执,与她记忆中那个严谨的学者判若两人。
“学姐...别看...”
微弱的声音从石室另一侧传来。檀九重循声望去,只见裴子晏跪在一处石台前,双臂死死抱着什么。他的衣服已经被腐蚀得千疮百孔,裸露的皮肤上爬满黑虫,有些部位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裴子晏!”檀九重顾不得隐蔽,冲了过去。
近看更加触目惊心——裴子晏的脸半边都被虫群覆盖,左眼成了血窟窿,但他怀里紧紧护着一株紫色的灵芝,丝毫未被污染。听到脚步声,他艰难地抬起头,右眼勉强聚焦:
“...学姐怎么...不听话...”
檀九重二话不说脱下外套去扑打他身上的虫子,却被阿青拦住:“别动!那是‘蛊卫’,受惊会释放致命毒素!”她指向石台,“看那里!”
石台上刻着与父亲笔记相同的符文,中央凹陷处放着一把小巧的骨刀——与蛊婆祠中用来取天灵盖的一模一样!
“他...自愿当祭品...”阿青声音发抖,“蛊虫只吃自愿者的血肉...”
檀九重如遭雷击。所以裴子晏是故意让虫群啃噬自己,换取那株灵芝?她看向石室中央的草人,突然认出那身衣服——与青铜匣里照片上幼年裴子晏穿的一模一样!
“这是解药...”裴子晏艰难地举起紫灵芝,“学姐...拿去...”
他的手臂已经露出白骨,却还坚持着将灵芝递过来。檀九重接过灵芝的瞬间,裴子晏如释重负般倒了下去,更多的虫群趁机涌上他的身体。
“不!”檀九重不顾阿青阻拦,直接用手去拨那些虫子。令人惊讶的是,虫子碰到她的皮肤后竟纷纷退避,仿佛遇到天敌。
“你的血...”阿青恍然大悟,“师伯的血在你体内...它们把你当成同类了!”
檀九重趁机将裴子晏拖离虫群。他的伤势比看上去更严重——胸口以下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有些地方的咬痕深可见骨。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肋处,那里缺了三根肋骨,伤口边缘整齐,明显是旧伤。
“坚持住...”檀九重手忙脚乱地为他清理伤口,当手指无意中碰到肋骨缺口时,突然一阵眩晕——
幻觉中,她看到父亲穿着白大褂,正小心翼翼地将某种发光物体缝入一个孩童的胸腔。孩子被绑在手术台上,面容模糊,但手腕上的月牙胎记清晰可见...
“学姐...”裴子晏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他的右眼勉强睁着,嘴角挂着惯常的笑容,尽管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我没事...虫子只吃血肉...不动骨头...”
这算什么安慰!檀九重咬紧牙关,从灵芝上刮下粉末敷在他的伤口上。令人惊奇的是,粉末接触伤口的瞬间,那些被啃噬的肌肉组织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紫河车灵芝...”阿青敬畏地说,“传说只长在万人坑里...能肉白骨活死人...”
随着伤势好转,裴子晏皮肤下的骨屑重新活跃起来,在新生皮肤上排列成新的符文。檀九重注意到,这些符文与石壁上的‘长生咒’有七分相似,但更加复杂精妙。
“为什么...救我?”她低声问,手指轻轻拂过他残缺的左脸。
裴子晏的右眼弯成月牙:“因为...学姐说过...要和我‘生死与共’啊...”他试图笑,却咳出一团黑气,“...不能...食言...”
檀九重喉头发紧。她想起第一卷终章时自己确实说过这句话,但当时更多是讽刺。没想到裴子晏记到现在,还为此拼命...
“别说话了。”她继续为他敷药,“保存体力。”
裴子晏却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按在自己裸露的胸口:“学姐...摸到了吗?...”
檀九重起初不明所以,随后震惊地发现——裴子晏胸腔深处,传来一下微弱的跳动!
“...为你...跳过一次...”他声音越来越弱,“...值得...”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刺入檀九重心脏。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裴子晏总说自己的心跳‘每分钟七下’——那根本不是正常心跳,而是某种秘术维持的假象。而此刻这唯一一次真实的心跳,竟是为了她...
阿青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墙上...有变化!”
石壁上的文字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壁画。第一幅画着个穿白大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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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婴儿交给一个道士;第二幅是同一个婴儿长大些,被绑在石台上施术;第三幅...
檀九重呼吸停滞——第三幅赫然是那个孩子被取肋骨的场景!而站在手术台旁的,正是年轻时的父亲!
“这是...你的过去?”她颤抖着问裴子晏。
裴子晏却已经陷入昏迷,无法回答。阿青检查壁画后有了更可怕的发现:“看最后一幅!”
壁画尽头,那个孩子站在血泊中,脚下躺着七具小尸体。而他的胸口...镶嵌着一颗发光的珠子!
“七杀替命术...”阿青脸色煞白,“用七个童男童女的命...换一个人长生...”
檀九重想起蛊婆祠的七具童尸,想起他们心口钉着的裴子晏生辰八字...所以那些孩子是为裴子晏而死的?但父亲怎么会参与这种事?
“不对...”她突然想起什么,仔细检查裴子晏的肋骨缺口,“如果是替换的骨头,断面不该这么整齐...”她轻轻按压缺口周围的皮肤,“...除非取出的骨头后来又长了回来...”
阿青瞪大眼睛:“你是说...师伯的骨头能再生?”
檀九重点头,指向石室中央的草人:“那身衣服...照片上的裴子晏穿过的。有人一直在监视他的成长...”她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也许...不止一个‘裴子晏’...”
洞外突然传来乌鸦急促的叫声。阿青跑出去查看,很快慌张地跑回来:“黑袍人追来了!三个!”
檀九重迅速背起昏迷的裴子晏:“从另一边走!”
阿青领路,三人钻进一条狭窄的侧洞。隧道蜿蜒向上,最后通到一处悬崖边。下方是湍急的河流,后方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跳下去!”阿青指着河流,“下游有村庄!”
檀九重抱紧裴子晏,纵身跃入水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她拼命蹬水浮起,却发现裴子晏的身体异常沉重——他在吸水,像海绵一样膨胀起来!
“学姐...放手...”裴子晏不知何时醒了,声音被水扭曲,“我会...拖累你...”
檀九重反而抱得更紧:“闭嘴...保存体力...”
急流将两人冲向下游。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檀九重看到岸上站着个穿红肚兜的无面孩童,正缓缓举起手——这次不是比数字,而是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当她再次睁眼,已经躺在某个村落的草屋里。窗外夕阳西下,将一切染成血色。床边坐着个老婆婆,正在研磨紫灵芝。
“你醒了。”老婆婆头也不抬,“那孩子在外头...死活不肯进来...”
檀九重挣扎着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子里,裴子晏背对着她坐在井边,身上缠满绷带。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而更诡异的是,那影子分裂成了两道——一道是他的,另一道则是个穿戏服的女子的剪影...
听到脚步声,裴子晏缓缓转身。他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但左眼依然是个血窟窿。看到檀九重,他咧嘴一笑,酒窝在伤痕累累的脸上格外明显:
“学姐...我们好像...又死里逃生了一次...”
而在远处的山巅,最后一只乌鸦静静伫立,脚上的红绳已经变成了黑色。它血红的眼睛注视着村庄,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振翅飞向血色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