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颖睡得昏昏沉沉,意识模糊间仿佛感觉有什么温凉的柔软贴了一下她的额头,没过多久脸颊又传来一阵被轻轻摩挲的感觉……
钟颖不胜其扰,拧着眉翻身转过去,一头埋进被子里。
可紧接着就被“挖”了出来,细细密密的吻从唇角碾过唇瓣,这下钟颖终于醒过来了。
抢在钟颖问责前,李霖时低声说,“大伯娘过来了。”
曹芳其实已经过来有一会儿了,李霖时在她进入院中时就有所察觉,闪身出来迎了迎,让她先到堂屋里坐着等。
看到钟颖,曹芳立刻站起身来,有些歉意地说,“颖妮儿,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我还和霖时小子说了的,别让他叫你。”
钟颖目光扫过堂屋墙上的钟表,摇摇头,实话实说,“没,这就是我往常起床的时间。”
曹芳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伸手把桌上装着黄色果子的篮筐提起来,“这是我昨晚上去颖山上摘的黄泡,你拿去吃,这些日子劳你为我和妮儿娘俩出力了。”
“妮儿现在能嫁去个好归宿,也多亏了你,我想要道谢,也只能摘些野果子吃食,你别嫌弃。”曹芳说着就把手里的提篮硬塞给钟颖。
钟颖抵不过大伯娘的力气,只能收下。
“今儿个妮儿回门,作为娘家人我再参与这一回,”曹芳释然一笑,“然后我就要走了,这人世间我也确实待了太长时间。”
曹芳的执念就是一双儿女,尤其是放心不下闺女,现在钟妮结婚嫁人,未来有丈夫看护着她,她这个当娘的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去投胎了。
“孩子大了,我该放手了……”曹芳怅然。
那种不安感又隐隐浮现,钟颖开口,“大伯娘——”
曹芳收拾好情绪,振作起来,笑道,“好了,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过会儿还要去上工吧,我也要回家里等妮儿和广田回门了。”
昨晚上在李家吃饭时,钟颖就听李明闲聊时提起了,考虑到出嫁女回门是必不可少的习俗,他特别通融给刘广田和钟妮,她爹钟秋收、弟弟钟拴柱批了一天假,不用来上工。
生产队其他社员照旧上工,钟颖也不例外。
送走曹芳后,李霖时见钟颖蹙眉沉思,以为她是难过大伯娘将要离开,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了几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伯娘也该有新的人生了。”
钟颖仍眉头不展,“我只是……说不上来,但总感觉有些不安。”
“不安?”李霖时疑惑。
“总觉得像是立了个flag……”钟颖喃喃道,说完她想起李霖时听不懂,给他解释了一下,“类似于‘打完这仗就回家结婚’、‘干完这单就收手’,然后就be了。‘be’是badending,坏结局……”
李霖时接收完种种新鲜概念,很快理解了钟颖的担忧,“你是觉得大伯娘在钟妮回门后就离开的话像立了个flag?”
钟颖点点头。
“不会的,”李霖时安慰道,“别忘了大伯娘可是有一把子力气,就算是我和她硬对上,也没那么容易打得过她。”
钟颖一想,也是,大伯娘可不是一般妇人,而是有着超大力气的女鬼,她到底在不安什么啊。
钟颖不再胡思乱想,麻利的洗漱换衣服就去隔壁婆家“大食堂”吃饭。
另一边,刘家也是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着早饭,同样的分房不分家,几个媳妇挨着自己男人坐,照看着各自的孩子吃饭。
“广田媳妇,等会儿回娘家的时候拿上那些红鸡蛋和三斤白面,你大嫂已经包好放在那边凳子上的筐子里了。”林淑红在饭桌上就嘱咐道,“东西不算多,让你爹别嫌弃。”
钟妮连忙摇头,咽下嘴里的食物,连声道谢,“礼不轻了,谢谢爹娘、谢谢嫂子。”
林淑红的目光又落到二儿媳身上,关心的询问,“满仓家的,你怎么看上去脸色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要不让你爹跟队长说一声,你也今天请个假在家休息?”
范大妮脸色是有些发白,但她强打起精神,摇了摇头,“娘我没事。”
饭后,刘家人都去上工,刘广田陪着媳妇钟妮回娘家。
钟拴柱早就站在家门口等着了,见两人过来,和姐姐相似的一双大眼睛顿时亮起,扬声喊道,“姐,姐夫!”
曹芳闻声迫不及待的飘了过来,只有钟秋收仍端坐在堂屋里。
“好,好……”曹芳打量着闺女的样子,连声说道。
女人的生活过得好不好其实从脸上就能看出来,像她生前,明明还活着,但脸上已经显露出一种死气沉沉的衰败,而钟妮此刻双颊红润、眼眸明亮,一看就是日子过得顺心的模样。
钟秋收看到女儿、女婿进门,也不由得一怔,恍惚间回想起了曾经的曹芳,她和她娘长得真像……
钟妮一到家,熟练的挽起袖子,进了厨房开始做饭。本来出嫁女回门的宴席都是当娘的置办,但现在只能她自己来做了。
“姐,我来帮你。”钟拴柱钻进厨房,“爹拿出来酒,已经和姐夫喝上了。”
钟妮不赞同的皱眉,“饭还没做出来就喝酒?”
“不然干坐着?”尽管没有别人在,钟拴柱还是压低了声音,小声吐槽道,“姐夫可真像块木头,问一句才答一句。”
钟妮抿唇羞涩一笑,“他做的多就行了。”
曹芳飘在旁边,附和的点点头,总比那只会说不会做的男人强。
钟妮做多了手上的活,利落的切着菜,目光扫过没什么变化的厨房,问了弟弟一句,“这几天你和爹是怎么吃饭的?谁做饭?”
“凑合着吃呗,”钟拴柱瘪着嘴,“爹又不会做饭,只能我来做,好歹我帮忙打下手的时候还见过姐做饭。”
钟妮想想也能知道弟弟做出来的饭会是什么样子,可能真就只能凑合着吃,但她也无法,嫁了人总不能还天天往娘家跑,给一老一少做饭,她有她自己的日子要过了。
好在钟拴柱也是个想得明白的,也没说什么让钟妮为难的话,只玩笑般的说道,“姐回来可算是能吃上顿好的了,我要吃个饱!”
钟妮扬起笑容,“那我做多点饭。”
最后摆上桌的饭菜确实不少,这顿晌午饭丰盛,被人们吃得七七八八,酒壶空荡荡的倒地,人也一个个的醉倒。
刘广田是最先喝趴下的,他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讨老丈人的欢心,只能陪着一杯杯的喝酒。
钟秋收闭着眼,醉醺醺的仰靠在椅背上。
就连钟拴柱,趁着他爹和姐夫喝酒的动作,悄悄给自己杯子里倒了一点米酒,他年纪小、头回喝这种东西,几口就醉倒了。
唯一清醒着的人就只有钟妮。
怪不得李队长给批了一天的假,怕是早有预料会出现这种情形,钟妮想着,一边头痛的把人一个个扶回屋子。
钟妮先是扛着刘广田的胳膊,把人扶到她先前屋子里躺下;又去把弟弟拴柱扶回他自己的屋子。
曹芳不忍女儿辛苦,悄悄帮她承担部分重量。
但尽管如此,扶两个烂醉如泥的男人回屋也让钟妮累得不行,她站着歇了口气,才上前去扶她爹回屋。
钟秋收虚眯着眼睛,看着闺女使出浑身力气扛着他的胳膊、扶着他的身子往床边走,他突然心头涌上一股恶念。
钟妮刚走到床边,想把她爹放下,却猛地天旋地转,她被压在了床上。
钟妮震惊,就连一旁的曹芳都脑子一懵,仿佛一锤子砸中脑袋,都被钟秋收突然的发难震惊到回不过神来。
钟秋收黝黑的脸上带着醉酒的坨红,此刻狰狞得仿佛人间厉鬼,“我做鳏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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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了,你娘欠我的,你来还吧——”
说着他手下一个用力,撕扯开了衣领,脱了线的扣子伶仃的掉落在地。
钟妮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意识到钟秋收要做什么,她立刻奋力挣扎起来,惊恐的声音变了调,“爹!爹你要断送我的好日子吗?”
“我自己都没有好日子过,你凭什么有好日子过?”钟秋收依靠他身为男性的力量压制住钟妮,“你娘是我媳妇,你是我闺女,都该是我的!”
钟妮怎么挣扎都仿佛徒劳,求救声无人听到,弟弟、丈夫醉倒、生产队的其他人都在地里干活,没人能救她……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只觉黑暗在一瞬间降临她的世界——
“啊!!!”曹芳回过神来,她简直要疯了!
钟秋收正心中得意自己身为男人力气大,可下一秒他却被一股更大de力量掀了出去,接着,如同铁钳一般有什么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奋力挣扎,伸手想要去拽,可怎么都挣扎不开、怎么都拽不到实处。
曹芳脸上一片厉色,眼中流露出几分非人的恐怖阴气,“你个老畜牲!这么些年也是这副左性,早些年看你弟弟日子过得好就想害他儿子,现在你闺女好不容易离了你能有好日子过,你又想害了她……”
钟妮手脚瘫软的爬起身来,惊恐不定的看向倒在地上不停挣扎的钟秋收。
她看不见曹芳,自然也察觉不到曹芳看过来的目光。
曹芳看着女儿,要不是今天有她在,她简直不敢想,接下来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会是什么事情!
田地里,同甘生产队的众人无知无觉的埋头劳作。
陪在钟颖身边给她降低周围日晒温度的李霖时突然站直,听到了一声尖利愤慨的喊声,他心下一沉,“出事了。”
钟颖闻声一激灵,也立刻直起身子。
李霖时本想拉着钟颖带她离开,但周围地里还有很多人在,他只能放弃,“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说完,他身形破碎,散作无数水滴融入泥土中。
李霖时能水遁,钟颖则祭出一招尿遁。
“爹,我回家上个茅房!”钟颖匆匆喊了一声,放下手里的锄头就跑了。
倒是留下李明和钟春生面面相觑,不怪他们都下意识抬头,毕竟都是爹。
钟颖跑得很急,没在村口的自家门口停下,而是一路往村子里面跑。
李霖时比她早到,看清屋子里面的情形时,他一惊,立刻就想要上前去拉开曹芳。
“霖时小子你别过来!”曹芳沉着脸,此刻她已经平静下来了,“我知道我要做什么。”
李霖时本还想去拦,但瞥见一侧钟妮的衣领,他迅速撇开头,却没有再上前了。
曹芳仍掐着钟秋收的脖子没松手,甚至更加用力。
她要杀了他。
钟秋收就像是一块永远好不了的疮,他性子就是看不得别人好,钟春生能及时止损和这个哥哥断亲,但她的两个孩子怎么和这个爹断亲?
即便这老东西也没帮上多少忙,都是她闺女钟妮把弟弟拉扯长大的,但在世人眼里,一顶孝道的大帽子也压在两个孩子的头上。
就算钟妮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八成也不会对钟秋收造成什么影响,反倒人们会指指点点背后说她家妮儿。
但留着这老东西,谁知道他哪天又邪性上来了,还要去坏闺女的好日子、甚至未来拴柱的好日子。
既然如此,她就替孩子们剜了这“疮”。
曹芳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但她还是坚定的这么做了。
钟颖粗喘着气闯进她大伯家中,见到的就是钟秋收颓然落下的手,她倏地睁大了眼睛,震惊到失声喊出,“大伯娘——”
钟妮看向堂姐,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愕意外,“……我娘?”